夜晚的半山腰,即便是入夏之初,還有些涼,絲絲縷縷地浸潤著自己的皮膚。[]-79-


    秦簫沒有來過這邊,倒是裴聿白看起來輕車熟路,在前麵帶路。


    “哎……”


    秦簫在走過一段路的時候,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塊鬆動的石頭,前麵隻有半步之遙的裴聿白及時的回身,一把拉住了秦簫的手腕,“小心!”


    他的手臂貼著她的腰線,帶著有一絲絲發燙的感覺。


    “我沒事,不至於這就把我給嚇跑了。”


    秦簫站直了身體,順手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塵,但是再往前走,裴聿白卻沒再鬆開她的手了。


    等到前麵有一段路,路兩邊是橫生的灌木叢,裴聿白低頭撿了一根樹枝,來回的撥著,然後拉著秦簫上去。


    秦簫抬起頭,看著麵前的這個穿著黑‘色’運動衣的男人,忽然想起,曾經在年少的時候,那個少年……


    那個曾經流裏流氣的少年,現在已經真正的長成了一個背影寬厚的男人,時間流轉,白雲蒼狗。


    忽然,在走上最後一階台階,秦簫剛剛準備抬頭,卻猛地一下被拉了過來,被裴聿白一推,後麵是一塊硬實的岩石,有點涼,她的脊背緊緊的貼在岩石上,而眼前一黑,被一條綢帶給遮住了光線。


    她嘲笑,“裴聿白,你到底是要搞什麽?不是要野戰麽?還要‘蒙’上眼睛?”


    裴聿白的呼吸拂在耳畔,“沒想到你還真的‘挺’放得開的,我以為你本來不答應,會是很矜持的。”


    秦簫被這句半是嘲諷半是調戲的話給‘激’怒了,直接就要揮拳。


    因為作為公眾人物,必要的防身術還是要的。


    但是,她的那些‘花’拳繡‘腿’的防身術,壓根就敵不過裴聿白的一個動作。


    裴聿白拉過她的手腕,順勢壓住了她想要高抬的‘腿’,已經不知道從哪裏又‘抽’出一條絲帶,把她的手腕給綁到腰後了,還特別溫言溫語地囑咐她:“你不要‘亂’動,要不我連雙腳也給你綁上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秦簫氣的想要咬裴聿白。


    好端端的看不行麽?非要搞得現在好像是是在強製調教!


    她現在看不見,隻能任由裴聿白摟著她的腰,一直向前走,這邊應該是一片空地,沒有坑坑窪窪的路麵,也沒有石頭子,很是平整。


    在一旁的裴聿白忽然頓下腳步,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坐在一張石凳上,秦簫不耐煩地問:“好了麽?搞得這麽神秘兮兮的,裴聿白,我真的是低估你了。”


    裴聿白看了一眼時間,說:“再等五分鍾。”


    “五分鍾?我要走了。”


    裴聿白直接拉過已經站起身就要離開的秦簫,將她拉坐在他的‘腿’上,看著這個容顏‘豔’麗‘逼’人的‘女’人,“你別‘逼’我在這五分鍾也要做出點什麽不規矩的事情。”


    秦簫不怒反笑,“好啊,也讓我看看什麽是陽痿早泄,嗬嗬,五分鍾……”


    裴聿白:“……”


    秦簫坐在男人‘腿’上,眼前被阻隔了光線,‘臀’部卻能感覺到透過布料傳過來的溫度。


    她越來越不安,覺得那種曾經因為一夜縱情而‘激’發出來的躁動,又開始在體內蠢蠢‘欲’動了。


    “裴聿白,好了沒有?你到底在等什麽?”


    “馬上。”


    裴聿白又看了一眼時間,手已經放在了秦簫腦後緞帶的絲扣。


    秦簫皺著眉,“你再不鬆開我,我要生氣了……”


    裴聿白聽見秦簫的這句威脅‘性’的話,忽然偏了偏頭,看著秦簫在夜光之下的柔美麵頰。


    記得在年少的時候,秦簫就特別喜歡用這種話來威脅他,而當時的裴聿白,就特別喜歡看她氣鼓鼓的模樣。


    秦簫沒有聽見裴聿白的回答,扭動著腰身,她自己還沒有什麽反應,而裴聿白呢……男‘性’身體最驕傲的部分已經有反應了,他的聲音已經比剛才要低了幾個度,暗啞的‘性’感,“你再動一下,我保證,你今天就下不了山了……”


    就在這時,覆在秦簫眼前的緞帶一下子被扯斷,轟的一聲,與此同時,頭頂炸開了一朵璀璨的煙‘花’。


    秦簫目瞪口呆,一朵一朵炸開的煙‘花’在瞳孔中放大,那些璀璨煙‘花’之後的,還有麵前,一張桌上擺著的一個生日蛋糕,以及一瓶紅酒,兩個高腳杯。


    黝黑的夜空被天空中持續不斷升空的煙‘花’照亮,火樹銀‘花’。


    裴聿白笑著,將紅酒打開,倒了兩杯,“阿蕭,我記得我欠你一個十八歲生日,現在,補給你。”


    秦簫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


    在十年前,秦簫十八歲的生日,那天,裴聿白答應給她過生日,可是,她卻在他們在外麵出租的房子裏,等了整整一個晚上,等到蛋糕上的蠟燭都燃滅,等到自己的手機裏,有一個陌生的號碼發過來一張裴聿白睡在別人‘床’上的照片,秦簫生氣的將蛋糕一掌打翻在地,蛋糕上的‘奶’油以及塗著的“happy-birthday”,黏黏糊糊了一麵牆。


    後來,裴聿白曾經拉著她的手,跪在地上,看著滿天風雪之中,逐漸越來越遠的車,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那個時候,秦簫坐在車裏,看著倒車鏡,‘逼’自己把心硬起來,告訴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再給裴聿白機會,永遠不。


    可是,到頭來,還是把那個有著兩人羈絆的小公主,給生了下來,寧寧真的是她的珍寶,在將寧寧生下來的這四年多的日日夜夜,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裴聿白的眼神很認真,頭頂依舊是炸開的璀璨奪目的煙‘花’,明明滅滅的星星點點,好像是拉著尾巴的流星一樣從天空劃過,落在看不見的銀河裏。


    秦簫看了裴聿白半晌,“‘混’蛋,先給我把手解開。”


    裴聿白:“……”


    可是,分明已經看見了眼睛裏那一層薄薄的水光。


    ………………


    而在半山腰,正在擊鼓傳‘花’的一眾極限運動俱樂部的人,也都紛紛抬頭看向天空中。


    已經有人拿出手機來拍照了,裴穎的單反派上了用處,手指不停地按著快‘門’。


    裴穎吃驚地叫出來:“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看到放煙‘花’。”


    謝大胡子說:“是有人告白吧,這裏放煙‘花’的不少,在下麵有一個專‘門’做這種生意的。”


    辛曼仰著頭,看著天空中圓潤碩大的煙‘花’綻開,忽然戳了戳坐在身邊不遠處的薛淼,“我也喜歡煙‘花’。”


    薛淼沒反應。


    辛曼‘摸’了‘摸’鼻子,心裏微微吐槽了一下。


    擊鼓傳‘花’告一段落,辛曼從篝火向上竄起的火苗看過去,看見在不遠處,薛淼正在半蹲著,‘摸’著貝勒的腦袋,而貝勒正在啃著一塊骨頭,不亦樂乎。


    入住分帳篷,這種野外住宿,向來不分男‘女’,一共是有五個大帳篷,因為要保證‘女’生的安全,所以一般帳篷裏都會安排男士。


    所以,謝大胡子就把辛曼這一行人分到了一頂帳篷裏,“這裏麵有單人睡袋有雙人睡袋,你們自己看著分,明天早上早起看日出,然後去蹦極,還有什麽想玩兒的,都給我老謝說。”


    裴穎湊過來腦袋,“潛水可以嗎?”


    “潛水不能在這兒,在b市那邊的海灣,我們俱樂部有一個潛水的點,”謝大胡子說,“妹子你啥時候想去,給我電話帶你去。”


    裴穎十分歡快地應道:“好嘞。”


    辛曼表情古怪,對謝大胡子說,“老謝,我告訴你,我這個妹妹是個惹事‘精’,你要是被她纏上,麻煩就來了。”


    裴穎直接掐了辛曼一把,“姐,你才是惹事‘精’!”


    裴穎有意撮合辛曼和薛淼,自己挑了一個單人的睡袋,就剩下了兩個雙人的睡袋,她知道,那個謝大胡子肯定是故意的。


    辛曼在外麵漱了口,進來就看見薛淼已經整理好了睡袋,旁邊還有一個雙人睡袋。


    秦簫和裴聿白還沒有回來,辛曼轉身走出去:“我在外麵等會兒秦簫。”


    裴穎跳起來,“我也去。”


    辛曼看著裴穎‘毛’‘毛’躁躁的模樣,直接推了一把她的腦‘門’,“慢點慢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有了肚子的人了。”


    裴穎朝辛曼咧嘴一下,做了一個鬼臉。


    辛曼搖了搖頭。


    她覺得裴穎本身就是個孩子,還沒有長大,肚子裏就又有一個孩子。其實按她的意思,是不想要裴穎把這個屬於沈易風的孩子給生下來的。


    辛曼拉著裴穎坐在快要燃盡的篝火邊上,抱著‘腿’,和裴穎說著小時候的趣事。


    “對啊對啊,我還記得,姐,你簡直是腹黑有的一比,我都記得那次打雪仗之後,鄰居家的小孩兒看見你就躲的遠遠的。”


    辛曼挑了一下眉梢,“也不能完全怪我,當時是他先來挑釁的,你能咽的下那口氣?”


    裴穎老實的搖了搖頭,“咽不下。”


    “那不就得了,”辛曼捏了一下裴穎胖嘟嘟的嬰兒‘肥’,“你小時候就喜歡裝乖,其實也就是‘女’流氓一個。”


    “姐!那還不是跟著你學的嘛!”


    姐妹兩人打打鬧鬧,難得兩人之間共同有的童年記憶還都記得,原本不甚清晰,說起來之後才越發的清晰‘逼’人。<strong>.</strong>


    過了一會兒,帳篷裏的燈熄滅了,隻剩下了篝火一團光,以及後麵主帳篷上麵閃爍著的燈泡發出微弱的光。


    裴穎難得沉默,靜靜地看著麵前已成灰燼的篝火,那兩個忽明忽暗的光點在瞳孔中逐漸放大。


    辛曼抿著‘唇’,撿過一根樹枝,在篝火上揚了一下,看了一眼時間,仍然是沒有等到裴聿白和秦簫回來,便在已經昏昏‘欲’睡的裴穎肩上拍了一下,架著她進去睡了。


    辛曼本想要拉著裴穎直接進另外一個雙人睡袋,結果裴穎倒是‘迷’‘迷’糊糊睡覺的時候神智也倒是清楚的很,逮著那個單人睡袋就鑽了進去,辛曼看了一眼另外一個雙人睡袋,還是給秦簫和裴聿白留著了。


    兩個人孩子都有了,早晚的事兒,都是要睡在一起的。


    薛淼側身睡,辛曼小心翼翼地掀開睡袋的邊緣,然後直接溜了進去。


    手臂微微觸碰到薛淼的手肘,這人還又把手肘向另外一側移開了一點。


    辛曼:“!!!”


    她索‘性’轉過頭去,氣呼呼的閉上了眼睛,兩個人就這麽背對著背,一個不算寬大的雙人睡袋,中間倒是空了好大一塊空地。


    其實,薛淼轉過身,是因為最近生病剛剛好,怕距離這麽近呼吸,傳染給辛曼了,索‘性’便轉過頭去睡。


    等到辛曼睡熟了,他轉頭看了一眼辛曼,她如瀑布一般的黑發散落在肩頭,柔軟的發絲蜷曲著。


    薛淼睜著眼睛看著帳篷頂,手指輕觸了一下辛曼的背,她像是已經睡著了。


    他想起,在前些日子裏,父親薛誌成對他說的話,“盡管……曼曼的身份有變,但是她也是你的妹妹,我真的不強求你能做些什麽事情,但是,我已經……”


    薛淼打斷了父親的話,“我會照顧她的,盡我所能。”


    父母的關係,自從上一次在病房裏遇上辛曼之後,越發的冷峻,從最初的熱戰,到冷戰,現在竟然是一句話都不說了,就算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也好像是互相不認識一般,那種感覺讓人覺得無端的難受。


    但是,季舒卻也一直在關注著薛誌成,到底看看他有沒有出去找別的‘女’人。


    薛淼知道父親有心補償辛曼,可是現在在母親這種強烈的“監視”之下,也根本都不可能施展,便答應父親,會代替他,照顧好辛曼。


    夜深人靜,才漸漸地入睡,辛曼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來,是被‘尿’意憋醒的。


    真不該喝那麽多水,但是吃的烤‘肉’有點鹹了。


    之前也問過謝大胡子有關於“洗手間”的問題,大胡子說了,在這野外的,就隨便找個灌木叢就解手了,要不然就要翻過這座山到前麵的景區裏麵找公廁。


    灌木叢就灌木叢,她也不是不敢,就當做給草地“施‘肥’”了。


    不過現在大半夜的,她一個人還是有點膽小。


    辛曼從睡袋裏小心翼翼地爬出來,看見秦簫和裴聿白已經睡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在帳篷口向外看了一眼,夜‘色’很濃,篝火已經燃盡了,一片黑漆漆的。


    有點怕……


    這會兒幾點了,要不然……等到天亮了再去上廁所?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桌邊,開了手機,才快四點?!那等到天亮不就是要等到五點了,憋一個小時,她快急死了。


    她忍不住嘀咕了一聲,結果剛剛手一動,就聽見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在幹嘛?”


    辛曼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了。


    順著手機屏幕的光,看向薛淼一張如‘玉’的麵龐,黑夜裏他的眸子異常的明亮漆黑,仿佛是黑珍珠一般,‘色’澤瑩潤泛著純正無比的光,辛曼每次看著薛淼的眼睛,都好像是能夠被吸引進去似的,難得有這種夜半醒來,一雙眼睛卻剔透無比的人,就好比辛曼,也是一雙朦朧睡眼,睡不醒的感覺。


    “我……”辛曼漫不經心地回答,“我睡不著,起來溜達。”


    薛淼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就又閉上了眼睛。


    辛曼:“!!!”


    她有點抓狂,這是什麽態度!就這麽隨便問一句?


    她索‘性’起了身,徑直就向外麵走去,一把掀開帳篷,看見外麵幽深的夜景,就又退縮了一下。


    辛曼重新轉過身來,看見薛淼已經坐了起來,從睡袋裏鑽了出來,“走吧,我陪你出去溜達。”


    夜風很冷,辛曼出去就打了一個寒顫,身後伸過來一雙手臂,將一個厚重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肩頭。


    轉頭看,薛淼就跟在身後。


    辛曼心中隱隱一動,“謝謝。”


    薛淼看著她的目光很深,卻沒有開口說話。


    辛曼找了一處黑影幢幢的灌木叢,看起來比較隱蔽,轉頭對薛淼說,“你別過來,我過去一下。”


    薛淼心知肚明辛曼想要幹什麽,但是此刻忽然就起了逗她的心,“你過去做什麽?”


    辛曼臉頰微紅,“我去……我就過去一下,馬上就出來。”


    薛淼鍥而不舍,“那我跟著你。”


    辛曼:“……”


    她徹底憋紅了臉。


    薛淼噗嗤一聲笑出來,小聲在夜‘色’的環境中,帶著柔暖的風,“知道你去方便,你去吧。”


    辛曼有點氣結,既然知道了,剛才是一直跟著看她笑話咯?


    “你轉過去。”


    薛淼‘插’著外衣的口袋,轉過身去,身影被帳篷頂端的一盞閃爍著微弱燈光的燈,照出一側頎長的剪影。


    辛曼小心翼翼的走到灌木叢後麵的一小片空地,踩在雜草叢生中,小心翼翼地將身上薛淼的大衣卷起衣邊來。


    這種感覺有點微妙,其實薛淼對她還很好,甚至很關心她,隻不過為什麽就是不願意接受自己了呢?


    辛曼有點分神,正要提‘褲’子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腳踝一陣涼浸浸的疼痛感,火速的蔓延開來。


    “啊……”


    辛曼倒‘抽’了一口冷氣,薛淼及時的轉身,“怎麽?”


    “腳疼了一下。”


    薛淼一聽,神經線猛地一凜,也沒有顧忌什麽避嫌,直接就撥開了野草堆踩了過來。


    辛曼看見薛淼直接就踩了過來,有些慌‘亂’,及時的提上了‘褲’子,“你先別過來。”


    薛淼眼睛很尖的看見了一條已經簌簌的鑽進草堆之中的草蛇,她立即拉著辛曼出來,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放在燈光之下,握著她的小‘腿’,果然,在纖細瑩潤的腳踝,有一個向外滲著血的牙印。


    辛曼一下子吃驚了,“……被蛇咬了?”


    她剛才壓根就沒有注意到,現在一看,才看得出來。


    薛淼沒有回到辛曼的話,直接俯身下去,對著傷口含下去,猛地吸出一口來,吐到一邊,又吸了一口,再吐到一邊,隨即轉身進了帳篷,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瓶礦泉水,還有一條淺條紋的領帶。


    他的動作很快,辛曼還沒有反應過來,薛淼就已經先用礦泉水把傷口衝洗了一下,最後在傷口上方,用領帶狠狠的紮了一下,打了一個死結。


    “剛才我瞄了一眼,那蛇看起來是扁頭的,應該沒有毒,但是以防萬一,還是要下山去醫院裏看看。”


    辛曼忽然笑了一聲,用手撩了一下薛淼的領帶,“出來野營也要帶著領帶真臭美。”


    這時,在另外一間帳篷的謝大胡子出來了,他作為俱樂部的部長,睡眠也輕,一般有什麽事情都會找他。


    他看見這邊燈光下的兩人,問了一句:“怎麽了?”


    辛曼看向謝大胡子,“我被蛇咬了。”


    剛才沒有覺得疼,但是到現在,那種疼痛感越來越強烈,好像連帶著整個腳踝都疼了起來。


    謝大胡子心裏一驚,急忙走過來看了一眼傷口,又轉身進去叫了俱樂部裏一個隨行的醫生。


    隨行的醫生拎著緊急醫‘藥’箱出來,低頭觀察了一下辛曼腳踝上的傷口,看見腳邊地上的紅‘色’血液,以及腳踝上方綁縛的一條領帶,抬眸看了一眼薛淼,“緊急處理的不錯。”


    辛曼心裏得意,那是當然,我家淼哥如果不是從商了,現在絕對是全國首屈一指的醫生。


    因為在野外,也不排除遇到蛇咬,醫生的醫‘藥’箱裏就有消毒的‘藥’水和一些‘藥’膏。


    醫生看了一下傷口的顏‘色’,“多長時間了?”


    薛淼說:“有四五分鍾了。”


    “這蛇應該是沒有毒,”醫生給辛曼消了毒,又上了點‘藥’,“等天亮了下山去,到鎮上的醫院看看,需要注‘射’疫苗。”


    這麽折騰下來,也已經快五點了。


    辛曼沒有再進帳篷裏了,就這麽靠著薛淼,看著遠處黑影之中,層層疊疊的山巒起伏,黑‘色’的山影影印著天空中逐漸隱現的一一線青白。


    天亮了。


    薛淼隔一會兒就看一眼辛曼腳踝的傷口,再問一句辛曼,“有沒有覺得腳麻?”


    辛曼搖頭,“應該是沒毒,就算是有毒也被你給吸出來了,我現在好的不得了。”


    薛淼沒有回話了,仍舊是仔仔細細地看了辛曼腳踝的傷口。


    辛曼忽然轉身,張開雙臂將薛淼的腰抱在懷裏,“淼哥,我們和好吧,我真的想你了。”


    薛淼的後背僵了一下,看著辛曼烏漆漆的發頂。


    辛曼沒有等到薛淼的回答,心一點一點向下沉,抬頭看向薛淼,發現他深沉的眉眼正在凝著她的麵龐。


    “你……不願意?”


    薛淼這才輕輕地嗯了一聲出來。


    辛曼慘兮兮的一笑,本就失血的‘唇’‘色’更加顯得蒼白,“淼哥,我知道你是心裏有事,可是你心裏有事為什麽不能告訴我呢?我其實能和你一同麵對的,兩個人的力量會比一個人更加強大。”


    她抓住薛淼的手,“真的。”


    薛淼鬆開了辛曼的手,起了身,“準備準備吧,我帶著你下山去醫院。”


    辛曼看著他的背影,心裏一種沒有一絲依托的無力感,就好像是完全麻痹了的手,張開,卻再也緊握不起了。


    她吼了一聲叫住了薛淼,“薛淼,你對我好,我知道你心裏有我!”


    薛淼的腳步真的就頓了下來,卻沒有回頭,聲音涼薄的傳過來,“我對誰都一樣好。”


    辛曼慘淡的笑了笑。


    她自然聽得懂薛淼這句話的意思。


    她在他心裏,並不是唯一,他對所有人都一樣好,而她,隻是碰巧是其中之一。


    ………………


    這一次,原本秦簫‘精’心為同樣微恐高的辛曼和薛淼安排的蹦極,並沒有實施了。


    辛曼和薛淼,從旅遊的纜車下去,從車窗看下去,那邊的懸崖邊有一個蹦極點正在進行,下麵是碧綠‘色’的湖水,倒映著天光和山影,伴隨著一聲尖叫,一個人被綁著跳下去,最終在距離水麵上不過一米的距離停下。


    看著都覺得捏了一手心的汗。


    纜車裏除了辛曼和薛淼,還有一堆年輕的情侶,‘女’孩子好像很心心向往,男孩子說,“你會嚇暈過去的。”


    “哼,說的好像你不害怕一樣。”


    辛曼向上揚了揚‘唇’角,所有的男人,骨子裏都是有一種大男子主義的,他們自認為自己就是比‘女’人強的一種生物,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所以,他們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弱點,更願意把‘女’人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就比如說,站在纜車的窗前,向下麵看的那個清瘦的男人的身影。


    在醫院打疫苗的時候,辛曼拉住了薛淼的手腕,後背都在顫抖,她不怕輸液,就怕打針,看著針頭一點點的靠近紮進皮膚裏,抓住薛淼的手都抖了。


    薛淼直接將溫熱的手掌覆在辛曼的眼睛上,“不能看就別看,逞什麽能。”


    辛曼咬著牙,感覺到薄薄的一層眼皮上,覆蓋著的薛淼的手掌,那種溫熱的溫度驅散了一些懼意,等到醫生說一聲好了,她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腳在他的‘腿’上輕踹了一腳,“說風涼話。”


    兩人的關係,似乎是因為昨夜辛曼被蛇咬,而緩和了不少,可是,卻不似那種尋常戀人的感覺,在辛曼看來,薛淼此時此刻待她,更好像是她待裴穎的那種感覺,類比,就好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妹妹,隻不過,沒有她待裴穎那般純粹。


    有時候,薛淼看著她的那種目光,她都覺得裏麵複雜的讓她看不懂。


    裴穎沒有跟著辛曼和薛淼下山,而是跟著裴聿白和秦簫在野外玩了一個星期,不過也記得辛曼在臨走前的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能做任何有危險的極限運動。


    等到回到c市,已經是一周之後了。


    這個星期裏,辛曼迎來了薛子添的中考,也迎來了遠在挪威回來的楊拂曉。


    ………………


    因為天海公寓的房子是空著的,所以辛曼就讓楊拂曉帶著睿睿住了進去,正好之前有秦簫給寧寧住的時候留下的兒童房。


    楊拂曉拿著的是在挪威的一個酒店主管的推薦信,直接就進入了迪亞酒店任職,算是空降進去的,隨後辛曼就和拂曉一塊兒去找了幼兒園,離楊拂曉的工作單位比較近。


    辛曼覺得睿睿的智商肯定是有一百八,明明悶的要命,但是在麵對一些數字,或者是智力魔方智力玩具的時候,一雙眼睛冒著綠光。


    她問拂曉,“你之前說的那個什麽教授的,說睿睿有沒有事?”


    “沒事,說話慢隻是因為發育遲緩,”楊拂曉說,“羅拉教授的徒弟傑森特跟著來了,就是來觀察著睿睿的情況。”


    辛曼托著腮,看著睿睿趴在沙發邊上正在擺‘弄’著魔方的這個小鬼頭,手悄無聲息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她也好想要一個小寶貝。


    薛子添中考結束,立即就給辛曼打了電話,“辛曼,你過來幫我收拾一下東西吧,還有寢室,我看的頭大。”


    此刻,辛曼正在辦公室裏敲打著鍵盤,看了一眼時間,“好,等我半個小時下班。”


    “好!”


    “用我給你帶點什麽東西嗎?”


    薛子添也是不客氣,“給我帶一袋子冰棍吧,我寢室有六個男生。”


    辛曼下班的時候,正好遇上薛淼,她從一個電梯內下來,而薛淼已經走到大‘門’的透明玻璃‘門’處,辛曼急忙就跑下去,“薛……”


    薛淼已經在大廈前,攔下了一輛車,車子飛快的開走了。


    辛曼難免是有些憤憤,還是在超市的冰櫃前,選了不少雪糕,拎著去學校。


    天氣真的是熱了,辛曼從薛氏大廈到實驗中學,就已經是出了一頭的汗。


    在男生寢室進入,就給樓下的宿管阿姨說了一聲,做了登記,辛曼順手拿出一個雪糕遞給宿管阿姨,“天熱,大姐您也吃一支。”


    辛曼在學生時代,在大學的時候曾經去過男生寢室,當時是學生會的成員,有兩次是輔導員突擊檢查衛生,便帶著學生會的一眾幹部去了,除了辛曼,還有兩個部長也是‘女’生,真的是……突擊,男生們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等到導員帶著這一眾手下的得力幹將來到學院對應的這一層,甚至還有男生光著膀子,午睡之後睡的‘迷’‘迷’糊糊的從寢室裏出來,看見這邊樓梯有‘女’生,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然後,一陣‘雞’飛狗跳。


    現在,辛曼來到薛子添的男生寢室,便知道了,其實不分年齡,所有的男生寢室,都是一樣的髒‘亂’差。


    辛曼拎上來的一袋子雪糕,這麽一群男生都上來一下子就搶光了,嘴甜的男生還特別跟辛曼說謝謝:“謝謝姐姐。”


    薛子添一聽就黑了臉,不過也不好意思糾正,辛曼的身份尷尬,也沒法解釋,說她是自己小媽?他自己都沒有叫出口過。


    而辛曼聽著倒是‘挺’高興的,因為把她自己又叫年輕了。


    薛子添的‘床’鋪在上鋪,辛曼踩著‘床’板上去,將上麵的‘床’單被罩都‘揉’了扔下來湧塑料袋裝著,被子直接打包裝進行李箱裏,然後去幫薛子添收拾書。


    “樓下有收廢品的,有好多同學都把書給拎下去賣掉了。”


    辛曼說:“先留著,用不著賣了,等到你高中畢業的時候,看看你有多少書,也好發個朋友圈曬曬。”


    薛子添撓了撓頭,“其實我都沒有想要賣掉,我想把書撕掉,然後從三樓扔下去。”


    辛曼在薛子添額頭上彈了一下,“快點收拾吧。”


    有辛曼幫忙,薛子添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收拾的很快,不到兩個小時,就已經收拾完了,薛子添拿了卡,說:“我請你去我們學校餐廳吃飯吧,正好把卡裏剩下的錢用完。”


    餐廳裏的飯菜便宜,分兩組,薛子添點了一大堆,最後被辛曼給阻了,“還有多少錢,一會兒去前麵的小超市裏買了東西,這麽多吃不下了。”


    雖然說便宜,不過辛曼吃起來,味道還算是可以,並沒有如同傳聞中的那樣,說什麽餐廳裏的飯菜就難吃的要死沒有一點葷腥。


    在吃飯的時候,有遇到薛子添的同學,還有一些染著雜‘毛’看起來就不正經的小‘混’‘混’,吹著口哨問:“喲,薛子,這是你新馬子。”


    當是薛子添就把筷子一扔,“特麽的你給我嘴裏放幹淨點兒。”


    那人整個就是一個殺馬特,頭發染紅,而且燙了,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皮夾克,下麵是破‘洞’牛仔‘褲’,造型簡直雷人,拉著一個小太妹的手。


    辛曼怎麽看那個小太妹怎麽眼熟,忽然就想到,早在去年第一次見薛子添的時候,在那個商場,薛子添也是這樣一副殺馬特的造型,身邊兒跟著的那個小太妹,貌似就是這同一個。


    “我怎麽了,我哪裏有什麽說話不幹淨的了?別他媽的裝正經,你也不過就是以小‘混’‘混’。”


    薛子添直接起身就要撲過去,辛曼及時的拉住了他,重新‘抽’出一雙幹淨的筷子遞給他,“吃飯。”


    薛子添看起來鬱鬱不平。


    辛曼用那個小‘混’‘混’剛好能夠聽到的聲音說:“瘋狗咬人,難道我們還要咬回去?”


    薛子添笑了,惡狠狠地瞪了那個人一眼,“對。”


    “你……”


    剛好在餐廳這邊的幾個工作人員經過,那個殺馬特被小太妹硬是給拉走了,辛曼才看向薛子添,“你現在看著那種男生,你心裏麵什麽感覺?”


    薛子添實話實說,“惡心。”


    辛曼笑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也是給我那種感覺,恨不得耳朵上打上一排十二個耳‘洞’。”


    薛子添紅了臉。


    辛曼吃飯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想著剛才從薛氏大廈出來的時候,薛淼心急火燎的不知道是要去做什麽,真的是很難得見薛淼那樣急切的身影。


    回到寢室,薛子添上上下下的搬了兩趟行李,然後到宿舍前麵,放在了辛曼的後備箱裏。


    “我送你去橡樹灣吧。”


    薛子添正在掏著背包,“你今兒晚上還不在橡樹灣睡?”


    上個月,辛曼從橡樹灣搬出去的有些蹊蹺,不過薛淼和辛曼都口徑一致地說:是辛曼(我)想要搬出去住了,這麽一搬出去,就是一個月的時間。


    辛曼“嗯”了一聲。


    薛子添好不容易從包裏將手機給逃了出來,一下子驚叫了出來:“誰的電話……臥槽,未接來電十三個!”


    辛曼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薛子添。


    薛子添點開未接來電,又隨手點了一條未讀短信,臉一下子就白了,“辛曼!快!快點去醫院!”


    辛曼心裏咯噔了一下:“怎麽回事?”


    “是老薛,”他急的臉都紅了,“出事兒了!”


    辛曼一聽到薛淼的名字,手中方向盤猛地一打滑,在右側車道有一輛小型的運貨車剛好駛過,輪胎在地麵上摩擦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音。


    辛曼眼疾手快,緊急的又撥動方向盤,猛地踩了刹車,車頭保險杠堪堪地擦過貨車車身,車輛在閃燈之後陡然停下,貨車安然駛過。


    她已經是出了一頭的汗,連帶著薛子添都靠在後麵緊張的一動不動,臉‘色’比剛才看到短信的時候都要蒼白。


    辛曼轉過頭來問薛子添:“你爸怎麽了?!”


    薛子添訥訥地搖了搖頭,“不是我爸,是我祖‘奶’‘奶’。”


    ………………


    薛老太太,在今天下午的時候,因為突發休克,被推入了緊急搶救室。


    薛淼下午有一個重要的會議,還沒有開完,接到從醫院打來的電話,丟下會議室的一屋子人,就去了醫院。


    薛老太太被推入緊急搶救室,外麵的等待長廊上,就隻有莫婷一個人在。


    她的臉‘色’蒼白如雪,肩膀不斷的抖動著,直到薛淼從電梯上奔過來,一把抓住了莫婷的肩膀,有些狂躁的問:“‘奶’‘奶’呢?”


    莫婷看著薛淼,目光好像是她不認識了一樣。


    “說話啊。”


    薛淼的眼眶通紅,手指攥著莫婷的肩膀,等著她的回答,而此刻的莫婷卻好像是傻了一樣。


    他猛地一把推開莫婷,去問一旁的護士。


    “病人怎麽樣了?”


    莫婷盯著薛淼的背影,聽著他焦急的聲音,依舊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的腦海裏,不斷地重複著一個畫麵,和一句話,好像是魔咒一樣縈繞在自己的頭腦之中。


    時間回到兩個小時前。


    莫婷今天下午閑來無事,便來到醫院裏來看薛老太太。


    薛老太太依舊是把她認成是薛明曜的媳‘婦’兒,而把薛淼認成是薛明曜,對莫婷說不出的好。


    “老大媳‘婦’兒,你過來。”


    莫婷現在對於這個稱呼,已經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了,給老太太削了一個梨,“‘奶’‘奶’,您想要什麽我幫您拿。”


    薛老太太問:“咱們家老二……淼子,有‘女’朋友了沒呢?”


    莫婷腦子裏立時就蹦出了一個身影,辛曼那融融的笑,明明隻不過是一個拖油瓶,一個‘私’生‘女’的身份,卻能夠活的那麽自信,有薛淼這樣的男人深愛著她,這就是所謂愛情的力量?


    她從來都不相信。


    從薛明曜的婚姻裏走出來,她已經見過了薛明曜和沈玥之間可以生死的愛情,現在又有這樣一對?


    “婷婷……”


    薛老太太見莫婷不說話,便又開口問了一句。


    莫婷回神,“沒有,淼子還沒‘女’朋友。”


    薛老太太歎了一口氣,神情看起來有些恍惚了,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哎,淼子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莫婷沒有回話,依舊在小心翼翼地切著手中的梨。


    薛老太太說:“你不知道,在你媽媽懷著薛家老二的時候,那個時候,身體很弱,又恰逢家裏的公司發生巨變,一夜之間,老爺子就住了醫院……”


    莫婷點了點頭。


    這事兒她知道,薛老爺子因為內憂外患,導致一病不起,而家裏唯一的希望,就是季舒肚子裏的薛家老二。


    此時此刻,她忽略了從薛老太太口中說出來的稱呼,已經從淼子,變成了薛家老二。


    薛老太太氣息不順,聲音很低,說兩句話就要緩一緩,歇一歇。


    莫婷幫薛老太太在腰後墊了一個靠墊,“‘奶’‘奶’,您要是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去叫醫生過來。”


    “嗯,好……現在不用……”薛老太太抓住了莫婷的手,微顫著,“後來,那天,誌成到外省出差,而就在當天晚上,季舒忽然羊水破了,被送到醫院,我,還有你柳姨,緊急地趕到了醫院,後來,明曜也去了……”


    莫婷點了點頭,“嗯。”


    薛淼出生的時候,薛明曜七歲,當時,薛明曜對於母親肚子裏的這個弟弟,十分向往,他還經常貼著母親的肚子,去聽母親的胎動。


    薛老太太說到這裏,眼球微微顫抖著,呼吸已經開始急促起來。


    莫婷一看不好,就要起身去叫醫生,卻被薛老太太給拉住了。


    薛老太太的力氣很小,口中呢喃著,“先別走……婷婷,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最多也就不過這一個月了……這件事兒,也一定要有個懂事兒的人知道,沒人知道,你柳姨也去了……”


    薛老太太咳嗽了兩聲,“當時,你媽,舒舒生下的孩子,因為早產,再加上產前思慮過重,是個死胎,出來就斷了氣了……”


    莫婷嘶的倒‘抽’了一口氣,水果刀猛地劃破了食指,鮮血順著手背滴落下來。


    “‘奶’‘奶’,你說什麽……”


    薛老太太喘了一會兒氣,“但是,當時,你爺爺在病房裏,就等著這邊的老二來救命……當時隻有我和你柳姨,慌了手腳。而就在那個時候,在隔壁另外一間產房裏,出生了一個男嬰……就是淼子……”


    薛老太太清楚的記得,那個年輕的男人,頂多也就二十二三歲的模樣,將想要把孩子送給薛老太太來撫養的想法,告訴了她。


    “我們家裏有點事情,孩子……我們不能養,隻能送出去。”


    那一夜,慘白的醫院走廊的牆麵,可以聽見不絕於耳的嬰兒的啼哭聲。


    薛老太太和柳姨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好!”


    薛老太太跟著那年輕的小夥子,進了產房,在病‘床’上躺著一個姑娘,看起來也小的很,才十**歲的模樣,慘白的臉‘色’,微眯著眼睛看著放在身旁的包裹,嬰孩一張小臉水靈靈的。


    年輕小夥子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狠心地抱過孩子,‘交’到了薛老太太的手中。


    忽然,‘床’上躺著的‘女’孩大叫了一聲:“不!那是我的孩子!還給我!”


    薛老太太腳步一頓,轉過身去,而小夥子已經將‘女’孩給按在了‘床’上,捂住她的嘴,聲音哽咽,“走吧,孩子是你們的了。”


    那個時候,薛老太太的雙手顫抖,抖的都幾乎抱不住懷中的繈褓。


    柳姨挽住老太太的手臂,“小姐,走!”


    “就那樣……”薛老太太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偷梁換柱,我們做的十分隱秘,沒有人知道……說來也是奇怪,把那個孩子抱給你爺爺,你一直都病重的爺爺,當時就睜開了眼睛,就連醫生都說神奇,都說這就是爺孫之間的血緣關係,我沒說話,隻是跟著笑……”


    後來,等到孩子長大了一些,薛家便搬了家,那所醫院,也從公立轉成了‘私’立,裏麵的人都換了一撥又一‘波’,知道這件事情始末的人,已經都仿若化成了塵埃,消失不見了。


    隻剩下薛老太太這樣一個,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人。


    她如果現在不說出來,就會帶著這樣的一個秘密離開。


    莫婷已經震驚的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怪不得,薛老爺子很疼薛淼,而薛老太太卻唯獨疼愛薛明曜,對於小孫子薛淼,隻是不冷不熱,也沒有過分疼愛。


    隻因為,薛淼並不是薛家的血脈!


    “人這輩子,做過了太多罪孽的事情,這段時間,我一直都躺在‘床’上反思……腦海裏啊,就常常浮現起那個‘女’孩兒的臉,用淒厲的嗓音要孩子的聲音,夜晚做惡夢,有人來找我要孩子,”薛老太太說,“我是要入土的人了,如果萬一有一天,真的有人找上來了,婷婷,你好歹也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莫婷搖了搖頭,她真的是難以接受,真的……


    “咳咳咳……”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眼球上翻,莫婷回過神來,急忙按下了‘床’頭的鈴,“快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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