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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婷問了一句:“誰?”


    “是我啊,姐,我進來了啊。”


    莫婷整個人後背都僵了一下,迅速地將打火機重新丟進抽屜裏,這兩頁紙折疊起來放在了靠枕之下,隨手拿了床頭的一本書靠在了床頭。


    這些動作也隻不過是幾秒鍾,莫蘭就已經推開了門。


    姐妹間向來都不習慣於這種虛禮,如果不是莫蘭手裏拿了東西,哪兒還用得著敲門,直接就把門給踹開了,她在家裏也經常就是這麽肆無忌憚的踹門。


    莫蘭是用手肘將門把撞開,後背靠著門進來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擺放著一個很大的果盤,“姐,你在這兒幹嘛呢?也不過去給我開門,嘿,不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莫蘭將果盤放在桌上,順口隨便開了一句玩笑,莫婷抬眼,“那你覺得我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比如說……”莫蘭笑了笑,靠過來一把拉開了莫婷的抽屜,“私藏某人的照片?”


    可是,有點失望,在抽屜裏,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飾品,還有一個打火機之外,沒有別的東西。


    莫婷直接抬手就把抽屜給關上了,“我私藏誰的照片?”


    莫蘭往後挪了一下,“我亂說的嘛,估計是姐夫的照片咯。”


    莫婷臉色無恙,可是心裏卻有些不快,“我還沒有問你,你倒是問起我來了,我來問你,你和那個警察是怎麽一回事?”


    莫蘭心裏咯噔一下,她和許朔之間的事情一直都是很秘密的呀,怎麽莫婷會知道的,她明明誰都沒有告訴過的。


    莫婷看著莫蘭的表情,就知道是自己說對了。


    “我上次在商場,看見你了,離得遠,”莫婷說,“沒有看的太清楚,但是現在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自己。”


    莫蘭隨手捏了一串馬奶葡萄放進口中,往柔軟的大床上一躺,“那有什麽,看見了就看見了,索性告訴你咯,我正在和許警官交往。”


    “真是天真!”莫婷看著莫蘭,“他是什麽身份,你是什麽身份,和一個警察,你不覺得是在自降身份麽?”


    莫蘭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什麽自降身份?”


    “你是外交部長的女兒,看上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分局警察?”


    “我從來都沒有覺得我的身份高人一等!”莫蘭幾乎是吼了出來,“我爸是外交部部長又怎麽樣,我是我,我爸是我爸,難道我要找美國總統才能配得上我的身份?再說了,美國總統是黑人,我才不要一個黑人當老公,將來生出來的小孩也是個小黑孩。”


    莫婷知道莫蘭又要胡攪蠻纏了,一遇到正經問題,這個妹妹就喜歡左右而言其他。


    “且不說門當戶對的問題,就說年齡,你,才上大一,十九,還在象牙塔,而他呢,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少年,已經三十二三了,你們差著十三歲,難道不會有代溝麽?”


    “我不覺得有代溝,我跟許警官挺開心的。”


    莫蘭噘著嘴,從一旁的床頭櫃上,一把撈過一個熊抱在懷裏,“我隻覺得現在挺開心的,年齡不是問題,門第也不是問題,反正我不在乎,我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和一個人在一起有這麽開心過,能在分開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著重新和他見麵……”


    莫婷側過來,手肘撐著臉頰,“那薛淼呢?之前你不是一直都心心念念你的二哥?”


    “我對二哥隻是有好感,可能算是喜歡吧,但是這份喜歡的時間太長,而且單方麵太累,我喜歡二哥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那種開心的感覺,但是現在我有,”莫蘭揉著手中的熊耳朵,用那種幾乎要揉爛了的力道,“反正我現在和許警官挺好的,我也沒想著薛淼了。”


    “但是許朔是薛淼的朋友,你之前一直喜歡薛淼追他,現在移情別戀上他的朋友,他會怎麽想?”


    “那怎麽了?”莫蘭有點不解的看著莫婷,“反正二哥也不喜歡我,他還管我跟誰好?再說了,我是真心喜歡許警官的”


    莫婷搖了搖頭,一雙眼睛裏,已經可以預見了妹妹十分認真的這段感情,隻會是有始無終,父親絕對不會允許這樣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人,進入莫家的高門台階的。


    莫蘭在莫婷床上折騰了一會兒,一看時間,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麽,從床上一下子跳了下來,沒來得及給莫婷打一聲招呼,就蹬蹬蹬地跑出去了。


    等到莫蘭從門口跑出去,莫婷眼中的那一抹亮光越來越淺淡,從靠枕後麵將日記本上撕下來的那兩張紙抽出來,又看了一眼上麵的字跡,直接走到桌邊,拿了鑰匙開了鎖,將這兩張紙,鎖在了抽屜裏麵。


    ………………


    莫蘭興致勃勃地去接許朔的電話,每到這個時候,許朔都會給她打電話,雷打不動。


    “下來。”


    接到電話,莫蘭就聽到了這句話,心中猛地一跳,故意擺起小脾氣,“下到哪裏去?”


    “我在你家前麵的那個郵局等你,帶你去吃飯。”


    莫蘭一點都不懂得矜持,掛斷電話就拉開衣櫃選衣服,拿了車鑰匙就下了樓,正好迎麵撞上莫父,“爸,我今天晚上不回來吃飯,我跟同學一塊兒吃!”


    她都沒有來得及得到父親的回答,就已經衝出了門。


    身後的莫父皺了皺眉,“這麽毛毛躁躁的,又跑去哪裏瘋……”


    樓上莫婷走了下來,將那個果盤給重新端了下來,“這兩天,妹妹總是喜歡這麽往外跑,依我看,有什麽重要的人在等著她呢。”


    莫父轉過頭來,目光狐疑地看了一眼莫婷,“你是說你妹妹戀愛了?”


    不過看起來的確是有點像,整個人都是神采奕奕的。


    莫婷坐下來,拿起竹簽子紮了一塊火龍果放進口中,搖了搖頭,“……不知道。”


    郵局前麵。


    許朔開著車,搖下車窗,看了一眼外麵郵局的標誌,開了車門下來,靠在車門上抽煙。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莫蘭就一路小跑著奔了過來,一下子撲過來掛在許朔的脖子上,也不管他是不是剛剛抽了一口煙,煙氣熏撩,便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許朔掃了一眼時間,“比預計的快了十分鍾。”


    莫蘭拉開了副駕的車門坐上去,咧開嘴一笑,“我一向都很快,而且為了見你啊,我心急如焚。”


    許朔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踩下了油門。


    莫蘭看著車窗外轉瞬飛過的餐館,“你今天要帶我去吃什麽呢?可不要是什麽海鮮鮑魚的,西餐也不要。”


    “帶你去吃黃麵窩窩頭,要不要?”


    “窩窩頭是什麽?”


    許朔驚訝了一下,“窩窩頭你沒有吃過?”


    莫蘭十分誠實地搖頭:“沒有。[.超多好看小說]”


    她從小都是在山珍海味堆裏長大的,而且母親有潔癖,絕對不允許姐妹兩人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吃的東西都是家裏的廚師專門做的,上大學陪同學去吃過橋米線,說來也是丟人,是她第一次吃米線這種東西。


    許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真想吃?”


    莫蘭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說:“對啊,哪裏有,你帶我去。”


    許朔說:“不用帶你去,改天我蒸給你吃。”


    “好啊好啊。”


    莫蘭欣然點頭,她現在對於許朔的世界,他的身份,他的所有一切都很好奇很感興趣,就好像是從一個已經生活厭棄的世界,陡然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處處都是吸引她的地方,當然,最吸引她的,還是許朔這個人。


    這一次,許朔帶莫蘭來到的,是一家餛飩店,向老板娘要了兩碗大餛飩。


    許朔去付錢,莫蘭則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抽出兩雙一次性的筷子,掰開之後,細細的摩擦著上麵的短小木刺。


    餛飩特別香,老板娘端上兩碗餛飩的時候,莫蘭再看見上麵漂浮著的幾朵薄薄的油花,綠色的芫荽還有黑的紫菜,“好香。”


    許朔看見莫蘭摩擦好的兩雙筷子,搖了搖頭,將筷子從她手中抽出來,放了一個湯匙在手邊,“我們吃的是餛飩,不是餃子,小傻瓜,用湯匙。”


    莫蘭吐了吐舌頭,“我給忘了。”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許朔,真是你啊,”辛曼繞過一條長桌,拉著裴穎走過來,“我還說是不是認錯了……”


    她的目光落在剛剛舀了一個大餛飩的莫蘭身上。


    畢竟,這個千金小姐,是不會輕易出入這種小店的。


    莫蘭抬頭就看見了辛曼,結果一不留神就被餛飩燙了一下舌頭,誒呦了一聲,許朔一看就知道她是燙著舌頭了,便直接到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含一口。”


    “不介意的話,我和小穎就在你們這兒拚桌吧?”


    辛曼詢問似的看向許朔,目光又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莫蘭。


    “坐唄,”許朔招手向莫蘭,“阿蘭,向裏麵挪一個位子。”


    莫蘭有點不情願,但是還是聽許朔的照做了,辛曼坐在了莫蘭旁邊的位子,裴穎在對麵坐。


    莫蘭等到餛飩涼了一些,吃了一口餛飩,眼睛放光,“好香啊。”


    裴穎看著莫蘭,“這裏的大餛飩很有名的,咱們學校後麵小吃街上有兩家這個店,你沒去吃過?”


    裴穎和莫蘭是同一所大學,之前在學校裏麵沒有照過麵,但是彼此聽到過對方的名字。


    莫蘭驚異,“是麽?我都沒有在那種小店裏吃過東西,沒想到這麽好吃。”


    辛曼抬眼敲了一眼莫蘭,再看了一眼身旁的許朔,忽然有點明白了。


    吃了飯,辛曼叫了許朔一聲,許朔知道辛曼這是有話說,便將車鑰匙遞給莫蘭,“你去開車過來,我和辛曼說兩句話。”


    “噢,好。”


    莫蘭心裏雖然是百般的不情願,可是到底是許朔的朋友,她也不是那種太不懂事的人,隻要是辛曼不私底下跟許朔說她的壞話,不過,辛曼這種陰險狡詐的人,肯定是會說她的壞話的。


    她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兩眼,一步三回頭的架勢。


    辛曼自然是將這一幕看在眼裏,調笑著看向許朔,“你這真的是和莫蘭好上了?”


    許朔單手插著衣袋,隨手拿出一個打火機來把玩著,“這不是明擺著的麽。”


    辛曼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倒是一點都不避諱。”


    她雖然不喜歡莫婷,不過莫婷的這個妹妹,雖然說滿身的大小姐脾氣,都是被慣出來的,但是沒有什麽壞心思,而且屬於那種心思很淺的,不會隱藏,輕易就會看出來。


    “不過,這姑娘倒是沒什麽壞心思,就是脾氣難忍了點兒,”辛曼說,“你要是真能忍的了,那就發展一下也未嚐不可。”


    在年前去台球廳的那一次,那個時候辛曼見到許朔和莫蘭去打球,其實就能猜得七七八八了,更別提幾個月前,又因為鬱思臣和蘇景歡兩個“奇葩”師徒打的那個稀奇古怪的賭。


    許朔沒回答,低頭點了一支煙。


    辛曼問:“這幾天薛淼有找過你麽?”


    許朔忽然抬頭,“沒有,淼子這些天心情不好,你多陪陪他。”


    因為薛老太太的病逝,再加上公司裏的事情,簡直就是焦頭爛額,多事之秋,還是需要費心費力。


    可是……


    辛曼苦笑著搖頭,“我都已經從橡樹灣搬出來了,還提什麽多陪陪他,其實我也一直都挺奇怪的,所以才想找你問問清楚,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許朔一聽,也有點驚訝,他本以為就是這兩人鬧鬧別扭,誰知道還沒有和好。


    他忽然想起,那天薛淼失蹤的時候,是梁錦墨一直陪著他的,梁錦墨那個鬼醫生,應該知道一點內情,他便私下裏想要去從梁錦墨嘴裏麵套話。


    忽然,就聽見身後一聲嘭的。


    許朔急忙回身,看見自己的車子,車頭撞到牆麵上,保險杠直接撞歪了。


    他飛快的跑過去,開了駕駛位的車門就俯身進去,“你沒事吧?”


    莫蘭似乎是嚇壞了,“我……我剛剛走神了,然後把油門當刹車踩了一下,反應過來就踩刹車,已經來不及了,”她小心翼翼地看著許朔,“不好意思,我去幫你修車吧。”


    許朔直接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讓她坐到副駕上去,“你沒事兒就行了,以後你真不能開車上路,就是個馬路殺手。”


    莫蘭嘻嘻一笑,“我拿了駕照的,我隻用了兩個月就拿到駕照了,教練說我是女孩子裏罕見的車感很好的學員呐。”


    許朔轉過頭來,“那你怎麽剛才撞到牆了?”


    莫蘭差點就咬了舌頭,撓了撓頭,“沒有啊,我走神了嘛,快點開車,要不然一會兒4s店就要關門了。”


    許朔失笑著搖了搖頭。


    莫蘭有什麽情緒都是在臉上寫著的,剛才的的確確是走神才撞上牆的,不過,因為什麽走神的,他不用看都能想到,小丫頭也是吃醋不能吃的更明顯一點了。


    ………………


    辛曼帶著裴穎去醫院裏複檢,胎兒已經十周了,醫生說很健康。


    其實,辛曼真的寧可讓醫生現在說孩子畸形或者是發育不良,好及時的把這孩子給做掉。


    趁著裴穎去廁所的時候,辛曼又問了問醫生做人流的時機,從病房出來的時候惴惴不安,眼皮一直在跳。


    她在經過醫生辦公室,向洗手間走去的時候,忽然聽見在隔壁醫生辦公室裏響起一個人的聲音。


    “那拜托您了王醫生,您看我現在如果是懷孕四周左右,應該有什麽樣的反應?”


    這聲音很熟悉,辛曼停下腳步,側身看過去,是蘇卿卿。


    她懷孕了?!


    辛曼立即就瞪大了眼睛,蘇卿卿懷孕了?但是,旁邊陪同的那人,並不是宋南驍啊,那個陪著她的男人是誰?


    而且,剛才蘇卿卿問的這話有點奇怪,什麽叫做懷孕了……應該?


    看著裏麵的人向窗口這邊看過來,辛曼及時的側了側身,躲在了牆後麵。


    裏麵的醫生說:“一般懷孕初期最主要的就是孕吐,愛吃酸辣,不過孕吐你如果裝不像的話,還是不要做了,反正孕婦孕吐反應沒有的也很多。”


    辛曼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蘇卿卿這是……在假懷孕?


    就在辛曼想要進一步聽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人影走過來,她及時的向後側了側身,裏麵那人將窗子給關上了。


    辛曼心裏騰騰直跳,急忙回身就往前麵走,生怕被人給發現自己在偷聽,結果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個走過來的小護士。


    走到女洗手間外麵,剛好裴穎上了廁所出來,看見辛曼這麽心急火燎的模樣,有點疑惑的問:“姐,你這是要幹嘛去?”


    辛曼直接拉了裴穎的手腕,拉著她趁著這一趟電梯就上去了。


    “先下去。”


    而在醫生辦公室,小護士推開門,嘴裏還在抱怨著辛曼,“這是幹嘛呢,跑的那麽快,撞死我了。”


    蘇卿卿心中一凜,“剛才外麵有人?”


    蘇卿卿身邊的男人,立即走到了辦公室門邊,蘇卿卿緊隨其後跟上,就看見一抹身影,上了電梯。


    一路上,裴穎問了她好幾遍有關於這事兒,辛曼一言不語,都在想,為什麽蘇卿卿會假懷孕呢?也不是因為婆媳關係處理不恰當,畢竟辛老太太和老爺子對這個小兒媳都十分滿意,特別是辛老太太,恨不得去參加什麽場合都帶著這個小兒媳,逢人就說小兒媳是小提琴家。


    如果沒有孩子的話,多努力就成了,可是現在……


    有點奇怪,但是,這事兒要不要告訴宋南驍呢?


    辛曼拿出手機來,從通訊錄裏翻出來宋南驍的電話號碼,剛剛想要撥過去,但是都已經撥通了又及時地掛斷掉。


    這是別人的家事,她原本就不應該管。


    就在辛曼愣神之際,她的手機又響了,一旁的裴穎用戳了戳辛曼的手臂,“姐,你手機響了。”


    辛曼一下子回神,這才接通了電話。


    是宋南驍回過來的電話,想必是看見辛曼的電話就回複了。


    “有什麽事?”


    “沒,沒什麽事,”辛曼說,“剛才打電話撥錯號了,直接掛斷了,沒想到你還又打過來了。”


    辛曼剛想說沒什麽事兒就掛了,宋南驍止住她,說:“這幾天有時間麽?我有點事兒,我有點事兒想要你幫我,正好請你吃頓飯。”


    辛曼下意識地就問是什麽事兒需要幫忙,她向來都沒有那種不問緣由,直接就答應人的習慣,到時候萬一答應了做不成的事兒,那要怎麽辦。


    宋南驍說:“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我導師過兩天生日,我過去祝壽,需要送點東西,正好她有一個女兒,也是剛上大學,我就想起裴穎了,想著你能幫我去給她選兩樣禮物。”


    辛曼心想也不是什麽為難的事情,便點頭,“行,沒問題,到時候你給我電話。”


    她掛斷電話,又詢問了一下裴穎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都喜歡什麽,到時候好給宋南驍一意見。


    ………………


    薛宅。


    因為薛老太太的去世,這一周來,都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伴隨著越來越濃重的夏色,卻並沒有將悲痛的陰霾驅散。


    薛淼和薛子添這些日子都沒有再回橡樹灣了,在薛家入住,之前薛老太太一直是在鄉下老家居住的,去收拾了遺物,能燒的都給老太太燒了帶走,剩下的一些睹物思情的東西,都帶回了薛家,放進了薛老太太原本居住的房間裏,照舊有傭人打掃,不過,這間房,永遠也不會安排人居住了。


    莫婷來過一次,季舒這兩天心情不好,再加上她原本就喜歡莫婷,便讓莫婷陪著去逛街。


    薛淼剛巧吃了飯,聽著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將薛子添叫來,給了她一些零花錢,“九點鍾之前必須回來,別讓我到時候給你同學的父母打電話找你。”


    薛子添比了一個ok的手勢,“我知道了老薛。”


    季舒一聽,“臭小子,叫你爸爸什麽呢?”


    薛子添急忙捂了嘴,忘了是在奶奶家裏了,急忙就改口說:“我老爸嘛。”


    莫婷看向薛子添,嘴角露出一抹諷意。


    季舒看著穿上外套的薛淼,“淼子,你也要出去?”


    薛淼點了點頭,“嗯,公司裏有點事情。”


    季舒說:“那正好,你順道開車送送我和婷婷,就去你們公司那條路上的商場就成。”


    陪著季舒出門,隻聽季舒說:“薛子添那個臭小子,還是小不點兒的時候從江南的沈家過來,還畏手畏腳的,顯得特別瘦弱的一根小豆芽菜,到現在,長得都不怕他老子了。”


    莫婷跟著笑,“他小時候很瘦小麽?”


    “是啊,”季舒現在一提起往事,還能將家裏老人去世的事情的悲傷情緒驅散一些,“當時還是淼子去江南沈家接的他,沈家老太太也是不願意把孩子給交過來,但是可能是水土不服的緣故吧,孩子一直生病,到了c市,氣候適宜了,就好了,這就是我們老薛家的血脈,丟在沈家算是怎麽一回事……”


    莫婷沒有言語,看著前麵薛淼的車來了,便說:“阿姨,上車吧。”


    在商場裏,莫婷陪著季舒逛了逛,選了一套黑色的旗袍,上麵是刺繡花紋,莫婷看得出,季舒對於這一款衣服很入眼,她了解到,季舒兒時一直一直是在上海居住,一直到和薛誌成戀愛之後才來到c市,所以喜歡的就是老上海那種風格的衣服,便直接招呼來導購員,報了號碼,“這件衣服。”


    季舒搖頭,“都一大把年齡了,哪兒還能穿旗袍呢。”


    莫婷堅持讓她試一試,“媽,您去試一試吧,我敢打保證,絕對合適。”


    一旁的導購員說:“阿姨,您女兒說的對,您就試試吧,這一款就是針對您這個年齡段的人穿的。”


    莫婷說:“這是我婆婆。”


    導購員連忙改口,“我的錯,抱歉。”


    季舒並沒有聽見,她最近這段時間的反射弧有些長,拿著衣服就往更衣室走,走到落地鏡前,才後知後覺的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剛剛……


    莫婷叫她什麽?


    她轉頭看莫婷,莫婷正在一排衣架走過,撥過一條條衣裙,好像並沒有覺得剛才有什麽不對。


    季舒心中酸澀。


    就因為莫婷的這一聲媽,讓季舒又想起了自己已故的大兒子薛明曜了。


    等到季舒進入了更衣間,莫婷才抬起頭來,目光若有似無地向落地鏡掃了一眼,轉過來,忽然聽見了在隔壁的區域傳來的熟悉的聲音。


    莫婷眸中眼光一閃,招手叫了一聲在一旁站著的導購員過來。


    ………………


    辛曼陪著裴穎來買衣服,也是難得姐妹兩人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裴穎有點漫不經心,“姐,下個星期就是家宴了,到時候我不想去……”


    辛曼用眼角的餘光瞄了她一眼,知道她心裏是還存著沈易風,畢竟在家宴上,大姐二姐家人都會來的,。


    “我不管,隻要你能給媽那裏把關係撇的一幹二淨了,要不然別讓媽抓著你的小辮子使勁兒的數落。”


    裴穎揉了揉鼻子,“如果說……我快考試了在學校看書複習,可行不?”


    辛曼一臉看白癡的表情,“如果你平時是個學神,那也就罷了,但是……”


    裴穎聳了聳肩,“好吧,我再想想吧。”


    她有點心思不寧,撫著自己的小腹,想到這裏麵有一個還在孕育之中的寶寶,五髒六腑就都好像絞纏在了一起,她真的要當媽媽了?


    辛曼選中了一條黑色的長紗裙,上麵是寶藍色的無袖雪紡,再掛上一條金色的腰帶,紗裙飄逸。


    “小姐,您看中這條裙子了麽?給您拿一條試穿一下?”


    一個導購員走過來,笑著問辛曼。


    裴穎聽見了,也瞧見了這條裙子,“好看啊,姐,你長得高挑,穿這種長裙最好看了。”


    辛曼便讓導購員拿了一條進去試穿了。


    但是,等到她進入試衣間,穿上了之後有些奇怪,腰側的拉鏈竟然拉不上,胸部有點緊,她脫掉之後看了一眼吊牌,看了一眼碼子,她明明是要的l碼,可是導購員卻給她拿的衣服小了兩個碼。


    這時,導購員在更衣門旁邊站著,問:“小姐,您換好了麽?”


    辛曼脫掉衣服,說:“你給我拿錯碼子了,胸部緊,拉鏈拉不上。”


    導購員的聲音從更衣間外麵傳過來,“小姐,您把門打開,裙子給我,我直接去給您換一下。”


    辛曼將更衣間內的插銷打開,更衣間開了一條縫,將紗裙遞了出去。


    她靠在牆麵上,抱著胸,低頭看著自己腳踝處被蛇咬的印記。


    傷口愈合了,但是還是有疤痕。


    可是,辛曼寧願這裏留著疤痕,讓她能時時刻刻想到,薛淼蹲下身來幫她吸毒液的時候的毫不猶豫。


    恰在此時,門外的導購員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辛曼麵前更衣間的門一下子就被從外麵拉開了,她甚至都來不及去阻擋。


    導購員的聲音很大,手中抖著那一條紗裙,“你怎麽是這種人啊,你自己穿不了,就把裙子給扯爛了?你這讓我們怎麽賣出去啊?”


    此刻,辛曼身上隻穿了內衣,甚至赤腳踩在光滑的地麵上,麵前更衣室的門毫無預兆的被猛地拉開,她整個人都暴露在外麵的視野之中,剛好前麵有女人經過,都向這邊看了過來。


    這個區域是女更衣區域,倒是並沒有男士,可是辛曼的神色還是凜了一下,及時的拿了自己的衣服遮蔽在身上。


    “能不能請你有點素質,就這麽隨便拉開別人更衣間的門?”


    導購員看樣子還沒有打算給辛曼把門關上,有很多正在這個區域挑選衣服的人,聽見聲音都聚攏了過來。


    裴穎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打擾了,看見這邊導購員,一下子驚住了,大腦還來不及給自己的動作指令,就一個箭步衝過來,一把將導購員推開,幫辛曼把門關上,惡狠狠地盯著導購員,“你是不是有病!你這是什麽職業素養!直接打開別人的更衣間門?你的員工號是多少!我要跟你們經理投訴你!”


    不遠處,剛剛在收銀台交了錢的莫婷,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逐漸有些失控的現場。


    而正在看這個區域的衣服的季舒,聽見爭吵,已經走了過去。


    “她將我們店裏的裙子直接撕爛了,怎麽,我還不能說了麽?你們是顧客,當然我們歡迎,但是如果是來搞破壞的,我告訴你,我不會伺候的,就算是告到我們經理那兒,也不會是你們占理!”


    導購員也是說的臉紅脖子粗的。


    辛曼換好了衣服,從更衣間走出來,她已經聽見導購員的話,在打開更衣間門的一瞬間,無數雙眼睛看過來,她都沒有理會,直接眯著眼睛看向導購員。


    “我哪裏撕壞了你的裙子?”


    導購員一下子抖開了手中紗裙,“你看,剛才給你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現在呢?這麽長的一道!”


    看過去,紗裙的裙擺,自下而上,完全被扯開了,剛才辛曼試穿的時候還是完整的,而現在卻完全被撕壞了。


    頓時,周圍圍觀的人一陣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都是指向辛曼。


    裴穎氣的有點眼紅,“不可能!我們怎麽可能在乎你們的這一條裙子!買十條都有的了。”


    導購員說:“有的客人自然是不會在乎錢,但是就是那種專門搞破壞的,自己穿不了的,就毀掉!有偷窺癖,難道就沒有這種特別的癖好嗎?”


    “胡說八道!”裴穎反駁,“你既然這麽說,調監控好了,看看到底是誰!”


    “嗬,更衣間裏麵有監控?那以後我們商場也都不用來客人了!”


    裴穎被堵了一下,她給忘了!


    季舒走過來,自然也是看見了辛曼,眼光裏充滿嫌惡。


    沒想到,那個女人的女兒,在商場裏還做這種偷雞摸狗搞破壞的事情。


    辛曼上前了一步,直接拿起裙擺看了一眼,邊角並沒有被撕開的毛邊。


    “這種口子,一看就是剪開的,”辛曼不緊不慢地說,“可是我進去的時候,隻帶了這麽一條裙子,可以看一下我的衣兜,沒有任何利刃,連指甲刀都沒有。”


    裴穎這下才放了心,幸好,剛才姐姐進去之前,把包給她拿著了,要不然現在還要把包裏的東西都拿出來才能證明青白。


    而且,現在正值夏季,身上都是輕薄的衣服。


    辛曼身上穿著的是一件連體褲,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口袋,腳上是一雙係踝的低跟鞋,哪裏都沒辦法藏一把小刀。


    眼看著身份就要澄清了,而導購員卻忽然從辛曼所在的更衣室隔壁另外一間,拿出了一個很薄的刀片。


    “這裏有刀片!”


    更衣間之間的隔板下麵,留有一條不算寬的縫隙,將刀片從一間更衣室裏,扔到另外一間更衣室,綽綽有餘。


    如果原先辛曼還覺得有可能是意外,現在,她已經完全確認了,有人在故意栽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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