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號,李易,來自內地。”


    此時由不得他多想,因為報幕員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了出來,該他出場考核了。


    李易狠狠的克製著自己,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踏出了第一步,緊張得渾身血管都要爆炸似的,渾身止不住得微微顫抖,這種壓力大到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哈哈!”


    “看外形不錯,沒想到,唉!”


    “又是個外行人!”


    斷斷續續的嘲笑聲傳進了李易的耳朵,即便如此,他還是繼續踏出了第二步,他猛地驚覺自己頭上很亮,下意識抬頭一看,幾盞shè燈的光靜靜打在他的身上,仰望著這溫暖的光,透過這溫暖而明媚的光線,他仿佛看見了自己初生牛犢之時的影子,往事像奔騰的波濤,一霎間湧滿他的胸膛。


    一陣震動像電流一般通過全身,李易就覺得從來沒有這樣興奮過,也從來沒有這樣清醒過。那興奮和清醒的程度不能用語言文字來表達,除了自身感受,再沒別的辦法可以領略它的深淺。他似有所悟,緊緊捏著的雙拳也放鬆了,整個人也不再發抖。


    周星弛的座位離舞台最近,他將身子坐得很低,好像要陷進椅子裏似的。李易的每一個表情以及肢體動作他也看得一清二楚,見李易突然停止發抖了,眼睛迷迷蒙蒙的投向了上方,眼神透出某種專注的神情,周星弛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黑亮的眼睛裏流露著冷靜和智慧。


    “他怎麽了?是不是嚇傻了?”


    “從剛才就一直站著不動,有沒有搞錯!”


    “我想他一定是太緊張了。”


    漸漸地,觀眾們有些不耐煩了,因為李易就那麽站著仰望著頭頂,似乎在看著什麽稀世奇珍一般,落地生了根,動也不動。


    “不敢動就下去吧!”


    “你要站多久!下去!”


    “快下去!”


    像開閘的洪水,坐在位子上的男女青年呼啦一聲伸出胳膊喊了起來,“下去!下去!”


    一瞬間,李易感覺耳旁嘈雜喝倒彩的聲音一下子就消失了,不管別人怎樣嘲弄他,他都像海裏的礁石那樣無動於衷。他茫然地把周圍看了看,他開始疑惑自己的眼睛,在他的眼前隻是一些空虛的影子。耳邊響著的也隻是空虛的聲音,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麽地方。


    被這麽多人大聲嗬斥,其中不乏說得很難聽的,這些話雖然罵得很輕,卻像重錘一般砸在人cháo之中的王菁花心上,她很心疼,腸子也悔青了,覺得自己太急功近利,畢竟李易才剛剛出道,沒有多少經驗,“怪自己,全都是自己害的!要不是自己私自把資料傳了過來,又怎麽會有眼下如此難堪的一幕!”


    觀眾反應強烈,李立持見周星弛遲遲不開口,急得手心都攥出汗來了,“星爺,快叫他下去吧!”


    “不行!”周星弛一口否決,像是群眾的不快感染了他,轉而而拿起話筒轉過身大聲喊道,“安靜!”他這一聲,如晴空霹靂把全場的聲音都蓋了下去!不得不說,觀眾還是很買周星弛麵子的。他這短短二個字,一下子整個劇場都安靜了下來。


    “燈光師將燈光打在他身上!”周星弛說完,又重新坐回座位上仔細打量起李易的反應,那對機jing的眼睛靈活地轉動著,好像永遠在搜尋著什麽。


    劇場的燈全滅了,一盞探照燈遠遠打在了李易的身上,強烈的燈光下,他的周身泛起一層光暈,李易覺得自己的血液,身體好像在燃燒一般,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此時他全身的肌肉與關節都鬆弛了下來,整個人在探shè燈的作用下,讓觀眾們一瞬間有一種他變大了的錯覺,會使得大家會把目光盯在他身上不忍離開。


    李易眼前一變,似乎看見了許多景象,這些景象好像憑空出現在空空的舞台上,他放佛置身於深秋時候布滿了灰sè雲層的森林裏,這片古森林長的全是塔鬆,密密層層往天上湧,粗的兩人抱不住。地上鋪著厚厚的落葉,站在上麵像踩著厚厚的地毯,枝葉間飄散著鬆枝的芳香和cháo潤的氣味。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投shè進來,他眼前出現了一團團光斑,形成了一條陽光閃爍的路。


    他笑了!好像也不緊張了。他的笑容洋溢著青chun、洋溢著快樂,有一種很特別的感染力。李立持有些不可思議,把眼睛從酒瓶底似的眼鏡裏探出,上下仔細打量了李易一番,企圖記住他。


    “仔細看,蠻可愛的。”


    “說得也是,他笑起來好帥。”


    “他開始走了。”


    李易一瞬間拋卻了所有的壓力,他忘了這是考核、他忘了這是比賽,他似乎能聞到草木的清香,偶爾還有一兩隻叫不上名的鳥兒在眼前掠過,他隻看見自己眼前這一條路,閑庭若步般順著樹影班駁的這條路就走了過去。


    “我怎麽看到舞台上似乎有樹林?”


    “我是覺得有陽光!”


    “他走得好快樂,看起來好輕鬆。”


    周星弛將李易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下意識點了點頭,“了不起!光憑這短短幾十米的走路就能打動人心,這個人絕對可以用!”想到這,拿著手中的筆在李易的資料單上毫不猶豫劃上了一個鉤。


    走到後台,沒有了探shè燈,李易有種好像剛從好夢裏醒來的錯覺,一副還想追尋些餘味的模樣。一下子覺得身上好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轉身再回頭看著舞台,心中竟然迸出了一個念頭,“如果有可能的話,真的好想再走一次。”


    報幕員的聲音響起,“大家可以休息一會,三十分鍾後就是我們這次新人選拔賽的後半場,懸念也即將揭曉。”


    趁休息的這三十分鍾,王菁花匆匆趕到後台,見李易獨自坐在走廊的鋁合金凳子上,忙走過去,她把腳步跨得很急,額上滲出些汗滴,一雙憂愁的眼睛,透露出焦急、迷茫的心情。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剛剛你小子站在舞台上動也不動,嚇死我了。幸好你後來的表現很棒,台下的觀眾有不少人支持你。”


    也難怪王菁花如此緊張,剛剛整個過程堪比雲霄飛車,一直提心吊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結果這小子瞬間翻盤,氣勢立刻反壓全場,這其中巨大的心理落差感一般人還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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