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上幼兒園的第二天就病了,發燒,咳嗽。上午我抱著他去醫院的路上,感覺自己精疲力竭,頭昏腦脹的。是不是我也感冒了?


    剛到醫院就遇到我的同村老鄉李姨,她在醫院當護工。


    “喲,小孩病了?”李姨一見我就問。


    “是,我正準備去給他輸液呢。”我說。


    “是感冒還是肚子疼?”李姨又問。


    “感冒。”我答。


    “燒得厲害嗎?”李姨說著伸手摸陽陽的額頭。


    “三十七度五。”我說。


    “體溫不是很高,不用輸液,抗生素用多了會降低人的免疫力的,還會讓人產生抗藥性,以後再用藥就作用不大了,三十七度多,先吃些感冒藥比較好。”李姨像一個醫學專家一樣給我講了一通醫學道理。


    “是嗎?可醫生要讓輸液怎麽辦?”我問。


    “現在好些醫生總想讓病人多花藥費,這樣他們的獎金就多了,不過我給你介紹一個好大夫,絕對不讓病人多花一分冤枉錢,就是內二科的蘇大夫,那個白頭發的,你找他去吧。”李姨說著抬手指了指位於醫院東側的內二科。


    “好,那我就去找蘇大夫。”我和李姨點了一下頭,抱著陽陽朝內二科走去。


    蘇大夫是一個個子矮小麵容和善的老人,頭發已全白,戴著一副眼鏡,從他透過眼鏡上方看我的方式,我知道他戴著的是一副老花鏡。


    “孩子感冒了,早晨我剛給他量過體溫,三十七度五,還有點咳嗽。”抱著陽陽坐在蘇丈夫麵前的我匯報了一下陽陽的症狀。


    “把體溫重新量一下!”蘇大夫在就診登記本上把我剛才所說的話記錄完畢後,遞給我一支體溫計。


    再次給陽陽測體溫,是三十七度,降了零點五度。


    “我給孩子開了些小兒感冒藥和退燒藥,感冒藥是一日服三次,飯後吃,每隔一個小時給孩子量一下體溫。退燒藥是夜裏孩子燒到三十八度以讓才給他用,塞屁眼裏就行,如果體溫降不下來,就立即送醫院。”蘇大夫遞給我一張處方說。


    “如果體溫沒上三十八度,就不用退燒藥了,是吧?”我問。


    “對,如果體溫沒升高,就不給孩子用退燒藥了。”


    從醫院取了藥出來,我順便在大街上買了幾個饅頭,準備當作午餐。照顧陽陽就夠我累了,我實在是不想做中午飯了。


    我抱著陽陽回到家裏後,陽陽的精神狀態比早晨好多了,不哭不鬧,一個人在和黑豆玩。黑豆就是我弟弟在陽陽生日那天送給他的那隻小狗,我們從鄉下往回搬時,把黑豆也一同帶回來了,現在它是陽陽的主要玩伴。


    我和陽陽呆在家裏感覺悶得慌。電視機這兩天總出問題,屏幕上不是有雪花,就是有馬賽克,要不就是放著這個頻道的畫麵,播著另一個頻道的聲音。我知道是天線出了問題,但我懶得找人修。陸濤在的時候,這些事都是他在做,即使在我們冷戰不交流期間,他也會自覺把家裏應該他解決的問題解決掉的。


    我發現陸濤走了以後,我變懶了,什麽事也不想做。我想可能是因為沒有了對手,也就一下子失去了昂揚的鬥誌了吧。人的一生中,激勵你前進的不是你的親人和朋友,就是你的仇家和敵人。不過,陸濤是我的親人呢?還是朋友?還是仇家?還是敵人?搞不懂。可以確實的是他是我兒子的父親!現在還算我的丈夫,可以很快就變成我的前夫了。他現在正在大上海,他已經完全把我們母子給忘了!


    我靠在沙發上看著陽陽在不停地和黑豆說話,而黑豆好像完全聽不懂陽陽的話,所以總是不按陽陽的意思行事,嘴裏叼著個拖鞋滿地亂跑。黑豆正在磨牙期,已經咬壞我好幾雙拖鞋了。不一會兒,黑豆就惹陽陽生氣了,隻見陽陽抱起黑豆,用力砸向地麵,就像他生日那天摔那個玩具汽車一樣,不同的是,被摔下去的黑豆沒有碎裂,而是跑開了,因為他是有生命的,且有四條腿。不知道我兒子能不能把小狗和電動玩具分得開。


    “陽陽,你要是再摔黑豆,我就把它給舅舅送回去,就不讓你玩了。”我對陽陽訓斥道。


    “嗯――不!”陽陽扭扭屁股甩甩手嘴裏嘟嚷著表示反對。


    “陽陽,過來看看書吧,別總是玩兒,你現在已經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了,該學點東西了。”我試圖拉過陽陽來學認幾個字。上幼兒園前,我給陽陽買了一本識字畫冊。


    可陽陽就是不配合,他好像天生對書不感興趣。不喜歡讀書可怎麽辦呀?難道他長大後要靠出賣苦力維生嗎?


    “陽陽,過來,讓媽媽教你幾個字。”我一把抱過陽陽,把他按在了沙發上。


    “啊――啪!”


    好了,陽陽一生氣,把識字本扔到茶幾上的水杯裏了,結果當然是杯倒水灑。更糟糕的是,識字本被水浸濕了。我快速拿起識字本,把它放在暖氣片上急救。回過頭來,我揪過陽陽,揚起手就要打,陽陽卻得意地笑了。在我猶豫間,他掙脫我,跑到了牆角,隨手拿起床頭櫃上的台燈做出要砸過來的舉動。我見狀嚇壞了,趕緊改變了戰術,從茶幾下麵的糖盒裏拿出一塊奶糖來在他麵前晃晃說:


    “你把台燈放下媽媽就給你吃糖。”


    平時我很少給陽陽吃糖,怕把他的牙齒給吃壞了,隻有在無法降服他時,才拿出來當武器用。


    陽陽終於投降了,因為他想得到糖。


    陽陽坐在我的大腿上,我坐在沙發上,然後我拿了一支鉛筆,在台曆上寫了一個“大”字,教陽陽讀:“大!d-a大!”


    “大!大、大!”陽陽也跟著讀。


    我又寫了一個“小”字。教他讀:“小!x-i-ao小!”。


    “咬!”陽陽讀。


    “小!”我糾正。


    “咬!”陽陽堅持自己的發音。


    咬什麽咬,你是小狗啊?小狗才咬呢!


    “小!”


    “咬!”


    好了,“小”這個字對於陽陽來說太難了,暫不學。我撕了一張台曆,撕到明天了,在明天的頁麵上又寫了一個“大”字。


    “陽陽,這個字讀什麽呀?”


    “咬!”


    咬你個頭哇!


    唉,無聊!要不請劉佳他們母子來玩吧?打電話!


    “喂,劉佳,幹麽呢?”


    “做飯呢。”


    “別做了,來我家吃來吧。”


    “你家有什麽好吃的?我上回吃了你做的包子現在還口渴呢,鹹得要命。”


    “偶爾失誤嘛。那下午帶凱凱來玩吧。”


    “不行,下午凱凱還上學呢。”


    “凱凱已經上學了?”


    “上幼兒園不和上學一樣嗎?每天都有作業!”


    “三兩歲的小孩能學啥呀?”


    “能學啥?唐詩、英語、畫畫,學得可多了。凱凱班裏有一個小朋友能背出幾十首唐詩來呢,還有一個小朋友都會說英文了!”


    “有什麽用,這些簡單的東西上了小學很快就學會了。”


    “可現在別人家的孩子會,你家孩子不會,就顯得你們家孩子笨!”


    “去,這麽小能看出個啥來,長大還不知道是誰當總統,誰扛鋤頭呢。”


    “不聊了,我得把菜洗一下。”


    “凱凱中午回家吃嗎?”


    “不回來,在幼兒園吃。”


    “你一個人啊?那為什麽不過來我這裏一起吃。”


    “吳天要回來。”


    “吳天現在不像以前那樣忙了?”


    “還是那樣忙,隻是今天要回來,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不回來,我怎麽給他過?!”


    “哦,這樣啊。那你周六帶凱凱來我家玩吧。”


    “不行,周六凱凱要上二課。”


    “上什麽二課呀?”


    “英語、畫畫。”


    “那好吧,不打擾你了,掛了!”


    三歲的小孩子就要去上二課?我坐在沙發上,半天醒不過神來,好像我們母子還生活在幾十年前,完全跟不上時代似的。


    “哇!――”


    聽到陽陽的哭聲,我尋聲望去,見他剛從桌子上摔下來,幸好桌子不高,也幸好是屁股著地,至於他是什麽時候爬上去的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和劉佳打電話期間爬上去的吧。怪陽陽淘氣的同時,我也在自責,我知道我這個媽媽又失職了,又把兒子給摔了,以後一定要小心,要時刻盯著他!


    中午陽陽喝了一瓶牛奶,一小塊饃,一個半個蒸蛋。午後陽陽上床睡了。我每隔一個小時給他量一下體溫,等他晚上醒來時,體溫已基本趨於正常。可他醒來時,我困了,真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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