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一上班就聽到一則本地新聞:一個中學生跳樓自殺了!


    “又一個孩子自殺了?”


    “現在的孩子是怎麽了?小小年紀為什麽要尋死呢?”


    “我小的時候窮得快餓死了也從沒想過要自殺。”


    “現在的孩子自尊心強。”


    “不,應該說現在的孩子精神壓力大,尤其是學習方麵的壓力!”


    “也許是感情方麵出了問題,現在中學生早戀的很多。”


    “自殺的人都是心理出了問題,現在的學校裏有很多心理不健康的學生,隻是老師和家長都隻關注他們的學習不重視他們的心理問題罷了。”


    ……


    因為近幾年學生自殺的新聞時有發生,即使在太穀,也聽說過好幾回了,所以同事們又聽到這樣的新聞時,就如同聽說一起車禍一樣,震驚不算太大,對死者的惋惜更多一點,尤其是麵對一個早逝的孩子,人們的歎息聲久久不斷。


    除了歎息,人們更熱衷於打聽和討論事發的細節和原因。整整一個上午,同事們都在七嘴八舌地談論著這件事,推測著那個學生自殺的原因。而我一句話也沒說,因為我除了震驚和惋惜之外,感受更深的是心痛!毫無疑問,小孩子自殺完全是成人的錯!是他們在成人的世界裏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和關愛,以至於讓他們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而大多數成人們就像我的同事們一樣,很少有人能靜下心來,剖析一下是不是我們對孩子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而隻是熱衷於談論是非,傳聞說事。所以我不僅為逝去的孩子感到心痛,更為這種我個人無法改變的現狀感到心痛。


    “雨燕,聽說這個孩子是六中的學生,就快初中畢業了。”嘈雜聲中,王姐突然把臉轉向我對我說道。她衝著我說這句話是因為陽陽也在六中。也就是說,那個跳樓自殺的孩子可能是陽陽的校友!


    “是嗎?可我沒聽陽陽說起過呀?”我說。


    “可能陽陽還不知道這件事,因為這是昨天晚上才發生的事。”王姐補充了一句。


    “也許是,我回家問問。”


    和王姐簡短地對完話,我就又沉默不語了。這時又聽一位男同事歎著氣說:


    “唉,父母們不應該在學習上給孩子太大的壓力。”


    “對待孩子們的早戀也不能一味地棒打,應該采取一種柔和的管教方法。”另一位女同事接著說。


    “不能把孩子管得太嚴了,得給他們一定的自由才行。”


    聽這幾位同事這樣說,好像他們很清楚教育孩子方麵存在的問題,其實他們隻是說說而已,他們很難在教育孩子方麵有明顯改變的。或者說他們的改變太慢了,慢到讓你覺得他們的做法根本就沒有變。


    所以不願開口的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話,對眼前這幾們同事說:“別在出了事後才說這些話,不說別人,就你們幾位能按你們所說的去做嗎?”


    “我就能做到,我給我家孩子的自由就挺多的。”那位男同事口氣大大地說。不想他的這句話剛出口,就被王姐給嗆回去了:“得了吧,上周還聽你說因為女兒偷偷上網把網線給扯斷了,現在卻說你給孩子的自由多,多在那裏?”


    “給孩子自由不等於放縱他們,如果你家孩子不做作業玩電腦你能不管嗎?”男同事反駁道。


    “我看誰也別說誰,都是隻看到別人的問題,看不到自己的問題。”我苦笑著說。


    就這樣,一則噩耗掃掉了我們工作中的無聊,同事們在熱烈的討論聲中結束了一上午的工作。


    中午陽陽放學回來時,我正在廚房做飯,我沒有和陽陽提上午聽到的那則學生自殺的新聞,我不願讓他聽到這種令人痛惜的事。不想,陽陽剛放下書包,就跑到廚房對我說:


    “媽媽,聽同學們說星星跳樓自殺了!”


    “什麽?你說什麽?”聽到陽陽的話,我當下就忘了正在切著的菜,也忘了手裏提著的菜刀,像個聽力有問題的人一樣對陽陽大聲喊話,好像他剛才說的話我完全沒有聽清楚。


    “我是聽同學們這樣說的,到底是不是星星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看到我的樣子太凶了,陽陽的口氣不那麽堅定了,不知他真的不清楚,還是擔心刺激到我。


    我盯著陽陽看了好一陣,或者說我腦子一片空白地在原地愣了好一陣,然後才突然想到我接下來要做的事,那就是打電話!給郭梅打個電話,電話一打通,就會讓陽陽知道是同學們傳錯了!一定是傳錯了!盡管我知道陽陽自己就能搞清楚這件事,很簡單,他直接去找一下星星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並且他應該早已這樣做過了!這樣看來,他剛才說他不清楚確實是怕刺激到我!但我還是要打這個電話,我要自己證實一下!


    可我反複拔打了好幾遍郭梅的手機,也沒人回話。接著打她家的坐機和她老公的手機都沒有聽到回音。越是沒人接電話,我就越不停地拔號,像賭氣似的。終於,在我把幾個號碼輪翻打了幾十遍後,終於郭梅家的坐機被人接起了,但對方隻說了一句話:“郭梅不在家!”然後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郭梅不在家?難道她連手機也沒帶嗎?她老公也沒帶手機嗎?或他們夫妻倆都在忙什麽事聽不到手機響嗎?這真是不讓人吃這頓中午飯了,或不讓人下午上班去了,或不讓人晚上睡覺了!找不到郭梅怎麽能把事情搞清楚?


    陸濤是在樓下把他的汽車擦洗幹淨後才上樓來的,看我抱著個電話發呆,他問:“飯做好了?”


    我沒回答,隻是定定地看著他。


    “怎了?你不認識我是誰了?”陸濤居然還在和我開玩笑,難道他沒聽說什麽?


    陸濤見我沒反應,朝廚房走去了,正如我所料,他的一隻腳剛邁進廚房,就立馬退了出來,然後轉向我大聲囔道:“你還沒有做好飯?”


    見我還是不說話,陸濤走到我跟前,仔細看了看我,又敲了敲我的腦門,說:“你傻了?”


    這時我推開陸濤的手無心玩笑地說:“咱們現在去一下郭梅家吧?”


    “現在去?你不給陽陽做飯了?”陸濤瞪著眼睛問我。


    “路上給陽陽買個餅子吃吧。”我說。


    “有什麽事這麽重要?都不管我們父子吃飯的事了?”陸濤糊塗了。


    “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麽?”


    “你去接陽陽時,陽陽在車上沒跟你說?”


    “沒有啊?他在車上一直吃著一根雪糕,一句話都沒說。”


    “陽陽,你沒跟你爸爸說?”我有些不相信地扭頭問一旁正在看電視的陽陽。


    “沒有。”陽陽答。


    “為什麽不告訴你爸爸?”


    “我以為爸爸不會關心這方麵的事,所以就沒說。”


    這時陸濤急了,問:“到底什麽事啊?”


    “你今天在外邊真的什麽也沒聽說?”


    我再次發問時,陸濤更不耐煩了,對我說:“有話不能直說嗎?你煩不煩?”


    “聽陽陽說星星跳樓自殺了!”


    我說這句話時,一直盯著陸濤的眼睛,想及時捕捉到他聽到這則悲聞的反應。你大概想不到,陸濤的反應隻是一搖頭,說:“無聊,開這種玩笑!”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誰敢開這種玩笑?!全城的人都是這樣說的!”我認真地和陸濤說。


    “全城的人都說星星自殺了?全城的人都認識星星?你這話也太經不起推敲了吧?”


    “不,全城的人都說六中的一個學生跳樓自殺了!”


    “人們搞錯了,昨天電視上說的是南方一個中學生跳湖自殺了,是南方某個省,不是六中!是跳湖,不是跳樓!”


    “問題是陽陽對我說星星自殺了!”


    陸濤一聽我這樣說,馬上把頭轉向了陽陽,隻見陽陽正樂嗬嗬地看著電視畫麵,好像他剛才壓根就沒提過一個人命事件!


    陸濤不得不推了陽陽一下,問:“你剛才對你媽媽說什麽?”


    “啊?哦――嗯――對!人們都說星星跳樓自殺了!”陽陽回想了一下才把自己從電視裏拉回到現實當中來。小孩子就是這樣,總是把小事看得很大,把大事看得很小!總之與他關係不大的事,他就不會放在心上。


    “會出這種事?”陸濤也和我剛開始一樣,不敢相信陽陽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聽星星班裏的同學說的。”陽陽說。


    陸濤看著陽陽的臉,不敢在一味地質疑了,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人想不到,他說:“是真是假現在先不用管它,現在咱們要做的事是吃飯!先做飯吧,你們不餓,我可餓了!”


    我寧願相信陸濤是在回避,而不是冷漠,他一定是不想談這種讓人歎息和心痛的事,不像我越心痛,越是要搞清楚,我是希望當事人直接告訴我:沒有的事,是人們誤傳的!而陸濤是不想聽到這句話:這是真的!再說陸濤確實餓了,自己到廚房做飯去了。


    也對,幹麽要那麽著急著把事情搞清楚?如果事情是真的,還不如不搞清楚,像陸濤一樣,把耳朵捂起來好了。想到這裏,我焦慮的心竟然緩解下來了,像陸濤一樣,暫且把事情當搖言了。


    因為時間不早了,我簡單炒了個菜,陸濤用微波爐熱了幾個饅頭,然後我們一家人就開始吃飯了。


    吃飯間,電話響了,陸濤走過去接起來,先聽他“嗯”、“對”、“ 是嗎?”說了幾個簡單的詞,然後接下來的一句話幾乎讓正吃飯的我噎著,隻聽他對著話筒說:“什麽?星星住醫院了?”


    聽到“星星”這兩個字時,我停住了筷子和咀嚼,豎起耳朵靜靜地聽著陸濤和對方接下來的對話,可陸濤接下來隻是重複著幾個字:“別哭了,別哭了,別哭了……”


    我實在是等不急了,跑過去奪過電話聽筒,大聲問對方:“星星到底怎麽了?”


    而聽筒那邊的郭梅除了撕心裂肺的哭,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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