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你的意思是說,周曉梅這次出來找藥品倉庫,就是為了她自己的病?可是不應該啊,那她為什麽不把倉庫地址告訴曾叔叔,曾叔叔肯定會帶人過來,這樣她一樣也能拿到藥,而且還不用自己冒險。(.)”戚殷問道。


    鼠寶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正是事情有意思的地方!我在打聽到周曉梅有哮喘後,順便詢問了一下曾寧的情況,而大家的回答都是‘曾寧很健康’。你們應該知道,哮喘病是一種具有遺傳傾向的疾病,雖然不是百分百遺傳,但幾率也是很大。而最讓我在意的是,大家都說‘曾寧很健康’,為什麽所有人都這麽肯定?他們跟曾寧很熟嗎?時時刻刻都呆在一起?嗬,不見得吧!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有人問我一個與我不太熟悉的人身體狀況如何,我的第一反應肯定是……”


    “我不知道。”葉唯答道。是的,這才是正常的答案。


    舉個例子,哪怕他和鼠寶認識了半年,並且一路走來,日夜相伴。可是如果有一天,有人說陸漪韻患有哮喘,然後問他鼠寶有沒有同樣的病症,那麽他的回答肯定還是“不知道”。


    “對,就是這樣!那麽曾寧為什麽會給眾人留下一個很‘健康’的印象呢?我猜想這種印象肯定不是大家自我幻想出來的,而是有人暗示給他們的。於是我深入了解,果然,周曉梅經常對別人說‘幸好寧寧沒有遺傳到我的病’。她這樣的時時提起,到底對於命運的感慨,還是……對於謊言的掩蓋?於是,我做了一個實驗。”


    鼠寶眼睛微眯,聲音變得有些冷:“我用毛球機打下了一點毛絨玩具上麵的絨毛,混著塵土,躲在曾寧的上風處,將這些東西隨風吹了下去。然後就看見他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放在嘴裏吸,事實如何已經不言而喻。(.$>>>棉、花‘糖’小‘說’)”


    聽到這番話,葉唯的手緊緊一握,隨即,又慢慢鬆開。


    嗬,這個女孩連再過分的事情都幹過,區區一個實驗又算得了什麽?哪怕這個實驗有可能會害死人!如果那時候曾寧身上沒有帶藥,或者他已經沒藥了,亦或者……可是這一切她又怎會在乎?也許對她來說,曾寧和周曉梅一樣,都是不應該有的存在。


    所以,拋開最初的驚怒,葉唯其實並不意外,這也符合他對鼠寶長久以來的認識,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很陽光開朗,然而一次又一次的陰狠決絕,讓葉唯對其的提防也越來越深。隻不過她從來不主動惹事,每一次的謀算都是被動應對,也正是因為如此,葉唯才能一直容忍至今。


    否則……否則……


    葉唯看了看身邊女孩那張瘦弱到下巴削尖的小臉,心下驀然一沉,經過半年的出生入死之後,他還能做到那一步嗎?


    在知道鼠寶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情後,戚殷也是一怔,然後心底微歎,問道:“也不用這麽冒險吧,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帶哮喘藥不就知道了?”


    鼠寶真是快要被男友的天真無邪給打敗了,“如果母親患有哮喘病,那麽兒子身上帶點藥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他們母子倆經常在一起,誰能肯定曾寧身上的藥品是為周曉梅準備的,還是自用。要知道,細節決定成敗,製定計劃前的信息收集工作很重要,越準確的信息越能降低結果的偏差。為了達成最後的目的,花點小手段驗證信息的真實性,是有必要的。”


    再說了,她又不是沒有準備,身上還帶了一小瓶濕化氧氣,就算發生什麽意外那個臭小子也死不了。隻不過這點小細節在鼠寶看來與事情的主幹無關,不值一提。


    戚殷和葉唯相互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擔憂。按照他們以往的經驗,鼠寶的事前準備工作越充分,她的敵人就越會淒慘。


    鼠寶沒有看見背後兩人的眼神交流,繼續說道:“按道理說哮喘不是什麽傳染性的疾病,被人知道了也沒什麽,周曉梅這般故意掩蓋真相的行為讓人看了莫名其妙。但是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無緣無故的欺騙。人會去欺騙別人,一是趨利,二是避害,總得有所圖謀。那麽周曉梅最想圖謀什麽?答案很明顯的——就是我爸!隻要想到這一點,很多謎團就都能解開了。”


    “我的猜測是這樣子的,周曉梅一直以來都因為小三的身份而抬不起頭,不論從哪方麵來說她都是比不上我媽的。她唯一能和我媽媲美的資本就在於她生了個兒子,這一點在老一輩人的觀念中很重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甚至可以說哪怕她在其他地方全部都輸了,但隻要她有個兒子,她就有了笑到最後的資本。所以這個兒子是她翻身的籌碼,是她的一切,是不允許有任何瑕疵存在的,譬如說——遺傳病。”


    “幸運的是,末世前我爸和他們的接觸少,這件事情很容易遮掩過去。末世後雖然生活在一起,但曾寧已經長大,不可能成天粘著父母,再加上這兩母子的有意為之,我爸更加難以發現。所以,周曉梅真正想欺瞞的對象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我爸!既然如此,她就絕對不會讓我爸去拿藥,甚至會在這件事情上幫我隱瞞。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偷偷地藏下大部分藥物以供曾寧使用,要知道一個哮喘病人和兩個哮喘病人的藥物使用量是有明顯區別的,我爸就算一時沒有察覺,之後也總有一天會發現。”


    “於是你就用藥品倉庫做誘餌,引得她不得不出來,而且還得幫你瞞著你爸,讓你爸還完全不知道這裏麵有你的手筆,這樣就算她在外麵出了什麽意外,你爸也不能怪罪在你的頭上。”葉唯總結道,同時心頭陣陣寒意襲來。


    這,就是曾鼠寶——一個善於揣度人心,精妙布局,最後請君入甕的女孩!


    自從第一次殺人後,她似乎染上了某種精神潔癖,從不親自動手取人性命。可是即便如此,死在她手裏的人類也早已超過了兩位數!


    那雙骨瘦嶙峋的手,已不再沾染血汙。因為所有的汙穢,都已從雙手轉移至大腦。


    鼠寶殺人,所用隻謀!


    等……等一下,他好像漏掉了什麽!


    “那些人呢!!那些跟周曉梅一起出來的人,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麽,你準備把他們怎麽辦?!”


    葉唯的話切中了要害,戚殷也倏然反應了過來。對,其他人也許可以瞞住,但是這些跟周曉梅一同出來的人卻肯定會知道這裏麵有鼠寶參與其中。因為在發現所謂的藥品倉庫其實是個空殼之後,周曉梅為了轉移責任,一定會把鼠寶供出來,那麽他們如果回去一說,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他們……”戚殷話到嘴邊,卻又有些躊躇。


    鼠寶的視線終於從路的盡頭處移開,轉而落在戚殷身上,笑容溫柔:“敵人的助力,就是我們的阻力。”


    “……”戚殷看著這雙又圓又大、拉伸出弧形線條的眼睛,明明黑白分明、秋水如波,卻冷颼颼地往外冒著寒氣,與臉上的笑容形成強烈對比,“是,我明白了。”


    “你都安排好了嗎?”葉唯站在鼠寶的另一側,所以並沒有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但是從鼠寶的話語中,已然明白了她的選擇。


    “嗯,先解決周曉梅。”鼠寶淡然道。


    就在這時,汽車的轟鳴聲響起,一輛豐田海獅麵包車出現在路的盡頭。


    三人停止交談,深沉的目光一致盯向車身,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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