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監獄·醫務室。


    上官航給鼠寶做了一個“心電圖”檢查,一邊檢查還一邊問她那天的事情。


    所幸的是,機器再怎麽精密,也精不過人心。


    拔下導聯線,鼠寶偷偷地拍了拍胸口,李景輝的辦法真有用,當知道鼠寶不能說謊之後,他教了一個妙招,那就是在說謊之前對上官航開玩笑似的說上一句——接下來我說的是謊話。


    再然後……她就可以撒謊了!!!


    這是鼠寶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說謊,因為她居然可以說出“那天我沒有去過別的地方”這樣的話,而因為事先說過“我說的是謊話”,所以實際上這句話就成了“真話”。


    這個方法源於公元前4世紀古希臘麥加拉派哲學家歐布利德斯的一個“說謊者悖論”,即自稱正在撒謊者是否能講真話。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這次還真是解決了一個困擾了鼠寶十九年的難題。


    隻不過每次說謊前都要加上一句“我說的是謊話”,而又要讓別人覺得你是在說真話,這就很考驗演技了。


    可是不管怎麽說,眼前的危險總算是躲過去了。


    而當鼠寶帶著絕佳的好心情再度回到鬥獸場時,這邊已經鬧翻了天。


    “怎麽回事?”鼠寶隨手拎了個人問道。


    “喲,鼠爺你回來啦!趕緊去瞧瞧吧,南王又被一個娘們給纏上了,現在正在發飆呢。”


    鼠寶擦擦額角的冷汗,怎麽又是沐之晞,他最近的出場鏡頭有點多啊。


    三下五除二推開前麵的人群,鼠寶走進去一看,原來是常碧翠又纏上了沐之晞索要毒品,隻不過這一次——


    “走開!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麽會和醜八怪吵架。醜八怪說了,那衣服明明就是你跟她爭搶時扯壞的,你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她身上現在居然還好意思來跟我要藥,告訴你,沒有!”


    “沐晞,沐晞,我是阿碧啊!”


    常碧翠伸出雙手想要去拽住沐之晞,卻被他狠狠地一腳踹開,“滾!”


    常碧翠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哭喊道:“沐晞,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懷了你的孩子啊!”


    一語畢,全場驚。


    其中最驚訝的那個人就是沐之晞,他的眼睛從來沒有睜得那麽大過,臉色十分難看,既羞怒難堪又手足失措。


    十幾秒鍾之後,一聲噗嗤輕笑,打破了這場詭異的寂靜。


    “醜八怪!”沐之晞像是看到了救星般跑向那個笑不停的女人,大聲道:“我沒有!沒有沒有,那不是我的!”


    鼠寶看著沐之晞急紅了的一張臉,大笑道:“別著急,放心,我知道你沒有。那隻是她的幻覺而已,吸毒的人總是很容易產生幻覺,心裏最恐懼什麽或者最渴望什麽,幻覺裏就最容易出現什麽。”


    所以她才每次都讓沐之晞來送那樣東西,就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一種美男計吧。


    聽到是幻覺,沐之晞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隻不過還是緊抓住鼠寶的手不放,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沐之晞放心了,可是常碧翠卻不肯放過他,衝過來大喊道:“沐晞,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是說過你愛我的嗎?你還說我們一家三口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怎麽能都忘了?你怎麽可以跟這個女人在一起,是她害死你媽媽的你知道嗎?”


    沐之晞又是一腳狠狠地踹了過去,這次足足踢出五米遠,常碧翠哼哼唧唧的半天也沒爬起來。


    沐之晞又驚又怒又恨又怕,臉上表情真是糾結的要死。


    鼠寶則是笑彎了腰:“矮油,都開始有故事情節了,看來病得蠻嚴重的。”


    “寶寶。”沐之晞喊道。


    鼠寶抬眼看向沐之晞,他很少叫自己寶寶,一般這麽叫都是有所求的時候。


    “寶寶,我不喜歡這個女人,我們殺了她好不好?”他對她說。


    鼠寶搓著下巴想了想,拒絕道:“不,把她給我留著,隻不過從今天開始停藥,而且你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


    常碧翠聽到鼠寶說停藥的時候還沒什麽反應,可是一聽要沐之晞不再出現,她立馬就急了,大喊道:“不行啊!沐晞,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說過你愛我的你還記得嗎?”


    我愛你個大頭鬼!!!


    沐之晞拳頭捏得咯吱作響,一把抓住鼠寶的手轉身就走,再不走他一定會忍不住殺掉這個女人。


    “不要啊!沐晞,不要走!”常碧翠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可是剛追出兩步,就口吐鮮血的重新倒地。


    常碧翠把手猛地往前伸,似乎想要抓住什麽,嘴裏還不斷地喊著:“沐晞,你回來!沐晞,我求求你別不要我……”


    鼠寶看出情況不對,趕緊往回跑,但是等她走近常碧翠時,卻看到對方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不由咬唇氣道:“沐之晞,你剛才那一腳踢得太重了啦。”


    沐之晞反倒暗暗鬆了一口氣,死得好!


    常碧翠努力抬頭,望著沐之晞說:“沐晞,沐晞,我就快要死了是不是?你能不能看在我要死了的份上,再說一次你愛我。”


    沐之晞那一下子真恨不得再踹她一腳。


    鼠寶不滿地冷嘁了一聲,居然這樣就死了,真是太便宜這個女人了。


    常碧翠看出了沐之晞的不情願,兩行熱淚盈眶而下,轉瞬間,她又扭過頭來看向鼠寶:“曾鼠寶,你這個小三,你破壞我和沐晞的感情,你不得好死!!!”


    鼠寶:“……”這個黑鍋背得好沉重。


    就在鼠寶為常碧翠那充滿故事情節的幻想而感覺到好笑時,對方接下來的話語卻讓她麵色漸漸陰沉。


    “曾鼠寶,我會在真正的地獄裏麵等著你的!我等著看你抽筋扒皮!我等著看你上刀山下油鍋!我等著看你死無葬身之……”常碧翠的聲音越來越高昂,也越來越尖銳,然而一聲“哢嚓”脆響,沐之晞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擰斷了她的脖子。


    鼠寶看著常碧翠那張如同真正惡鬼般猙獰的麵孔,突然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腦門。


    “別看!”沐之晞拉起她連退兩步,“也別聽!”


    鼠寶垂下眼簾,調整了一下呼吸,才冷聲說:“沒關係,地獄那種地方……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從第一次殺人開始,鼠寶就知道自己將來一定會下地獄,隻不過是層次問題。


    而現在,鼠寶低頭看著自己淌滿鮮血的雙手,心裏想著,不知道地獄裏有沒有十九層?


    如果沒有,如何能裝下一個罪孽深重的我?


    “我陪你。”


    鼠寶驚訝地抬頭看向沐之晞,隻見他一臉認真地說:“地獄是嗎?我陪你。你去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你的罪孽,我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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