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們是想把我們困死其中了!”林度心中暗道,手中戒指一抹,黝黑的陌刀在手,隻覺得身子往下猛地一沉,險些握將不住,看來這地下空間的重力還真是恐怖。


    “試試這個!”林度說道,將陌刀遞與李賽兒。


    李賽兒微微點頭,玉手握住陌刀,隻覺得玉臂頓時僵直難受,仿佛靈力都是為之一滯。


    “原來這刀如此沉重,平日度哥哥背他修行,真是吃了好大的苦頭!”李賽兒秀眉之中光芒漣漣,心中對林度又是敬仰了幾分。


    忽瞧得攀援而上的屍魁,離二人隻有數米之遙,嬌呼了一聲:“抓緊鐵鏈!”


    身子一轉懸在空中,靈力全數注入陌刀,陌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扇形剪影,呼的一聲斬在了鐵鏈之上。


    “噹”的一聲,鐵鏈頓時應聲而斷。


    “好厲害,看來這孕靈境和靈武境還真是有天壤之別啊!”林度心中想道,卻是見到斷鏈之上為首的屍魁高高躍起,竟然是一把抱住了揚起的陌刀刀首,下方的屍魁紛紛效之,抱住上方屍魁的腿部,如同糖葫蘆串一般串聯而起,又向上爬來。


    如此的重量相加,林度手臂瞬間被拉伸到極致,陣陣劇痛傳來,卻不敢鬆手,牙關溢血,苦苦支撐。


    然而,兩人相接的綢帶可經不起如此重量,一陣陣裂帛聲摧心般傳來。


    “賽兒,快丟掉陌刀!”危急之中,林度再也顧不得肉痛,急聲催促道。


    “可是這是你的寶刀,沒了它你將如何對敵!”雖然李賽兒剛剛接觸此刀,但也覺察得到,這絕不是凡物,雖然林度催促,竟是不舍得放手。


    “快放手,不然你便會死掉的!”林度又是急喝。


    “不!即便是死,我也得將此刀給你奪回來!”李賽兒倔強的說道,渾身靈力催動,將那陌刀死命回拉!


    林度眼中忽然惱意湧現,高聲吼道:“刀丟了,將來還會有機會奪回,若是你不聽我話,今生永世我再不理你!”


    “若是你不聽我話,今生永世我再不理你!”話語入耳,雖明知是關懷,可李賽兒的心中卻不知為何忽然湧起一陣傷感,淚珠兒撲撲而落,遲疑了數秒,玉手方才為之一鬆,陌刀刀柄自指尖滑落,在屍魁不甘心的嘶嚎中,墜入密密麻麻的屍魁群中。


    “嗞!”然而,就是這短短的數秒,連接二人的綢帶再也無法堅持,應聲而斷,李賽兒心思彷徨,竟然宛若呆傻一般,便向著下方俯地而落。


    衣袂飄飄,宛若雲彩,女子托在雲彩的中央,挽轉身軀,臥空而飄,宛若九天仙子謫塵,襯著碧綠幽異的光影,將她的美推到了一種極致。


    少女的眼中深情如水,怔怔的看著空中含悲的少年,俏顏之上忽的宛若春花百放,隻想這一眼望它個春華秋實,夏雨冬雪,生生流轉,永世弗滅!


    “度哥哥,好好活著!”少女笑魘中嬌聲輕語,仿佛是盛裝去趕赴情郎的約會,愛意款款,柔情無限。


    下方的屍魁,陡然亢奮了起來,不過卻與荷爾蒙無關,隻源口腹之欲所催,紛紛從地上躍起,探起幹枯黝黑的鬼爪便向著空中的玉人抓來。


    “再讓我多看一眼!”李賽兒感受到森冷的勁風快要裂體,突覺得世間萬事皆休,一切索然無味,隻要能夠多看上方的男子一眼,便是這世間最快活的事兒。


    “不要!”李賽兒笑顏瞬間扭曲,聲音嘶吼尖厲異常,美目中淚水激射而出:“度哥哥不要啊!”


    少女聲嘶力竭的嘶吼中,隻見得林度也是自空中飄落而下,噙著滿目的柔情,暖笑而言:“傻丫頭,這世間可不止女子才會有情,你若死了,我此生如何心安孤活!”


    李賽兒喜極而泣,隻覺得這才是世間最美的情話,即便下一秒死去,此生也是了然無憾。


    “你個傻丫頭,為何不聽我的話?”話語帶著心軟的責怪,在賽兒的耳畔輕輕的呢喃。


    “這便要死了,今生你不理我也罷,來世永生,你真不會理我了麽?”噙著一絲擔憂,賽兒問道。


    “傻丫頭,先把今生活好再說吧!”林度展顏一笑回道。


    “今生?”賽兒眉頭一蹙,有些難以置信的嘀咕道。


    林度微微點頭,輕聲說道:“抱緊我!”


    “什麽?”李賽兒嚶嚀一聲,不過確是玉臂環緊,緊緊的將身子揉進了男子的懷中。


    林度目光瞧著下方高舉如林的猙獰鬼爪,漆黑靈動的眸子中忽然充滿了決然狠厲之氣,腦海中猛地一陣劇痛傳出,精神力竟然涓滴不剩自眉心的原點呼嘯而出。


    精神力無形無質,連空氣似乎都沒有帶動一分,隻不過一瞬之間,那方圓數米高舉的鬼手卻是在一瞬間塌陷了下去,紛紛抱頭嘶鳴,在龐大的屍魁群中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大坑。


    “啊!”林度幾乎也是同時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低吼,這一擊看似無聊之極,卻是將他腦海中的精神力消耗的幹幹淨淨,暈暈沉沉中,頭腦腫痛難當,宛若要爆炸了一般。


    “砰!”二人由空而落,狠狠地砸在下方屍魁堅硬的背上,那些屍魁隻顧抱頭鬼嚎,竟然對眼前的血肉,視若無睹,顯然這一擊也是讓他們痛苦到了極點。


    林度痛苦難當,卻是將舌頭猛地一咬,口中頓時腥甜之氣彌漫,手臂一招,一把挽住開始係好垂下的繩索,向空中倒飛而起。


    四周盤旋的大鳥見二人宛若打不死的小強般,又是疾飛衝向了空中,眼中的鬼火熊熊而起,張著烏光閃爍的鐵喙紛紛射來。


    危機關頭,李賽兒玉手抓住繩索,向上猛地一帶,二人拔起,轉瞬回到了鐵鏈之處。


    “怎麽辦?”李賽兒心中擔心萎頓下去的林度,又見黑鳥匯集攻來,美目中頓時溢滿了焦急,單手舞刀,斬落近前的幾頭黑鳥,隻聞得唳唳唳唳連鳴,黑鳥紛紛四散而開,六頭青銅大鳥迅疾無比穿霧而至,大嘴猛地一張,六道青色的光柱幾乎同時從嘴中噴出。


    “不好!”李賽兒一聲嬌呼,那些光柱能量奔湧,絕不低於靈武境武者的全力一擊,而己方二人具是弩末之勢,哪裏還能抵擋的了。


    “快,快往上走!”林度在李賽兒的懷中虛弱的說道。


    “嗯!”李賽兒慌忙應道,身子在手臂全力一引之下,與間不容發間衝入頭頂的黑暗之中。


    就在二人消失的一瞬,六道青色光柱在空中轟然相接,在這昏暗的地底空間,化作一團璀璨的青色光團,青銅巨鳥從鐵鏈旁劃羽而過,鬼火洶洶的眼中泛著森冷妖異的色彩,直勾勾的盯著空中的黑暗之所,發出一聲聲不甘的悲吭。


    林度二人隱入黑暗,穿過一個小小的空洞,進入到一個幾十平方的石室之中,也顧不得地上腥臭肮髒,直接坐將在地喘息了起來。


    “你好些了麽!”李賽兒歇息了片刻,著實有些放心不下林度,附身過來問道。


    “啊!”還不待林度回道,李賽兒卻是一聲驚呼,將手中一個圓滾滾的東西丟將出去。


    石室雖處地下,頭頂卻是有著一點天光刺入,林度疲乏的睜開一線眸子,瞧得空中翻轉的竟是一顆森白的骷髏頭,不由得有氣無力的打趣道:“賽兒團長執掌旋風傭兵團,殺伐抉擇,何等果斷,也會怕這一顆枯頭麽!”


    李賽兒正芳心突突,見林度問道,不由得紅唇一嘟,氣苦的問道:“難道賽兒在度哥哥的心中便是那等心狠手辣,不辯良善之輩麽!”


    “這!”林度微微一鄂,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頭中又是一陣劇痛襲來,又是疼呼了一聲。


    “怎麽樣?還是難受麽?”見林度難受,李賽兒瞬間便將心中的一絲不快丟到不知哪去了,目光緊緊地注視著心中的情郎,關切的問道。


    林度也不作答,連連擺手,空中的人頭砰的一聲落到黑暗之所,帶起一片嘩嘩嘩......的聲響。


    “鬼王具足蟲!”看見自黑暗之中湧來的蟲群,李賽兒驚呼了一聲,不過想到好像自己二人有克它之物,倒也是搖了搖頭,心道自己定是被這恐怖的地方弄的有些神經質了。


    鬼王具足蟲自黑暗之中湧出,見得二人,眼中頓時多了一聲貪婪,從地上騰起,六隻薄羽急劃,紛紛衝來。


    李賽兒見這些蟲子毫不畏懼,已至身前,竟沒有半絲畏懼之像,芳心瞬間繃緊,強提起一口靈力,一掌轟出,將空中的蟲子擊飛。


    這時腳下沙沙聲接踵而至,李賽兒見蟲子小嘴巨張,露出森森細牙,慌忙中把秀腳往後一收,為首的蟲子小嘴猛地合上,一口咬在了鞋尖之上,頓時咬掉一角。


    李賽兒驚得芳心亂跳,想到這靴子可是特製,腳尖之上加了玄鋼,竟然如此便被輕易咬斷,若是被它咬在血肉之軀上那還了得,正待一掌轟出,火紅的藥末忽的彌漫開來,將二人罩在其中。


    藥末一出,鬼王具足蟲紛紛潮水般退卻,隻在遠方含著貪婪注視著二人,不舍離去。


    “定是激戰許久,身上的藥粉皆都掉落,沒嚇著你吧!”林度耷拉著眼皮,問道。


    “沒事,不要緊的!”李賽兒目光含懼,幽幽說道。


    “那便最好,此地尚算安全,我們抓緊時間恢複!”林度虛弱的說道,掏出數枚聚靈丸服下,闔上了眼睛。


    “哦!”李賽兒應道,忽然又覺得自己還有什麽話沒說,櫻唇輕啟,卻見林度已然閉目調息,不由得苦笑一聲,心道情乃世間第一亂心之物,此話果然不假,搖了搖頭,也閉目調息了起來。


    二人調息了數個時辰,隻覺得身體靈力已然恢複的七七八八,方才悠然醒轉,林度長身而起,依然覺得頭腦中昏昏沉沉,想來這精神力定是得慢慢恢複,不可一蹴而就,掠過一絲苦笑,開口問道:“賽兒你好些了嗎?”


    李賽兒秀目流轉,微點螓首,仰頭笑道:“靈力倒是恢複了些,隻是這腿還疼的厲害,大概是不能行走了!”


    林度心中擔憂,見那玉腿腫脹非常,自己醫術雖高,可此時卻無藥材配合,自然做不得無米之炊,隻得取出些尋常消腫之藥喂於李賽兒服下,心中又是沉重了數分。


    仰頭眯眼瞧著頭頂的一點天光,隱隱分辨出,應是地麵陽光的光線,光斑極不規則,想來頭頂空洞中,定是有不少凸起之物遮擋了光線,想到或許可以從這洞中逃出生天,精神不由得為之一震。


    “地麵距頭頂有數十米之高,而洞口又在石室的中央,沒一處借力之所,如何才能上去呢?”林度濃眉深皺,陷入了沉思。


    “先找找有什麽墊足之物再說!”林度想了半晌,終不得果,隻好四下搜尋了起來。


    石室處處血跡斑斑,腥臭衝鼻,林度向前邁步,那些鬼王具足蟲,小眼含著一絲忌憚和濃濃的貪婪,緊緊地鎖住邁步的少年,一點點隨著少年的腳步沙沙向後挪動。


    林度頭腦雖然暈暈沉沉,難受非常,可一想到此刻二人性命皆係己身,也隻好帶著一絲苦笑,向著鬼王具足蟲匯聚的黑暗中走去。


    行了十數步,眼前的景象頓時讓林度毛骨悚然,隻見屍骸枯骨層層疊疊,遝亂堆砌,也不知有何其之多,一隻隻鬼王具足蟲從骨骼灌木叢中爬進爬出,嘴上碎肉懸掛,瞧著走到近前的林度,嗖的一聲又退回到亂骨之中,於黑暗之中挑著兩盞碧綠妖異的鬼火,戒備而貪婪的注視著這團新鮮血肉。


    林度見骨骼大小迥異,有孩童,婦人和成年男子,還間雜著一些動物骨骼,心中又是一陣憤慨。


    見石室之中,別無他物,林度躊躇了半響,終是雙手合十,鞠了一躬心道對不起後,伸手將一具具骨骼向著石室的中央搬去。


    來來往往,碎骨殘屍壘疊成塔,花了一個多時辰,百具骷髏壘砌二十餘米高,忽然,不知何處陰風掠起,穿過骨塔,嘯聲低沉,含悲帶怨,嗚嗚咽咽的響起。


    林度見高度已經差不多,走到李賽兒身前,輕聲說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先上去看看有無危險,再來接你!”


    “嗯!”李賽兒見林度麵色蒼白,汗水點點,努力撐起身子,掏出羅帕替林度拭盡汗水,柔聲道:“度哥哥小心些!”


    林度微微點頭,忽覺得李賽兒目光中柔情無限,宛若深潭,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麽,牽起白若子玉的手兒,輕輕地捏了捏,傻笑了兩聲回轉身來,衝著疊起的骨塔,深深地鞠了一躬,聚起靈力,沿著累累白骨盤旋而上,到達頂點,腳尖一點,伴隨著一聲輕嘯,身子淩空而起,堪堪扣住了頭頂圓洞的邊緣。


    身子沿著洞穴垂直而上,見洞壁凹凸不平,扣手絕沒有問題,方才放下心來,又上爬了十餘米,見凹凸之處不少破衣布條隨風而擺,斷臂殘肢充斥其間,頓時想到這空洞定是悍匪給這些鬼物的投食通道,下方那些屍骨便是通過這個通道給扔了下來。


    想到這些商賈走卒一心求財,卻落得如此命運淒慘,傷感之餘,心想若是以後再撞見這些家夥,定要斬殺幹淨,為這些無辜之人討個公道,方才由原路退回石室,對李賽兒道:“我背你上去。”


    李賽兒點頭伏在林度背上,二人從塔尖爬上空洞,林度小心翼翼的扣住石壁向上攀援,雖然一路之上惡臭無比,蛆蟲橫行,二人卻也渾然不顧,隻想快點從這詭異陰森的地下世界回歸陽光之下。


    二人爬將一半,頭頂的光線漸強,光斑也增大了一倍,想來定是可以從此出去,林度心喜之餘,手腳並用,爬的更加賣力。


    “嗷!”一聲淒厲至極的嚎叫卻在此刻,打斷了二人的希望。


    這聲音聲線綿長,高低震顫,悲切無比,林度二人聞之悲傷莫名,眼中盈淚,特別是李賽兒更是眼中通紅,珠淚滾滾而下。


    “猿啼三聲淚沾巾!”悲傷之中,林度忽然脫口驚呼:“不好,是腐猿!”


    話音未落,忙手腳並用飛退而下,心中直罵自己好不晦氣,怎麽在此間與這些家夥狹路相逢。


    腐猿,二階妖獸,喜食人肉,力大無窮性情凶惡極難招惹,加之又喜群居,平日但凡是二階妖獸,見著此物都是望風而逃,遠遠避開,沒想到林度二人的運氣竟然好到了爆棚,在這狹小的空洞中與之相遇,哪裏有什麽回旋的餘地。


    想來定是悍匪長期往下投擲屍體,方才將此物吸引而來,盤踞其中,久久不願離去。


    空洞之中,猩紅的雙眼伴隨著一具具雄壯的身軀驟然湧現,數十頭腐猿眼睛死死的看著下方飛退的二人,大嘴紛紛張開,森冷的牙刀長長凸起,缽大的拳頭將敦實的胸膛擂的山響,大腳在石壁上一蹬,宛若立膛的炮彈一般,呼嘯著向著二人砸來。


    眼前的一幕,瞬間讓二人的心弦繃到了極致,麵對比屍魁還難對付的腐猿,兩名殘兵心中頓時湧過了一陣絕望。


    “奶奶的,和他拚了!”林度的眼睛瞬間變得血紅,狹路相逢勇者勝,束手待斃這可不是林度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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