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大敵當前各有計


    聖意已決,奕訢也無話可說,隻能眼睜睜地瞧著肅順草擬好了聖旨,搖頭晃腦地讀給鹹豐聽。


    “就這麽著吧,讓於景和立即回京……。 ”鹹豐聽完點點頭,隨後疲憊不堪地又合上了眼,眾人見皇帝如此,心照不宣地一起跪安請退。


    “皇上,英夷狡猾多端,於中堂雖有不查之責,但天津之變歸罪與他一人,是否過了些?”等眾人走後,蘭貴妃服侍鹹豐躺下,雙眉中帶著淡淡愁容,輕聲說了一句。


    “愛妃,朕何嚐不知如此?”鹹豐向他笑了笑,歎聲道:“於景和在上海雖未能阻止英夷,但卻與美夷和歐羅巴的普魯士談的不錯,其實在朕看來,於景和雖有小暇,卻無大錯……。


    ”


    “那麽……皇上您還……?”蘭貴妃有些不解地瞧著與剛才判若兩人的鹹豐。


    “出了事,朝廷總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於景和身為總理大臣,總攬外交事務,這個責他不擔著又有誰來擔?剛才你也瞧見了,朕要不這麽處置,各部大臣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何況如今局勢不穩,於景和回京朕另有用處……。 ”


    “皇上,難道您還想與英夷和談?”


    “正是如此……。 ”鹹豐無奈地點頭道:“英夷勢大,長『毛』未平,朝廷腹背受擊,社稷危急。


    凡事有輕重緩急之分,英夷隻不過圖我天朝財物而已,而長『毛』圖的卻是朕的江山。 攘外必先安內,英夷乃癬疥之患,不足為慮。 ”


    “可是,皇上!英夷次此來勢洶洶,萬一拿下天津,直取京城那將如何?”


    鹹豐笑道:“愛妃放心。 剛才你也不說有僧王在,天津穩如泰山麽?何況朕已讓於景和立即回京,暗中再讓他前往天津與英夷交涉。


    再有直隸各處勤王之師守護,想來京城不會有大礙。 ”


    蘭貴妃這才放下心來,欽佩地瞧著鹹豐,笑道:“原來皇上早就智珠在握,看來臣妾剛才是白擔心了一場。 ”


    “哈哈哈!此乃帝王之術,你又怎麽會知道其中玄虛呢?”鹹豐聽得愛妃如此一說。 心頭大悅,忍不住洋洋得意起來。


    “皇上,您剛前暈倒,身子不適,今日還是多歇息一會吧……。 ”鹹豐躺了一會,和蘭貴妃說了些話,心情漸漸好了起來,美人在旁。


    他一雙手就是躺在**也不老實,說笑中趁勢就摟住了蘭貴妃的香肩。


    “朕已無礙,愛妃……來……讓朕抱抱……。 ”鹹豐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也不顧自己的身體。 用力一扯蘭貴妃地身子,翻身一躍就把她壓在身下。


    “皇上……您身子……。 ”


    “朕身子好著呢!”鹹豐胸中一團欲火燒得全身發燙,迫不及待地脫去衣服就撲了上去,龍鳳**。


    興奮得噓聲連連,剛才還凝重的殿內就變得春『色』『蕩』漾,守在外的太監、宮女慌忙合上門,眼觀鼻,鼻觀心,任憑有什麽聲音從裏麵傳來,都一動不動地站著。


    回到軍機處,肅順立即讓人把兩封旨發了出去。 隨後沉著張臉坐著,冷冷瞧著剛才和他唱對台戲的幾個軍機大臣。


    “肅中堂,今日如此大好機會,您何必還要與於景和說項?”沒等肅順開口,杜翰反而先不滿地責怪了一句。


    “爾等糊塗!”肅順狠狠瞪了杜翰一眼,拍著桌子就把形勢等分析給他們聽,並表明如今必不能先和的道理,還有不肯附和杜翰請皇帝問罪和珅的原因。


    幾個軍機大臣聽了這才恍然大悟。 拍著腦袋自責幾聲。 但杜翰卻不以為然。 硬著脖子問道:“肅中堂,雖說不能至於景和大罪。


    但也應該撤去他總理大臣之職啊!想他如今遠在上海,兩部隻不過也是兼管,做不做尚書隻不過是虛名而已。


    於景和身為總理大臣,又總攬外交,出了這麽大事,再怎麽著也說不過去吧?”


    “撤了他總理大臣?哼哼!”肅順暗罵杜翰這家夥沒腦子,要不是看在他老爹的份上,早就把他臭罵一頓了。


    “撤了他,這總理大臣的位由誰來坐?是你杜翰坐?還是你們幾個一起坐?”


    杜翰這時候還沒回過味來,不屑地說道:“就是誰坐也不能讓於景和坐,我瞧肅中堂您一骨腦地全攬過來得了,也免得便宜了鬼子六。 ”


    “哈哈哈!”肅順放聲大笑一通,眾人驚異地瞧著他,都不明白他究竟在笑些什麽,直到肅順向他們一指,喝問道:“怎麽?想把我架在火上烤麽?糊塗!”


    焦佑瀛腦子一轉,立即明白了過來,佩服萬分地說道:“中堂高見!實在是高!”


    “什麽高見?究竟為何?”有幾個腦子靈活地已經聽出了味道,杜翰死腦筋還沒轉過彎來,急急拉著焦佑瀛問。


    焦佑瀛先想肅順瞧了一眼,見肅順向自己微微點頭,這才對杜翰說道:“於景和身為總理大臣,又是總攬外交,如今我天朝與英夷交戰,結果不論如何必得有人對敵議和。


    當年先帝朝時,議和大臣是如何結果,大家應該心知肚明吧?退一步說,要是形勢再次惡化,有他在前擋一擋,我等也能有周旋之地嘛。 ”


    杜翰這才明白過來,拍手笑道:“對!對!這替罪羊由他來做最好不過,哈哈哈!中堂高才!在下佩服啊!”


    周圍之人也都笑了起來,連聲稱讚肅順考慮周全,深謀遠慮。


    肅順淡淡一笑,有些得意地說道:“正是如此,於景和如今非但不能倒,還得保!景壽,你過會去倭大人府上,勸他老人家消消火氣如何?”


    景壽笑道:“中堂有令,我怎敢不從?我這就去……這就去!”


    還沒等景壽離開,外麵跑來一個章京。 急急向肅順喊道:“中堂!好消息!好消息!”


    眾人向他望去,隻見他從懷中取出一奏折向肅順遞來,並說道:“中堂!左宗棠從江蘇揮兵北上,已經打通南北,大軍快到天津之外……。 ”


    “什麽!”肅順一愣,連忙接過奏折細看,臉上驚喜不定,放聲大笑:“好!好!有左宗棠的新軍。 天津之困可解,京師安亦!”


    下麵人七嘴八舌地向報喜的章京追問,更有幾個搶過那份奏折瞧了起來,等瞧過後也全是臉帶喜『色』,興奮不己。


    “於景和真是大才啊!人在上海,居然還能料到英夷偷襲天津。 左宗棠星夜急行,不顧傷亡衝破長『毛』阻攔進入直隸,有忠有勇。


    這招千裏救援做的好!做的太好了!”肅順與和珅雖然不和,但不妨礙他佩服和珅,特別是國家危急關頭,和珅先一步察覺英國人的舉動,並讓左宗棠揮師救援。 實在是一步好棋。


    “老六,這奏折速速報給皇上吧,讓皇上也高興高興?”鄭親王瑞華興奮地捧著這份奏折,向肅順建議道。


    其餘幾人也興奮地點頭。 一個個搶著要跑這差事。 如此大好消息要是送到鹹豐麵前,皇帝一高興肯定有賞賜,這種美差誰不想呢?


    “不!先壓著再說。 ”肅順從瑞華手中取出奏折,沉嚀片刻後作出了決定。


    “壓著?為何?”瑞華驚訝地問道,隨即有些明白過來,指著奏折又問:“老六,你不會是因為於景和吧?”


    “正是!”肅順點頭道:“左宗棠此次是受於景和之命北上,皇上剛撤了他兩部尚書之銜。


    如果現在把這折子遞進去,皇上一高興追回聖旨不是便宜他了麽?壓幾天再說,幾天後聖旨也到百裏之外了,何況到那時候,天津戰局究竟會怎麽發展下去暫不明了,還是等等看吧。


    ”


    “中堂此言有理……有理……。 ”各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連連點頭。


    就在北京的皇帝、大臣們各懷心機,打著各自小算盤地時候。 左宗棠地新軍已經趕到了離天津十多裏的地方。 聽著天津方向炮聲隆隆,瞧著火光衝天的江海麵。


    早就疲憊不堪的新軍們不知道從哪裏又來的一股力氣,精神抖擻地拚命往前跑。


    劉鬆山從軍前騎馬轉回,跑到中軍地左宗棠麵前抱拳:“大帥,前方斥侯回報,英國艦隊已經登陸,天津除西門和北門外,東南兩門同時受到英**隊的進攻,僧王親自坐鎮天津城,已打退了敵軍多次進攻,城中軍民損失慘重。


    ”


    “僧王安否?城中還有多少兵馬?”


    “僧王無事,城中除五千蒙古騎兵外,還有三千多各營官兵,現在僧王正在招募鄉勇,給百姓發放武器上城協同作戰。 ”


    左宗棠皺眉瞧著天津方向,僧格林沁地主力是蒙古騎兵,這些騎兵攻擊力雖然強大,但不善守城,他防守天津主要還是靠帶來的各營官兵與在天津地駐防綠營。


    何況英國人已占了大沽口炮台,天津外圍的屏障失去,防守能力大大削弱。 在英國遠征軍鋪天蓋地的炮火和瘋狂的進攻下,僧格林沁能把天津守住已經很不容易了。


    以左宗棠之想,他的新軍在這種防守戰也占不了什麽便宜,尤其是對方是擁有威力眾多大炮的情況下,就算裝備洋槍地新軍也討不了好去。


    再加上連夜趕路,幾日來將士們根本沒休息多少時間,要不是靠著士氣與激勵早就垮了。


    現在瞧見天津依舊在自己人手中,左宗棠心裏鬆了口大氣,為了戰局著想,他準備不先進天津城,也不先與敵人接觸,而是就地讓大軍停下腳步,休息半日。


    “可是大帥,僧王得知我等來援大喜過望,讓我軍立即從西門進城,接替防守啊!”


    左宗棠淡淡說道:“他是王爺,我是一軍主帥!新軍遠道而來,疲憊不堪,如今上城殺敵是自尋滅亡,你立即著人回報僧王,就告訴他我左宗棠暫不進城,在城外尋機殲敵更能發揮新軍之長!”


    劉鬆山張了張嘴,想再勸左宗棠幾句,但瞧見左宗棠嚴峻的麵孔,把快到嘴邊地話給生生咽了下去,招來一個斥侯仔細叮囑幾句後,讓他立即快馬去天津城向僧格林沁傳信。


    “全軍!紮營!”左宗棠大手一揮,新軍很快就停了下來,在天津之外不遠的地方紮起了營寨,生火做飯,洗馬歇息。


    “什麽!左宗棠非但不進城?還在城外紮營了?” 僧格林沁聽人回報,剛前還高興萬分,穿上全副凱甲準備親迎左宗棠的他臉『色』一變。


    “王爺!左宗棠大膽妄為!見死不救!我要砍了他地腦袋!”


    僧格林沁的親衛都是蒙古人,其中領隊的巴特是軍中有名的勇士,在城上帶兵血戰幾場,見那些出生入死地弟兄一個個倒在槍炮之下,早就殺得兩眼通紅,盼援軍心急如焚了。


    聽斥侯來報,他猶如被人淋了一頭冷水,感到受了極大地欺騙,當即握著腰刀就跳了起來。


    “不得放肆!下去!” 僧格林沁怒目衝他一瞪,攔住了差一點兒就要先把斥侯腦袋砍下來地巴特。


    “左宗棠還讓你帶了什麽話?”


    斥侯死裏逃生,雖是血氣方剛之人,但也嚇得臉『色』發白,聽僧格林沁冷冷相問,連忙把左宗棠說的那些話回複了一遍,忐忑不安地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僧格林沁靜靜地站著,兩眼如電瞧著那個斥侯,心裏默想著左宗棠這麽做究竟是什麽道理,猜測他說地是真?還是假?


    說左宗棠見死不救,打死僧格林沁他也不信,左宗棠是兩江總督,遠在江蘇,中間還隔著太平天國的地盤,能夠不顧傷亡衝破防線趕來救援,就足已看出他的決心。


    但是,僧格林沁不解的是左宗棠到了天津為什麽不進城,反而在城外紮營,難道真是新軍不善守城,想在城外尋機殲敵麽?


    但是,萬一天津守不住,左宗棠地新軍就算有小勝也挽回不了大局,僧格林沁最擔心的就是這點。


    本想憑借天津城的高大防守,但他的軍隊在英國人的槍炮下越守越困難,僅僅二日之戰,前後就已有近萬軍民傷亡,這麽下去就算他招募更多鄉勇,估計都抵擋不住英國人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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