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九帥揮兵攻金壇


    曾國荃本在兩廣逍遙自在,雖說兩廣總督依舊是葉名琛,他曾國荃隻不過是署理廣東巡撫一職而已。


    可自從中英戰爭爆發,廣州差一點兒就被英國人占領後,葉名琛就給和珅等人抓住了把柄,架空起來,成了一個傀儡總督。


    如今,兩廣幾乎是曾國荃說了算,手下的吉字營大軍已經按和珅所授意牢牢把持住了兩廣各處局勢。


    等北方的中英戰事剛一結束,作為中國僅次於上海的通商城市——廣州,漸漸也恢複了原來繁華的景象。


    中英戰爭結束後,在兩國和約上,對原本割讓給英國的香港地位也做了一係列調整,香港毗鄰廣州,本就是廣東轄地,既然中英兩國共同對香港進行管理,曾國荃順理成章的就把觸角伸了過去。


    兩廣曆來富庶,就是比以前未有戰火的兩江也毫不多讓。 曾國荃當年學著他大哥曾國藩出湘練團,與太平天國血戰,為的就是升官發財。


    現在官是當的不小,在兩廣呆了這一年多,這財也是發了不少。 不僅是他,就連手下的幾個統領也順手撈了個盆滿缽滿,腰包裏鼓鼓地塞滿了不少金銀。


    可是,當曾國荃得知三軍圍剿太平天國,準備一舉滅掉太平軍主力,隨後拿下南京城的時候,他頓時在廣州發急了。


    南京是何地?金陵城,六朝古都,又是太平天國的都城天京所在,先不說太平天國這十年來積攢的財富全藏在南京,拿下南京後,從裏麵撈上一票遠遠比任何財富來得大,這個足以使所有人為之心動。


    而且,當年太平天國勢大難敵之時,鹹豐更親口說過。 要是誰能拿下南京城,滅掉太平天國,就封誰王爵之位。 這兩樣東西,在任何人眼中都不可能忽視,何況曾國荃呢?


    這下,曾國荃還能在兩廣呆得住?草草地把兩廣軍政事務安排好後,他就親領吉字營主力心急如焚地北上,生怕晚去了一步這天大的財富和功勞就被別人給撈了去。


    曾國荃的部隊是湘軍中實力最強也是裝備最精銳的。


    何況曾國荃又是曾國藩的親弟弟,他這一出麵,湘軍係統裏的人誰還敢和他搶功?就連李鴻章地淮軍也避讓三分,免得擋住了曾國荃的發財升官之道。


    非但如此,湘軍、淮軍還配合曾國荃作戰,李鴻章為了討好他的老師曾國藩,幾乎把淮軍變成了吉字營的一員,不僅幫著曾國荃在前方開道讓路。


    還調集兵馬為曾國荃斷後,清掃殘敵和押運糧草。


    “九帥,看來這長『毛』實在是氣數已盡了,估計用不了多久,這南京城就將在九帥掌握之中。 ”


    曾國荃騎在高頭大馬之上。 手中拿著千裏眼向前方眺望,李典臣、蕭孚泗等人左右跟著,一臉媚笑著吹捧道。


    曾國荃望著自己大軍浩浩『蕩』『蕩』,得意洋洋地大笑道:“哈哈哈!如今百萬大軍壓近。 石達開再有能耐,也隻不過是苟延喘息而已。


    不出一個月,我的吉字營就要飲馬長江,兵踏金陵!”


    “正該如此!正該如此!” 李典臣陪笑道:“天下除了我們九帥,還能有誰有如此氣魄?標下今生能跟隨九帥,見證如此興事,實在是標下的幸運啊!”


    蕭孚泗也不甘落後,連忙在邊上吹捧了幾句。 同時訕笑道:“九帥,標下願為九帥開路先鋒,拿下南京城頭,還請九帥成全!”


    “標下也願!”


    “九帥!我也願為先鋒!”


    蕭孚泗這話剛說出口,邊上眾人頓時爭先恐後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先鋒就被蕭孚泗給搶了去。


    第一個登上南京城頭,這是多麽大的榮耀!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一旦這功勞落到手中。 朝廷肯定會有重賞。


    “不急!不急!” 曾國荃瞧著他們個個急不可待的樣子。 微笑著擺擺手。 這些家夥心裏想著什麽,曾國荃是一清二楚。


    所謂是有什麽樣地將,就有什麽樣的兵,他曾國荃的手下要不如此,也就不是他吉字營的人了。


    不過,現在形勢雖然順利,但曾國荃也不是隻會狂妄的人物。


    吉字營能名震天下,而且他曾國荃又能在兩廣一手遮天,把葉名琛架空起來,也足以表明他不僅隻是猛夫,更是有深謀遠慮的統帥。


    眼下太平天國雖然在三麵大軍的合圍下隻能勉強抵達,毫無還手之力,但和太平天國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曾國荃非常清楚,這太平軍最善於守城,南京是六朝古都,又別號“石頭城”,就算打下一座普通地城池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何況要拿下太平天國經營多年的南京呢?


    打南京,一定是場惡戰。 這點曾國荃心裏比誰都清楚,但他卻有足夠信心,以一己之力拿下南京。


    他這次急急從兩廣而出,就是怕別人搶了功勞,一路上他已經想好怎麽打了,打算等拔掉南京周圍的“釘子”後,他就準備用大軍四麵圍困南京,放開手全麵出擊,以遠超過太平軍的大炮打開一個缺口,拿下這塊難啃地骨頭。


    所以說,他並沒有像蕭孚泗等人所想的,和平常攻城一般,隻用一部作為先鋒來攻城。


    南京城高牆厚,而且又是大城,一部單獨攻擊很容易使太平軍集中兵力進行阻截,與其白白在添油戰中耗費時間和兵力,倒還不如全麵開花把握來得大些。


    至於誰能取得第一攻入南京的稱號,這就看各人運氣了。


    笑了幾聲,曾國荃正『色』向眾人望去,剛才還爭先恐後的幾個將領瞬間全閉上了嘴。


    大家都是在曾國荃手下呆了多年地人,對主帥的習氣和眼神察言觀『色』,早就練得如火純青之極。 果然不出所料,曾國荃這時開口問道:“我軍前部離金壇還有多遠?”


    “回九帥的話,大約還有二十裏。 ” 蕭孚泗是軍中首領之一,又掌管著斥侯,連忙答道。


    “大約?”曾國荃容貌與一雙眼睛與曾國藩非常像似。 都是三角眼,一旦眯起來看人,就有著一絲寒芒『逼』人而去。


    聽蕭孚泗如此回答,他異常不悅地冷哼一聲,冷冷地瞧著他。


    “一柱香前,有斥侯回報,我軍離金壇有二十三裏。 所以……標下心中估算了一下,這才……。 ” 蕭孚泗被瞧得背脊發寒。 連忙解釋道。


    曾國荃聽後臉『色』才稍緩,眯著眼想了想,下令道:“傳本帥令!全軍急速進軍,三個時辰後,一定要集聚金壇!”


    金壇是戰略要地,也是南京的門戶所在。 拿下金壇,就等於打通了去南京的道路。 石達開還在西邊被湘軍、淮軍死死拖住,**的曾國荃麵前隻有一個對手。


    那就是和左宗棠作戰地李秀成,隻要趕在李秀成回援前拿下金壇,他的大軍就能以金壇為足,兵指南京了。


    沒想到,才過了二個時辰。 前方就有斥侯來報,說是李秀成帶了五萬大軍正奔金壇而來,看樣子是得到了曾國荃快速進軍地消息,不顧一切地從北邊抽調兵馬。


    來支援金壇守軍。


    金壇城並不大,但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李秀成作為太平天國的名將,不會不知道金壇一旦失守代表著什麽意義。


    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怕新軍擊破在北邊的防線,帶著主力回師金壇,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選擇。


    曾國荃聽此消息不由得一愣,他沒有想到李秀成會這麽做,更沒有料到李秀成會來的這麽快。 等想斥侯問清楚李秀成大軍到達金壇可能需要的時間後。


    曾國荃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暗暗盤算了起來。


    “李典臣!”


    “標下在!”李典臣連忙從後麵拍馬上前。


    曾國荃提著馬鞭往前一指:“你領二萬人馬,立即往北給我攔住李秀成所部,不得放他入金壇一兵一卒!”


    “標下接令!”


    李秀成帶了五萬大軍救援金壇,而曾國荃隻給李典臣二萬人,從軍力對比來說明顯處於下風。 想用二萬人去迎戰五萬人,似乎看起來有些不可能,而且倉促之即。


    李典臣也沒有更多時間去做準備。 此去實有些凶多吉少地味道。


    不過,李典臣卻沒半絲害怕的樣子。 非但如此還表現得異常興奮。 在他心裏,曾國荃能把如此重大地任務托付給他,表明對他異常信任。


    李典臣本就是一員猛將,在湘軍中除了曾國藩、曾國荃兄弟外,他誰都瞧不上眼,更別說赫赫有名地太平天國將領李秀成了。


    當即大應一聲,拍馬就往軍前趕去,一路上口中呼呼大喊,抽調得力的士兵隨他去攔截李秀成地增援。


    “蕭孚泗!”


    李典臣接令剛走,曾國荃回頭又喊了一聲。


    “標下在!” 蕭孚泗見李典臣領命而去,而自己卻沒有任務,心裏正有些不爽。 突然聽到曾國荃叫他名字,頓時精神一抖,連忙騎馬趕了過來。


    “本帥且問你,你剛前所說要擔任先鋒為本帥開路,是否還做數?”


    “九帥這個什麽話來著?我蕭孚泗跟話不算的時候?” 蕭孚泗聽曾國荃問話中似乎有些不經意的意思,不悅地哼哼道。


    “嗬嗬,那麽是說,你非常善於攻城了?可這些年裏,本帥倒沒覺得你攻城能耐比別人強多少嘛。 ” 曾國荃用馬鞭指了指其他將領,笑著瞧著他。


    蕭孚泗也是火爆脾氣,受不得激,更受不得別人小看。 何況,說這話地還是曾國荃,這更是他讓感到不憤。


    當即一張黑臉漲的通紅,大聲聲辯道:“九帥!我老蕭身經百戰,城池攻得過了,那一次給您九帥丟過臉?軍中要是說我攻城不如別人,我心裏一百個不服!如果九帥不信,到時候把南京先鋒交給我,看老蕭究竟是英雄還是草包!”


    “此話當真?”


    “當然當真!九帥!要是到時候拿不下南京,老蕭我就提頭來見!”


    曾國荃哈哈大笑起來,搖頭說道:“南京還在遠處,暫時本帥也瞧不見。 這樣吧,如果你蕭孚泗果真英雄了得,那就給我在二個時辰內拿下金壇城如何?”


    蕭孚泗想也不想就大聲答道:“這有何難!”


    “好!蕭孚泗,你這就領這裏的二萬兵馬,給本帥拿下金壇!如準時拿下,本帥不但向朝廷為你請功,更認你湘軍第一猛將之稱!”


    蕭孚泗聽了全身熱血沸騰,應道:“標下願領將令!”


    “好,你這就去吧!如果要什麽人隨你在軍中挑,但時辰一到拿不下金壇,可別怪本帥的軍法不容!” 曾國荃淡淡回道,說到最後神『色』一正,語氣變得異常銳利。


    “不用二萬人,標下之要一萬人足夠,請九帥靜候佳音就是!” 蕭孚泗向曾國荃抱拳說了一句,隨後並不多話,拍馬帶兵就向金壇而去。


    瞧著他離去的身影,曾國荃滿意地笑了起來,隨後繼續向各將下令,調集後隊大軍盡快進軍,以接應李典臣之部,在金壇與太平軍主力決戰。


    曾國荃這次帶了七萬大軍,由於是長途進軍,前後軍在短時間內並沒有辦法完全集聚起來,雖然前鋒已到金壇附近,但後軍依舊在十多裏之外,所以他手中能抽調出地兵裏隻有四萬二千人左右。


    這四萬多人裏,李典臣帶走了二萬,而蕭孚泗攻城又用去了一萬,剩餘的一萬多人不僅要接應李典臣所部,更得守護中軍,暫時留作預備隊使用。


    李秀成來的快,李典臣攔的也快。 他帶著二萬前鋒兵馬剛繞過金壇,往北才沒走出多遠就一頭迎上了李秀成地前鋒。


    兩軍剛一接觸,就展開了一場小型戰鬥,不過很快又在各自的約束下脫離了戰場,暫時對峙。


    雙方都不想在沒有『摸』清楚敵人底細的時候把仗打成混戰局麵,從李秀成這邊看,他是準備等五萬大軍齊至後,用人海戰術一舉擊破李典臣部。


    而李典臣也是長途跋涉,初到戰場沒做任何準備,趁著機會抓緊時間安排,完成阻截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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