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左季高一折驚滿堂


    聞此謠言,慈禧心中是又驚又怒。 她暗中下『藥』,神不鬼不覺地害了慈安,還沒高興幾日就出了這種事,恰恰這謠言又擊中她的要害之處。


    而且,謠言中關於遺詔大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要真有這份遺詔她當了這麽多年皇太後會不知道麽?


    可她現在卻無法分辨,散布此謠言的人老謀深算,定不是普通人能為的。


    不僅把事實和謊言混而為一,而且還借用了大清開國前葉赫那拉一族和愛新覺羅兩家的恩怨,巧妙地以慈安之死大做文章,把她推上了風浪之尖。


    “榮愛卿,哀家讓你辦的事全都妥了麽?” 慈禧在自己宮裏召見內務府大臣榮祿,急急地問道。


    “回老佛爺,一切都妥了……。 ” 榮祿跪在跟前,叩首回道。


    慈禧依舊不放心地追問一句:“沒出什麽問題吧?一切都是妥妥當當的?”


    “老佛爺盡管放心,奴才的人下手可幹淨著呢。 ”


    慈禧這才心中大定,撫胸坐下,輕噓了一口氣。 嘴裏喃喃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過了一會兒才發現榮祿跪在自己跟前,連忙讓他起身。


    “榮愛卿,這內務府的差事你可幹的還習慣?”


    “回老佛爺,奴才是主子的奴才,主子讓奴才辦差,奴才隻有心存感激,哪裏會有不習慣的道理?” 榮祿恭恭敬敬地回道。


    瞧著榮祿乖巧聽話的樣,慈禧心中忍不住一陣歡喜,感到大為滿意。


    當下就許諾道:“內務府的差事千萬別鬆懈,隻要好好辦差,哀家是不會虧待你的!榮愛卿少年多才,辦事可靠,是國之棟梁之材。


    哀家覺得以後就算是入閣為相,也不是什麽難事……。 ”


    “奴才謝太後,太後栽培奴才感激不盡……。 ” 榮祿臉上頓時『露』出了狂喜的表情,連忙跪下衝著慈禧叩首道謝,慈禧又好好勉勵了他幾句,這才讓他跪安離開。


    “小李子……。 ”


    “喳……。 ”李蓮英早侯在一邊,聽慈禧喚他連忙應道。


    慈禧的眼神向榮祿所去的地方望了一眼,轉而問李蓮英:“榮祿剛才地話你都聽見了?他辦的這趟差你得到什麽消息沒?”


    “回老佛爺的話。 奴才派了幾個打探過了,榮大人這差事的確是辦成了,老佛爺您就放心吧。 ”


    慈禧聽李蓮英確認了榮祿所說的真實『性』,眉目之間的愁雲這才徹底消除,一張臉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阿彌陀佛……多虧佛主保佑,哀家總算高枕無憂了……。 ”


    一聲佛號,慈禧緩緩閉上雙眼,握著念珠輕輕念起了佛經。 李蓮英家她如此連忙悄悄退去,並幫她掩上了宮門。


    慈安死後,左宗棠是滿朝之中對慈安之死覺得疑問最大之人,可經過事後仔細調查,太醫所開的處方並無不妥。 就連那些『藥』渣也被他重新找出,用銀針試過後確認無毒。


    雖然從表麵來看,慈安之死隻不過是個突然意外,可麵對如此事實。 左宗棠依舊不信慈安是病死地,不依不繞地非要把這事追查到底。


    可查了幾天也沒任何進展,正當左宗棠灰心喪氣,感歎蒼天不公時,突然京城內外傳出了如此謠言,讓他一下子就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慈禧身上。


    可是,雖然左宗棠對慈禧有所懷疑,但手上卻拿不出半點證據來。 更因為慈禧的地位特殊,左宗棠無法明目張膽地調查慈禧。


    而且民間謠傳大多都是空『穴』來風,如果單以此為依據上奏懷疑當今聖上之母,當朝太後的話,更是一項大罪。


    這些天,左宗棠為此左右為難,隨著慈安落葬,再沒人能製約慈禧。 她的權勢積聚膨脹。 朝中王公大臣大多都是見風使舵之輩,哪裏還敢為死去的母後皇太後出頭。


    得罪手握重權的當朝太後呢?


    對手是當朝太後,周圍又沒什麽人支持他,左宗棠想要徹查慈安死因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些天,無論是同僚還是老友,或托言、或旁敲側擊、或直言不諱地勸說他,讓他放棄調查,免得將來得罪太後,自身難保。


    這些話已經讓左宗棠聽的耳朵繭子也起來了,可越是這樣,左宗棠越不不肯善罷甘休,他這人脾氣檸得很,認準的事就是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回來。


    要不然,當年也不會因為觀點不同,和曾國藩幾十年地交情,鬧得這麽僵。


    今天,左宗棠在自己府中剛接見了幾個親信手下,這些人都是他派出去暗中調查慈安死因的官員。


    可是,一連多日的調查依舊沒有絲毫結果,更沒有半點真憑實據能夠證實慈禧是害死慈安的凶手。


    不僅如此,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這些手下見沒半點進展,也怕將來慈禧為此事找他們麻煩,雖然對左宗棠地命令不敢違背,可回秉的時候卻也拐著彎兒勸導起左宗棠來,說是如再查不出問題,還是就此罷休來得好些。


    這一下,可把左宗棠給氣壞了,當即毫不客氣地指著這幾人大罵一通,嚇得他們連忙落惶而逃。


    等這些人走了後,左宗棠依舊忍耐不住心頭的火氣,在廳中轉了無數個圈子,這才讓自己漸漸平靜了些。


    『迷』惘和憤怒,讓左宗棠心裏實在是不好受,他邁著步,從廳中走到了後院,最後坐在後院的小湖畔,望著平靜地湖水發愣。


    “太後果真的是病死的麽?難道我先前的猜疑全是錯誤的?或許……還是有我不知道的內幕所在?”左宗棠凝神,不由得把慈安死前死後的各種事仔細盤算著,想找出真實的突破口。


    也不知道他在湖畔坐了多久,直到不知從哪裏飛來地一粒石子突然打落在他的肩頭,頓時把他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咦……這是?”左宗棠下意識地扭頭望去,身後並沒見有人在,等他轉過頭後。


    突然發現腳下有一個紙團,他驚異之下撿了起來,剝開紙團見到裏麵塞了一粒石子,原來剛才掉落在他肩上的正是此物。


    展開紙團,上麵歪七歪八的寫著幾個字,左宗棠凝神一瞧頓時臉『色』大變,騰地一聲就站了起來。


    “是誰?什麽人!給本部堂站出來!”


    “老爺……老爺……。 ”聽到左宗棠在後院大嚷,管家等仆人連忙趕來。


    “你們可見有外人進府否?”


    “外人?”管家不明白左宗棠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搖頭答道:“回老爺地話,府裏並沒外人啊。 ”


    “剛才是誰在這附近?”


    “這……。 ”管家愣了楞,轉身向仆人們問了幾句,這才回道:“回老爺,小的們剛才都在前頭呢,後院並未有人來過,不知老爺指的是……。 ”


    “行了……你們先下去吧!”左宗棠皺了皺眉頭,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向他們揮手道。


    等這些人退出後院,他才攤開了右手,『露』出了一直捏在手心中的紙團。


    “這可是真?可是真地……?”左宗棠猶豫不決地自問道,站了好一會兒,突然邁開大步。 向院外走去。


    第二日,早朝。


    同治臨朝,和往常一樣先聽各大臣地上奏,隨後再處理一些簡單的國務。 如有重要國事。 等朝會後交由慈禧那邊,朱批之後再由同治和軍機處、總理衙門等下文辦理。


    “諸位愛卿還有何事要奏?”聽完了各部所奏之事,同治覺得今日地朝會差不多了,平常這句話問完後,就是退朝回宮,可今天同治話音剛落,隻見大臣之中走出一人來。


    “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左愛卿?”同治一瞧此人是左宗棠。 頓時不解地問道:“左愛卿,可是要奏兵部之事麽?剛才六部議事之時,朕怎麽未見左愛卿有折?”


    左宗棠是軍機大臣,可擔任地卻是兵部尚書,陸軍統帥,一般來說隻有那裏發生戰『亂』,或者邊境衝突等等,左宗棠才會正式上奏國事。 平常他列席朝會大多是一言不發。


    要不就是皇帝點到他名,才對其它各部之事發表點個人意見之類。


    可今天。 左宗棠突然上奏,同治第一個反應就是軍中之事,當即急急追問了一句。


    沒想到,左宗棠搖了搖頭,上前幾步跪倒在地,叩首悲呼道:“皇上!萬歲爺!微臣所奏之事與孝貞慈安裕慶和敬誠靖儀天祚聖顯皇後有關!”


    慈安生前徽號是慈安端康裕慶昭和莊敬皇太後,死後諡號是孝貞慈安裕慶和敬誠靖儀天祚聖顯皇後,左宗棠此言一出滿殿皆驚,那些大臣們有些知道左宗棠一直在查慈安之死的真相,如今左宗棠居然正式上奏,難道他已經查出了問題所在?還是……?


    不論是同治,或是朝中眾臣,心中全都一驚,一顆心頓時猛烈地跳動起來。


    左宗棠根本就沒去瞧眾人的反應,在殿中聲如洪鍾,大聲秉道:“微臣徹查孝貞慈安裕慶和敬誠靖儀天祚聖顯皇後死因已有了眉目,有證據表明孝貞慈安裕慶和敬誠靖儀天祚聖顯皇後並非死於急病,而是有人暗中加害,導致暴斃!微臣懇請皇上立即下旨捉拿此人,以國刑嚴懲!以慰孝貞慈安裕慶和敬誠靖儀天祚聖顯皇後在天之靈!”


    左宗棠話音剛落,同治連著滿朝文武都大吃一驚,尤其是同治先是一震,緊接著一張臉刷地一下就變的通紅,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雙拳緊握,立即站了起來。


    “左……左愛卿!你剛才說什麽?孝貞皇後是被人害死的?這……這可是真?”快步走下寶座,同治急不可待地追問道。


    同治是慈安親手帶大的,親如生母,關係特別好,他一直都以為慈安是死於急病,可沒想到左宗棠居然說查出了真凶,怎麽不令他驚愕。


    驚愕之餘,一股怒火從同治的胸中蓬然而起,他瞬間滿腦子都是要為慈安報仇的念頭。


    那些大臣們也是被左宗棠這石破天驚地話給嚇得不清,暗害太後是什麽罪名?就是誅殺九族也不為過啊!左宗棠查到的人究竟是誰?是宮裏的?還是宮外的?或者……前些時候流傳的謠言,難道是真地麽?萬一真是西邊下的手,這……這如何是好?左宗棠啊左宗棠!你這下難道要把天給捅破不成?


    “微臣有份奏折,還請皇上親閱!”左宗棠也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清楚自己一旦把真凶的名字說出來,這朝廷馬上就要塌掉半邊天。


    而且,同治又是皇帝,和那人關係不一般,這真相還是先讓同治一個人知曉地好。


    同治見左宗棠雙手捧著奏折,平舉在他的麵前。


    他連忙去抓,可手到半空卻又愣了愣,剛才一時間他沒想到別的,隻想著為慈安報仇,可現在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讓他頓時有些猶豫。


    “請皇上親自禦覽!”


    左宗棠知道同治的心意,可他寫此折的時候已經打定了主意,箭已在弦不得不發,他相信皇帝雖然年輕,但是一個知道是非的明白人,所以高聲又喊了一下。


    同治微微一顫,下意識地接過折子,拿在手中覺得如同千鈞之重。 好不容易才打開折子,定睛往內一看,頓時悲切大叫一聲,兩眼一翻往後就倒。


    “皇上!皇上!”


    “太醫!快傳太醫!”


    皇帝突然暈了過去,滿朝文武無不大驚,手忙腳『亂』地一湧而上,連聲大呼。


    可還沒等太醫來,同治就緩緩地轉醒了,他吃力地用手撥開人群,連眼死死盯著依舊跪在跟前的左宗棠。


    “左愛卿,這……這折中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絕無虛假!”左宗棠抬起頭來,咬牙回道:“行事之人已在微臣手中,皇上可派人,或親自審問!”


    同治半響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左愛卿,於中堂、倭中堂,還有軍機各大臣、總理大臣等留下,其餘各人暫且回避在外,不得私自離開!違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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