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然在一些問題上偶有分歧,但彼此感情仍在,紀曉瑜爭的是一時意氣,隻要楊彥希多哄哄她,矛盾也就過去了。


    楊彥希升了經理之後,工作逐漸理順,不再像之前那般沒日沒夜的忙碌,工作之餘,他開始接些私活,幫著一些小企業做些進出口谘詢服務類的工作,收入頗為可觀。


    楊彥希說,“我們去換個大點的房子吧,不需要有那麽多房間,隻要有個單獨的客廳就行,這單身公寓實在太小了。我們在客廳放張折疊床,這樣有時候你爸媽過來,也就不用總是住酒店。”


    他們現住的單身公寓沒有單獨的客廳,來人多了,就隻能坐床上,的確很不方便。


    紀曉瑜有些猶豫,兩人的經濟狀況有所好轉,卻隻是相較之前而言,意思是外債沒有了,但存款仍舊是少得可憐。


    相對楊彥希急於改善生活條件,紀曉瑜更傾向放眼於長遠,兩人不能總是租房,遲早得有個自己的家,可要想在h市買房置業,憑著兩人目前的工資,談何容易?


    紀曉瑜單純否定了楊彥希的提議,卻沒有告訴楊彥希自己的真實想法,她不想給對方太多的壓力。


    隻是兩人天天一起過日子,紀曉瑜想些什麽,楊彥希又豈會不知。


    他知道,兩人的生活漸漸穩定,隻要他繼續努力,未來吃喝不會太差,但是要想在大城市生根立足過得好,光靠給人打工顯然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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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一天,就有一個相熟的做紡織品的姓徐的私人老板對他說:“小楊,你業務精通,要不你辭職跟著我幹得了,我可能提供不了你那麽好的工作條件,但我可以給你分股份,我出錢,你出力,賺得肯定比你現在多。”


    賺得比現在多,這個條件確實很誘惑,楊彥希從小跟著楊父學做生意,骨子裏是個生意人而非職業經理人,漸漸的,也有了辭職做生意的心思。


    從前,楊家的印刷廠經營得一直不錯,如果不是因為楊父突然病倒,廠子長期托人管理,被人刻意虧空,最後也不至於落個清倉變賣的下場。


    隻是楊父出事那會,楊彥希年紀尚小,能力和膽量都有不足,如果擱到現在,他勢必不會讓印刷廠就這麽倒掉。


    然而,做生意勢必有風險,雖說不需要他出本錢,但他現在的工作前景一片光明,放棄現在的工作本身就是一項機會成本,兩人的生活剛剛有所好轉,他不希望紀曉瑜再去跟他冒這個風險,一度打消了這個念頭。


    然而,紀曉瑜對楊彥希的領導有偏見,兩人甚至還為此吵過一架,或許正是因為這次事件,加速和改變了他之前的想法。


    是的,要想更自由,要想自己當家作主,要想徹底改變命運,唯有自己當老板。


    楊彥希將自己的想法紀曉瑜,後者做事一向膽小,以為她會有些猶豫,誰料這次她卻很支持他,她說:“你想做什麽,放手去做好了,我都支持你,大不了我養你。”


    楊彥希笑,紀曉瑜這話彩頭不怎麽好,聽著卻是格外的悅耳,她如此信任他、支持他,娶妻如此,夫複何求?


    他將紀曉瑜騰空抱起來,兩人鼻子抵著鼻子,一邊嗤笑著問:“你養我,那我豈不是成了小白臉了?”


    但他也並非一時腦熱之徒,他說:“放心,我會好好計劃一下的,絕對不會再讓你跟著我受苦!”


    楊彥希確實也說到做到,跟那位徐老板商討了詳細的合作方案,確保了沒有後顧之憂之後,才正式提出離職。


    然而,無本的買賣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做,別人出錢,他出力,他就必須得確保自己這位的“力”物有所值,真的管用才行!


    楊彥希一無人脈二無後台,失了貿易公司這個後盾,如今更是孤掌難鳴,為了達成交易別無他法,唯有付出更多的勞動和精力,說起來沒有更自由,反倒比之前更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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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廂的兩個小夫妻日子過得津津有味,那廂紀家兩老也沒閑著,他們不再為兩人的生計擔心,隻是見年輕夫婦結婚已經一年多了,肚子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忍不住就要問上幾句。


    紀曉瑜暗暗叫苦,她不是沒有跟楊彥希討論過這個話題,然而兩人的結論非常一致:他們還年輕,工作、經濟、生理、心理各方麵都還不成熟,實在不適合要小孩子。


    兩老雖一心想抱孫子,但聽他們說起原因來頭頭是道,難得他們考慮得這樣仔細,凡事自己安排妥當,不再叫家裏長輩操心,也就不好再勉強。


    聽說小夫妻倆在籌謀著換個大點的房子,又見女婿與人合夥做生意,搞得有聲有色,兩老心裏知道讓他們回老家的想法基本無望,也就不再做指望。


    兩老隻有紀曉瑜一個女兒,經過這段時間的考察,也已基本認可了她與楊彥希的婚姻,為了支持兩人在h市安家,兩老拿出畢生的積蓄——20萬元現金,給了他們買房做首付。


    那個時候房價還不至於漲得離譜,20萬的首付純粹是夠了的,麵對突如其來的大餡餅,兩個小夫妻有點不知所措。


    那會楊彥希的合夥生意正處在膨脹時期,一心忙著事業,看房的重任便落在了紀曉瑜身上,紀父則做起了她的參謀。


    紀曉瑜有一位熱衷房產投資的同事,經過他的參謀推薦,又經過一段時間的實地對比考察,紀家父女基本選定了一處三環附近的高層樓盤,位置、戶型、價格都很合適,就等著最後開盤了。


    紀父圓滿完成了任務,見女兒女婿做事愈加有分寸,放心將最後的手續工作交給了他們,先行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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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是這時,楊彥希的合夥生意卻出現了問題。


    楊彥希的合夥人徐老板經營的原是一個生產床上用品的小工廠,後來聽聞歐元、美元好賺,便學起了周遭的企業,做起來了出口生意,私下找了楊彥希做參謀。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適應,現業務已基本穩定,公司產品以出口為主,少數內銷,生意不大,但利潤可觀。


    徐老板本身文化程度不高,卻很有幾分精明和義氣,拉攏楊彥希“技術”入夥之後,他負責生產,楊彥希負責銷售,分工亦很明確。


    徐老板做紡織品多年,目光已經局限,但楊彥希不同,在他的眼裏,市場就是市場,而不僅是服裝、紡織品或是其他。


    根據從前的業務經驗,毫無疑問,楊彥希更加看中進口市場,中國市場人口眾多,消費潛力又豈是其他國家能比的?


    楊彥希此次看中的是一個相對中低端的法國紅酒品牌,此品牌在日本市場相對成熟,口碑不錯,最重要的是毛利較高,與一些高檔紅酒相比,可能名氣不足,但與同價位的國產品牌相比,優勢很大。


    此品牌並未進入中國市場,楊彥希還在之前公司時,曾接觸過他們在日本的代理商,而有幸結識了這個品牌。


    那會中國市場中低端紅酒品牌不多,正是進駐的好時期,楊彥希直接與此品牌在法國的總部接洽,他的目標很明確——獨家代理權。


    而對方的要求亦很簡單,30萬的保證金,他便跟你簽訂3年的獨家代理合同,但是你必須按照他的要求,完成每季度的進貨額,完不成季度進貨額,代理合同提前失效,保證金不退。


    楊彥希的提議,徐老板卻不甚感興趣,他沒有直接拒絕他,隻是說:“小楊啊,不是我不支持你,實在是領域不同呀!我這麽多年,一直隻做紡織品,什麽原因?紡織品不會過期啊,我這都是不入口的東西,再不濟也不會死人。但紅酒就不一樣了呀,稍微日期差一點,就沒人買了,而且入口的東西,一出問題就是大問題呀!”


    他還說:“你看這個紅酒,喝起來也沒什麽特別嘛,還賣這麽貴,誰會買啊!你再看他這個合同,也都是些霸王條款,如果我3個月還達不到他們的銷量,就等於拿30萬買了一張紙呀!”


    事實不似徐老板想的那麽悲觀,但他多年止步不前,思想已經處於半退休狀態,楊彥希要說服他確實有些難度。


    該品牌在日本已經先一步成功,進駐中國市場是遲早的事,然而再晚兩年,紅酒市場成熟、布局已定,再去開拓勢必會難上幾倍,楊彥希最不想錯過這個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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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曉瑜知道了楊彥希的計劃,她亦有自己的擔心,她問他:“你用30萬拿到了代理合同,到時候你拿什麽錢去進貨,又賣給誰呢?”


    楊彥希詳細跟她闡述了自己的想法,銷售渠道、二級代理、目標人群等等。


    楊彥希長篇大論下來,紀曉瑜沒有聽懂多少,與其相信這些花裏胡哨的說辭,她更相信楊彥希本身,相信他的眼光,相信他的為人。


    她咬咬牙,說:“房子先不買了,首付的錢你給拿去付代理費吧!”


    楊彥希亦是吃驚不小,他的計劃尚且不成熟,不過是想跟她抱怨幾句,誰曾想她竟如此支持他。要知道這是她父母的錢,是她的私房錢。


    楊彥希自然不會同意,“這錢是拿來買房的,不能隨便動,代理費我會自己想辦法。”


    紀曉瑜笑,似是心意已決,“我們是夫妻,我都不支持你,還有誰會支持你呢?”


    楊彥希搖頭,“我可以失信於別人,但我不能失信於你!再說,如果叫你爸媽知道我做事這麽沒有輕重,以後在他們麵前,我哪裏還有誠信可言。”


    紀曉瑜想也不想脫口道:“不叫他們知道不就好了,現在房子還在建,等到竣工驗收已經是一年以後的事情了,到時候再說不遲!”


    紀曉瑜義無反顧的決絕,倒叫楊彥希生出幾分懼意,她這樣信任、依賴他,若是有一天,他令對方失望了,結果不敢想象。


    他說,“而且這才20萬,也不夠呀!”


    紀曉瑜語氣越發堅定:“湊一點是一點,剩下的我們再去借。”


    憑著兩夫妻的努力,楊彥希最終順利拿到了紅酒品牌的代理合同,並成功鋪市出去,積攢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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