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希跟姚韻玲到底有沒有發生過關係?紀曉瑜可能永遠也無法得知事情的真相,正因如此,她始終無法下定決心跟對方離婚,也始終無法真正原諒對方。


    她至今仍無法想象,她跟楊彥希怎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曾經愛得那樣濃烈,曾經撐得那樣的辛苦,真的要走上離婚這條路不可嗎?


    離還是不離?這個問題依舊在困擾著她,因而有的時候她寧願就這麽耗著,不甘心就此放對方自由,寧願不想自己好過,也不讓對方好過,哪怕生活不知道什麽時候是盡頭。


    她不知道自己在耗什麽,等著徹底絕望,或是等著漸漸原諒?


    紀曉瑜心中酸澀,不同的想法在腦子裏碰撞,使得她坐立難安,與陳茜分別之後,她沒回酒店房間,而是去了從前的房子,她跟楊彥希的家。


    他們在這裏住了兩年有餘,時間不算長,但意義重大,回憶久遠。房子的戶型是他們一起挑選的,房子的一切細節是他們親自布置的,窗簾、沙發、台燈、壁畫、花草……在有限的預算內,無一不是斟酌再斟酌,這是他們兩人真正意義上的家,是對對方的堅守和承諾,是兩人悉心經營的成果,保存著兩人最初的甜蜜,和曾經共同的夢想。


    縱使現在的新家豪華多過這裏10倍,但兩所房子在兩人心中所代表的份量,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自從那次意外之後,紀曉瑜再沒回過這裏,她怕觸景生情,她無法拒絕楊彥希,至少可以拒絕一些其他的東西,就比如代表著兩人過去很重要的一部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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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曉瑜拿鑰匙打開了防盜門,站在屋外看了一會才邁步進去,小心翼翼的模樣,隻因有一段時間沒來,曾經熟悉無比的地方也會變得陌生,很怕走錯屋子,一定得再三確認了才放心。


    從前住在這裏的時候,隻覺得房子太小了,總是有東西沒地方塞,看著四處礙眼。這會不過是幾個月無人居住,房子裏便空落落的,顯得異常空曠,確實是陌生了。


    紀曉瑜出院之後,直接住進了酒店,楊彥希為了照顧她,也跟著她一起住進了酒店,保姆以前就不在這裏住,現在除了偶爾過來打掃一次,其餘時間這裏都是空無一人。


    旁人覺得新奇,說他們有自己的房子不住,夫妻兩人跑去住酒店,個中辛酸,又有幾人知曉。


    紀曉瑜在空蕩蕩的客廳站了一會,一一推開了臥室和書房的門,站在門口默默望了一會,似是在跟過去做告別。


    曾經畫麵在腦海裏一一閃過,兩人首次搬進來,楊彥希將她抱在懷裏,說了一句‘真好,我們終於有自己的家了’,一切仿佛還在昨天。


    那會楊彥希生意剛有起色,有了一些錢,但卻花得戰戰兢兢,怕今天花了,明天便沒有了,別到時候連員工工資也發不出。


    為了節省,兩人都是自己做飯,自己洗衣服,自己打掃衛生。


    楊彥希說,曉瑜你看,我削土豆皮隻需要五秒鍾。


    楊彥希說,曉瑜你看,我晾衣服不用晾衣杆,手一伸就能晾上去了。


    楊彥希說,曉瑜你看,我可以一隻手拖地,一隻手擦桌子。


    ……


    如今兩人華服在身,珠寶首飾在手,傭人在側,可兩人的心卻是越離越遠,越難像最初承諾的那樣,包容對方,理解對方,信任對方,嗬護對方。


    到底是哪裏變了?到底是什麽原因,使曾經那些義無反顧的愛,變成了如今痛徹心扉的恨?是婚姻?是時間?還是被限製的自由?


    紀曉瑜彎腰蹲在地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卻怎麽也阻擋不住眼淚的流淌,勢如破竹的悲傷將她從來到腳洗刷了一遍,似是要將她擊垮。


    縱使離婚勢在必行,她仍舊沒有做好告別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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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扇門,紀曉瑜鼓足好大勇氣才推開,那是從前客房,後來兩人計劃懷孕之後,被他們改造成了寶寶房。


    房門推開之後,紀曉瑜被眼前的場景驚了驚——曾經空無一物的兒童床上,如今滿滿都是毛絨玩具。


    小貓、小狗、兔子、小熊、猴子、長頸鹿、企鵝……各式各樣,應有盡有,以粉色居多,少說也有百來個,堆了滿滿一床。


    房間裏有一股濃濃的酒味,紀曉瑜很輕易便看見了躺在了地上的人,對方蜷縮在地上,手中抱著一個kitty的毛絨玩具,正在兀自熟睡,時而伴隨著淺淺破碎的j□j之聲。


    他喝醉之後睡覺並不踏實,然而,他抱著那個毛絨玩具,姿勢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像是抱著一個嬰兒。


    紀曉瑜隻覺得心髒一陣鑽心的疼痛,被她死死按住。


    孩子流掉之後,她一度懲罰自己,沒日沒夜的流淚,沒頭沒腦的自言自語,夜夜被噩夢侵擾。她同樣也在懲罰他,將責任歸結於他,對他惡語相向,對他言辭嘲諷,她沒想到,他同樣也在懲罰他自己,而是用這種方式。


    她不喜歡他喝酒,曾經勸過幾次,他仍舊不聽,她便放任他喝醉不管,隨他嘔吐,隨他睡在沙發,隨他哼哼唧唧,有時還要對他發脾氣,每次醉酒之後,他都要花很長時間來哄她。


    紀曉瑜從未喝醉過,不知道喝醉到底有多難受,其實回頭想想,他喝酒,並不隻是為了他自己。


    紀曉瑜上前推了推躺在地上的人,“地上太涼,到床上去睡吧?”


    地上的人半晌才反應過來,努力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人,迷迷糊糊地問:“寶寶,是你嗎?”


    紀曉瑜鼻子一陣酸澀,努力抬了抬眼,沒有回話。


    楊彥希動了動,上來抱住她的腿,嘴裏嗚嗚咽咽,“寶寶?”


    紀曉瑜咽了咽唾沫,答了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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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曉瑜坐到了地上,背靠著床,將楊彥希的頭枕在她腿上,伸手撫了撫對方冰冷的臉龐。


    五年多了,她剛認識他時,他看著比同齡人略微深沉,但仍舊稚氣未脫,整個人高高瘦瘦,笑起來幹淨而溫暖,輕而易舉便顯示出一份美好。


    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懷抱著一個籃球,沿著草地走來,他的笑容像草地一樣清爽,頃刻便耀眼了她單調的世界。


    五年多了,時間堅毅了青年的臉龐,奪去了曾經的稚氣,給了他一份剛強,瘦削的臂膀日漸強壯,輪廓分明的臉龐再找不到從前那份柔和。


    曾經那樣忙碌,可那時的他,也絕不會像此刻這樣邋遢、疲倦,他變成這樣,她亦有責任。


    歲月是把刀,他們都變了,愛也愛過,吵也吵過,鬧也鬧過,恨也恨過,時至今日,她依舊不後悔當初跟他在一起。如果不是他,她並不知道自己有機會愛一個人愛得這麽深,為了他癲狂、偏執,甚至迷失自我。


    她並不後悔,她依舊不至於絕望。


    楊彥希依舊迷迷糊糊,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氣息,攔腰緊緊將她抱住,他說:“寶寶,對不起!”


    他說:“寶寶,對不起!”


    他說:“寶寶,我好想你,我好想我們的孩子,我好想她!”


    對方的眼淚沁濕了她的衣衫,紀曉瑜同樣止不住淚如雨下。


    她不再相信他的每一句話,但她仍舊相信他是真的愛她。


    曾經哪怕窮困潦倒也要跟他過一輩子的人,她怎麽舍得放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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