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我在祖父的床前坐了一宿,祖父的呼吸很急促,寂靜的黑夜裏,我甚至能夠聽到祖父激烈的心跳。


    淩晨,當我不得不離開的時候,祖父拉住了我,看到祖父衰弱的麵容、矛盾、憂慮的神色,我的胸口便有些悶,如梗在喉的感覺。


    祖父略一遲疑在我耳邊輕聲說“其實那副地圖上繪製的最終地點隻是皇陵所在,我們去的時候並沒有找到真正的龍脈。”


    怎麽會這樣?!我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老夫子怎麽說?難道所謂的龍脈根本是不存在的?!”我問祖父,老夫子精通風水星陣勘測術,有沒有龍脈他應該一眼就能夠知道。


    祖父的表情也很迷茫“當時道常隻說‘決不可能’,我卻不懂他所說的決不可能到底是指什麽,回來後我們一直都刻意逃避這個話題,我也就再沒問過他。”


    祖父的話讓我的心裏很亂,我們此行還沒出發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看來也隻能走一步算一不了。”我無奈地想。


    “躍進,無論如何一切小心。”這是祖父對我說的對後一句話。


    早上五點,踏著滿地露水,迎著初升的如血朝陽,我、才子、唐心、林森出發了。


    我又帶上了閑置良久的酒壺,把獵槍貼身背在了身後,用背包遮住;才子也裝上了雲妮準備的二十斤醬牛肉…..。


    清河口子村已經是車行所能到達的最後一站,我們背著重近百斤的背包直接進入了山路,按照唐心的分析,我們確認了方向向長白山脈腹地行進,到中午休息的時候,山路就已經走到了盡頭,從現在開始,我們將進入杳無人煙的真正的原始森林。


    “看不出你體力挺好的嘛。”我笑著對唐心說,我們每個人都背著一個大背包,唐心始終堅持平均重量,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已經是很吃力了,何況登山爬坡這丫頭竟然一直沒有被落下;就連林森一放下背包立刻哧牙咧嘴大呼吃不消,唐心居然沒事人一樣剛放下背包又開始準備食物了,這讓我很是驚訝。


    “這沒什麽,我常年考古探險,一向很注重體力鍛煉的。”唐心邊忙著邊說,一頭長發利索地盤在頭頂,耳邊垂下幾縷發絲,略有些古銅色的臉龐散發著健康的光彩,額頭和鼻翼一層密密的細汗珠,我的心沒來由地砰砰亂跳了幾下。


    “吃牛肉!小狼,酒給我來兩口!”才子大咧咧地掏出了醬牛肉,把手伸向我的懷裏,徑直取出酒壺罐了一口。


    “少喝點,下午還要趕路。”我囑咐了他一句。


    “嗬,居然偷偷帶了這麽美味的東西。”唐心歡呼一聲,搶過一塊牛肉大嚼起來,邊吃邊含糊不清地對我說“是雲妮給你準備的吧?她對你可真好!”


    “那是,小狼和雲妮青梅竹馬,感情好得很;等這事辦完了,回去就把他倆的事辦了。”才子大聲對唐心說。


    唐心默默地啃著手裏的牛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又讓我的的心不爭氣地猛跳了兩下,忽然竟生出了些慌亂,連忙把自己的目光轉移到遠處的密林“以後的路可要難走多了。”我說,“我這到底是怎麽了?”我問自己。


    看著幽暗深遠的森林,雜木叢生間無路可走,接下來的行程才是困難的開始,神秘的原始森林裏處處充滿了危機。


    果然,下午的行進比上午困難了許多,我和才子在前麵拿著軍刺不斷地砍斷荊棘藤枝踩出一條路,唐心跟在我倆身後,林森可能是體力消耗過大,遠遠地落在我們的身後。


    “真是膿包,看樣子人高馬大的,中看不中用。”才子鄙夷地回頭望了一眼林森,唾棄之情溢於言表。


    “唐心,你和林森博士合作很久了嗎?”我有些喘息地問,隨便找個了話題分散一下大家對疲勞的注意力。從吃過午飯出發到現在過去了將近四個小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其實太陽並沒有落山,隻是高聳入天的濃密的樹林遮擋了陽光,我們前進的距離十分有限,但體力消耗卻很大。


    “林森博士是我的同門師兄,以前到沒合作過,隻見過兩次,去年我的導師去世以後就沒有再見過,前段時間很巧遇到;我說我要回國處理些事情,他說他剛好沒事,也想來中國旅遊,就一起來了,聽到我們要去尋龍脈,他也是學考古的,很好奇就要求同行。”唐心說。


    我哦了一聲。


    她跟在我倆身後,有我和才子開道,她省了許多力氣,好象觀光似的,四處觀瞧著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讓我有些懷疑她還是一個植物學家。


    “他的體力還不如你呢。”才子皺著眉頭對唐心說。


    “他可是我導師的得意弟子,聽說這些年一直在埃及從事考古工作,體力不應該這麽差啊。”唐心也有些奇怪。


    “天色晚了,連夜趕路很危險,我們找個地方安營紮寨!”我用力地砍斷了一條攔路的胳膊粗細的藤枝說。


    最後在找到了一塊相對平坦的高地時,我們決定今晚就宿營在這裏了。


    我和才子忙活著清理營地,紮帳篷,唐心則挖了一個大坑點燃了篝火。


    在這茂密無邊的原始森林裏,對於火的處理是必須要甚而更甚的,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釀成大火。一九八七年那場震驚全國的森林大火就是因為一個煙頭引起的。


    黑夜裏的森林黑黝黝的,各種形狀的樹木草叢好象張牙舞爪的怪獸;靜謐的空氣裏除了“劈啪”的火聲,不時傳來的狼嚎還有不知名的動物的叫聲讓人有點不寒而栗。


    四個人圍著篝火,簡單地吃了晚飯,在野外,已經無法講求美味了;幸好還有雲妮為我們準備的牛肉,幾個人吃得津津有味。


    “小狼,聽說你以前在藏邊當過兵?”唐心攏了攏衣服問我,初秋的夜確實有些涼了。


    我和才子、唐心吃過飯依舊圍在篝火旁,林森說他很疲倦,獨自先去睡了。


    才子斜靠在我肩頭,一口一口地喝著小酒,十分愜意地聽著隨身聽裏的二人轉。


    “是啊。”我向火堆裏添了幾根樹枝說“四零六二八部隊的,邊防兵。”


    “其實我一直想去西藏、新疆那邊看看,曆史上那裏有過許多消失的文明和被黃沙掩埋的古國;可惜我隻去過莫高窟。”唐心滿眼向往、幽幽地說,說到最後一句頗有些遺憾的味道。


    嗬嗬,大凡是什麽專家、學者,對於自己領域探求的渴望實在是比正常人要強烈的多。


    我挑了些有關狼國古墓的事情講給唐心聽,當然沒有說到花呢子和齊力頓,隻講了一些關於那牆上的壁畫,唐心就聽得如癡如醉。


    “等我們回去你要帶我去看看!”聽我講完後,唐心對我說,目光中滿是憧憬向往。


    打死我,我也不會再去那鬼地方了!我暗暗想,但還是對唐心點了點頭,誰讓咱這麽善良呢,先給她個善意的謊言吧,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也就推脫了。


    與唐心聊到深夜,彼此的了解又加深了許多。


    唐心母親死的很早,十二歲時就被父親送到國外讀書,這些年一直都在英國獨立生活,一年見不到一次親人,所以唐心養成了獨立而又堅強的特性;現在回想起來,可能是她父親已經預感到了什麽,把她送出國外也許是希望能夠逃避那個恐怖的詛咒。


    一直對父親的狠心有些耿耿於懷的唐心,現在說起父親無限唏噓思念。


    她眼中流露的那份孤獨與後悔讓我悸動,竟生出了同病相憐的感歎,其實人很奇怪,嘴裏總說著珍惜,但失去之後還是要後悔。


    我也給她講了我的童年,我和才子的、雲妮一起發生的趣事……..


    從唐心的眼神裏,我看得出她很羨慕……


    我往火堆裏添了幾條幹枝,夜很深了,才子已經半靠在我的肩上鼾聲如雷,口水流了我一肩頭,襯衫也卷起來,露出了隨著呼吸亂顫的肥肚。


    “進帳篷睡!”我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才子的肚皮上發出“啪”的一聲大響,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手印。


    “今晚我守夜,你們去睡吧。”我對唐心說。


    唐心看了看我“那好吧,我去睡四個小時,然後替換你。”


    對於唐心的體貼我有些感動,笑笑說“不用了,一會兒讓才子換我,你好好休息休息。”回頭對閉著眼睛向帳篷爬去的才子喊“那個是林森教授的帳篷,咱們的在旁邊,四個小時以後你換我值夜。聽到沒有!”


    才子半睜開睡意迷蒙的眼睛辨別了帳篷,爬了進去“到時候叫我。”他向我嘟囔了一句。


    透過濃密的樹枝,我遙望著星空;心裏卻十分煩躁,對祖父病情的擔憂,對此行的未知好象一團亂麻。


    強迫著自己默誦《陰陽風水勘術》星陣訣,對照著僅見的幾顆星星,心裏竟然逐漸安定了下來。


    迷迷糊糊間一聲踏破樹枝的響聲傳進耳中,我猛地驚醒,抓起手邊的五連發一躍而起。


    手中的電筒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照了過去,首先入目的是一雙精亮的小眼睛緊緊地盯著我。


    **的鼻頭、張開的尖短的大嘴裏垂著一條口水、灰白色的下顎,圓大的耳朵…….我心頭一顫,我靠,是黑熊!站立在離我五、六遠的一棵鬆樹旁,一般的黑熊體長也不過一米五六,這頭足有二米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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