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 赦鐵家, 斬薛能,貶薛統,抄薛府;如今, 再次下旨,禦駕親征, 對抗金、吐蕃和西夏的三國連犯。


    忠孝王鐵勇再掛帥印,率鎮國將軍鐵焰和先鋒將鐵鸞同行, 賢王監國, 宰相輔政。


    宮廷樂師鐵媚亦隨行……


    *** ***


    皇帝出征,龍輦隨行,浩浩蕩蕩的大軍中還有一輛青色質樸的馬車。


    媚靠在車內的軟墊之內, 看著小幾對麵, 同樣舒服窩在軟墊內的趙,有些無奈, 她那龍輦的空間怎麽也比她這馬車大, 幹嘛那麽喜歡在這裏跟她擠。


    趙卻是心情好了很多,看著這丫頭的馬車嘖嘖稱奇,看似不大,卻應有盡有,設計巧妙, 吃的喝的用的看的,一樣也沒拉下;坐著也不覺得顛簸,比她的龍輦舒服多了。


    對上媚那有些無奈的表情, 趙哈哈一笑,“兩個人坐著不是有個伴,而且,我在這裏對你可是有好處的……”


    趙話未說完,馬車外傳來鐵焰的聲音,“鐵焰應旨覲見。”


    媚看著趙笑了,這就是她說的好處?這倒是真的,她怎麽也沒法說動鐵焰與她一同乘車,不論她如何勸說,他隻是說軍紀嚴明,軍規不可違之類;如今皇上召他伴駕,倒也名正言順。


    “進來吧!”趙笑道,這下不會不甘願了吧!


    鐵焰閃身進入車內,有些無奈地看著靠在那裏一臉無辜看著他的媚,會宣他來伴駕,還不是因為她。


    在京城也就算了,可如今在這大軍之中,總是如此,他又要如何服眾?他如今手下的兵士大多都是自那次薛家叛亂中收編的,他自是要以身作則。


    “不知皇上宣為臣覲見有何事?”鐵焰恭敬地單膝跪在車中。


    趙既然宣他當然是做了準備,自袖中拿出一副羊皮地圖鋪於小幾上,道,“朕對河州一帶地形不甚熟悉,卿家替朕解說一番吧!”


    她抬頭對媚眨眨眼,又道,“出門在外,這些俗禮能免就免了吧!卿家也坐下吧。”


    鐵焰躊躇了一下,還是坐到了媚這邊,卻還是保持了距離。


    媚暗自搖頭,這人真是……耿直啊!她伸手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把小藥丸,仰頭服下,又自一旁的暗格中拿出一個皮製的水囊,扭開壺嘴,拿出杯子,一人倒了一杯。


    之後自己便靠坐著,慢慢抿著杯中尚有些微燙地藥茶,一句話也不曾說,假裝自己是透明的。


    鐵焰心中卻有些失笑,她,這是在跟他賭氣麽?看著手邊的藥茶,終是端起輕輕抿著,知道她方才吃的是補血的藥丸,配著這藥茶,藥效會更好。


    她配的藥一向很有效,她的臉色紅潤了很多,再有一陣子,應該可以恢複成以前的樣子了,鐵焰覺得她還是健康的樣子更有朝氣。


    趙卻是早早地端起杯子品了起來,雖說是藥茶,卻沒有那種藥草的苦澀,喝入口中倒是有些回甘,她是怎麽令這藥茶到現在仍有些微燙的?她比較好奇這點。


    正待詢問,鐵焰已然喝完,將杯子放回媚身邊的小幾上,開始講解起幾上的地圖。


    趙微笑著傾聽著,頻頻點頭,狀似認真。


    其實,她也曾征戰一方,又怎會看不懂這地圖,隻是個借口而已,這鐵焰也太過認真了吧。


    她的眼角掃過一旁的媚,她,竟然打起瞌睡來了,靠在軟墊上,頭一點一點,還真是會享受。


    可漸漸的,她竟被鐵焰的講解吸引住,收斂了心神認真與他對談起來,看來這北疆戰神不是浪得虛名,一番講解,清晰而精辟,條理分明,一絲不苟。


    正聽的入神間,鐵焰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了,趙下意識抬頭。


    卻見鐵焰神情有些無奈,有些憐惜,有些心疼地看向那頻頻釣魚的媚,傾身靠近她,輕輕調整她的睡姿,讓她頭枕軟墊,平躺下來,拉過被她塞在軟墊後的錦被,替她蓋好。


    鐵焰沒有看見媚微微翹起的唇角,轉身繼續與趙討論起地形與敵軍可能的兵力分布。


    到了夜裏,媚卻是強拉著鐵焰睡在馬車之內,她的馬車比起她們的帳篷可是舒適很多,睡起來絕不亞於家中的高床軟枕。


    鐵焰素來行軍休息時都習慣了淺眠,可這次不知是不是因為有她在身邊,每每都會睡的很沉。


    而每次他熟睡後,媚都會睜開眼,起身,在他身邊閉目打坐,運氣疏導血脈。


    不睡,不是因為白日裏睡的過多,而是周遭有著被人窺視的氣息,若是她沒猜錯,一路上,跟著她們的人,正是那夜大殿中的一男一女,她們雖然刻意隱藏氣息,行蹤也異常隱秘。


    可她與日俱增的功力讓她想不發覺也不行,特別是她發現鐵焰竟然是她們窺視的目標之一;至於另一位,自然是她的皇帝姐姐,趙了。


    趙身邊有重重侍衛,她將十八騎也調了過去,守護大帳;鐵焰便由她親自守著,東南西北四人也輪流著守夜。


    沒去主動收拾她們,一來,她們沒有殺氣;二來,她們應該不過是小小魚蝦,她想會的,是那個一直穩居幕後之人。


    *** ***


    自離開京城起,趙每日裏都用著不同的借口召見鐵焰,有時也會召見鐵勇或是鐵鸞一同來見,軍中大大小小的事物,也幾乎都是在這小小馬車中決定的,她那龍輦也已經形同擺設了。


    大軍中的其他將領和兵士雖然知道,皇帝親征還帶著樂師,卻並未曾真正見過那京城聞名的女樂師。


    鐵焰也發覺自己每日也幾乎都在這馬車中伴駕,連夜裏也是睡在這馬車之中;而媚除卻必要,也不輕易步出馬車。


    她這馬車即舒適又平穩,連母親和鐵鸞也說這馬車設計的精妙,對他伴駕一事也不曾多言。


    他每次坐進馬車後,媚也隻是替他張羅好吃食,便到頭睡覺了,從不曾參與他與皇上的討論,可皇上不知為何,越來越愛抓著他討論排兵布陣,好在這方麵,他不至口拙,也還能夠與皇上談論一二。


    這日,當車門拉開時,陸續進來的是鐵勇、鐵焰和鐵鸞。倒也不是她們口欲重,不過媚這裏的茶點精致又好吃,這行軍途中就更加難得了,她哪裏準備了這麽多的點心?


    這馬車中突然坐進三人,擁擠了一點,鐵焰挨著媚坐下,旁邊是鐵鸞;鐵勇坐在皇上一側,能這麽與皇上平起平坐,她們也是適應了很久。


    媚看著這些人,真的無語了,她這裏哪裏好啊!她不情願地拿出穀東送來的點心和藥茶,這都是沿途的混元宮分部送來的。


    不過媚這次卻是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抬手將中間幾案的桌麵掀開,下麵竟是一個用沙土堆砌的河州地形圖,一山一樹都標的精細之極,四人不由驚歎不已。


    “你怎麽現在才拿出來?”趙語帶譴責,這麽好的東西,還藏著掖著。


    媚瞪了她一眼,“我昨晚才拿到。”這是昨晚穀東回來時帶回來的,這些人還真是,從商從久了,連送禮也學的會投其所好了,這擺明是送給鐵焰的。


    趙還未及說話,鐵勇卻皺眉了,什麽人竟然可以在軍營如此來去自由,她卻毫不知情。


    “是穀東稍回來的。”媚補了一句,她那婆母大人方才臉色好了很多。


    媚將吃的喝的替她們張羅好,往車廂上一靠便打算照往常一樣去夢周公,卻被鐵焰輕輕拉住。


    媚對上鐵焰黑亮的眼眸,看到他微微示意,便知他是要她靠著他睡;他不是不願在這時與她親近麽?怎的改變注意了?


    不過,媚到也不曾拒絕,靠著他怎麽也比靠著震動的車廂來的舒服。


    *** ***


    趙四人研究著那副沙盤地圖,討論著兵力分布,糧草調運;這可比看那羊皮地圖來的一目了然多了。


    趙就知道,帶著她,準沒錯的。


    鐵鸞卻是在看了身邊的鐵焰一眼後,瞪大了眼睛,她那個小舅母已經睡的整個人都趴進小舅舅的懷中了;而她的小舅舅竟然雙臂穩穩地扶著她,幫她調整睡姿,讓她睡得更加舒服,看著她的目光溫柔如水,帶著淡淡地笑意。


    這,是她那錚錚鐵骨,叱吒疆場的小舅舅,北疆的戰神,鐵焰嗎?


    鐵勇看著那兩人卻是又喜又嗔,喜的是兒子看起來不同於以前了,開朗了很多;嗔的是那個讓她又愛又恨又看不透的兒媳。


    明明有著高強的武功,卻終日裏擺弄著男兒家的東西,每次看見她手執繡針,飛草走魚的,就異常別扭;明明幫皇帝做了那麽許多的事,卻從不留戀官場,不思名利,終日隻守著夫君與兒子;她也是漸漸發覺,她是真的沒把那些放在眼裏,更別說放在心上了。


    若說鐵焰的淡定是形於外,實則心中卻有著太多的牽掛,太多的責任;而她卻是淡然於心,她的心裏除了夫君、兒子和家人,便什麽也不曾在乎過,一切之於她,都是過眼雲煙。


    這樣性情如風,瀟灑如煙的女子,卻肯為了鐵焰入贅鐵家,鐵勇心下歎息,這是兒子的福澤,鐵家的幸事。


    若非她相護,兒子怎可今日以男子之身穩立朝堂,若非她相助,鐵家又怎麽能繼續秉持祖訓,保家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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