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道觀之上垂下的樹藤的莖上有小毛刺,整體是泛紫,葉似蝙蝠翅膀,末端竟是有三指小爪,看上去非常的詭異。


    門看上去又重又高大,虛掩著,其中有一扇門已經脫落,倒靠在一邊。


    推開那一扇還算完全的門,吱呀,一道聲音將這上清觀的幽靜打碎了。


    灰塵從門上掉落,手與門接觸的地方有一道利器劃過的痕跡。


    腳下的門檻被斬斷了,那扇倒在一邊的門中間有一個大的碎裂之處,應該是被重器錘打過了,這裏曾發生過一場大的戰鬥。


    進入觀中,迎麵的是三座石像,三座石像當中的那一位著青袍,手持一柄如意,目視前方,一臉的威嚴,眼中仿佛在深思著。


    左側後方是一位女子,女子著黑白相間的裙衣,目光也是看向中間那位持如意之人看的方向,她的頭發盤起,一根發簪紮在發間,發簪的露在外之處有藍寶石像是鳳眼。


    再右側後方的陰影之中,是一個高大的身影,那個身影麵目幽黑冷硬,雙目無神,透著死機,手中提著一顆頭顱的頭發。


    當塗元看到這些之時,原本已經沉靜的心頓時翻湧起來。


    那位自己一時心動收下的女弟子,在這片陌生的天地開宗立派。


    那三尊相上麵都有些殘破了,隻是大體的還算完好而已。


    他繞過這前殿,轉到後麵,發現後麵已經塌了,穿過一道門,來到側邊,從遠處看似還算完好的屋架,其實已經倒了一半多,即使是遮擋風雨也不能了,唯一還算好的就是中間那上清主觀。


    天色暗下來,塗元並沒離開,他在這上清觀之中座了下來,生起了火。


    天色尚未完全的暗下來。


    一個背著書簍的讀書人進來了。


    “小生洛寧,見過道長。”那書生進門便行禮,看其身形文弱,但是眉宇之間卻有一股書生意氣。


    塗元雖然不著道衣,但是其發卻是結個道髻,所以那書生便覺得塗元可能是個道人。


    塗元坐在一個滾落在地的石墩上,手裏根用一根棍子穿著一條剝了皮的蛇在烤著,油香四溢,滴落在下方那紅豔豔的火上,惹得火焰時不時的竄起舔舔蛇肉。


    他看著手上的蛇肉,很精心的樣子,聽到書生的話也隻是抬眉看好了一眼沒有回話。


    “小生路過此處,見觀中火光,又因天色已晚,欲借宿此觀。”書生說道,他無論從聲音還是從說話時的姿態,都很像一樣書生,若是此時塗元說不可能,隻怕他都不知道怎麽辦。


    “道觀荒廢,我又非主人,不必與我說。”塗元說道。


    “道長先至,並生火清掃,小生借光而歇腳,怎可不經道長同意。”書生說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解下背上背著的書簍,並從中拿出幹糧來,並問塗元要不要吃,塗元搖頭表示拒絕。


    很快蛇肉便已經熟了,雖然沒有什麽佐料,但原滋原味的蛇肉也頗有一番味道。


    書生自己在旁邊默默的吃著幹糧喝著水,一邊又拿眼去瞧塗元,隻是看著塗元似乎不欲與人說話,所以不敢貿然開口。


    天色慢慢的濃了起來。


    在這山坳之中,一堆火,卻讓整片幽暗更加的暗了。


    山中傳來‘咕咕’的鳥叫聲,山中飛蟲受火光的吸引飛入上清觀中,繞著火堆而飛舞,舞的興起,撲入火中,與火合一。


    觀外牆壁又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出現,不是蛇鼠,就是山中狐狼之類的野獸。


    野獸偷偷在觀門前的窺視,那幽幽的綠光透著凶邪。


    黑暗之中,又有腳步聲響起,那卻步將窺視觀中的那些野獸給驚退了,一個人從黑暗之中走了進來。


    隻見那一臉的黑胡須,背上背著一劍匣。


    他進門便開始笑,笑聲很豪爽,但是塗元連頭也沒有抬,而那書生則像是被驚著了。


    不過背劍匣的大漢並沒有尷尬,他自顧的那書生說話,在書生問他吃不吃幹糧之時,他很爽快的就接受了。


    那大漢抬頭打量著這已經破敗的道觀,有些歎息道:“可惜啊,可惜,當年那麽鼎盛的上清派竟是衰敗成了這般模樣。”


    書生有些好奇的問道:“小生一直聽聞,在五百年前,但凡有上清觀所在之處,那一片天地必屬於上清。”


    “確實如此,當年的上清借孔雀王國之勢而崛起,道觀遍地,隻是借勢而起,就如沙上建塔,當孔雀王國消亡之時,這上清觀自然也就如風沙一般被吹散。”大漢感歎道。


    塗元的蛇肉早已經吃完,他坐在那裏撥開著水堆,耳中雖然聽著那兩人的對話,卻根本就沒有插嘴。


    他起身,將身上衣袍一裹,靠著那神像閉上了眼。


    不一會兒,呼吸便均勻起來。


    而那書生與大漢的對話也慢慢的小聲,仿佛怕打擾到塗元的休息,外麵不知何時起了風,又開始下起雨來。


    火堆沒有人添柴和慢慢的熄滅,隻剩下火星。


    黑暗之中,原本同樣睡著大漢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在他的頭頂,一根黑紫色的藤不知何時已經懸在了他的額頭上方。


    那葉子末端的須爪竟似要抓入眉心之中去。


    “妖孽。”


    大漢突然大喝聲起,抱在懷中的劍匣之中一道紅光飛逝而出,順勢斬斷藤條,同時斬向虛空,黑暗裏一道慘叫聲響起,一股風憑空而生朝著觀外衝了出去。


    紅光並沒有追出上清觀,在虛空之中繞了一個圈鑽入了劍匣之中。


    他的聲音將書生驚醒了,塗元仿佛也是被驚醒的。


    火堆再一次的燃了起來,隻見不知何時,觀中居然有一排濕漉漉的腳印,並且有一灘腥臭的黑血。


    “道長祭得一匣好劍。”書生說道。


    “哈哈,祭煉二十餘載,斬妖魔無數,尚可尚可。”大漢大笑後說道。


    塗元起身,將那一邊壞了的觀門立好,擋住進來的風雨。


    那書生與大漢看過來,他順勢說道:“這片大地為何竟是妖魔橫行?”


    “道友,有所不知,因為這些妖魔都殺不死,或者說是殺之不盡。”大漢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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