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伸手抱了昭陽窩在自己的懷裏,摸著她的頭,安撫她,昭陽因為她善意的安撫,竟然歪靠在她的懷裏,慢慢的睡著了。


    寢宮裏一片安靜,雲染望向皇後:“她腦中的血塊我會想辦法替她去掉的,她的智力不會有影響,隻是關於她記憶的一部分,恐怕不容易恢複,因為這不僅僅是腦子受傷的原因,而是她從根本上不願意回憶起之前的事情,是她在下意識抵抗從前的事情。”


    雲染話一落盯著皇後,溫聲細語的問:“先前發生什麽事了?”


    皇後望向寢宮內跪著的幾位禦醫和太監宮女:“你們退下去吧。”


    禦醫抬袖擦臉上的汗水,輕手輕腳的撩起袍擺退了出去,太監宮女的也紛紛的退出去,守在寢宮外麵。


    寢宮之中,皇後抬手摘了臉上的麵紗,露出臉上紅腫難看的麵容,還有下巴脖子上都布滿了青紫的掐痕,分明是受人毒打的,雲染的眼神不由得深了,火大的開口:“是楚逸祺那個渣人做出來的。”


    皇後眼裏慢慢的溢出淚水,她從來沒想過皇上會變成現在這樣,殘暴淩虐,心狠手辣,對自個的女兒都能下得出手,更何況是對她。


    “他變了,他再也不是從前的皇帝了,現在的他根本不是人,隻是一個魔鬼罷了,魔鬼與人如何和平共處。”


    她說到後一句,眼光瞄到了昭陽,忽地尖銳的叫起來:“他打我掐我,我都能忍受,可是昭陽是他的女兒,他竟然能眼不眨的打傷了她,到現在都沒有來看昭陽一眼,都是那個該死的女人拾攛了他,我不會饒過他們的。”


    皇後的情緒刺激到了昭陽,她睡著了尤其不自覺的抖簌了一下,雲染伸手拉著皇後,溫聲說道:“娘娘,還是壓抑一些情緒吧,要不然於昭陽的病情沒有好處。”


    皇後望向昭陽,極力的壓抑自己的情緒,最後點了點頭,伸手接過雲染懷中的昭陽:“我會照顧好她的。”


    “我開一些去血化淤的藥,先給她服著,等到她情緒穩定之後,我再進宮替她施針。”


    雲染緩緩開口,望著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這兩個人眼下才是最危險的。


    “皇後娘娘,接下來你要小心些,皇上隻怕還會對你不利的。”


    她起身走到寢宮一側去開藥,皇後則一直抱著昭陽端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好像石化了,直到雲染寫好了藥方起身,她也沒有動一下,雲染把藥方交到皇後的手上,認真的提醒皇後:“娘娘,這抓藥的事情千萬不要經手他人,若是有心人在其中動手腳,不僅僅害了我,還害了昭陽。”


    皇後伸手抓著手中的藥方:“我會派人監督這件事的,你放心吧。”


    雲染點頭又叮嚀了皇後幾聲,和皇後道了安,起身離開了皇宮,一路回燕王府去了。


    燕王府的馬車裏,雲染歪靠在廂壁邊,枇杷和柚子伸手取了點心出來擺好,這是她們先前進宮的時候,荔枝讓她們帶著的,以防主子進宮沒時間吃飯,到時候給主子吃兩塊。


    “主子,你吃些東西吧,一早起來進宮還沒有吃東西呢。”


    枇杷和柚子兩個人很心疼自家的主子。


    雲染瞄了一眼案幾上擺放的四樣點心,雙色馬蹄糕,冰糖核桃酥,鴿子玻璃糕,蜜棧菠蘿凍,一杯紅棗枸杞茶。


    這些都是雲染愛吃的東西,不過現在她沒什麽胃口,因著昭陽公主和皇後娘娘現在的處境,她心情十分的沉重,不過確實是餓了,伸手取了兩塊點心吃起來,喝了一杯茶,肚子感覺不那麽餓了,她望向枇杷和柚子兩個人。


    “你們吃些吧,一早上沒吃東西了。”


    枇杷和柚子兩個人倒也隨意,聽了雲染的話,便自坐在一邊吃東西,雲染則凝眉深思,如何收拾宮中的藍筱淩,如若不收拾這女人,接下來她肯定還會害人,所以這女人不能留著她。


    雲染腦海中很快有了主意,這兩個渣男渣女,既然抱成團,便讓他們成為天下人人喊打的一對妖帝妖妃。


    “龍一。”


    龍一閃身進了馬車,一抬首看到枇杷和柚子二人吃得歡,兩個人看到龍一,不好意思的掉首望別處,繼續吃。


    “主子。”


    龍一的眼光閃爍了一下,剛毅的五官上攏了淺淺的笑意,瞳眸閃過光華,望了枇杷和柚子一眼,便又落到了雲染的身上,恭敬的聽命行事。


    雲染望著他,輕輕的揮了揮手:“你去把宮中的那個老和尚給我叫出來。”


    龍一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起來,主子還真是不客氣,人家廣元子大師是皇帝的貴客,是得道高僧,怎麽到她的嘴裏就是老和尚了,不過那老和尚也稀奇,隨叫隨到,一門心思的認準自家的主子,這是什麽原因呢,龍一一瞬間有些恍神,枇杷忍不住惱火的瞪他:“主子吩咐你辦事呢,你愣什麽,還不快去。”


    “喔,那屬下去了。”


    龍一閃身便走,不過等到他滑出去幾步,不由得挑高眉,他是聽命主子行事的,怎麽那小丫頭竟然耀武揚威的指使起他來了,而他也下意識的聽從了她的話。


    柚子朝著枇杷比了一下手勢,姐,你太牛了。


    雲染懶得理會她們,靠在廂壁之上閉目休息,昨夜在宮中折騰了大半夜,今早一早又被皇後娘娘給宣進宮來,她真是累死了,可即便累,她也睡不著,腦子裏有事,壓根靜不下來。


    她想到了皇後臉上下巴脖子上的傷,隻怕皇


    帝依舊不會放過她,皇上最後之所以沒有動皇後,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顧忌唐家,唐家唐之騫的父親,眼下還鎮守著邊關呢,若是皇帝傷了唐茵,唐家肯定要惱火,皇帝因為顧慮這個所以沒有動皇後。


    但沒殺皇後不代表皇後以後的日子就好過,。


    她要不要找個機會見見護國將軍府的唐子騫呢,明明是唐家的事情,為什麽所有事情都叫皇後娘娘一個人抗著,那樣她太累了,至少要讓唐子騫知道,她為了唐家犧牲了多少。


    雲染念頭一落,暗中命令龍二,立刻去找禮部的唐大人,唐子騫剛被皇上升為禮部的尚書大人。


    龍二應聲走了,雲染安排好了這些事才閉上眼睛休息,馬車一路進燕王府。


    待到回了燕王府,天已中午了。


    荔枝一看到雲染回來,趕緊的命人去準備郡王妃喜歡吃的膳食,蒜香八帶,蛋花海鮮,鴨腸爆雙脆,胭脂鵝脯,風醃果子狸,火腿鮮筍湯,很快六個菜準備了上來,先前雲染吩咐了,若是她一個人吃的話,最多六個菜,不要再準備多了,多了吃不完浪費。


    因著昨晚到現在沒吃一口東西,先前進宮也就吃了兩塊點心,現在確實是餓了,所以不多想,安心的吃飯。


    飯吃了一半的時候,廣元子和龍一二人從宮中出來了,來得特別的迅速,看來沒有耽擱/。


    雲染很滿意,望向廣元子大師:“大師吃沒吃,要不要來點?”


    廣元子大師瞄了一眼桌上的膳食,很認真的拒絕了:“老納乃是和尚,不吃葷食,謝郡王妃的好意了。”


    雲染睨了廣元子一眼:“廣元子,你確定從此以後忌葷了,那繡娘怎麽辦?”


    一提到這個,廣元子愣了,說實在的,他對繡娘是有情份的,可是自從他當了和尚後,思想靈魂慢慢的與佛道融在了一起,對於佛家的禪語天機悟性極高,反而是男女之情要淡薄得多,但是繡娘她又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所以廣元子現在很矛盾。


    雲染看他糾結,揮了揮手:“好了,你也別糾結了,我叫你過來是問問你,能不能幫我做一件事。”


    “郡王妃請說。”


    廣元子十分的恭敬,雲染揮了揮手讓花廳裏的人全都退下去,等到沒人了,才挑高眉說道:“你去和皇上說,你夜觀天像,發現天像顯示皇上身邊有禍國妖姬現世,正因著這禍國妖姬現身,大宣將內亂不斷,若是皇上不乘早除掉這禍國妖姬,隻怕大宣將會走向滅亡境地。”


    廣元子孫飛快的抬首望向雲染:“郡王妃所說的禍國妖姬莫非是德妃娘娘。”


    “是的,”雲染也不避諱,盯著廣元子說道:“大師怕嗎?若是害怕那女人,也可以不做,本宮會另外想法子的。”


    廣元子一聽立刻搖頭:“老納身為出家人,早把生死看淡,出家人不懼生死,郡王妃不要擔心,老納會照郡王妃說的話去做,不過?”


    “怎麽了?”雲染睨著老和尚,聽著老和尚的話,倒是心情不錯。


    廣元子大師雙手合什,恭恭敬敬的說道:“老衲是怕即便老衲這麽說了,皇上也不會相信老衲的話。”


    “我知道他不會輕易除掉德妃娘娘,眼下德妃娘娘可是皇上的心頭肉,他怎麽會因為你的一句話而殺死德妃呢。”


    雲染無所謂的說道,即便廣元子和楚逸祺說德妃是禍國妖姬,皇上也不會處死德妃的,因為那女人現在是皇帝身邊的第一紅人,皇帝怎麽可能會處死她呢。


    廣元子聽了雲染的話,滿臉的不解,既然他和皇上說了,皇上不會處死德妃,那郡王妃什麽意思。


    雲染盯著廣元子,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是要你死諫,你敢不敢?”


    死諫,廣元子激靈了一下,終於明白雲染要做什麽了,並不是要借他的手除死德妃,而是要借他的死諫,坐實德妃是禍國妖姬的事實,隻要坐實了德妃禍國妖姬之實,朝中的大臣,天下的百姓都會對德妃群而攻之,若是皇上坦護德妃,那麽皇上也會成為天下人人得而誅之的昏君,昏君妖姬,大宣必陷入昏亂。


    雲染見廣元子一聲不吭,揮了揮手:“你不高興做,大可以離開,我沒非讓你做,以前你也幫了我幾次,我不會為難你的。”


    廣元子飛快的思索了一下,最後決定一門心思的認定雲染這個人了,他現在肯定這雲染就是四星歸位中至關重要的鳳星,想著,廣元子恭身開口:“老衲聽從郡王妃的命令行事。”


    他說完轉身要走,雲染倒是愣了一愣,她沒想到這老和尚真的一門心思幫助她,不由自主的喚住:“廣元子,本宮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廣元子停住腳步:“郡王妃請問。”


    “為什麽冒這麽大的險還要幫我。”


    “因為老衲說了要追隨郡王妃,出家人不打誑語,言出必行。”


    “好一個言出必行,從今往後我認了你了,他日若是你需要本宮,本宮定不推托,”雲染終於鬆了口,真正的認下了廣元子這個追隨者。


    “你進宮死諫皇上,不要真的把自己搞死了,隻要受些傷就行了,另外,死諫過後,你也不要再留在宮中了,留在外麵吧,說不定後麵還要用到你。”


    “老衲領命。”


    廣元子轉身離開,不過出了房間便戴上了鬥篷,這一次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長衫,再戴上灰色的鬥篷,沒人會在意他。


    廣元子走了不大


    大一會兒,唐子騫過來了,他沒有從燕王府的正門進來,而是跟著龍二悄無聲息的進了雲染所住的墨沁院。


    眼下唐子騫乃是禮部侍尚書,若是登門拜訪雲染,必然驚動別人,所以還是悄無聲息的進來好。


    墨沁院的正廳裏,兩個人眸光絞在一起,好半天誰也沒有說話,雲染看著眼麵前英俊剛毅的唐子騫,少了當日的灑脫不羈,卻多了成熟穩重,雖然時間過去還不到一年,但是卻改變了很多,雲染想到了當初這家夥以為她想嫁給他,嚇都嚇死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一笑,唐子騫也笑了起來,兩個人一笑抿恩仇,唐子騫抱拳:“不知道郡王妃喚我過來所為何事?”


    雲染聽到他問,想起了正事,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瞳眸攏著幽深的光芒:“唐子騫,你應該悄悄的進宮去看看皇後娘娘。”


    “我妹妹,她怎麽了?”


    唐子騫不由得擔心,雲染望著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唐大人,你該多關心關心你妹妹,她在宮中的日子並不好過,皇上現在這樣,你以為皇後娘娘的日子有多好過。”


    雲染說完停了一下又壓低聲音說道:“皇後娘娘為了你們唐家,犧牲了很多東西,其實她本來不想進宮,但是為了唐家,才一聲不吭的進了宮,現在你該多為她分擔一些,皇上現在可不比之前了。”


    唐子騫劍眉緊緊的蹙起來,瞳眸滿是沉重,妹妹定然出了什麽事,要不然雲染不會特別的請他過來說這麽些話。


    “娘娘心裏很苦,不足以和外人道,但是你身為她的兄長,自該替她分擔些。”


    “我妹妹她究竟怎麽了?”


    唐子騫心急的問雲染,雲染輕聲說道:“昨夜,皇上打了皇後娘娘,差點掐死了皇後娘娘。”


    唐子騫的臉色陡的一片青黑,手指緊握起來:“你說什麽,他竟然,竟然要掐死我妹妹,這個混蛋,他忘了當初他是怎麽上位的,他又是怎麽答應我死去的大妹妹的。”


    楚逸祺當日答應唐子騫死去的大妹妹,一生善待唐家,絕對會對唐子騫的二妹妹唐茵好的,尊重她愛護她,可是這才多久的時間,他竟然差點殺氣了他的妹妹,唐子騫怎能不火不生氣。


    “我要進宮去看看我妹妹。”


    唐子騫轉身便想走,雲染喚住他:“唐子騫,你還是悄悄的進宮吧,別驚動皇上和別人,若是讓皇上知道,隻怕皇後娘娘又要吃苦頭。”


    “好。”


    若是從前的唐子騫定然會怒火萬丈,怒不可遏的衝進皇宮,但現在的他卻要沉穩得多,聽了雲染的話,應聲大踏步的往外走,走到墨沁院的門前時停下腳步回望向雲染:“回頭再敘。”


    “回頭再敘。”


    雲染擺了擺手,目送著唐子騫離開,不要怪她多事,她知道皇後唐茵很多話不想當她的麵說,她必竟是外人,她身為當朝的皇後娘娘,怎麽可能會在她的麵前失態呢,但是唐子騫是她的哥哥,她在自己的哥哥麵前,定可以哭泣發泄,而且唐子騫應該幫助皇後娘娘分擔這些痛苦。


    雲染起身往外走,門前的枇杷和柚子走進來,一左一右的扶著她:“主子,去睡會兒吧,昨天夜裏到今天你還沒有好好休息呢。”


    “行。”


    眼下該安排的事情已經安排了,她還是好好的睡一覺休息休息。


    ……


    夜幕降臨,天上曉月繁星,宮中佛塔上,得道高僧廣元子大師夜觀天像,天像顯示皇帝的帝王星之側有黑雲繚繞,禍亂江山的妖星出世,廣元子大驚失色,立刻前往嘉臨宮求見皇上,皇上宣了他,廣元子大師把夜觀天像得來的消息稟報給皇帝。


    沒想到皇帝並沒有把廣元子大師的話聽進去,反而一意孤行的坦護著德妃娘娘,最後廣元子大師一怒觸柱,以死明諫皇上,可惜皇上依舊執迷不悟的坦護了德妃娘娘。


    廣元子大師受了重傷,連夜出宮,再不願留在宮中扶持皇上了,不想出宮後竟然還遭到黑衣人劫殺,最後奄奄一息,命在旦夕間被人給救了,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活過來。


    這事一早便傳遍了大宣的梁城,城內城外的人個個大罵皇帝昏君,大罵宮中的德妃藍筱淩是禍國妖姬。


    昏君妖妃,國之將亡啊。


    梁城內外多少人大罵,一時間整個京城都轟動了。


    廣元子大師可是得道高僧,夜觀天像得出來的消息,皇上竟然不相信,昏君,昏君,皇上沒治了。


    早朝的時候,以禦吏大吏為首的朝中大臣紛紛出列,要求皇上殺掉德妃娘娘娘藍筱淩,不能留這妖姬活在世上,這女人活著,隻會害得大宣生靈塗炭,請皇上下旨處死德妃娘娘。


    開始的時候,隻有幾個人出列,最後滿殿朝臣都跪了下來。


    “請皇上下旨賜德妃娘娘死罪。”


    大殿上,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來,皇帝楚逸祺的臉色難看至極,陰鷙無比的盯著大殿下首的所有人,這些人是在威脅他嗎,以為他會受他們威脅嗎?他是皇帝,除非他自己想做決定,否則誰若是指望威脅他,絕對不可能。


    皇帝臉色黑沉的想著昨夜廣元子夜觀天像進宮死諫他的事情,昨夜剛開始聽到廣元子所說的天機時,他是動了殺機,想殺藍筱淩。


    不想藍筱淩從寢宮之中跑出來,直接的當他的麵往大殿一側的柱子上撞去,以死明誌。


    他


    看到她撞柱的一瞬間,隻覺得心裏很害怕,若是她死了,他的身邊還有何人啊,他從此後便隻剩下孤家寡人一個了,所以藍筱淩即將觸柱的時候,他一抬袖攔住了她,藍筱淩當殿大哭,求皇上讓她去死,不想禍害了皇帝的江山。


    她大哭著說道:“皇上,臣妾死而無憾,絕不能讓皇上的萬裏江山受到絲毫的威脅,隻是臣妾想不明白,臣妾隻是一個小女子,整日待在後宮,不出宮廷一步,臣妾有什麽本事惑亂皇上的萬裏江山,皇上乃是明君,有誰能動得了皇上的萬裏江山啊,臣妾死不足惜,隻求皇上別隨意的聽信小人讒言,中了小人的歹計。”


    “眼下虎視眈眈的盯著皇上江山的不是臣妾,而是那些想登上大宣殿位的人,皇上。”


    楚逸祺先是看到藍筱淩以死明誌,再聽她的話,心裏咯噔一沉,眼光盯上了廣元子大師,有沒有可能,廣元子大師才是居心叵測的那一個,會不會他是定王身邊的人,他真實的目的是讓他和藍家分了心,這樣擾亂大宣的江山,從而助定王一臂之力,讓定王登上大宣的寶座。


    皇帝如此一想,越發肯定。


    廣元子大師自然看出了皇帝懷疑的眼神,所以同藍筱淩一樣以死明誌,隻不過廣元子大師沒有藍筱淩那麽幸運,藍筱淩撞柱,皇帝出手攔了,廣元子大師撞柱,皇上紋絲未動,一點也不同情。


    廣元子大師這一撞,直撞得頭上鮮血直流,整個人搖搖欲墜,岌岌可危,可是卻沒看到皇帝動搖分毫,廣元子大師滿臉的絕望,望著皇上,雙手合什心情沉重的開口:“皇上,老衲心已死,既然皇上不聽老衲歸勸,老衲再無留下的必要,皇上好自為之吧。”


    他搖搖晃晃的一路出了大殿,一路狂笑著離開了嘉臨宮,直往皇宮外麵飄去,暗處的繡娘趕緊的出現扶著他,兩個人直奔皇宮外而去。


    嘉臨宮的大殿上,藍筱淩一看廣元子大師離開,瞳眸布滿了殺氣,素白的手指緊握起來,這個該死的老和尚,竟然膽敢說她是禍國妖姬,分明是自找死路。


    藍筱淩飛快的望向皇帝:“皇上,你還是派人殺掉這個老和尚,要不然今晚他所說的事情泄露出去,隻怕對皇上不利。”


    楚逸祺醒神,瞳眸一閃而過的殺氣,沒錯,若是不殺掉這老和尚,隻怕今晚他夜觀天像的事情要泄露出去,若是這事泄露出去,隻怕天下人都會認為他是昏君,所以這件事千萬不能泄露出去,皇帝立刻派了宮中的閻劍等人偽裝成黑衣殺手,追殺出宮的廣元子。


    廣元子夫婦二人在宮外被人攔住,差點被殺死,幸好雲染早就派了人手,暗中保護著廣元子夫婦二人,兩個人才僥幸脫身,不過廣元子大師因為先前在大殿上重重一撞,再加上黑衣人刺殺,所以受了很重的傷。


    光明正太殿上,皇上楚逸祺正想得入神,殿下整齊的聲音再次的響起來:“請皇上下旨,處死德妃娘娘。”


    楚逸祺回過神來,指著大殿下的所有朝臣,大發雷霆之火:“你們這是在威脅朕嗎?德妃乃是一介小小的後宮妃嬪,有什麽能力惑亂江山,她既沒有勾結外臣,又沒有做傷害朕的事情,她怎麽就成了惑亂江山的妖姬了,分明是有心之人搗亂,這件事朕會讓人查的。”


    皇帝話一落,禦吏大夫飛快的出列:“皇上,廣元子大師乃是得道高僧,一直陪著皇上參禪悟道,皇上一直信奉廣元子大師,他是我大宣有名望的得道高僧,可是皇上竟然為了小小的一介後宮妃嬪,不顧廣元子大師的死諫,這難道還不能說明這個女人有禍亂皇上之心嗎?皇上。”


    “閉嘴,你們身為朝廷的命官,竟然為難一個小小的後宮妃嬪,實在是太丟我大宣的體麵。”


    大殿上,眾人看皇帝執意而來,不由得人人心裏失望,皇上竟然還說那德妃不是禍國妖姬,如若不是禍國妖姬,為什麽皇上為了這個女人,連廣元子大師的死諫都聽不進去。


    “皇上,老臣今日也以死明諫皇上一回,望皇上醒悟啊,皇上,眼下我大宣內憂外患,已禁不起任何的打擊了,不管德妃娘娘是不是禍國妖姬,最起碼大宣的百姓已是一片惶恐,人人對德妃娘娘恨不得得而誅之,皇上卻在這時候坦護德妃娘娘,可想而知,天下人會如何說我皇啊,皇上,希望老臣一死能成讓皇上醒悟。”


    禦吏大夫話一落,身子陡的朝大殿一側撞去,碰的一聲,鮮血直流,身子軟軟的往大殿一角倒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望著大殿上的禦吏大夫,人人肅然而起的敬重,禦吏大夫為了讓皇上醒悟,竟然不惜以死明諫,若是皇上還不醒悟,隻怕天下人得而誅之啊。


    “請皇上下旨賜死德妃娘娘。”


    大殿內群情激憤,人人臉上攏著視死如歸,逼視著大殿上首的皇帝。


    楚逸祺頭上的紅發如血一樣的紅,瞳眸更是閃爍著火焰的光芒,他飛快的站起身來俯視著大殿下首的一幹朝臣,凶神惡煞的大喝:“你們這是想逼朕就範嗎,你們做夢,記著,朕才是皇上,才是大宣的皇上,除非朕想做,否則沒人可以逼迫朕,來人啊。”


    皇帝一聲令下,大殿外麵閻劍帶著黑壓壓的侍衛衝了進來,沉穩的待命。


    皇帝指著下麵已經氣決身亡的禦吏大夫,森冷嗜血的開口:“你們不是以死明諫嗎?好,現在也用不著你們撞柱子了,你們說一句話,誰想死的,朕直接讓人帶下去砍了你們的腦袋,省得你們往大柱上撞。”


    大殿內,眾朝臣個個倒抽涼氣,一個個不可置信的望著皇上,皇上這是打算殺他們,誰若再諫,他便殺誰嗎?若說之前有朝臣不相信宮中的那個女人是禍國妖姬,那麽現在便相信了,皇上竟然為了那個女人,寧願殺死朝臣,日後這女人不是禍國妖姬,又是什麽呢?


    />


    大殿內氣氛一時僵硬,誰也沒有說話。


    正在眾人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殿外一名小太監飛快的奔地來,一路直奔皇帝的身前,小聲的嘀咕著,殿下有武功的人立刻豎起耳朵細聽,便聽到‘太後’‘皇後娘娘’‘嘉臨宮’等等字眼,皇帝臉色瞬間青黑一片,陰鷙無比的開口:“這個賤人竟然膽敢這麽做。”


    他一言落,顧不得理會大殿下首的朝臣,直奔殿外而去。


    大殿下首的禮部尚書唐子騫第一個率先出門,直奔嘉臨宮而去,先前他可是聽到小太監話裏有提到他的妹妹了,妹妹她怎麽樣了。


    唐子騫昨天夜裏夜進皇宮,見到了被皇上打傷了的妹妹,不由得心頭火起,恨不得立刻前往嘉臨宮去殺了狗皇帝,不過被妹妹攔住了,兄妹二人說了半宿的話,他明白一件事,現在的皇帝真的不是從前的皇帝了,對於他們唐家也沒有從前的那份敬重,眼下他的視線沒有盯住唐家,若是收拾了定王和淮南王,未必不會把視線盯住他們唐家。


    大殿內,燕王爺一看唐子騫跟著皇帝的身後前往嘉臨宮,燕王爺望向趙丞相等人:“先前好像聽到太後和皇後娘娘怎麽樣了,我們一並去看看吧。”


    太後自從梅家被攆出京城,從來沒有出過自己的宮殿一步,聽說她的身子越來越不好,眼睛也哭瞎了,沒想到這次的事情竟然驚動了她,不知道這次她會怎麽做。


    朝中品階大的官員都隨了燕王爺一路前往嘉臨宮,官職小的官員則留在光明正太殿這邊等情況,還有一部分人圍到了禦吏大夫的身邊,心情不好的吩咐小太監立刻前往禦吏大夫的府邸去通知他的家人,把屍體拉回去。


    禦吏大夫這一死,皇上的罪孽隻怕更深重了,很快,整個大宣的百姓都反感這位皇帝,可惜他偏偏認不到這一點。


    嘉臨宮門前,此時圍了不少人,為首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身著鬆花色撒花鑲領褙子的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身上珠釵未施,端端正正的跪在嘉臨宮的殿外,她的身側除了她的丫鬟之外,還有當朝皇後娘娘唐茵,唐茵清逼人的麵容上,沉靜如水,眸光清澄,神容不卑不亢,陪著太後跪在嘉臨宮的殿門前,一動不動的。


    太後的聲音再次的響起來:“藍家妖女,你是我大宣的千古罪人,若是你真的顧念皇上,顧念我楚家,你就當殿自刎,以死成全皇上,這樣的你還不至於落一個千古的罵名。”


    大殿內,藍筱淩的整張臉都黑了,在大殿內來回的踱步,沒想到這事鬧得這麽大,先是廣元子大師的以死明諫,然後大宣的京城便布滿了謠言,這事怎麽會傳得這麽快,現在更是連太後和皇後娘娘都出麵了,她這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麽莫名其妙的她成了禍國妖姬,人人喊殺喊打的。


    藍筱淩忽地想到一個人來,雲染,雲染之前和穿身而過時,她的瞳眸清清楚楚的顯示,她要還她一個大禮,原來她所謂大禮竟在這裏。


    廣元子根本就不是定王的人,他是雲染的人,沒錯,他是雲染的人。


    藍筱淩肯定的握緊手,氣得心口上下起伏,這女人太狠毒了,竟然陷她於這樣的境地,直接的成了禍國的妖姬,現在不是一人喊打喊殺,而是所有人都恨不得殺了她。


    殿外,一名小宮女飛快的往大殿內奔來:“德妃娘娘,皇上過來了,皇上過來了。”


    藍筱淩一聽立刻命令身側的宮女:“立刻去取一把劍來。”


    宮女不由得為難:“娘娘,你這是?”


    “讓你去就去,快點。”


    她能不能活就在此一舉了。


    宮女不敢多話,飛快的轉身往大殿內衝去,很快取了一把寶劍過來。


    藍筱淩嗜武,所以皇上賜了一柄寶劍給她。她便掛在寢宮裏。


    此時她手拿著寶劍,跪在大殿之上,朝著外麵喊叫道:“太後娘娘,既然你一心想要妾身死,妾身絕無怨言,妾身隻望皇上平內亂,振國興,大宣河海晏請,妾身死而無憾。”


    她話一落,橫劍往脖子上抹去,身側的兩名宮女花容失聲的尖叫起來:“德妃娘娘,娘娘,不要啊。”


    大殿外麵趕了過來的楚逸祺,一聽到大殿內的動靜,瘋了似的衝了進來,如飛一般的奔進大殿,隻見殿內的女子麵容淒然而笑,手中的長劍絕決的往脖子上抹去,楚逸祺瘋狂的衝過去,抬起一手狠狠的對著藍筱淩揮了過去,藍處淩手指一麻,手中的寶劍跌落到地上,不過那長劍已經劃開她的半邊脖勁,鮮血淋淋,順著白晰的脖子往下滴。


    皇帝看得心慌意亂,害怕不已,生怕自己以後再變成孤家寡人一個,他朝著大殿外吼叫:“來人,宣禦醫,馬上宣禦醫過來。”


    他飛快的用自己袖中的錦帕按住了藍筱淩噴血的脖勁,朝著她大吼:“你瘋了,朕沒讓你死,你就不需要死。”


    藍筱淩掙紮著開口:“皇上,有你這樣相信臣妾,臣妾知足了。”


    她說著喘息著開口:“皇上,臣妾知道是誰這般栽髒陷害臣妾的。”


    “誰,朕定要把她碎屍萬段了。”


    “雲染,那廣元子大師不是定王的人,是雲染的人,這是雲染栽髒陷害的我,因為我?”


    藍筱淩喘息著,終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了過去,不過臨昏迷過去,她的唇角勾出奇異的笑意,這一回她又賭贏了,相信以後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要她死,皇上也不會讓她死。


    楚逸祺朝著大殿外怒吼:“禦醫呢,禦醫死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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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禦醫一路連跑帶奔的往大殿內奔跑,兩三個禦醫臉色慘白得沒有一點的血色,禦醫院是全大宣最苦的差事,現在所有禦醫都害怕在禦醫院工作,平常有些禦醫借故犯錯,寧願被罰也不願意待在禦醫院,現在禦醫院隻剩下幾個禦醫頂著。


    每天每個人都擔心皇上抓狂,今日一聽皇上傳呼,個個小腿肚打顫,此時兩三個禦醫奔跑到嘉臨宮的大殿外麵,聽到大殿內的咆哮,個個腿發軟,差點沒有栽到地上去。


    不過沒人敢真的栽倒地上,抱著藥箱飛快的奔進大殿,隻見皇帝麵容猙獰,眼神凶殘,德妃娘娘昏在皇帝的懷裏,身邊扔著一把滴血的寶劍。


    禦醫心裏撲通撲通跳,不會是死了吧,皇上不會一怒殺了他們泄恨吧,不要啊。


    三個禦醫飛快的上前給皇帝請安:“見過皇上。”


    “快滾過來替德妃娘娘診治,若是娘娘有三長兩短,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三名禦醫臉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滾:“是,皇上,臣遵旨。”


    皇帝一伸手抱了德妃藍筱淩往大殿一側的軟榻上走去。


    禦醫趕緊的過去替德妃檢查,檢查過後,鬆了一口氣,為首的一人飛快的跪地:“皇上,德妃娘娘不會有大礙的,她隻是急怒攻心,再加上失血,所以昏迷了過去。”


    “救她。”


    皇帝楚逸祺鬆了一口氣,沉聲命令大殿內的禦醫,禦醫恭敬的回話:“是。”


    三人趕緊的救德妃。


    楚逸祺望著軟榻上一臉蒼白,沒有血色的藍筱淩,忽地濃眉一皺,直奔嘉臨宮外走去。


    殿外,為首跪著的人一動也不動,正是當朝太後梅太後,梅太後腰背挺得筆直,目光空洞,沒有神彩,直視著前方,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竟然如一棵傲然挺立的鬆柏,風雪嚴寒都壓不彎她分毫,她的唇角擒著一抹幽暗的笑。


    皇太後身側跪著的是皇後,皇後一襲鳳袍,三千烏絲輕挽,鬢邊插珠玉寶釵,陽光照在她的發釵之上,玉色光輝流轉,說不出的瑩潤動人,皇後神態從容,安然,眸光清冷的直視著大殿前方。


    一抹明黃的身影走了出來,她微微的眯眼望過去,隻見那人身著明黃的龍袍,周身帶著濃濃的煞氣,好像地獄的惡鬼一樣,頭上頂著紅發,眼睛血紅一片,皇後忍不住輕笑,這哪裏是個皇帝,根本是嗜血的鬼怪,老天啊,把這人收了去吧,不要再禍害我大宣的江山了。


    楚逸祺一步步走到太後和皇後麵前,慢慢的站定,他的臉上一片猙獰,唇角是嗜血的笑,他指著皇後唐茵:“皇後,你竟然膽敢去太後的宮中把太後給請出來,你是打算用太後逼死德妃嗎?”


    皇後唐茵不卑不亢的說道:“請皇上下旨把德妃處死,她乃是禍國妖姬,若是她活著,我大宣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臣妾不得已才會進太後的宮中把母後接出來。”


    楚逸祺睚眥欲裂,怒目圓睜,瞳眸中血一樣的火焰噴射出來,他抬起一腳狠狠的朝著當朝皇後踢了過去,皇後纖瘦的身子如一隻風中的蝴蝶一般的被他踢了出去。


    “你怎麽不說你自己是禍國妖姬,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禍國妖姬,你居心叵測,你心腸歹毒,竟然連一個女人都不放過,你想逼死她,做夢。”


    皇後的身子狠狠的飛了出去,眼看便要跌落在此,如若跌落在地,非死即傷,後麵趕過來的唐子騫臉色陡的黑沉,陰森得可怕,他身子一躍直奔自己的妹妹而去。


    “茵兒,茵兒。”


    唐子騫抱住了皇後唐茵,隻見她吐出一口血來,掙紮著望向自個的哥哥:“哥哥。”


    一聲叫過,她直接的一軟昏迷了過去,唐子騫抬首憤怒的大叫起來:“皇上,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毒打臣的妹妹,她做錯了什麽。”


    “她身為皇後,不思賢德,不謙恭淑儀,善妒,竟然逼迫宮中後妃至死,這是一個皇後該做的嗎?”


    唐子騫哽聲開口:“我妹妹怎麽不思賢德,怎麽善妒了,她為皇上納新妃,打理後宮,教導公主,做了所有皇後該做的事情,皇上還要怎麽樣?”


    唐子騫現在很後悔讓自己的妹妹嫁進宮中,其實唐家根本不需要妹妹進宮,隻是因為當日大妹妹死的時候,求了爹爹,爹爹答應了大妹妹,沒想到倒底還是害了二妹。


    嘉臨宮門前,輕風吹起皇帝的滿頭紅發,好似紅發妖魅,他唇角是似笑非笑,冷睨著唐子騫懷中的唐茵,對,她是做了一個皇後該做的事情,不爭風不吃醋,替他納新妃打理好後宮,可是她卻不喜歡他,正因為不喜歡他,所以才能麵色坦然的替他納妃照顧宮中的後妃。


    皇帝森冷的瞪了唐子騫兄妹二人一眼,低首望向跪在殿門前的太後,眸中一閃而過的幽暗光華:“母妃,你該回宮去了,你眼睛不好,還是待在自個的宮中休養的好。”


    “皇上,你把皇後怎麽樣了,你要打要殺衝著哀家來好了。”


    太後抬首尖銳的叫起來,她唇角幽暗的寒芒,抬首望著半空:“那個女人死了嗎?她以死謝罪了嗎?”


    “母後,”楚逸祺臉色難看的陡的叫起來,太後忽地攏出腰間的一枚玉釵,狠狠的朝著她的胸口刺去,又快又狠,誰也沒有防到她這一手,連楚逸祺也呆愣住了。


    雖然他算計著自己的母後,算計著梅家的人,可是他從來沒想過害死這個女人,她養大他,又捧他登上帝位,小時候她疼愛他的畫麵曆曆在目。


    “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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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逸祺飛快的蹲下身子,伸手急急的抱住了太後,太後的手使命的按在胸口,血跡順著她的手往下滴落,她大口的喘息著,睜大眼睛摸索著:“祺兒,祺兒。”


    皇帝伸出手緊握著她:“母後。”


    “若你是楚家的子孫,就殺了那個女人,殺了她。”


    “母後,”楚逸祺失聲叫出來,太後身子慢慢的軟了下去,她的手緊緊的抓著楚逸祺的手:“祺兒,你是我,我的親身,親身?”


    她說到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卻垂下了手,不過如果細看,卻看到她嘴角是怎麽也掩蓋不了的幽暗,她就算死也要坑他一把,當朝太後以身死諫,他要麽殺掉自己在意的女人,要麽便接受天下萬人的唾罵。


    嘉臨宮外麵,所有人跪了下來,哀痛的大叫起來:“太後娘娘。”


    “啊,”楚逸祺大叫,沒想到母後最後和他說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句誅心之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知道母後沒有騙他,沒想到他真的是母後的親生兒子,可是現在說又有什麽用呢。


    皇帝望著在場的所有人,沉聲命令:“太後薨,舉國致哀一月,不準有嫁娶喜事。”


    “臣等遵旨。”


    眾朝臣以及太後死諫皇上的事情,到此暫告了一段落,隨著太後的薨斃而停止了下來。


    不過皇帝並沒有依從太後之言而下旨殺掉德妃藍筱淩,舉國上下嘩然,人人稱皇帝乃是大宣的昏君,藍筱淩為禍國妖姬,民間百姓編了歌謠怒罵宮中的德妃,而此時一對昏君妖姬,在宮中怡然自得,對於外界的事情根本不理會。


    太後出殯這一日,皇帝並沒有送行,戶部的尚書大人全程操辦著這件事,護送太後娘娘的靈樞,一路前往護國寺,進行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場,待到做完了道場,送往皇家的陵墓。


    天氣越來越冷,梁城內外,一片白色的縞素,大街上一片壓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抹難以壓抑的肅沉,皇帝成了昏皇帝,大宣早晚要亡啊,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若破,家何在啊。


    燕王府,墨沁院裏。


    溫暖如春,房間裏燒了地龍,所以一點也不冷,雲染穿了一件薄薄的繡梅花的蜀錦短襖,下著百蝶裙,手裏抱著一個小暖爐,正聽著枇杷說著外麵的情況。


    “主子你是沒看到,太後出殯時,整個梁城的人都哭了。”


    “哭什麽?”


    “奴婢聽著,不少人說太後娘娘大義,以死明諫昏君,隻可惜昏君根本就不聽他的勸,根本沒有斬宮中的德妃娘娘,有多少人說太後大義,就有多少人罵皇帝昏庸的。”


    雲染扯了扯嘴角,太後真的大義嗎,她看倒未必,隻不過是因為心中太恨自己的這個兒子了,所以才會在臨死還要坑他一把,要知道太後死諫,和別人死諫是不一樣的,現在整個天下的人隻怕都會大罵楚逸祺昏君吧,太後的目的可是達到了。


    不過現在她對於這些不太感興趣,她想燕祁了,不知道燕祁在淮南那邊什麽情況,眼下京中暫時還安寧,因著太後之死,沒人敢在這時候再有動靜。


    淮南郡。


    祟嶺波,這裏埋伏了不少的兵將,兵將之後有一片綠林,輕霧彌漫整個山林,飄逸柔美得好似在山林之中攏了一片白色的煙霞,煙霞之中,有兩個人端坐在一方小桌前下棋,一人身著玄色的玉袍,黑色的袍帶上鑲嵌著數枚玉珠,玉珠瑩潤光彩,一看就是好東西,腰帶旁垂掛著一方玉佩,身材修長,挺拔如峰,往前看,看到他修長如玉修剪整齊的手指,圓潤柔滑,連指甲都散發著淡淡的粉紅,骨節分明,一隻手就像一塊完美無暇的美玉一般,令人愛不釋手。


    再往上瞧,便見到在輕霧之中的麵容,令群花失了幾分顏色,精致華美,鳳眉俊挺若劍,黑瞳好似黑色耀眼的黑矅石一般的光華璀璨,唇角是點點盈潤的笑意,一舉一動莫不帶著尊貴優,令人望之失魂。


    這令人望之失魂的人正是燕祁,燕祁的對麵端坐著的乃是奉國將軍藍大將軍,藍大將軍此刻臉上有汗往下淌,明明是十一月份的天氣,他偏偏感到燥熱難擋,尤其是對麵這家夥若無其事的神情,更是令得他備覺壓力,總覺得心頭不安,可是他明明看他一臉笑意啊,為什麽他就是覺得心頭不安呢。


    燕祁一隻手抬起一枚黑子,悠然的望著對麵頻頻擦汗的藍大將軍,溫和的開口:“藍大將軍很熱嗎?”


    藍大將軍趕緊的搖頭,抬手擦臉上的汗:“不熱不熱,不過,怎麽這麽久沒有動靜。”


    “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自然不來。”


    燕祁的話使得對麵的藍大將軍麵容一僵,張嘴想說些什麽,燕祁手中的一子擲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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