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青暮的光輝照在龔的臉頰上,清瘦疲倦精力不足,他就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明顯的心智不夠堅定,此時聽到雲染一問,想到一路上所吃的苦,不由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抽咽著說道:“回公子的話,我叫龔,從漠雪城來,因著漠雪城北邊有一座雪山,前不久大雪封山,誰知道雪山竟然崩蹋了,毀掉了小半邊的漠雪城,死傷了不少人,城裏城外的一團亂,百姓沒得飯吃,沒得衣穿,不但如此,漠雪城內糧價還大肆的抬高,很多人家賣兒賣女都換不到一口糧食,知府根本不管不問。”


    龔說到這兒,想到了自家的親人,全都餓死了。


    “後來有百姓知道朝廷撥了不少的糧食前往漠雪救災,可是那些糧食根本沒有到我們百姓的手裏,全到了知府的手裏,知府把這些救災的糧食和衣物扣押進了漠雪城的糧倉,進行高價出售,百姓知道了這些事,便轟搶糧倉,可是卻被他們派人打死了,最後我們組建了一個二十多人的隊伍,秘密的前往京城來告禦狀,他們得了消息後,一路派人追殺,我們的人全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了。”


    襲說完,現場一片死寂,人人臉色冷肅,個個瞳眸裏布滿了凝重。


    這些混帳東西,竟然膽大妄為到幹出這些事來,真是太囂張了。


    雲染壓了壓心裏的怒火,望著外邊的龔,沉聲說道:“你說從漠雪城來,可是漠雪城在北方,你怎麽到南城來了?”


    “回公子的話,他們在北城門派了不少的手下攔截,我們進不去,便繞道來了南城,誰知道還是被他們發現了,最後他們殺了我的同伴,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公子,你帶我進城吧。”


    龔開始磕頭,撲通撲通特別的響亮。


    雲染放下了車簾子,命令外麵的龍一:“給他一匹馬,帶他進城。”


    “是,主子。”


    龍一領命,走到龔的麵前,沉聲開口:“過來吧。”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龔起身跟著龍一往後走,龍一給了他一匹馬,他因為連日趕路,爬了好幾次都沒有爬上馬,最後還是龍一一揮手,勁氣托了他上馬,浩浩蕩蕩的人一路離開,直奔城門口而去。


    馬車裏,安樂和雲染的臉色同樣的不好看,安樂氣狠狠的說道:“這該死的漠雪城知府,應該讓皇兄把他抓起來大卸八塊,他這是把人命當兒戲了,實在是太可恨了。”


    雲染則不同於安樂的憤怒惱火,更多一些的理智,她凝眉沉穩的開口:“這事單憑一個漠雪城知府恐怕沒有這樣的膽子,還有朝中的大臣摻合到其中,這些人才是最可恨的,先前太皇太後明明把此事交給趙丞相,讓他派人去做,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麽大的的事情,這一回這老家夥怕是脫不了幹係。”


    “趙丞相,他真是老糊塗了不成,竟然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雲染搖頭:“趙丞相沒這個膽子,但是別人可不代表沒這個膽子,不知道他這次派了何人做押糧官,這押糧官才是膽大妄為的家夥。”


    馬車裏兩個人正說話,雲染忽地臉色一凜,周身湧起冷寒的氣流,安樂雖然武功不算厲害,但也感覺到了來自於四麵八方殺氣,不由得臉色難看了:“這些該死的混帳,不會在梁城外動手腳吧。”


    “看來應該是的。”


    雲染聲音一落,四麵八方的嘯聲響起來,四周黑壓壓的身影直撲過來,團團的包圍住了雲染等人的馬車,龍一和龍二二人沒想到在天子腳下的京邦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臉色不由得黑沉下來,一拉僵繩飛快的打馬上前,保護著雲染的馬車。


    對麵的包圍圈中,走出一個黑衣人來,此人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眼睛出來,手中長劍怒指著龍一,沉聲喝問:“你們是什麽人,竟然膽敢從我們手中搶人,立刻把此人交出來,我們不為難你們,要不然你們隻有死路一條。”


    馬車後麵的龔,身子一顫,臉色一片慘白的望著龍一和身側的這些人,看看眼麵前的人隻有幾人,再看對方竟然有七八十人,根本全無勝算,難道他要連累別人,想到這龔飛快的開口:“大俠,你們走吧,不要管我了。”


    他哭著說道,雖然害怕,可終究不想害了別人。


    龍一卻沒有理會他,直接的朝對麵的黑衣人冷喝:“放你娘的狗屁,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雜種,竟然如此喪心病狂,今日不是你們不放過爺,是爺不放過你們,爺要把你們一個個的斬殺於劍下。”


    龍大爺學了許久的髒話終於派上用場了,他這一番話愣是把馬車裏的雲染給罵笑了,無語的磨牙,安樂則忍不住掀簾往外張望,高據馬上的龍一,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在青暮的光芒裏說不出的肆意飛揚,安樂放下手中的簾子沒說什麽。


    馬車外麵的黑衣人聽了龍一罵聲,眼睛一下子蒙上了怒火,一揮手命令:“殺,一個不留。”


    龍一同樣的一揮手領著幾名侍衛閃身便上,他飛身而起時命令龍二:“保護好主子。”


    夜風吹拂,官道之上一片刀光劍影,錚錚之聲不斷,龍一和身後的幾名手下侍衛武功十分的厲害,不過雖然武功厲害,可對方人手太多了,一時間有些顧此失彼的,竟有人直奔少年龔而來,有些人更是直奔馬車而來,龍二一方麵要保護龔,一方麵要保護馬車上的雲染,有些應接不暇,疲於奔命,雲染手指一動便要出去,安樂趕緊的攔她,她可是聽說皇嫂懷孕了。


    “我出去。”


    雲染如何同意,安樂的功夫隻是一些皮毛,出去根本幫不了任何人,反而有可能會傷了


    她。


    兩個人正說話,忽地一道銀光閃過,長劍穿透車壁,直直的刺了進來,雲染一抬袖,勁氣蕩了出去,長劍飛彈回去,重重的把那偷襲的黑衣人給彈飛了出去。


    這動作一起,四周的人注意力被馬車裏的人吸引了,不少人圍繞了過來。


    正在這時,暗夜之下,又有幾道身影飛奔而來,為首的竟然是章林。


    章林一奔過來,長長的袍袖揮出,勁氣直迫向圍繞向馬車的黑衣人,勁氣爆了開來,那些黑衣人被打飛了。


    龍二一看到來人是章林,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飛快的和章林一左一右的包圍著馬車,不讓所有的黑衣人靠近。


    章林靠近馬車,關心的詢問:“娘娘,你沒事吧。”


    雲染沒想到章林竟然過來了:“你怎麽過來了。”


    “唐小姐不放心娘娘的安危,所以命屬下過來看看。”


    章林說著一揮劍,又和幾個人殺了起來,因為章林等人的出現,所以一時間黑衣人奈何不了龔和他們,雲染略放下了一些心來,並沒有再堅持要出手,因為她懷孕了,現在還不到兩個月,頭三個月是不能有大動作的。


    不過這邊的人即便加上了章林等人,要想一時取勝,依然有些難。


    雲染的眼裏攏上了一層血氣,這些人太膽大妄為了,竟然在天子腳下的京城便膽敢殺人,還出動了這麽一大批的人,好,真是太好了,雲染手指握了起來,這一次定要狠狠的收拾這些家夥。


    打鬥聲越來越激烈,黑衣人有不少人死了,受傷了,但是她們這邊也有人受傷了,幾個侍衛都受了不輕的傷,章林帶來的手下也受了不輕的傷,最後隻有三個人是完好的,就是龍一龍二和章林。


    三個人抬眼望一眼黑衣人,還剩下三十多個,空氣中濃烈的血腥之氣。


    眾人正憂心,生怕出什麽事,忽地官道之上,響起了整齊的馬蹄聲,滾滾的塵土在夜色之中掀起,數道輕騎疾駛了過來,為首的人身著一襲明黃的錦繡龍袍,立體俊美的五官攏著陰鷙無比的殺氣,瞳眸蒙著一層血紅異色,頭上金冠折射出耀眼的光華,墨發在夜風之中飛舞,整個人就像從天而降的天神,他一縱馬過來,命令身後的數十名手下:“給朕殺了,留幾個活口。”


    “是,皇上。”


    身後的方沉安等人閃身直取黑衣人,眨眼的功夫,便殺掉了幾人,黑衣人沒想到忽然的出現這麽多人,而且剛才他們清清楚楚的聽到有人喚,皇上,來人竟然是皇上,皇上怎麽會出現呢,錯愕怔神間,數個人已經被斬殺於馬下,燕祁明黃的身形若流光一般飄向馬車,馬車之中的人皆驚懼的往旁邊縮,隻有雲染笑意盈盈的打招呼。


    “燕祁,你怎麽出宮來了?”


    燕祁臉上布著冷霜,瞳眸滿是幽芒,一眨不眨的盯著雲染,本來就滿心的擔心,沒想到還遇到刺客傷人的事情。他一想到她還懷著孕就各種的火大。


    馬車裏的安樂,枇杷和柚子三個慢慢的滑下了馬車,最後馬車裏隻有雲染一個人了。


    燕祁臉上滿是嚴肅的神情,一眨不眨沒說話。


    雲染理虧心虛,本來她是不心虛的,出來一趟沒什麽,可偏偏遇到了殺人的事情,還害得她被追殺了,燕祁自然會為火大,她就是理虧的一方了,伸手拽了拽燕祁:“下次我再出來,一定事先和你打招呼。”


    燕祁看她難得一次的服軟,低垂著頭,一臉犯了錯的模樣,說實在的,實在硬不起心腸來,心裏的火氣奇異的被撫平了,伸手抱她過來,坐到自己的腿上,俯身親了親她的臉。


    “你這是打算嚇死我嗎?私自出宮還被人圍殺。”


    “我不是有意的,”雲染聽了燕祁的話,知道他沒有生氣,立馬笑了,伸出手摟著燕祁的脖子,笑眯眯的說道:“燕祁,你別生氣了,下次我再不幹這種事了。”


    “嗯,下次若是再犯,連這次一起算上。”


    燕祁狠狠的咬了她一口,雲染連喊疼都不敢,誰讓自己理虧呢。


    燕祁眸光深邃的望著抱在懷裏的小女人,說實在的他發現自己真的很愛她,寵她,比他能想像的還要想寵她,似乎是一種骨子裏的,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如若人有前世今生的話,他想他前世一定是極愛她的。


    馬車外麵,黑衣人盡數被殺了,方沉安指揮手下擒住了四名黑衣凶手。


    “皇上,擒了四個人,剩下的全都殺了。”


    燕祁掀簾往外張望,外麵一地的屍體,他滿臉戾氣,嗜殺的聲音響起來:“把這些人帶回去好好的盤問,看看是什麽人指使的,竟然如此膽大妄為。”


    “是,皇上。”


    方沉安應聲,侍衛之外的龔,此時已經徹底的驚呆了,他沒想到他竟然有機會看到皇上,皇上啊,他要告禦狀啊。


    龔飛快的從馬上翻身下來,連滾帶爬的衝到馬車不遠處,高聲叫起來:“皇上,草民要告禦狀,皇上。”


    燕祁眸光暗沉的望著不遠處的龔,沉聲開口:“狀告何人,所為何事?”


    馬車裏,雲染抬首說道:“那些黑衣人要殺的就是這個小子,我讓龍一救了他,所以那些黑衣人才會圍擊我們的。”


    燕祁沒說話,望著外麵的龔,龔飛快的稟道:“草民乃是漠雪城的百姓,朝廷發放糧草救災,可是被押糧官和地方的知府給貪了,現在漠雪城死的人越來越多,糧價被


    轟抬到一個天數字,很多人家賣兒賣女隻為了一個活口。”


    燕祁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瞬間攏上了狂風暴雨,雷霆震怒。


    沒想到他剛接手了大宣的江山,便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可惱可恨。


    此次漠雪雪崩,先前已經下命令趙丞相處理這件事,讓他立刻安排人運糧食和衣物前往漠雪城救災,沒想到竟然捅出這樣大的事情出來,實在是可恨至極。


    這一次負責運送救災糧草的不是別人,正是趙丞相府的公子趙霆,另外還有一個是宣平候府的江弘言。


    丞相府的趙霆本身是兵部五品郎中令,江弘言是刑部的六品主事。


    趙丞相之所以安排了自個的孫子趙霆負責此次押運糧草的事情,乃是因為自己很快就要退出朝廷了,眼下皇帝登位,若是趙霆在此次的押運糧草之中立了功,在他退之前,這個孫子肯定會被皇上往上提,那麽江家後繼就有人了。


    至於宣平候府的江弘言,卻是宣平候江大人拜托的丞相大人,為了給自家的兒子一個立功的機會,兒子現在隻是六品的刑部主事,若是在這運糧救災中立下功勞,於他的政績之上可就替上了一筆了,日後有利於往上升。


    可是沒想到趙霆和江弘言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或者說他們是被漠雪城的知府拾攛著動了這批糧食。


    馬車裏,燕祁的臉色黑沉得可怕,外麵的龔還在拚命的磕頭:“皇上,你一定要為漠雪城百姓出頭啊,要不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死的,草民等二十多個人一路趕到京城,可是其他的人都被他們殺了,現在隻剩下草民一個。”


    燕祁整個人籠罩著殺氣,抓著車簾的手,青筋暴突而起,他嗜沉的聲音響起來:“回宮。”


    方沉安飛快的開口:“皇上起駕回宮。”


    馬車行駛起來,龍一伸手拉了龔上馬,安樂和枇杷柚子三人共騎了一匹馬,安樂帶著枇杷和柚子,至於章林早在燕祁的手下殺了那些黑衣人後離開了。


    馬車裏,雲染窩在燕祁的懷裏,看燕祁瞳眸霍霍的寒光,忙開口問:“此次運送糧食前往漠雪城的究竟是何人?”


    “趙家的趙霆和宣平候府的江弘言。”


    一聽到是趙家和宣平候府,雲染的臉色便不好看了,對於這兩家一點好感都沒有,鍾鳴鼎食之家,視人命如草菅,趙霆隻不過是一個丞相府的公子,竟然做得出這樣膽大妄為的事情,可見這人平時沒有少做什麽壞事惡事,還有宣平候府的這個江弘言,看來都不是什麽好人。


    “查,一定要重重的懲治,既然他們撞到槍口上,沒道理放過他們。”


    “嗯,這件事既然到了我的麵前,沒道理放過他們。”


    接下來兩個人不再說漠雪城的這件事,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雲染的身上,燕祁抱著雲染,關心的詢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哪裏不好過,臨了又霸道的叮嚀了她,這是僅有的一次,以後若是她再不告訴他,私自出宮的話,看他怎麽連本帶利的和她算帳,雲染自然是滿口答應的。


    一眾人進城一路回皇宮。


    宮燈輝煌,雕梁畫棟的雲華宮門前,跪了一地的太監和宮女,為首的正是許安,臉色慘白,頭上隱有冷汗往下滑落,直到馬車的車轅之聲響起,眾人飛快的掉首望過去,看到正是皇後娘娘的馬車,許安等人總算鬆了一口氣,一看到皇後娘娘從馬車上下來,許安眼裏泛著淚花兒,可憐巴巴的望著雲染:“娘娘。”


    一聲顫顫的眼淚汪汪的樣子,一副老奴差點見不到皇後娘娘的神情。


    燕祁扶著雲染走到許安的麵前,陰森森的望著許安,緩緩的說道:“許安,若是再有下一次,你這腦袋就別想要了,直接自己把腦袋摘了。”


    許安的臉色立馬又白了二分,雲染接口:“這事不幹他們的事情,是我不理會他們的阻攔的。”


    “那又怎麽樣,先前那些刺客若是傷了你,這雲華宮的人一個也別想活,全都是死罪。”


    燕祁嗜殺的聲音擲地有聲的響起來,許安打了一個寒顫,娘娘遇到刺客了,娘娘竟然遇到刺客了,雲華宮的所有人周身開始冒冷汗,娘娘啊,你以後千萬不要這樣幹,奴才們實在禁不得嚇啊,個個腿發軟,身子打顫。


    燕祁拉著雲染的手往大殿內走去,扔下一句話:“每人去領十板子。”


    雲染立刻抗議:“燕祁,這事不幹他們的事情。”


    身後的許安等人根本不等雲染求情,連連的磕頭:“奴才等遵旨。”


    響聲一片,娘娘遇到刺客,若是受了傷,雲華宮的人一個別想活,現在皇上隻讓他們自領十板子,這是天大的恩賜了,許安生怕娘娘求情惹惱皇上,再加他們板子,俐落的一揮手領著手下自去領板子了。


    雲染回首有些無語的望著雲華宮殿門外的所有人,動作迅速退下去的,荔枝也在其中,不但是荔枝,連枇杷和柚子也自動自發的下去領十板子了。


    雲染望著那些自動自覺下去領板子的家夥,不由得心中惱火,抬首瞪著燕祁,一甩燕祁的手,大步流星,健步如飛的一路往雲華宮大殿走去,身後的燕祁看得心驚膽顫,趕緊的叫起來:“染兒,你慢點,當心點。”


    雲染當沒聽到,一路走進了雲華宮的大殿,往雲華宮的寢宮走去,火大不已。


    殿外的方沉安等人立著未動,看著火大不已的皇後娘娘,以及一臉焦急的皇上,這時候聰明的人千萬不要上去找死。


    燕祁


    幾大步走過去拽了雲染的身子:“染兒,你當心點。”


    雲染抬首望著燕祁,抿緊唇一言不吭,就是不說話。


    她都答應了以後有什麽事告訴他,他還懲罰宮裏的這些人,實在是太過份了,燕祁看著雲染惱火的神情,遍布陰鷙的瞳眸,大手一伸摟著她的身子:“染兒,先前看到你被刺客圍殺,我都嚇死了,我心裏特別的害怕,生怕你受到了傷害,如要你受了傷害的話,隻怕我會控製不住一怒殺掉這雲華宮所有人,所以打他們十板子是最輕最微不足道了。”


    雲染聽著他的話,雖然依舊有些惱火,可倒底還是服了軟,掙紮了一下沒掙脫開,最後嘟嘴說道:“好吧,這次就原諒你,但下次你不可隨便再亂打他們,若是再打他們,我可就和你翻臉了。”


    “好,反正你都說了下次會告訴我的。”


    燕皇帝滿口答應,反正染兒說了以後有什麽事都會告訴他的,所以他自然不會隨便的打雲華宮的人。


    兩個人總算和好如初了,燕祁喚了外麵的方沉安帶了龔進來,方沉安以及龍一龍二聽了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看來帝皇帝後和好如初了,大家總算不壓抑了,方沉安領了龔進來,龍一龍二都走了進來,安樂公主也走了進來。


    直到此時,安樂才有空上前拜見燕祁:“安樂見過皇兄。”


    燕祁眯著眼睛不吭聲,雲染立刻伸手扯他,生怕他連安樂都計較,燕祁總算沒有再多說什麽,淡淡的開口:“起來吧,你既然回來了,以後沒事在宮裏陪陪你皇嫂,照顧好昭陽,別沒事往宮外跑。”


    “是,皇兄。”


    安樂恭敬的開口,燕祁臉色總算好看一些了,望向下首的安樂公主,沒想到這個人是他的皇妹,雖然之前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心裏還是有一些暖意的,至少世間還有這麽一個親人。


    “嗯,你回以前自己住的宮殿休息吧,”燕祁開口,安樂告了一聲安退了下去,站在宮殿門前,深深的呼吸,長長的出一口氣,望著熟悉的皇宮,心境竟然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一點也不擔心日後皇兄會讓她嫁給不想嫁的人。


    大殿內,燕祁命令方沉安:“立刻宣了錦親王爺,燕王爺,雲王爺,秦國公,刑部戶部吏部工部禮部尚書,還有錦親王世子等朝中大臣進宮。”


    “是,皇上。”


    方沉安立刻去安排這件事,今晚宣進皇宮的人,除了趙丞相和宣平候府的人,別的朝中的重臣都宣進宮裏來了。


    燕祁又吩咐了逐日把龔帶下去先安排他吃些東西,並宣禦醫替他檢查一下。


    逐日領著龔下去,燕祁又讓破月把先前抓到的四名黑衣人帶下去審,看看他們究竟是什麽人派出來的,竟然公然在天子腳下的京邦做出這種事來。


    等到安排了所有的事情,燕祁命令人準備了晚膳進來,他和染兒還沒有吃東西呢,乘著朝中大臣沒有進宮,先吃點東西要緊。


    很快有人指揮著宮女準備了吃的東西進來,許安,荔枝等人挨打後一瘸一拐的過來當值了,忙前忙後的在雲染的麵前轉悠著,他們這麽做的目的就是提醒皇後娘娘,下次別再偷偷出去了,瞧吧,他們所有人都挨打了,還別說雲染看著這滿殿的人一瘸一拐的,心中特別的愧疚,頭都不好意思抬,悶頭吃飯,坐在她身邊的燕祁望著這效果,心裏很滿意。


    他堅持懲罰雲華宮上下所有人,就是讓染兒知道,若是以後她再出宮不告訴他,雲華宮的所有人都要受到懲罰,看來這效果不錯。


    當然某皇帝堅決不會讓雲染發現這件事,否則有他的好果子吃。


    燕祁不時的挾菜進雲染的碗裏,照顧得細心又體貼,雲染沒空多想,自然沒有發現這男人的腹黑心思。


    一頓飯很快吃完了,等到他們吃完,宮外已有大臣進宮來了,最先到的是燕王爺,雲王爺,然後是秦國公等人,陸陸續續的最後全到了。


    雲華宮的大殿上站滿了人,上首坐著皇帝和皇後,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大殿下首的朝臣不由得心頭不安,麵麵相覷,小聲的猜測著皇上這麽晚了召他們進宮是有什麽事不成?其中有人發現了端睨,趙丞相沒有來,宣平候府的人沒有來,心裏不由得咯噔一聲沉,丞相府和宣平候府出事了?


    燕祁吩咐逐日把龔帶了進來,龔吃了東西,又休息了一會兒,此刻精神好多了,恭敬的跪在大殿下首。


    上首的燕祁沉聲命令龔:“把漠雪城的情況與眾位大人再說一遍。”


    “是,皇上。”


    龔飛快的開口:“漠雪城自從雪崩之後,城裏城外的百姓死傷了不少,不但缺吃缺穿還缺大夫,死傷了很多人,城裏的黑心奸商乘機抬高米價,大米的價格比黃金還貴,很多人家賣兒賣女就是為了一個活口。”


    龔話落,大殿內立刻響起了各種的議論聲,其中秦老國公沉聲開口:“趙丞相不是派人押送了糧食和衣服前往漠雪城嗎?怎麽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是啊,是啊,”殿內不少人點頭,按照道理,救災的東西已經運到漠雪城了,怎麽缺吃缺穿呢。


    龔飛快的開口:“朝廷派人救災的糧食和衣服根本沒有派發到百姓的手中,押糧官和知府勾結,不但不派送糧食,還把大米拿出來抬高價錢賣,而且還隱瞞了這是朝廷救災的糧食,後來我們得到了一點消息,便進京來告禦狀,來的時候一共二十多人,可是被他們發現了,所以他們派出了大量的殺手,一路上追殺我們,我們的人全死了,最後隻剩下我一個。”


    想到這


    個,龔大哭了起來,為那些同自己一路進京告禦狀的同鄉。


    大殿內一下子沸騰了,所有人義憤填膺,憤怒異常,在大殿內怒罵。


    上首的燕祁臉色黑沉,陡的一拳捶在龍案之上,大殿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眾人齊齊的望著上首的皇帝,隻見皇上臉色黑沉得可怕,瞳眸嗖嗖的冒著冷寒之氣,朝著大殿下首所有人發火。


    “看來你們一個個不糊弄朕就不死心啊。”


    燕祁話一落,大殿內人人心驚,所有人飛快的跪下:“皇上息怒。”


    燕祁依舊火大的大發雷霆之火:“朕剛登基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以為朕是個死人嗎?這次定要重重的治,絕不輕饒。”


    下首沒人敢說話,個個小心,燕祁命令楚軒:“錦親王府世子。”


    楚浩飛快的出列:“臣在。”


    “立刻從京師大營調一萬兵將前往漠雪城,抓趙霆和江弘言以及漠雪城的知府,如若有人膽敢反抗,給朕殺,一個不留。”


    “臣遵旨,”楚浩飛快的領旨,燕祁又望向戶部侍郎嚴成,這是先前陪燕祁和雲染前往吉祥賭坊賭錢的嚴成,被燕祁提了上來,成了戶部的侍郎。


    “嚴成,隨錦親王府的世子前往漠雪城,負責此次的救災事宜,你把宮中的禦醫帶幾名過去,負責救治受重傷的百姓。”


    嚴成飛快的出列領旨:“臣遵旨。”


    燕祁又望向戶部尚書阮尚書:“阮尚書再撥一批糧食出來,準備運往漠雪城,務必要救漠雪城的百姓。”


    阮尚書有些為難,因為戶部眼下並沒有多少的糧食,國庫裏也沒有多少的銀子了。


    不過抬首望向上首的皇上,看皇上的臉色不太好看,阮尚書生怕自己出聲,皇上砍了他的腦袋,隻得把到嘴的話咽回去。


    燕祁吩咐完這些事情,掃視了大殿上的眾朝臣一眼,重重的開口:“朕今晚之所以把你們一個個的召進宮裏來,便是讓你們看看朕是如何收拾這些膽大妄為的家夥的,你們一個個給朕記著,最後不要心存僥幸,若是有誰再繼續做不該做的事情的,那麽別怪朕心狠手辣,殘酷無情。”


    皇帝的話落,殿下一片死寂,誰也不敢說話。


    燕祁已經懶得再和他們多說了,揮了揮手:“好了,都各自回去吧,以後再做什麽事情最好動動腦子,看看能不能做,該不該做。”


    大殿上的朝臣個個一臉的冷汗,一聲不敢吭的退了出去,逐日把龔帶了下去,交給錦親王府的世子,一並把龔帶回漠雪城。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破月從殿外走了進來稟報:“皇上,那四個人已經交待了,是趙府的趙霆吩咐他們一路追殺那些人的。”


    “這個該死的東西,這次定要殺了他,”燕祁發火,吩咐了破月把四個黑衣人先關押起來。


    破月退出了大殿,燕祁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收斂了臉上的怒火,回眸望向身側的雲染,溫和的伸手拉著雲染的手:“染兒,我們差不多也該休息了。”


    雲染點頭,起身和燕祁一起往寢宮走去,路上她忍不住問燕祁:“趙家和江家你怎麽處理?”


    趙霆和江弘言做出這樣的事情,必死無疑,不過趙家和江家如何處理。


    燕祁眸光深邃幽暗,唇角緊抿,慢慢的開口:“趙丞相太老了,已經不適合做丞相了,念著他這麽多年勞苦功高,趙家就不追究了。至於宣平候府的江家,剝奪其爵位,兵部江尚書連降三級。”


    雲染點了一下頭,不再多說什麽,燕祁拉著她一路進寢宮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日燕祁早早的去上早朝了,雲染繼續睡,等到燕祁早朝完了回來,雲染已經起來,正好在用早飯,燕祁陪著她吃了早飯,早飯後,燕祁伸手拉著她,滿臉神秘的望著雲染,笑意晏晏的說道:“染兒,你在宮中是不是無所事事,是不是有些寂寞,是不是很無聊?”


    一連幾個問題,問得得雲染一頭霧水,同時感覺這家夥的話裏有著陷阱的味道,她警戒的盯著這家夥,一夜過後,她可是知道昨天這家夥腹黑的心思了,故意當她的麵打雲華宮所有人十板子,就是為了讓她以後不要隨便出宮,若她不告訴他出宮,就要想想雲華宮一幹人會不會因為她而挨板子。


    這陰險腹黑的家夥,雲染在心裏嗔了他一口,此刻再看他一臉言笑晏晏的樣子,擺明了又設什麽套讓她鑽了,逐雲淡風輕的開口:“怎麽會無所事事呢,我可以陪昭陽和安樂,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別提多開心了,我一點也不寂寞,一點也不無聊。”


    事實上她是真的有些無聊無所事事了,可是現在她懷孕了,又沒辦法私自出宮,想想就鬱悶,不過別指望她如了這家夥的意,誰讓他昨天讓雲華宮所有人都去領十板子了,雲染把這帳給記上了。


    燕祁的臉上笑意更深,瞳眸中波光瀲灩,閃閃光芒,他伸手拉著雲染一路往大殿外走去:“染兒,你跟我去一個地方,以後保管你不寂寞不無聊不無所事事了。”


    雲染聽了倒是稀奇,這是什麽地方啊,倒是沒有多說什麽,被燕祁給一路拉著上了雲華宮門前的軟轎,枇杷和柚二人趕緊的跟上,隨著軟轎一路往前走去。


    軟轎之中,雲染坐在燕祁的身側,不時的睨著燕祁,看他一臉神秘的笑意,越發的好奇了,伸出手摟著燕祁的脖子:“燕祁,你說,這是去什麽地方啊?”


    “不告訴你。”


    燕祁滿臉的高深莫測,雲染欲伸手往外張


    望,燕祁伸出修長如玉的大手壓住了她的柔夷,讓她動彈不得。


    “保密啊,一會兒功夫便到了。”


    雲染睨了這家夥一眼,不過凝神感受了一下,還是感覺到軟轎是抬往哪裏的,分明是前往上書房的,不由得錯愕,他去上書房批改奏折,處理事情,帶上她做什麽。


    上書房很大很奢侈,正中擺放了金絲楠木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靠牆裏麵擺放了一個雕刻著盤龍圖案的龍案,龍案上擺放著房四寶,除了房四寶,還堆了一堆的奏折,龍案旁邊還擺放了一大盆綠色的盆景,顯得生機盎然。


    不過上書房另外一側,竟然也擺了一個小小的案幾,案幾上擺放了不少的書籍,除了書籍外,還擺著一盆綠色的小盆景,這不大的案幾,之前是沒有的,很顯然是才加上去的,雲染望了幾眼,慢慢確定一件事,燕祁這是給她在上書房裏設了一個案幾,不由得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身側的燕皇帝高興的說道。


    “染兒,怎麽樣?以後朕辦公做事,你可以看書,或者你也可以幫朕看看奏折什麽的,咱這叫夫唱婦隨,你看是不是很好?”


    燕祁眉眼如畫,雲染望著他,一臉好心的提醒他:“燕祁,這事是不是有些過了,要知道後宮不許幹政,這上書房,女子平時都是不允許進來的,何況是還在這裏安了一個案幾,堂而皇之的坐在這裏。”


    不過燕祁的舉動,還是讓雲染心裏感動,至少他腦子裏沒有古時皇帝那種迂腐的思想,認為女人不能接觸到政事什麽的,不過這可能和他從小不是帝皇有關,他沒有受過根深蒂固的帝王權謀侵**,所以對於這些祖製規矩,一概不管。


    燕祁眸中暗潮奔湧,盯著雲染認真的說道:“染兒,過去的你可是不拘小節的,現在怎麽變得萎萎縮縮婆婆媽媽的了。”


    他故意激雲染,雲染無語的直接瞪他一眼,然後不客氣的轉身坐到了燕祁為她設下的案幾麵前,上麵不但有書籍,還有房四寶,還有精致的茶水和點心。


    燕祁唇角的笑意濃厚,弧度拉長,心情愉悅起來,這下他就不用擔心染兒再偷偷的溜出宮了,真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上書房裏,一片沉靜,燕祁神容愉悅的處理著奏折,雲染取了書來看,其中還起身倒了一杯茶走到燕祁的身邊讓他喝兩口,又湊身看了幾眼奏折,便又回到自己的案幾邊看書。


    戶部尚書阮尚書是第一個前來上書房的人,有事稟報皇帝。


    方沉安領了他進來,阮尚書沒有發現上書房裏的雲染,徑自恭敬的和皇帝施禮。


    “臣見過皇上。”


    “起吧,”燕祁心情愉悅,神情說不出的溫融,阮尚書鬆了一口氣,看來皇上的心情不錯,那他就不用擔心挨罰了,阮尚書飛快的開口:“稟皇上,第二批救災糧食短時間內籌不出來。”


    燕祁一下子沉默了,雲染倒是稀奇了,在上書房另外一邊問:“為什麽籌不出?”


    她說著站了起來,徑直走過來。


    阮尚書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飛快的掉首望過來,便看到雲染踱步走了過來,阮尚書的臉色一下子錯愕住了,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張嘴結舌的說不出話來,皇後娘娘,她在上書房做什麽,這上書房可是皇上辦事的地方,是禁止女子進入的,雖然皇後娘娘進入上書房不成問題,但是她似乎不僅僅是進來這樣簡單,而是一直端坐在上書房裏。


    雲染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望向玉阮尚書,冷冷的開口:“為什麽戶部籌不出第二批的糧食,如若戶部沒有糧食,可以從梁城附近的幾個縣購買大米,然後運往漠雪城。”


    阮尚書好半天收回震憾的心神,恭敬的垂首,瞳眸暗潮湧動,不卑不亢的開口:“回皇後娘娘的話,眼下戶部並沒有現銀。”


    “戶部沒有現銀?”


    雲染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望了望戶部尚書,又望了望燕祁,沉聲開口:“難道堂堂大宣,國庫連銀子也沒有了,竟是一個空架子不成?”


    燕祁本來不想讓雲染知道這件事的,沒想到阮尚書正好稟報這件事。


    “沒錯,大宣隻是一個空架子,國庫沒有現銀了,不但沒有現銀,年前軍隊的糧響都還欠著沒有發呢,軍中已經三個月沒有糧響了,朕最近正在想辦法籌銀子。”


    燕祁話落,雲染臉色再黑了幾分,這叫什麽破事啊,原來他們接手的根本就是一個爛攤子,這麽大的一個國家,竟然沒有銀子,而且先前燕祁還下令把百姓的賦稅減了三成,現在再指著那些賦稅填補這些空洞,根本不可能,他們現在需要的是籌銀子,不過眼麵前的事情是先把第二批的糧食籌出來,漠雪城的人還等著救治呢,如此一想,她沉聲開口。


    “本宮先捐出三十萬兩的銀票,阮尚書立刻去購買糧食,送往漠雪城,至於別的,回頭再想辦法。”


    ------題外話------


    親愛姑娘們,月底了,月底了,票紙不投真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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