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出的劍,招來的魔法,一裏一外,在貝特利的深港之上轟然作響,隻不過他們麵對的不是普通的惡魔,而是一位本體降臨的偉大魔神。


    伯明翰手中的劍發出嘶鳴的震顫,萬道劍光傾瀉而出,從者和長河之主的合力一擊,阻隔了魔神揮斬而出的影刃,空氣的震蕩猶如刀鋒一般四溢而開,擦過了伯明翰的臉頰,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而緊隨其後的便是小愛麗強忍住心中的不適,忍住魔法脈絡帶給自己的信息,損傷自身的臨界魔法再度出手,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漩渦之中,匯聚起一個巨大的赤紅隕石,燃燒的火焰滋滋作響,火焰吞噬者海水,白色的霧氣沸騰彌漫,猶如白色的濃霧在漩渦之中來臨,沉重的霧氣遮蓋了眾人的視野,唯有閃過的一絲厲芒和撲天而來的赤紅隕石,在白色的濃霧中顯得無比的顯眼。


    轟然的悶雷之聲乍響,彌漫的煙霧翻滾,小魔法師踉蹌著腳步,靠在了伯明翰的身側,握著魔杖的手不斷的顫抖,蒼白的臉色印在伯明翰的眼中,宛若一張潔白的紙張,感受著靠在身側的重量,小愛麗那顫抖的身軀和抖動的嘴唇,都無聲的告訴了伯明翰,此刻自己的小魔法師是一個這樣的狀態。


    “小心!”重新回歸的提燈人沒有給伯明翰留一點喘息的機會,或者是對麵的魔神根本不會給自己眼中的螻蟻留下一個反攻的機會。


    轟然炸裂的隕石,滾滾而來的氣浪,還有偉大魔神那一雙震懾心魂的眼睛。


    五彩繽紛,仿佛濱海的瑰寶,但是那五光十色的瞳孔中,是這個凡世不曾有過的威勢,僅僅隻是一眼,那轟然炸裂的隕石在魔神的麵前停住了腳步,僅僅隻是一步,那翻滾而來的氣浪便蜷縮在魔神的腳下,僅僅隻是一揮,那結合了提燈人和伯明翰一擊的劍氣,便土崩瓦解。


    “凡人,終究是凡人。”冰冷的魔神發出喟然的一歎,似是不屑,又好像是同情。


    麵對攻勢的無力,伯明翰緊緊的握住自己手中的長劍,靠在身側的小愛麗明顯感覺到一股難以言明的力量在自己主人的身上翻騰,蔓延,那是不熟悉的一股力量,也是吞噬自己主人靈魂的力量。


    “主人?”輕聲不解的一聲詢問,得到的是伯明翰滿是放心的眼神。


    “疾風!”低沉壓抑的嘶吼從鼓動的喉嚨中湧出,蔓延而開的力量在身上環繞,失去了純潔劍靈的阻隔,提燈人給予的力量沒有一絲阻礙的衝擊著伯明翰的靈魂,發間頓時生出銀霜的白發,眉角竟生出一絲少女的風采,唇,緊緊的抿起,那本不單薄的唇瓣,此刻顯出一絲櫻色的美麗,骨節似乎在力量升騰翻滾的瞬間一點點的變換。


    這便是從者靈魂侵蝕的後果,沒有了純白劍靈的幫助,靈魂的力量單憑一個中階戰士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擋,最顯而易見的便是身軀和動作已經漸漸有了當初疾風者的容姿。


    “生者。”提燈人擔心的開口,看著一係列的變化侵蝕著自己的從者。


    “無礙。”混雜著女性的聲音,持劍的伯明翰目光緊鎖,薄唇微啟,風聲乍然。


    “哦,刻印,真是令人熟悉的東西。”魔神看著在凡人身上環繞的氣勢,那股熟悉感覺讓她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似乎重新回到了往日千年前的戰場,那個時候,擋在自己麵前的也是一位凡世從者,也是一位帶著刻印的人,隻不過,再一次降臨凡世,那個人已經從少女變成了另一個少年。


    沉浸在往昔回憶中的魔神,全然沒有在意疾風的勁吼,和呼嘯而來的利刃。


    “劍,飛鴻!”疾風劍勢,迅若雷霆,劍若驚鴻,雷霆劍光疾馳而來,風動的劍聲,疾馳的人影,換作一道飛鴻掠影,衝向了沉浸在回憶中的魔神。


    “但,隻是令人熟悉而已,威力卻是遠遠的不夠啊,凡人。”劍,在魔神的眼前停頓,明明隻要再進一步,鋒利的劍鋒就可以刺入這個恐怖的魔神眼中,但是這一步,卻是再難踏出。


    肩上仿佛負者山嶽的重量,手中猶如陷入了泥淖之中,劍,直直的停在那裏,而持劍的人口中卻是湧出鮮紅溫熱的血,浸濕的前襟映出伯明翰不算健壯的身軀,漸漸模糊的雙眼似乎快要失去魔神的蹤影。


    “劍,流光!”牙尖一咬,模糊的視野再度清明,握劍的手再度揮起,但是這瞬間恢複清明的代價卻是烏黑的發絲已經全數染成了銀白,如雪般的發絲在風中飛舞,眉宇間的風情讓魔神都為之一動。


    清麗的女聲,鋒利的長劍,停滯的劍發出刺耳的蜂鳴,那難進的一步層層破碎,那恐怖的敵人也露出一絲的驚異。


    劍,流轉著刺眼的流光,匯聚成一道恢弘的河流,從劍中,從人影中,呼嘯而來,奔流的光,疾馳的劍,刺穿了難以逾越的阻礙,刺破了那一層魔神和凡人之間的天塹。


    黑色俏麗的魔神終究抬起了手,那不足一指之距的劍,點在了魔神白皙的手指之上,指尖是呼嘯的風聲,流轉的疾光,眼中是繽紛的色彩,溢出的威勢。


    “堪堪七分的相似。”緬懷曾經的從者,昔日的敵手,感受著指尖那道流光回轉的劍鋒,已經具有了往昔那位從者七分的相似,可是這個略帶讚揚的話語,在伯明翰耳中無異於諷刺。


    靈魂的侵蝕不斷加重,可是麵前的魔神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傷痕,而立於魔神兩側的骸骨拉絲菲爾和魅魔依舊沒有出手的跡象,對於魔神的崇敬,已經讓她們對這場戰鬥有了預見,結果可想而知。


    “真是不爽啊!”怒喝的聲音,清冷的槍影,法蘭終於持槍而來,再一次和伯明翰站在了一起。


    “逆流雙,終式。”槍鋒粲然,寒槍如龍,逆槍之影隨著疾馳而來的步伐猛然泄出,猶如洪流奔騰,萬馬呼嘯,明明隻是一槍一人,卻是帶出了千軍萬馬之勢,金戈鐵馬之聲。


    劍與槍,再度合流,麵對無可撼動的魔神,兩個不同國度,不同性別的人,匯聚在了一起,這可能便是惡魔帶來凡世人類唯一的好處,至少在眼下他們放下了仇恨和偏見。


    合流匯聚的一擊,換來魔神微微的後退,驚愕的目光看著眼前不曾後退的人,不曾放下的劍與槍,魔神露出了一絲笑容。


    “很棒的合奏,凡人。”自信的笑容,隨著而來的便是猛然爆發的黑暗,劍與槍在瞬間彈飛,人影重重的摔出,小愛麗急切的扶起鮮血浸濕胸口的伯明翰,眼中已經有了點點的淚光。


    而黑暗爆發的過後,則是撼天巨手落下,巨手撕開了漩渦,帶來了更加濃鬱的黑暗與絕望,兩道人影隨著巨手的落下跌落塵埃,落在了伯明翰的身邊。


    昔日的賢者,如今滿是傷痕,鮮血從魔法遍布的脈絡中溢出,眼中雖然神采依舊,可是身軀已經告訴這位賢者,自己已經無法再凝聚出一個魔法,而高貴自信的公主,雖然沒有過多的傷痕,可是那堅毅的眼中已經被絕望和恐懼替代,手中雖握著女神恩賜的具象,群青的至寶,可是再無拿起它的任何一點信心。


    “但是,終究是徒勞。”雙重的聲音重合,矮小的王者升騰而起,聳立的魔神伸出巨掌,托住了升騰飛空的王者,遠古的魔神,從來都是令人絕望的存在,比起六柱魔神無所不在的窺視,比起四柱魔神那如墨一般的黑暗,五柱魔神織夢者有一個十分動聽的稱呼。


    雙重身,雙魔神,既是五柱織夢者,又是三柱暗魔使。


    編織死亡的宿命,帶來恐懼的黑暗,這便是對這位魔神最好的注解,也是對伯明翰此刻絕望的最好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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