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化忐忑不安地坐在車裏,和許妻麵麵相覷,手都在緊張地抓弄著衣角,不知所措。(.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這輛車看起來很不起眼,除了司機也沒有別人。


    司機開著開著,忽然開口了:“許先生,您知道這家光明商場是誰開的麽?”


    許文化一愣,半晌才說:“我聽說過。是……是潘光明。”潘光明是誰,就不需要再重複了,這就好比不需要說秦始皇的名字叫嬴政了一樣。潘光明的名號在這一帶也是婦孺皆知。


    司機漫不經心地一笑,說:“我就是潘光明。”


    許文化大驚:“這——!”他和妻子都麵呈驚恐,以為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嚴重威脅。他們很後悔,許妻甚至喊道:“我們不要這個房子了,真的!”


    潘光明一邊慢慢打著方向盤,一邊聽似輕描淡寫地說:“許先生,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都是為了騙騙外人,讓他們覺得您突然有了錢,是真的憑運氣中了大獎,而不是背後有什麽貓膩。但您這麽聰明,和那些人不一樣,因此我覺得有必要跟您實話實說,起碼能讓你安心住。


    “我本來是想把大獎直接換成錢的,但是錢太紮眼,你們夫婦倆也沒孩子,無權無勢,就怕被盜賊小偷盯上,那就不妙了,就成了我的罪過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地把錢變成了個房子,房子更合理一點兒,不是嗎?


    “本來呢,我是想弄一套好房子給您的,比如海景房,山裏房,但那些太貴也太容易被人注意,反而不符合你們的身份。所以,我隻能盡自己最大限度弄個差不多的房子就行,具體地點我沒有當眾公布,誰都不知道,這也是為了保密。


    “咱們去看看吧,希望你們喜歡這個地角和裝修風格。這房子是精裝修不假,但並不是二手房,沒有任何人住過,是嶄新的精裝房,可以隨時拎包入住的,南北通透,陽光充足,距離山和海都是一條街的距離,不紮眼,但絕對是誰住誰知道的好房子。”


    潘光明隨手摸出一張卡和一把鑰匙:“這張卡裏麵是二十萬,這把鑰匙是房子的鑰匙,您二老今晚就住這兒吧,這家小區的物業很好,比你們原本住的那破房子強太多了。”


    許文化終於等到潘光明說話的空隙,插口道:“潘先生,我……我怎麽能白要您的房子?”


    潘光明搖搖頭:“您看,許先生您又誤會了吧?您沒白要我的房子,這房子是別人買的,命令……啊不是,是委托我用巧妙的方式給您的。(.$>>>棉、花‘糖’小‘說’)雖然我堅持要掏錢,但人家不讓,我也不好多說,是吧?”


    許文化深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地問:“潘先生,我本本分分老老實實,今天隻是來碰碰運氣而已,能抽個自行車或者微波爐,我都很滿意了,真沒奢望過大發橫財。我和黑道上沒有瓜葛,隻想安安全全地過完下半輩子……你那位朋友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堅決不能要……”


    潘光明不動聲色,卻出口驚人:“許先生,您應該不希望我倒黴吧?”


    許文化一怔:“那怎麽會?”


    潘光明悠悠地說:“我跟您說五件事。第一,委托我的人,是我不能得罪,也是我最佩服和最尊重的人,他說往東我絕不往西。第二,這個房子幹幹淨淨,絕不是用任何販毒、殺人、黃色、賭博、高利貸、詐騙、勒索等手段換來的,您盡管放心入住,那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


    “第三,他是個大大的好人,為人善良正直,雖然我是黑道,但他不是,他絕不會讓您跟黑道扯上關係,更不會害了您。或者換句話說,他的本意就是想要讓您過得更好,這是您早年做過的善事,他必須要報答,他覺得就這份報答還嫌太輕呢,您別見笑就行。


    “第四,您呐,要是覺得我還不錯,肯給我個好評,以後如果你們有緣相見,您多說幾句我的好話,我感恩不盡。但是,您要是堅決拒絕這個房子,那可就不單單是為難我這麽簡單了,您這是要看著我完蛋的節奏,我除了哀求您,再也沒別的方法了。


    “第五,這麽說可能會讓您吃驚,這房子隻是一個開始,以後也許還會有點兒別的,但總是需要循序漸進嘛。另外,您要是以後有什麽小麻煩,您直接聯係我就行,這是我的私人電話,別人不知道的。黑白兩道,有什麽看上去解決不了的問題,都打這個電話,就算我不行,我背後還有人能行嘛。”


    許文化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聽懂了,卻喃喃地說:“好……我不為難您……可……可我們夫婦倆人微言輕,就算想做好事也無能為力啊……我怎麽從不記得我做過什麽事能稱得上是善事的級別……”


    潘光明笑道:“您別這麽說啊,那可就妄自菲薄了。再說,善事這個問題,在不同的人眼裏有不同的看法。您在某個特定的場合幫助誰一下,也許您不覺得怎麽樣,隻是舉手之勞罷了,但他可能會因此改變一生的命運,那他當然會對您永遠感激了。”


    車子停在了一個外表看上去不起眼,但實際上有眼光的人能看出來很上檔次的小區外。潘光明說:“兩位,咱們就此拜別。你們上樓去看房,什麽都不缺,完全可以直接入住。原本您那小房子,可以租給別人,或者就空著就行,反正租金也不算什麽。”


    許文化夫婦倆還在雲裏霧裏,腳不著地。許妻一聽租金,清醒過來,忙說:“我們那房子租出去,租金一個月也有一千五到一千八呢,這麽多錢,還是租出去吧……”


    潘光明笑笑:“這就是兩位的自由了,請隨意。我就不陪兩位上去了,說句不要臉的話,我的名氣也不小,怕外人看見了,誤以為你們是我的親人,混黑道的誰沒個仇家?別算在你們頭上,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你們上樓去看房,就算覺得不滿意,也請先忍著吧,以後說不定會更有錢了,就換更好的房子了。還是那句話:有事兒您直接聯係我,隻要您沒得罪膠東市市一級的領導班子,我都有人脈幫您擺平。好了,請吧。”


    許文化感慨萬千,半晌,他還沒下車,而是問:“您能方便告訴我,這究竟是哪位大人物在回報我們嗎?假設我們真的曾經微不足道地出了綿薄之力的話?”


    潘光明笑道:“您真是開玩笑了,我要是能說出來,還用費這麽大周折?他不就直接能聯係您了嗎?隻是他現在不合適出麵,您呐,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安心享用生活帶給您的驚喜吧。”


    說到這裏,潘光明忽然就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說:“當然,他確實有句話要我帶給您二老,您不介意聽聽?”


    許文化夫婦倆忙不迭地說:“請講,請講啊!”


    潘光明一字一頓地說:“他說:‘衷心祝福你們,祝你們永遠幸福!而且,你們的幸福,是必然的!’”他咳嗽一聲,說:“嗯,就這些。”


    許文化夫婦倆都愣了許久,但他倆都感覺到這話裏麵蘊含的深情厚意,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尤其是,這話充滿了霸氣,恐怕連潘光明這等級別的流氓頭子,也是絕對不敢觸怒虎威的。


    此人……到底是什麽人呢?


    潘光明的車子開走了。許文化夫婦倆終於來到了那房子,果真是無論地角、采光度,還是麵積、裝修,簡直堪稱豪華也不為過。許文化早年也做過裝修,知道這些都是外表看起來不起眼,內在卻汙染極低、質量過硬的好材料,真是低調的奢華。


    越看越明白,許文化也就越發驚歎。


    正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其實,他的手機號早在抽獎時就提供了,早就暴露了。


    手機顯示這是個座機,其實,這是個路邊小賣部的電話。


    許文化平時交際不廣闊,一直警惕詐騙的騙子,所以對於任何陌生電話,也都是一概不接的,但這次他不知為什麽,也許是因為突然天降好運,這陌生的神秘電話,也一下子變得高貴了,就接了起來。


    電話那邊沉默幾秒,說:“許先生,這些年過得還好吧?”


    這是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聲音,許文化愕然。他確定自己從沒聽過這個聲音,家裏和單位的晚輩們,也都不是這個聲音,但聽這話的意思,卻是像已經了解他好久了的好朋友一般。


    許文化猶猶豫豫地說:“好……也還……也還行吧。您……您好。”其實,他前些年失去了親生兒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哪有什麽好可言?但是,他估測到此人就是潘光明身後的神秘強者,人家剛送了自己一份大禮,於情於理,都不能得罪呀!因此也隻得問好。


    那人說:“相信,您也聽出我是誰了吧?我打這個電話,就想告訴您,您二老好好活著,健康快樂。你們的人生……還是有希望的。”


    許文化心裏一震,頓時心如刀絞,暗想:“我雖然很感謝你,可……可你哪裏知道我的痛苦呀!”


    那人又說:“對了,書櫃裏的書順序錯了,基督山伯爵要排在三個火槍手前麵,我跟你們說過多次,你們又忘了。我已經排好了。”


    許文化起初沒聽明白,但驟然回味過來,震驚莫名,駭然生怖:“這……這……你……你怎麽會知道這……?”這分明是隻有親生兒子才知道的習慣呀!


    那人淡淡地說:“我說過,你們的人生,還是有希望的。這件事別對任何人說,為了你們,也為了我。小拇指拉鉤,逗逗飛,記得嗎?好了,晚安,睡個好覺,明天會有人把老房子裏值得紀念的所有東西打包送來。”


    說罷,電話掛掉。


    許妻什麽也沒聽見,追問道:“怎麽啦?”


    許文化怪異之極地看了許妻一眼,顫聲說:“沒什麽,好好過日子吧。”心裏卻想:“也許……難道……不可能……但是……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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