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薔有些淒苦地垂下了頭,半晌才說:“我當然知道,可……可你防著別人倒罷了,為什麽連我也要防著?我是你的愛人啊!難道你不是真的愛我嗎?我對你付出了全部的情感……我感覺以後再也不會再愛上誰了,一直到死……最起碼,我們做這種事,我想看見你的臉,而不是一張鬼麵具!”


    梁奔似乎也是被觸動了,經過一段長時間的默然後,把那張人皮麵具緩緩地撕下來了,淡淡地說:“這張麵具也快用壞了,我還有備用的。[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算了……讓你看看我吧。”


    孫薔想要打開燈,梁奔冷冷地說:“不,這不是有月光麽?直接看就行。你不要生氣,我能讓到這一步,就很不錯了,這隻是對你。”


    孫薔隻得湊近梁奔的臉,忍不住顫抖著伸手去觸摸。


    盡管是在黑暗之中,但於果的視力可以跟野獸相比,仔仔細細地看了十來秒,已經把梁奔的真麵目完全印在腦子裏了。


    孫薔突然掉眼淚並且笑出聲來,她有著強烈的悲劇性格,此處可見一斑。尤其是明知道她在不久之後將會殺人和自殺,顯得充滿了哀傷。


    她抖著聲音笑著說:“你何必戴麵具?你比人皮麵具長得更帥……”


    梁奔長長歎了一口氣,說:“好了好了,也折騰了好長時間了,你去睡吧。我真不知道該不該這樣,組織上一旦發現我和你發生了超出尋常的關係,那……我說不定會被組織上派出的殺手殺掉。”


    於果卻產生了疑惑:“你這一招打感情牌封住鐵三角的最後缺口,本來是最高明的辦法,難道這不是你們的互助會決定的?再說,就算是你個人的主意,這也是個很好的主意,我不相信‘淪落人互助會’想不到這一點。


    “最重要的是,根據韻琳的資料,在省城側州的同類案件裏,最後的第三個罪犯也是個女人,也是自殺,這說明你和孫薔做這種事拉近關係,也不是頭一次了。難道省城那個做這種事的人不是你?可如果不是你,那你們為什麽都違背組織的規定了?


    “要麽,省城和膠東這兩個案子,都是你一個人做的,隻有你違背了組織的規定,或者幹脆說,你們的組織也許沒有這個規定,是你騙孫薔的。(.無彈窗廣告)要麽,省城和膠東的兩個案子是兩個不同的人做的,你們的職責一樣,都打感情牌,都騙第三個罪犯。”


    於果牢牢地記住了梁奔的樣子,卻還是想要得到更重要的線索,便打算繼續等下去。可是梁奔果然是滴水不漏,去衛生間衝了澡,然後重新找了一張人皮麵具戴上,把原本的麵具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後打開電視開始看新聞。


    孫薔在這場其實是虛情假意而她並不自知的感情遊戲裏,明顯處於絕對的劣勢,主動權在梁奔手裏,她卻因為長期憎恨盧長興,產生了對新男朋友的強烈依賴心理,因此做出了無數個讓步。


    看了半晌,於果感到的確沒有什麽可以挖掘的了,便對係統說:“接下來返回現實,但不要返回現實的基準時間線,而是去剛才被我看到真麵目的這個化名梁奔的人,一分鍾以前的所在地。對了,還是那句廢話,保持無視狀態。”


    係統說:“沒問題。這次是五萬元的花費,驚喜吧?因為您是連續操作的,而不是先返回現代再前往,所以可以勉強算作整體的一次。您目前投資一千萬元,積蓄變為三千萬元整,變為總積分仍舊是110000點不變。”


    於果問:“積分總要象征性地增加一點兒吧?”


    係統說:“其實無時無刻不在增加,隻是您的玩家級別高了,顯示的數字跨度就大了,每次攢夠10000點,才會往上增加顯示。也許接下來的某一次,您會突然驚喜地發現,您的積分變為120000點了。好了,您準備好了吧?出發!先到梁奔一分鍾前所在地,再調整回基準時間線!”


    再次重新睜開雙眼時,於果發現自己是在一個造型氣派的會議室,能在這樣的會議室開會,不是大官,就是大老板。這會議室在風水方麵十分講究,並且擺設也以招財為主,即便官員迷信,也不敢明著來,這就說明,這招財的會議室,應該屬於某家企業。


    麵朝領導座位的人都臉色很難看,戰戰兢兢,一臉惶恐不安的樣子,可是,即便如此,他們男的女的長得都很有派頭,目光炯炯,一看也不是平庸之輩,湊在一起的話,更顯得是精英團隊。


    隻是,他們並沒有西裝革履,當然,也沒有休閑服牛仔褲運動鞋,而是統一的白大褂,甚至連褲子也都一樣,綁著腿,穿著同樣顏色的靴子,光從這一點上判斷,這個單位就非常正規,最起碼在要求上十分嚴格。


    於果仔細掃了一圈,這些人裏麵沒有一個是梁奔真麵目的樣子,但他不奇怪,因為眼下他正跟坐在正中央沙發的領導是同樣的視線,這麽說,他眼前的這個背對著自己坐在沙發上的家夥,就是梁奔了。


    因為看樣子,投影儀的大屏幕才剛剛開始講述,一分鍾以前這會議就開始了,座無虛席,人員並無變動,也就是說,一分鍾以前,梁奔在這裏,一分鍾後,梁奔也沒離開。鐵定是眼前這個家夥!


    當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家夥開口時,於果更加確信無疑,這絕對是梁奔!沒想到,一個靠欺騙感情來精密策劃鐵三角連環殺人案的梁奔,居然是一個大企業的領導,就算不是老板,最起碼也是個大經理!這樣的人,為什麽要去幹這個?


    還是說,這個企業本身,就是“淪落人互助會”的大本營?而他,其實是真正的老大,親自出馬?


    但於果覺得,這些人雖然長得都很有派頭,卻都是看起來比較正派的,並非獐頭鼠目,哪怕真的有尖嘴猴腮的人,目光也很正,絕不是壞人。就算他們會演戲,但在大本營裏,似乎不需要再偽裝了吧?


    還是說,梁奔賺足了錢,錢不缺,隻是缺少刺激,所以白天是大企業高管,暗地裏卻做這種精密的殺人計劃並屢屢實施成功,製造爽點,滿足自身的畸形心理需求?


    尤其是這些手下們穿著白大褂,反而像是某種製藥廠的研發人員!


    看來,梁奔的學曆也絕對不低,既然可以領袖群倫,更說明應該是高智商,這樣的人如果一旦心理變態,想要製造犯罪,那一般的低級案件根本滿足不了他對快感的追求,所以他策劃了鐵三角連環殺人案?


    等等,製藥廠?難道這是一個巨大的毒品生產基地?不,那些研發人員都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們看上去都不是壞人,於果還是很自信自己的眼力的,可以肯定,這裏應該不是製毒的地方。國內也沒有這樣堂而皇之的製毒企業。


    說到企業,於果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高高雕刻在牆壁上的企業標誌。


    最讓他驚異的是,他似乎認識這個企業,這家企業是養雞發家的,後來又養豬,還做牛奶,是以科研為主的畜牧業上市公司,股票還長得挺好的,配送了好幾次了。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他自己也沒事兒買賣股票玩兒。


    隻聽梁奔那熟悉的聲音,比和孫薔纏綿那一夜更加陰森:“小初,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怕麻煩,要多次實驗,增加實驗結果的穩定性,提高精準度,這是個最基本的常識,你當時也答應得好好的,為什麽不去做?”


    小初嚇得直點頭,但還是為自己辯駁:“我知道,可您也說過,樣本都很珍貴,絕對不能隨便亂用,否則可能會造成嚴重損失……”


    於果很理解這些知識分子,他以前在第十二工廠幹苦活的時候,實驗室那幫知識分子都是如此,他們總是喜歡據理力爭,官僚主義少一些,即便麵對領導的怒火,隻要責任不全在自己,就不肯一味地成錯,而是要辯明清楚。


    梁奔冷冷地問:“你這是在怪我說話前後不一致?說話的語境不同,孰輕孰重,都是不同的。你以前是不是隻學數理化了,語文就學到小學三年級?”


    小初隻得垂下頭不語。


    梁奔陰冷地掃視一圈,問:“還有誰覺得自己非常有理的,請站出來告訴我,我好早早知道,咱們這個實驗基地已經容不下尊駕的才能,隻能請你另謀高就了。”


    這話一出,誰敢做聲?全都沉默了,現場壓抑得很厲害,就像他們做實驗一樣萬籟俱寂。


    一個像是手下的頭頭的家夥咳嗽一聲,說:“麻老師,我們都聽您的。”


    於果這才明白,原來這個梁奔姓麻。


    梁奔一字一頓地說:“聽我的,就按部就班地做。搞科研,如果隻是為了出成績,應和官僚來參觀,什麽‘指導學習’,那就不是科研了!科研必須純粹!科研是神聖的,不能受到任何官僚主義和金錢至上世界觀的侮辱和侵蝕!”


    於果心裏一抖,暗想:“這話說得好。這麽聽起來,梁奔反而有一種大義凜然的感覺,不像是個反麵角色。可是,人都是有多麵性的,也許他在科研方麵真的一絲不苟,甚至大公無私,但是,說不定他的內心裏藏著另一個魔鬼……”


    於果緩緩繞過座椅,看著梁奔,的確,這人真的是梁奔,一模一樣!在這人胸前的工作牌上清楚地寫著這人的名字和工號。


    梁奔名字叫麻本亮。看來,梁奔這個名字是麻本亮的諧音。到底是知識分子,還有強迫症,取個假名字也跟真名字有關,當然,也許這樣更好記,也更好地配合本能地認定這是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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