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門頭房這一層,有個簡陋的公共廁所,好在衛生保持得挺好,因為物業要求他們輪著打掃。


    於果緩步出了門,進入洗手間後,找了一個不錯的坑位,當著酒心糖和烤魚片的麵,關閉了門,隨後蹲下。酒心糖和烤魚片不是真肚子疼,因此也不大號,隻是在門口倚著牆,兩人分煙抽。


    於果的內力眼下已經越來越雄渾,盡管不如大醫生的百年功力,可在技術上領先明顯,加上三階異人的入門實力,使得他還是可以比較遊刃有餘地操控真氣的。


    他故意將氣在體內遊走一圈後,砰地製造了一個悶屁,又響又臭,恐怕所有親眼見識到的人,沒有誰會懷疑接下來就要拉一泡超級大屎了。


    因此酒心糖和烤魚片互相看了一眼,都充滿了厭惡,心想這家夥怪不得外號洋蔥,屁味兒跟洋蔥一樣,接下來還指不定會怎麽臭呢,便向外走了走,到了門口。


    青銅級殺手想要從衛生間的窗戶裏爬出去,可以說是絲毫也不困難,哪怕五層樓也是輕鬆自在,更何況這是一樓。但巧在這衛生間的通風口設在女廁那邊,因為女廁的蹲坑多。所以,酒心糖和烤魚片還真不怕於果逃走,除非這家夥從屎坑裏屎遁了。


    但是,他們永遠也想象不到,於果是可以隱身的。於果立即轉換為無視狀態,旋即快走幾步,幾個巧妙之極的閃身,悄無聲息地就越過了酒心糖和烤魚片中間並不寬裕的空間。不但如此,他是踮起腳尖的,因此並沒有留下明顯的水印足跡,酒心糖和烤魚片完全不曾警覺。


    跑到街上,盡管人來人往,可這是個熱鬧而又寂寞的世界,人們互相打著照麵,除了看美女帥哥外,沒人格外注意貌不驚人的人。於果知道這附近都是工廠,如果易容成某個見過的工人,那就很有可能走幾步就被其熟人認出。


    因此,於果經過一個背包的單身遊客後,仍然在維持無視狀態的同時,開始漸漸變幻成這名遊客的樣子,並且趁著無視狀態的隱身技巧,將一個正在坑遊客的黑心店老板身邊的一套衣服順走,等到他重新穿上時,整個人也脫離了無視狀態,變成了另一個人。


    與此同時,他也沒有忘記要到處查看範韻琳的蹤跡,正四下張望,果然,他發現了範韻琳的背影。盡管人潮人海,但他的眼力的確非同一般,精準捕捉到後,便依然不動聲色地前往,看似沒有明顯加快腳步,可卻在悄悄地增加平均速度,外人不仔細看不會覺得他在快走。


    眼見就要接近了,於果本想將自己恢複原貌,以免讓範韻琳受驚,隻有看到自己的本相之後,範韻琳才能安心。


    可是,他的第六感陡然告訴自己,似乎有些不對勁,於是他走到一處屋簷的陰影下,隻略微轉了一圈,出來後又進入了無視狀態,隱身在人群中。


    等快要接近範韻琳時,於果忽然大吼一聲:“張晶晶!”旋即立即換了一個位置。


    他本來想要喊“範韻琳”,可他多少次死裏逃生,多少次陡遇驚變,因此更相信自己的直覺。先拋開一切前因後果不說,單說假如這個範韻琳是假的,那她真未必知道“張晶晶”這個名字,這就是最好的試金石。


    而如果直接喊“範韻琳”,那無論真範韻琳還是假範韻琳,都有可能裝作沒反應。假的範韻琳多半知道範韻琳這個名字,也就不會答應,而真的範韻琳從事偵探行業,冰雪聰明,一定也經常磨練自身,不會因為突然被別人叫自己的真名而露餡。


    為了避免被聽出自己的本來聲音,謹慎起見,於果甚至模仿了路邊一個賣烤腸的小販的聲音。他本打算模仿自己最熟悉的卷心菜和洋蔥的聲音,但又擔心這個範韻琳如果是假扮的話,那說不定也跟覺醒會或者黑鐵社有什麽關係,別聽出卷心菜和洋蔥的聲音,反而弄巧成拙了。


    他剛才喊話的時候有一對小情侶在身旁,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得差點兒耳膜都要破了,嚇得嗷嗷大叫起來,又正巧恰到好處地掩蓋了他的行蹤。


    但從範韻琳的背影來看,似乎充耳不聞,並沒有任何觸動,畢竟人來人往,喊什麽的都有,但於果確信,剛才喊話的聲音足夠令範韻琳聽見了,範韻琳肯定聽見了,隻是沒有反應。


    於果不能保證光靠這次實驗就確定這個範韻琳是冒牌貨,便打算再試一次取平均值。


    於是,他再度疾如閃電地掠到另一邊,足足比範韻琳快了十多步,在她即將轉身之前又大喊了一聲:“楊璐璐!”


    這聲音比剛才更大,而且換成了一個女聲,這是模仿一旁賣氣球的小姑娘,而且惟妙惟肖。如果這範韻琳的確是冒牌貨,那麽哪怕她是黃金級的殺手裝的,也絕不可能聽出問題來,因為於果遠遠高於黃金級殺手的級別,甚至底層的一階異人也難以望其項背。


    可那個範韻琳還是無動於衷,她繼續往前走,慢走幾步,接著又快走幾步,這種步伐有些奇特,不知道到底是在追趕,還是在躲避,還是在等待。


    但於果由此可以確定,這不是範韻琳,不然是一定會被這兩個名字所觸動的,因為這是她心底最大的痛。


    於果在心裏激烈地琢磨:“那這女人為什麽裝成了範韻琳?不……也許隻是身形相仿,都是比較健美結實,而且發型相似,隻是從背後看像是範韻琳罷了……不對!那為什麽衣服也很像?就像範韻琳換下拍賣會的裙子後換的便裝,真的很像……!


    “這總不能是巧合吧?……不過,天底相似的人很多,十四億人口,找到兩個外貌相似,又沒有血緣關係,穿著打扮又相似的人,這也不是不可能,因為很多外貌相似的人,愛好也往往很相似,造物主在造萬物時,總是有規律可循的……”


    他又猛然想到自己在剛剛看到範韻琳那一刹那,的確看到了她的臉!那的確是範韻琳!除非是孿生兄妹,不然很難達到這樣的巧合。他深知,在自己身邊,如果突然發生了巧合,那很有可能就是一場深不見底的陰謀。


    那就隻有兩種可能。第一,這是人皮麵具,第二,是賈千麵易容成了範韻琳。無論是哪種可能,對方都知道自己和範韻琳在拍賣會上見過麵,並且看上去十分融洽,這對範韻琳的人身安全來說,是極其危險的。


    於果本來可以有多種方法看清楚這人到底是不是範韻琳,比如以無視狀態高速接近,再或者幹脆易容成另一個人,故意和她搭訕。


    可他天性審慎嚴謹,也考慮到一種最可怕的可能:“假如這個範韻琳是賈千麵易容的,那我接近他的時候,彼此的真氣很難不暴露給對方。我比賈千麵高兩階,論戰鬥力,無論如何他也絕占不到半分便宜,我甚至可以比較容易地殺死他。


    “可是,如果真是他裝的,那他到底有什麽陰謀,這就不好說了。要是我和他再次撕破臉皮,我將他打敗甚至打死,也無助於我弄明白他到底為什麽要易容成範韻琳。我雖然饒過賈千麵的命,但他未必真感激我,說不定對我懷恨在心。


    “所以,我現在根本弄不清他究竟是要找個機會,等我麻痹大意時幹掉我,還是想要引導我去某個地方,對我進行某種提示。更或者,他還有別的什麽陰謀,也未可知……難道……難道麻本亮其實並沒有殺人,麻本亮也就是梁奔,其實是賈千麵扮的?”


    於果猛然想到這個可能性,頓時感到遍體生寒,毛骨悚然。


    說比武搏鬥,他絲毫不懼賈千麵。毫無疑問,賈千麵隻是一階異人,超能力隻有易容,而於果是三階異人,有虛擬世界唯一的係統,內力更強,使用真氣也更嫻熟,更掌握著催眠、無視和易容三大超能力,要是正麵對壘,他對賈千麵基本上是碾壓性地狂虐。


    說到頭腦聰慧,他卻認為自己也隻是和賈千麵平分秋色了,絕不輸給賈千麵,但也沒有勝過多少。隻不過因為自己掌握的超能力多,更有係統相助,因此總占上風,他確實認為,賈千麵的確聰明絕頂,也陰險絕頂。


    他想:“那麽,如果真是賈千麵裝成了麻本亮,到海東省的省城策州和沿海城市膠東連續作案,為的是什麽?殺了好幾個無辜的人,最終就是為了吸引我前往?當然,他幹得出這種事。


    “這老東西本事不大,可從來視人命如草芥,為達目的,一向不擇手段,毫無底線,不然的話,也不至於稱霸膠東三十年。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的確會比我還要早地認識範韻琳,畢竟省城的鐵三角案件早於膠東的同類案件。


    “他知道我會去調查他,因此利用了我的慣性思維,隻要讓我推測到他使用的是人皮麵具,那麽,我就會先入為主地認為,梁奔也就是麻本亮,不可能是他賈千麵,因為賈千麵是我認識的唯一可以易容的異人,他哪裏需要用人皮麵具呢?


    “那麽,他把我引到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隻是想讓我見證覺醒會和黑鐵社爭奪勝南牧業的所謂的‘第三個樣本’?他如果想要得到這東西,又何必讓我知道呢?我知道了以後,如果去阻止他,跟他搶奪樣本,他豈不是自找麻煩?”


    於果見範韻琳越去越遠,頓時下定了決心,想:“這些等到有空的時候再思索,我現在必須看清她的樣子,不然容易走偏方向,以後每一步都越走越偏,正好會中了對方的詭計。想要看清她的樣子,又不被他近距離發現真氣,現在看來,也隻有一種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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