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果在空氣中倏然幾個閃爍,便轉瞬間紮入黑暗,帶出一股陣陣熱氣旋風,絕塵而去,因此也在接下來的幾秒內使得原本無垠的黑色出現了些許亮光,眾人看在眼裏,無不驚歎。


    張一的慘叫聲越來越厲害,就像是在被零碎切割一樣,最後一刀才會殺死它。


    而見於果已經離開,薛笑笑等人又陷入了恐懼之中,隻覺得張一的慘叫一浪高過一浪,慘不可聞。


    覺醒會將收集來的孤兒中挑選資質較好的從小訓練,一批一批地優勝劣汰,可以說,青銅級殺手雖然隻是底層,但也不是誰都能達到的,這就好比底層的老百姓再窮再卑微,他自己也是其父親最優良的一顆精子和其母親卵子的結合,從這個角度來說,依然是優勝者。


    青銅級殺手尚且如此,白銀級殺手自然更是如此,張一能達到白銀級,肯定經受過薛笑笑也不能想象的可怕考驗,可以說對死亡和疼痛早已麻木,無論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因此,她很難想象,是什麽樣的恐怖和痛楚,可以將張一折磨成這樣,叫得如此哀慟。


    張一的慘叫聲融入潮濕的風聲和水聲中,陰冷颯颯,讓人不寒而栗。薛笑笑不由得攥緊了槍柄,和手持兩把長刀的卷心菜背靠背。


    白月明和白風清也不得站在翠西和蘇明麗旁邊,他倆有心要保護這兩人,翠西是他倆翻身的最大籌碼,而蘇明麗作為大醫生嫡係的女兒,也可以作為威脅大醫生的高淨值人質,因此,現在反而要保護他們不被怪物所殺,否則,一切盡失。


    可也就在此時,白月明陡然感到頭頂流下了一滴熱乎乎的液體,他本以為是自己的汗水,畢竟他也的確害怕得厲害,不然不會滿頭大汗。但是,這液體的粘稠度太高了,有一種蜂蜜的感覺,經過的汗水都被它的重量給無情地摧殘掉。


    直到它順著白月明的兩眼之間落到鼻梁,旋即使得他感受到十分濃烈的腥臭氣息,等到它落入白月明肥厚多肉的嘴唇上時,白月明頓時覺得陣陣酸麻,看來這東西絕不是蜂蜜,而且有種巨型猛獸的口臭。


    白月明陡然意識到了什麽,按照他的殺手本能,也的確意識到大事不妙,知道不能馬上抬頭,否則也許就是個死,他悄悄牽動了一下弟弟的手。兩個人多年聯合作戰,默契程度用心有靈犀來形容,也是絲毫不為過。


    白風清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因為沒有這股液體的直觀感受,因此隻是以為白月明要他“借一步說話”,而沒去想想如果真是如此,那哥哥隻需要給自己使個眼色即可,由於沒想到恐怖近在咫尺,便略微抬起頭,張了一下嘴,沉聲問:“難道有敵……”


    話還沒說完,白風清隻見哥哥背後頭頂的石壁上那一圈看似乳白色的斑點,驟然鼓出一個立體的肉球,緊接著倏然高速旋轉成了一個細長條的麵筋,就像二戰時飛機的螺旋槳,一下子刺入自己的喉嚨,自己大驚失色,想要雙手伸出去抓,已然不及。


    那東西直接瘋狂地湧入他的嘴巴,先是壓製住他喉嚨,使得他無法吞咽幹嘔,旋即居然選擇往上走,呼哧呼哧地進入鼻腔。


    白月明心如刀絞,狂吼一聲:“風清――!”但是早就晚了,白風清的眼睛、鼻孔、耳朵、嘴巴都有白裏透紅的物體閃過,看上去就像一條油光水滑胖乎乎的蛇,但很快就固定住了,白風清的雙眼抖了兩下,瞳孔的顏色隻是比眼白略微暗一些。


    如果於果看到了這一幕,就能確信這東西不是吸血傀儡,因為吸血傀儡的眼白是黑色的,瞳孔卻是血紅色的,很明顯,這是兩個不同的品種,但究竟誰更危險,目前還真是不得而知。


    旋即,薛笑笑也第一個發現了異常,當即將槍口對準了白風清。


    白月明狂怒道:“你他媽幹什麽?你想死嗎?這是我弟弟!”說罷,立即擋在了白風清麵前。但他也很清楚,那個怪物不知用什麽方法讓張一慘叫吸引於果離開,並找機會占據了弟弟的身體,但毫無疑問,接下來弟弟被怪物同化也隻是時間問題。


    最重要的是,以前那怪物占據的是麻本亮的右手,牛風的右上臂,可現在卻已經直接占據了白風清的頭部!如果隻是占據右手或者右上臂,自己完全可以一狠心,將其齊刷刷斬斷,就算以後弟弟成了殘廢,最起碼也總能保住一條命!


    可是現在……怪物在弟弟的腦袋裏,分不開了,分不開了!難道,隻有殺死弟弟這一途?


    薛笑笑雖然是年輕女孩,但從小在覺醒會長大,也是一身邪氣,她冷笑一聲,揶揄地說:“可惜,白大先生,那是你弟弟,不是我弟弟,四海之內並非皆他哥也,我沒有慣著他毛病的義務!你給我滾開,不然我連你一起。白大先生你長得不敢恭維,我這也不算是不憐香惜玉。”


    白月明怒道:“去你媽的!你別忘了,你隻是青銅級!”


    薛笑笑厲聲喝道:“白大先生,別說我現在不屬於覺醒會,就算我真是覺醒會的人,可眼下,青銅級也未必需要聽黃金級的。目前於果大哥才是真正說了算的人!即便於大哥不在,現在這裏誰有槍誰說了算!你趕快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不是憐惜你,我是憐惜我的子彈,不想浪費在你身上,以免打不死怪物!你弟弟現在正在融合中,還不能動,現在是最好時機!一會兒他完全被占據了,到時候先殺的人就是距離最近的你!”


    白月明豈有不知,他看著翠西、蘇明麗、羅有為、羅伯特?陳等一個個驚恐萬狀的臉,頓時覺得天搖地轉。


    他當即飛躍過去,一把抓住蘇明麗,死死地扼住她的衣領,另一隻手翻滾出一把雪白的利刃,頂在比利刃更加雪白的蘇明麗的脖子上,狂叫道:“你馬上放下槍!我數三個數,不然,我就立即把蘇成功的女兒的脖子劃了!”


    這一下出其不意,始料未及,薛笑笑完全呆住了。倒不是憐惜素不相識的蘇明麗,即便蘇明麗給自己包紮傷口並且上了外敷藥,可她的心腸一直是十分堅硬的。


    她之所以愣了一下,是認為蘇明麗有可能跟於果關係不一般,自己可不想給於果不好的印象,於果救了自己兩次,自己可不能令於果失望,到時候自己渴望的那份影影綽綽的感情,可就真的愈發虛無縹緲了……


    她經常感歎殺手不配擁有愛情,可於果已經在她心中深深地紮下了根。


    於是,這回是薛笑笑急了,嗬斥道:“你馬上鬆開她!不然我殺了你!你現在挾持一個人質,動作不靈敏,我雖然隻是青銅級,但這麽近的距離,對你一槍爆頭,也肯定沒有問題!”


    蘇明麗突然淌下了淚,暗想:“我死了,也許於大哥能記著我……這個薛笑笑……也不算我的情敵,她肯救我,也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於大哥和她在一起,應該也會很幸福……不,還有那個海東省的警花大姐……她和於大哥也很配……唉,這都什麽時候了,我還在胡思亂想……?”


    白月明哈哈大笑,聲音裏充滿了狂妄的絕望:“那你肯定清楚,人在頭部中槍的一瞬間,還是有最少一秒的時間能做一些必要的事……尤其是受過訓練的殺手!你要讓我瞬間失去能力,必須瞄準我的小腦和腦幹,但可惜,你是正麵麵對我,你沒有這個水平!”


    在黃金級殺手的眼裏,青銅級殺手的確渾身都是破綻,薛笑笑也的確被白月明完全看透了,滿心焦慮,卻不能開這一槍。她多麽希望於果能盡快回來,她相信於果一定能處理好這個問題,可是,於果被騙走了啊!


    也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翠西一聲驚呼,自詡膽大包天的羅伯特?陳幹脆白眼一翻,直接嚇得暈厥過去。


    白月明慘叫連連,兩條胳膊就像被輕易拆斷的婉拒變形金剛的臂膀,嘩啦啦飛了出去,血裏呼啦地落下了好多零件,那雪白的刀子也在空中瘋狂地打轉,最終倏然插入地板的縫隙。


    白月明死前已經有些明白了,瞪著死魚一樣的眼睛滿腔怨毒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他背後的於果,陰寒徹骨地一字一頓一口血:“你……你設計……害我……害我們……我……我做鬼也……”


    話還沒說完,他的脖子漸漸展現出一道血線,正是被剛才雪白的刀子旋轉的軌跡劃中的,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幾步,腦袋就嘎吱一下朝左邊肩膀耷拉了下去,破壞了整個身體搖搖欲墜的動態平衡,當即猝然落地,本能地掙紮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白風清垂下頭看了看白月明,再看了看於果,毫無表情。


    於果笑笑:“行了,別裝了。控製了白風清的大腦,你自然應該會說話了,就別裝低等動物了。”


    白風清漸漸地咧開嘴,學著於果的笑容,隻是顯得異常僵硬可怖,就像一個破敗的人偶,光這笑容就足夠讓眾人膽寒不已了,誰知他接下來竟然用清晰且怪異的聲音說道:“你……你……很厲……厲害……”


    控製白風清的怪物,居然會說話?眾人見白月明悲慘的死相,本來就驚魂未定,此刻見怪物居然開口說人言,嚇得簡直要集體昏死過去。


    於果揮揮手:“笑笑,現在全都安全了,你帶所有人離開,拜托你了。”


    薛笑笑一陣熱血沸騰,堅毅地說:“你要跟他決戰?不,我不走,我……我要留下來和你一起並肩作戰!”


    於果對她也不是很有耐心,頭也不回地說:“但你們記住,馬上回黑鐵社也好,或者去哪裏也好,都不要再去海東省,我自己會處理北方的事情。明麗,有為,你們和這些大學生都快點回學校。別妨礙我,將來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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