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李管家迎來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二春。(.無彈窗廣告)這一春來得太遲了,他現在兩鬢斑白,皺紋深凹,看字的時候稍微近一些,他就看不清了,然而老天眷顧他,再給了他一春。


    李管家和他的姘頭相識是在秋日的一個傍晚,小橘子突發奇想,要給薑府建個花園兒,她親自去買了樹苗。樹苗買好了,賣樹苗的悉心善後服務,要幫助小橘子種下樹苗,就來了薑府。


    賣樹苗的是個中年女人,一個人操持起一個家,卻一直沒有丈夫,也沒有後人。李管家是給她開薑府門的人,他第一眼看她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女人,是他等了多年的心上人的模樣。


    李管家曾經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那時候他還生活在淥河流域。年紀輕輕的,總是爬牆出府偷玩上半天,有個小姑娘每天坐在一條巷子的通口處,和他不期而遇。或者說,早在李管家學會爬牆之前,這個小姑娘就會坐在巷子口了。起初李管家對這個小姑娘並不在意,因為她的背影不是很迷人,他完全沒有探尋她的*。後來,偶然一天,這個小姑娘主動找他說話,問了他一句:“你每天都偷偷從家裏跑出去,幹壞事嗎?”


    李管家那時候年輕氣盛,他是淥河流域數一數二大戶人家的少爺,從小養尊處優,聽慣了奉承阿諛的話,頭一次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這麽鄙視,當即怒發衝冠,和她爭辯半天。


    小姑娘口齒伶俐,一雙大大的黑眼珠滴溜溜的轉著,不知道一瞬間心裏能想多少點子,李管家說一句話,她能回他三句,這梁子就算這麽結下了,頭一天的爭辯,李管家敗。


    後來的每一天,李管家偷偷溜出府,不為出去逛遊,隻是為了能夠殺殺這小丫頭片子的威風。


    誰知道,殺著殺著,相殺相愛,就這樣,他們日漸產生了感情。


    是李管家率先對小姑娘表達了心意。他第一次服軟,第一次為了一個女孩子低聲下氣。


    然後他們兩個,就真真正正算是在一起了。這段地下戀情,持續了好幾個月。他們的感情不但沒有遞減,反而逐漸升溫,李管家有一天,沒有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向父母說了她的存在。


    李家是淥河流域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家裏人恪守陳規,都認定了婚姻嫁娶要門當戶對的道理,聽聞自家孩子的禁忌愛戀,他們所有人的反應,都是,娶不得,也愛不得。(.無彈窗廣告)


    李管家不聽家裏人的勸阻,終日惶惶思她,在家中大發脾氣,茶飯不進,日漸消瘦。


    李管家的父親是個經商之人,在經商方麵有些新奇的套路,他的智力豈是凡人一輩,為了自家孩子一片光明的未來,他隻能對不起李管家心上人的那一家子,他的套路,他們必須吃下。父親在一個夜晚苦口婆心地勸說李管家,讓他好好讀書,家裏就指望著他能夠踏上仕途,官商兼營,這樣的話,根本不用官商勾結,他們的生意也會越做越大。


    做生意靠的什麽?不僅是經商的智慧,資本,一些偏門歪道,還有強強聯合。李管家是李家庶出,他的生母是父親上了年紀之後納的小妾,這小妾生得美豔,李管家的顏貌也不會差。他們滿意李管家的樣貌,年紀輕輕就已經眉眼俊俏,隻待多帶他去一些上流的家庭聚會,萬一哪個富豪之家,或者哪個官宦之家的小姐看上了李管家,兩家聯姻,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他們謀劃了十多年的事情,不能因為一個窮苦人家的小姑娘而放棄。


    父親對李管家說:“既然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你的心意我也應該順應一些。不如這樣吧,明日,你去把那小姑娘的父母和她一並請到府裏來,為父和你的大娘們,想見見他們一家。”


    李管家簡直開心得不能自已,當晚,他甚至激動得整夜沒有合眼。大清早的,天蒙蒙亮,李管家就來到自己平時爬的那堵牆邊,然後被身後的父親嚇了個大跳。


    父親出奇地沒有對他生氣,而是慈祥地對他笑著:“今天就不用翻牆了吧?直接走正門去。”


    李管家奔向正門,從正門繞到巷子口,還費了他一些心神。


    小姑娘就坐在門口,看到久違的他,未語淚先流。她問:“我們是不是要分離了?”


    李管家點點頭,小姑娘頓時臉色更加慘白,她是一個懂事的姑娘,合該懂自己和李管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戀情的結束,大抵就是,他的父母,知道他們事情的開始。


    李管家撫著她的頭發,笑她傻:“不是啊,我父母那樣通情達理的人,知道咱倆的事,也沒有說什麽。父親讓我今天把你和你的父母帶回家,他想和你們溝通溝通,怎麽樣?”


    李管家擠眉弄眼,一個亮晶晶從他的眼裏迸出,他正在為自己父母驕傲呢。


    “可是……”小丫頭的眼裏露出難為之色,她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


    “可是什麽?”李管家不依不饒地追問。


    “我的父親不在人間,母親腿腳不便……”她咬了咬唇,糾結一會兒,才堅定抬頭道:“希望你的父母,不要嫌棄我們母女。今晚,我會帶著母親來你家。”


    “嗯!”李管家心心念念的女人馬上要成為他的新娘,他的內心按捺不住欣喜,她要娶的人是這個小姑娘,不是她的母親。所以她母親腿腳不便,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小姑娘的名字叫秋菱,她告訴他的時候,李管家還在疑惑,這世上真有“秋”這個姓氏?


    後來才知道,窮苦人家的兒女,沒有姓氏,很正常。她的父親在她尚未出世時就死了,但李管家不懂,為什麽秋菱不隨父姓也不隨母姓。


    那個夜晚,小姑娘推著她母親的座椅來到李府門前。李府門口懸掛的兩盞燈籠,都比秋菱家裏的蠟燭燃得旺一些。她的母親是個半身不遂的人,年紀大了,眼神也癡癡呆呆。


    遇到李府門前的台階,這座椅推不上去了。秋菱小小的身子,竟然能連座椅和她的母親,一並抱起來,走到台階的頂端,再輕輕放下她的母親,好似她母親是冰晶做的,一碰就碎。


    李管家看著秋菱的模樣,心生不忍,再有門檻之類的地方,都是他主動去幫忙。


    父母親在家中備了一些家常酒菜,說是家常菜,李管家草草一望,好似比自己平常吃的還磕磣一些。秋菱看到這些飯菜,眼神裏有些許動容,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添了三張座位,卻隻有一張有人坐下。這張座位是秋菱坐的,秋菱沒有父親,隻有一個坐輪椅的癱瘓母親,用不上其它兩張椅子。


    李管家的父親問秋菱:“你的母親,多大了?”


    秋菱平靜答道:“不惑之年了。”她手上端著小碗,一勺一勺地給母親喂飯。


    “所以,你的母親,並沒有思考能力?”這句話,是李管家的生母所問。


    李管家的生母年紀輕輕就嫁入李府,說她不為了李府的錢財,那都是虛無的。她就是為了錢才嫁進來,好在自己的肚子爭氣,給李老爺生了個大胖小子,不然,還不知道她的身後還有多少新來的姐妹。


    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她肯定得插手。這秋菱,雖然人是很老實,但她和她的母親,根本沒有賺錢養家的條件,她一旦嫁入李府,吃穿用度,還不得是他們全權負責?並且,不僅要養一個兒媳婦,還有她的母親,這個癱瘓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大花銷。


    這樣一來,不知道李府的財力要銳減多少。她就盼著李老爺早些駕鶴西去,自己好分多一些財產。畢竟李管家是她生下來的兒子,她在家裏說話的語氣都粗很多。若是秋菱嫁進來,她的財產,又能分到多少……


    一頓家宴就結束了,李老爺讓李管家四處玩會兒,他要和秋菱以及秋菱的母親商量些事情。


    至於他們商量了什麽,李管家一概不知。他那麽相信自己的父親,他覺得,父親一定會幫他撮合他和秋菱之間的感情,自己也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了,父親早些抱上孫子,難道不好嗎?


    秋菱從裏屋走出來,正逢心不在焉賞月的李管家。李管家總覺得秋菱的眼眶跟平時不太一樣,再看她的母親,嘴邊上一直掛著的憨憨笑容也不見了,仿佛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


    李管家追問秋菱,秋菱卻能夠笑著跟他說:“晚上吃得太好了,肚子撐。你的父親也沒有跟我說什麽,你父親很好,母親也很好,你是家中的希望,你的未來,一定一片光明。”


    李管家哪管自己光明不光明,他父親為他賺下的金山銀山,夠他揮霍一輩子了。關於他前途光明的話,那也是丫鬟下人,父親大娘們每天掛在嘴邊的話,他都聽膩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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