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男人陰森森的一聲吼,製止了她的動作:“不許過來!”


    “我…我不過來,求你把我要的東西給我,這些錢全是你的……”寧夢菲立馬止步,話說到一半,忽然對上二樓男人轉過來的那張臉,嚇得掉了手中的卡:“啊——”


    那哪還是一張人臉?皮膚褶皺不堪,五官幾乎糾結在一起,一看就是重度燒傷導致,唯有那雙眼睛完好,那雙眼睛,那眼神……是……


    寧夢菲瞬間顫抖如篩,顫不成聲的從喉嚨裏發出兩個字:“……子…莫…”


    男人全身一顫,慌亂的轉過頭去,寧夢菲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他發顫僵硬的背部可以肯定,她沒認錯人,這個熟悉的背影熟悉的雙眼,是梁子莫。睍蓴璩曉


    “子莫,真的是你……”寧夢菲隻覺得雙腿發軟站立不住,後退了好幾步靠在了牆壁上才穩住身子:“子莫,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到底怎麽會變成這樣?思雨呢?………”


    “哈哈哈哈………”男人本來就扭曲的麵部,此時更加猙獰不堪,一雙丹鳳眼裏麵冒著毀天滅地的怒焰和悲傷,由於太過憤怒呈現一種癲狂狀態,忽然發出一串陰森森的大笑,聲帶有問題,這種沙啞陰冷的大笑,直叫人聽在耳裏不禁毛骨悚然。


    梁子莫驟然止住笑聲,低聲喃喃自語:“我怎麽會變成這樣?……曾經意氣風發,事業上處處力求更好的梁子莫……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從欄杆上跳下去,提起一把椅子從樓梯上下來。


    他提椅子的手也是糾結扭曲的,一襲黑衣褲,全身包裹的很嚴實,露在外麵的小半截脖子也能看見燒傷的痕跡,像一條條扭曲蜈蚣。


    盯著低頭走過來的男人,寧夢菲全身哆嗦,吧嗒吧嗒的流出兩串淚:“子莫,對不起……對不起……告訴我思雨呢?思雨在哪兒?”


    想到是他把她引到這裏來的,意識到這一切,多半是閆熠造成的,她當初懷著念軒逃走,肯定牽連了不少人,子莫和思雨是她唯一的朋友,可以想象當時閆熠帶著人去尋找,沒有找到她有多憤怒,閆熠瘋起來是沒有任何底限的,他就是個魔鬼。


    “夢菲……怕我嗎?……我這副模樣,是不是比鬼更可怕?”梁子莫把椅子往地上一放,一把拉過寧夢菲,把她按坐在椅子上,抬起還算完好的右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


    “子莫,我知道是閆熠傷害了你,我知道金錢彌補不了對你的傷害……”寧夢菲握住撫摸她頭頂的手,心口就像被撕裂了般,痛的她嗓子眼兒呼吸都困難:“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讓我做什麽都行,我願意彌補………”


    “我讓你做什麽都行?”梁子莫啞著嗓子打斷她的話,大手反握住她的手,雙目如炬的盯著她的淚眼,一字一頓的道:“包括殺了閆熠?”


    “不……”寧夢菲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地,一雙水眸子布滿驚恐和痛苦的神色:“不要……”“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怎麽舍得傷害你呢?你是我初中就開始暗戀的女孩兒,那麽高貴,那麽純潔……”梁子莫半眯著眸子,癲狂的神色中透露出一絲癡迷,掏出兩條繩子,邊說邊把寧夢菲死死的捆綁在椅子上,綁好後席地而坐,把頭枕在她的腿上。


    寧夢菲沒有反抗,默默流著淚任他擺布,她的思緒全亂了,她不想閆熠受到傷害,她也心疼梁子莫的遭遇,情緒激動的再次詢問:“思雨呢?求你告訴我思雨呢?”


    “她瘋了……你知道嗎?曾經天不怕地不怕,風風火火的梁思雨,她瘋了……”


    “不!不會的…不會的…全世界的人都可能瘋,思雨不會,她可是梁思雨……不會的……不會的……”寧夢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停的搖著頭。


    “梁氏企業也完了,兩年前你不見了,你那了不起的男人,去我家找人沒找到,他就那麽輕輕動了動嘴皮子,梁氏就沒了,我爸一輩子的心血,就這麽付諸東流了……我爸跳了樓,我媽也崩潰的割腕自殺了,為了不讓梁氏企業姓閆,我就點了一把火……嗬嗬嗬……轟……可惜還沒燒完,消防隊就趕到了,我就變成了如今這副地獄惡鬼的模樣………”


    “嗚嗚……不…不會的……不會的,這是噩夢…這隻是個噩夢……”寧夢菲努力說服自己此時是在夢中,因為夢中她經常夢見,不是閆熠殺人,就是別人殺閆熠。


    “思雨…”梁子莫依然枕在寧夢菲的腿上,閉上雙眼,大手忽然用力捏住了她的膝蓋,越來越用力,全身瑟瑟發抖,情緒越來越激動,發出一串陰鷙鷙笑聲:“嗬嗬嗬嗬………思雨從小被慣壞了……被慣壞了……梁家,家破人亡的時候,她竟然藏起來給仇人懷上了孩子,我找到她的時候,那個小不點兒已經生下來了,才二十天……比一支啤酒瓶大不了多少……被我一隻手輕輕一用力……就捏斷了脖子,掙紮的力氣都還沒有……所以,思雨就瘋了,徹底瘋了……”


    “不……啊……不是的…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思雨……嗚嗚嗚…思雨……”寧夢菲崩潰了,眼淚一顆一顆滴在梁子莫扭曲醜陋的臉頰上。不管遇到什麽事她都能咬牙挺過來,每當絕望的活不下去的時候,她就一遍遍告訴自己‘寧夢菲,你是這個世上最沒有自殺權利的人,因為你是媽媽用命給了你第二次生的機會,你死了,媽媽就白死了。’


    此時此刻,她真的覺得活累了,人的一生如此涼薄。


    梁子莫忽然起身,從一堆廢墟後麵拿出一個黑色的大包,拉開拉鏈掏出裏麵的東西,眸子猩紅,猙獰的臉上滿是興奮到癲狂的神色:“閆熠…這次我一定要讓你下地獄!我一定要讓你死不超生!哈哈哈………”


    “子莫…你要幹什麽?嗚嗚……不要這樣……”


    “乖,別亂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怎麽舍得傷害你呢……今天這樣對你是迫不得已,誰叫你是閆熠那畜生的死穴呢?”


    “求求你,子莫…你殺了我,閆熠欠你的,我來還……”


    “嗬嗬…你果然愛上他了。傻瓜,他欠的債,你還不起……”


    *****************************本人幕色君子*********************************


    高速公路上,性能極好的勞斯萊斯銀魅,像流星一樣拉出銀色線條,速度極快的在車輛間穿插。


    車上,閆熠麵無表情,如鷹般銳利的眸子射出道道冷芒,握方向盤的雙手骨節發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寧夢菲的手機上不停的放著那段視頻,他的目的地——南區興業水泥廢工廠。對方要求,不準帶手下,不準報警,他第一次隻身撲龍潭虎穴,隻為一個女人。


    高超的車技,二十分鍾的車程,十分鍾就到達了目的地,一向心思慎密的他,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了對方——這個女人,他失不起。


    白衫黑褲,踏著一地殘跡,就像一個保衛家園的嗜血戰士,走了進去。


    “哈哈哈……你終於來了。”梁子莫靠在石柱上,盯著來人,全身瞬間爆滿濃得化不開的怒焰和殺意。


    “閆熠,快走,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快走……”寧夢菲的手腳被綁在椅子上,她大腿上綁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發出滴答滴答的輕響。


    閆熠眼風一掃,看清周身的情況,當視線落在寧夢菲腿上那枚重磅炸彈上時,眸子瞬間衝血,開口聲音卻極輕柔冷靜:“菲兒,別亂動。”


    “嗚嗚嗚……閆熠,別過來,這裏裝了好多炸彈,你不要過來…快點離開……”寧夢菲不停的搖頭,雖然他狠毒陰險,但她不想他死,夢裏麵都害怕的事情,感覺馬上就要發生了。


    “嗬嗬嗬………”梁子莫陰鷙鷙的一笑打斷二人情意濃濃的對話,一把拉開黑色的襯衫,裏麵的皮膚猙獰,腹部綁著一排炸彈,一步一步走向閆熠:“殃爺沒想到會有今天吧?嗯?……你欠了我家多少,今天,我要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閆熠垂在腿側的雙手握緊了拳頭,唇角勾笑,沒有任何多餘的姿態,全身的殺氣與生俱來,抬手一指寧夢菲:“放了她,我的債跟她無關……”


    梁子莫已經近身,揮起一拳結結實實的砸在他腹部,打斷他後麵威脅的話。


    “啊——閆熠,快走,子莫不要這樣……不要……我求求你們……嗚嗚嗚…不要這樣……”寧夢菲拚命的掙紮,試圖掙開捆綁雙手的繩子。


    “你欠的命債,今天…我們慢慢來算。”梁子莫說完又是一拳擊中閆熠的下顎。


    閆熠重重的向後倒下去,滑出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來,甩甩發昏的頭,瀟灑的一個鯉魚打挺翻了起來,唇角溢出了鮮血,依然掛著淡薄冰涼的笑意,睨了眼不停嘶叫哭泣的寧夢菲:“菲兒聽話,閉上眼睛,別看,沒事兒的……”


    話還沒說完,又被梁子莫一拳擊中胸膛,向後幾個踉蹌才穩住身子。


    “啊……不要管我,快走,他是梁子莫,他不會傷害我的,求你快走…快走啊……”


    “你在這兒,我…能走哪兒去……嗯……”閆熠擦擦唇角的血,咬牙又接下梁子莫的幾重拳,再次倒在了雜亂的地板上。


    梁子莫雙眸衝血,滿臉都是報複的快意神色,一副同歸於盡的姿態,一拳一拳把怒火爆發出來。


    閆熠始終沒有發出一丁點痛苦的悶哼,白襯衫上已經染上了血色。


    “不要打了……”寧夢菲淚眼朦朧,嗓子已經喊叫沙啞了,瘦弱的肩膀不停的顫抖:“閆熠,放了我,找個女人,給自己找個家。”


    閆熠邊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邊回答她的話:“閉嘴……你就是…我的…家……”


    “不…我們不合適……找一個你了解的,你願意為她放下手中的槍,你願意給她自由,知道她的喜怒哀樂的……找一個,肯為你吃醋的,就算生氣也會給你做飯的,原諒你的過失,找一個這樣的女人好好過一輩子……記得多陪陪她,多吻吻她,不要讓她的眼淚掉在地板上,記得……”寧夢菲沙啞的訴說著,耳邊隻聽見不停摔倒的噗噗悶響,朦朧的淚眼隻能模模糊糊看見純白的襯衫上姹紫嫣紅。


    “傻瓜……你說的…這種女人,不就是…你……”閆熠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妖嬈的一笑,麵無懼色,眼神繞過梁子莫落在寧夢菲身上:“念軒…是…我的兒子……不是弈軒的……”


    梁子莫本來就殺紅了眼,聽見這話更加發狠的一拳一拳擊打在閆熠身上:“畜生,你早就該下地獄去了……你也配有兒子…你下地獄去吧!”


    “閆熠………梁子莫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讓我和他一起死,我和他一起還欠你的,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寧夢菲不停的哭求,直到耳邊沒有了摔倒的噗噗響,她的眼睛看什麽都是重影,直到一隻冰涼的大掌撫摸上她的臉頰,傳來他虛弱的聲音:“別怕,都過去了…”


    “閆熠……你怎麽樣?你要不要緊?”她很想看清他的臉,可是眼淚太多,怎麽都看不清,聽他說話的聲音,虛弱的就像隨時會斷氣:“不要管我,快點離開這裏,去醫院。”


    “嗬嗬……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夢幻,花非花,夢非夢……我的夢菲在這裏,我能到哪兒去?別亂動,我拆彈的技術,可不太專業。”


    “你拆不完的,不要拆了,快走。求你快走……”


    “噓……安靜!”他輕點了一下她的唇讓她噤聲,半跪在她身前:“我一向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一有痛苦的苗頭指向我,我就會用盡一切辦法,把痛苦解決掉,所以,這次,我把痛苦拋給你了,你比我能承受痛苦……好好活著,好好照顧念軒……不要讓他像我一樣,不要讓他碰手槍,不要讓他將來,讓自己的女人生活在孤獨恐懼的日子裏,不要讓他學我,讓自己的女人,眼淚掉在地板上,像個平凡的男人長大,多陪陪妻兒,多吻吻她……”


    “嗚嗚嗚……不要……我不喜歡痛苦……我沒有力量,我無能照顧好念軒………”


    “和弈軒一起照顧他,好好活著,弈軒更適合做念軒的父親,更適合照顧你。”閆熠強提著一口氣,觀察著這枚炸彈,發現這是一枚連環炸彈,要拆除夢菲身上的保她周全,必須要用腳踩下椅子下麵那枚炸彈的紅色按鈕,要是不踩直接拆彈,不管剪斷那條線都會引爆炸彈,要是踩下去,椅子下麵的那枚炸彈就會立馬啟動,他拆彈的時間隻有三分鍾,一旦腳鬆開,就會立馬爆炸,不鬆開,也隻有三分鍾的時間,三分鍾後就會爆炸。


    也就是,隻有一個人可以活著出去。


    “丫頭,你倒數數的技術怎麽樣?”


    寧夢菲已經哽咽難言,不停的搖頭想讓他離開。


    “哎!接吻的技術也不好,你怎麽這麽笨呢?嗯?”閆熠嘴角破裂,滿口腔都是血腥味兒,本來準備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忽然想到她暈血,立馬錯開位置,吻在了她的唇角處,抬腳踩在了椅子下那枚炸彈的紅色按鈕上,全神貫注的進入拆彈中:“給我唱首歌吧?”


    “你想聽什麽歌?”寧夢菲的雙眼紅腫不堪,湧出更多的淚水,拆這枚炸彈的原理梁子莫在裝的時候已經告訴她了,聽見耳邊‘滴’的一聲響,知道閆熠已經踩下了紅色的按鈕,顯然,他必死無疑。


    “什麽都可以。”


    此時她好像看看他,可是眼淚不爭氣,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麽恨過自己愛流淚。


    要做閆熠的女人,你沒有一顆容納百川的心,就不要輕易掏心,掏了心就要學會做他的女人,否則,這將會是一輩子的悲哀和恐懼。


    臉上的淚收不回,櫻唇卻掛出溫柔的笑容,開口清唱起來:


    眼裏柔情都是你


    愛裏落花水飄零


    夢裏牽手都是你


    命裏糾結無處醒


    今生君恩還不盡


    願有來世化春泥


    ……………


    耳邊哢的一聲響,壓在大腿上重物被移開,接著束縛雙手雙腳的繩子也被剪開了。


    一得自由,寧夢菲一把抱住了屈膝半跪在身前的閆熠,在他肩上擦掉眼淚,才看清此時他是一條腿跪著,一條腿彎曲踩著炸彈的按鈕,這個動作像極了求婚,淒美又殘忍的姿態,再次讓她淚如泉湧。


    “擦幹眼淚,馬上走。不要回頭,一路跑回閆家去,快!”


    他的命令,她從來就沒有力氣反抗,殘忍的溫柔的,統統咬牙接受。


    寧夢菲抬手擦了把眼淚,捧住他的臉,驟然傾身在薄唇上印下深吻:“閆熠……我就當你此時的動作,在向我求婚……再見!”


    “再見!”


    他們還有來世,所以心有靈犀的說出‘再見’二字,而不是死別的話。


    他的夢菲,是特別的,一直都是,閆熠笑的很美,是裂唇一笑。


    她第一次看見他露出八顆牙的標準微笑,比春天的陽光還要溫暖奪目,起身拔腿就跑,要是再多留一秒鍾,她會違抗他的命令。


    奔到門口時,掛著淚回眸一笑,對著閆熠一字一頓的大聲說道:“閆-熠-如-果-有-來-世,我-一定-早-早-的-嫁-給-你!”


    閆熠全身輕顫,笑的更美了,太平間裏,她聽過他的誓言,對著她的背影輕聲重複:“菲兒,如果有來世,我一定在我最幹淨的年華,就娶你。”


    ps:親們,預知後事如何,請一個禮拜後再來觀賞,過年了,老媽不讓我蹲網吧,否則耳朵就要和我的頭部分家了。非常抱歉!鞠躬磕頭,給大家拜年加道歉o(n_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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