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和尚在林子裏走了大半天,晌午的時候,來到了一座小鎮。


    與其他鎮子不同的是,這座小鎮很詭異,如同一個鬼鎮,街道上清清冷冷,每家每戶的房門上,貼滿了各種符紙,偶爾在路邊,還會看到幾位,身披白衣的年長老人,燒著白花花的紙錢。


    鎮上居民見李笑一行人來此,好像見鬼般躲得老遠,沒有任何人,願意與他們多說半句話。


    “玄德師侄。”走在街道上,李笑望著兩邊緊閉的鋪子,迷惑地對身邊玄德道:“這鎮子怎麽如此陰森?好像出了什麽大變故,你確定我們走的路對嗎?”


    “肯定不會錯!”玄德堅定地點頭道:“穿過鎮子,翻過一座山,就到靜音門了,幾年前,貧僧途經此地的時候,還是挺熱鬧的,怎麽幾年不見,變成了這個樣子?要不,我們找個人問一下?”


    “還是算了。”李笑看著空蕩蕩的街道,搖頭道:“鎮上的人,都躲著我們,估計也問不出什麽,我們還是趕快去靜音門支援吧。”說著,腳下的步伐加快了許多。


    眾人一路疾行,出了鎮子,在深山裏找了半天,方才於一處山腳溪流旁,找到了靜音門所在地。


    這是一個龐大的山莊,山莊門口雜草叢生,半掩著的漆黑府門上方,斜掛著一塊掉了漆的破舊匾額,旁邊還有兩個,麵目全非的白燈籠,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荒涼蕭索。


    “這……這是靜音門?”李笑和一幹和尚,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陰森破敗的山莊。


    “是靜音門不假!”玄德望著牌匾上的“靜音”二個字,點頭道:“貧僧,幾年前來的時候,山莊並沒有這般破敗,難道出了什麽變故?不可能啊,若是出了變故,靜音門又怎麽會,給我們發求援信息呢?”


    帶著不解,他走上前,扣了扣半敞著的大門,朝掛滿白綾的院子,大聲喊道:“龍虎寺玄德!受貴派之邀,前來支援!請貴派師妹現身一見!”


    “幾位是龍虎寺的高僧?”沙啞的聲音悠悠傳來,一位提著白燈籠,身穿白衣,臉色發青,頭發稀疏的老嫗,忽然從門旁探出頭來,警惕地打量著眾人。


    “我等正是受貴派邀請,趕來支援的龍虎寺僧人!”李笑見狀,開口笑道。


    老嫗抬眼淡淡地掃視眾和尚,道:“進來吧!”


    一進門,眾人就驚訝地發現,山莊內的天空,竟然比外麵還要暗淡,周圍回廊裏,時不時地吹來陣陣陰風,令人毛骨悚然。


    跟著老嫗走在陰森的山莊裏,玄德忍不住奇怪道:“施主,貧僧記得,以前貴派的山莊,可不是這副樣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的確發生了一些事。”老嫗提著燈籠,緩緩開口道:“這是靜音門舊址,兩年前,不知為何,門內的許多弟子,突然暴斃,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幾起,門主無奈,隻好與其他弟子商議,搬離了這裏,老身在山莊住了一輩子,不願離開,所以獨自守在這裏。”


    “對了!”老嫗驟然停下腳步,舉起燈籠,映襯出僵屍般老臉,嚴肅地對眾人道:“山莊裏鬧鬼,晚上諸位休息的時候,可千萬要小心。”


    仿佛印證了她的話,陣陣陰風吹來,旁邊殘破的廳堂裏,白綾飄飛,地上放著的十幾個棺材中,隱隱有“吱呀吱呀”聲響回蕩,聽得人頭破發麻。


    “多謝施主!”玄德頷首道:“貧僧等人,借宿一宿,明天就會啟程,到時候,還請施主,將貴派的新地址告訴我們。”


    “沒問題。”老嫗放下燈籠,轉身領著眾和尚穿過幾條回廊,來到一間小院,指著左右兩個房間道:“諸位大師,暫且住在這裏吧,晚上盡量別出院子,有什麽事,可以來正廳找老身,對了,這裏荒郊野嶺,食物匱乏,晚餐,還需大師們自己準備。”


    “這個自然!”玄德目送老嫗離去,指揮幾人去收拾房間,然後與大家一起生活做飯。


    夜深人靜,血月高懸,整個山莊籠罩著森森寒意。


    靜悄悄地房間內,眾和尚躺在石榻上睡熟,鼻鼾聲此起彼伏,正在這時,一道黑色陰影緩緩飄過窗戶,停在窗口,緩緩注視著屋內眾人。


    良久,黑色陰影飄動,口中發出輕微地“咯吱咯吱”之聲,隨後便飄進房間,顯出一披頭散發,長舌外露,滴著粘液,臉上血肉模糊的異類。


    這異類在房間裏環顧一圈,直直飄向石榻上熟睡的李笑,並將腦袋伸到了他頭頂,長舌上的粘液滴落在他的臉頰上。


    “什麽東西?”感受到臉頰上的冰冷,李笑下意識抬手摸了摸,睜開朦朧的眼睛,皺眉看著手中黏黏的物體。


    “玄德!你這該死的家夥!又流口水!”憤怒地瞪向旁邊鼾聲如雷的玄德,他翻了個身,背對著玄德,片刻後,再次沉沉睡去。


    沒多久,那個異類再次飄了進來,似乎覺得李笑太敏銳,它換了個目標,將腦袋伸到呼呼大睡的玄德麵前,不料,他腳上穿著的鞋子陡然脫落,異類身子一僵,頓時軟倒在地。


    “啊!好臭!師叔又脫鞋子了!”房間裏的眾僧紛紛驚醒,從床上坐起,一臉幽怨地看著毫不知覺的玄德。


    “啊!該死的玄德!好臭啊!”李笑猛地驚醒,捏著鼻子,從枕邊摸出兩團棉花塞住鼻子,翻身下床,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麽,一個釀蹌,迎麵撲倒。


    “這是誰啊!這麽不老實!都睡到地上了!”晃晃悠悠地起身,李笑惱怒地看著趴在地上的背影,抬腳狠狠地踢了過去,“上床睡啊!混蛋!”。


    見對方沒反應,李笑氣呼呼地,將它抱起丟到玄德邊上,接著撿起地上的鞋子,穿在老和尚腳上,然後走回床榻,就要爬上去。


    “該死的!晚上的湯又喝多了!”驀然想到什麽,他迅速穿上鞋子,走出院子,迎著冷風走出院子,尋找茅房。


    沿著寂靜的回廊,穿過一間院子時,突然,李笑隻覺得眼前一黑,額頭一痛,傳來像是被石頭砸中般,傳來火辣辣地痛感,緊接著,他就聽到物品落地的聲音,低頭一瞧,竟是一個藤球。


    “哪個混蛋!半夜玩球!”瞧見藤球的刹那,李笑怒火中燒,抬頭掃視院子,正要尋找丟球之人,猛地,他聽到一個陰冷縹緲的童聲,“哥哥,陪我玩球好不好?”


    李笑聞聲,低頭一看,不知何時,藤球的旁邊,站在一位穿著壽衣,白麵紅唇的三四歲小男孩。


    “哥哥,陪我玩球好不好!”小男孩的僵硬聲音再次響起。


    “玩球?”李笑看了一眼藤球,又看了看小男孩,抬腳狠狠地將熊孩子踢飛了出去。


    “你們幾個!”望著院子角落,幾位愣神的白麵孩童,他怒道:“趕快回去睡覺!再讓我看見你們在這裏玩球!別怪我也將你們當球踢!”


    幾個孩子嚇住了,帶著哭腔,扭頭跑向後身屋子,消失在陰影中。


    “茅房到底在什麽地方?”又穿過幾間荒涼的院子,他看到正廳放置棺材的地方,有一個黑色人影,趴在一口棺木上,口中發出“咯嘣咯嘣”怪音,似乎在咀嚼著什麽。


    “哼!裝神弄鬼!”抄起地上一根木棍,李笑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舉棍就是一頓猛砸。


    “哎呀!誰啊!誰打老身!快停手!”趴在棺材上的黑影吃痛之下,抱著腦袋四處逃竄。


    “嗯?”聽到熟悉地聲音,李笑停手,抓起不遠處的燈籠,放在青臉老嫗麵前,道:“是你?你鬼鬼祟祟地,趴在棺材上做什麽?”


    “吃東西啊!”老嫗舉起枯瘦的手,露出手心幾粒花生道:“老身肚子餓,在棺材裏找點花生吃,沒想到卻被你棒打!”


    “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李笑尷尬地丟掉木棍,從懷中摸出一個圓鼓鼓的布裹,遞給老嫗道:“我這裏有一些幹糧,你餓了就先吃點。”


    說到這,他臉色一變,焦急道:“對了,山莊的茅房在什麽地方?”


    “你要上茅房?”老嫗開心地接過包裹,拿出一個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口中含糊不清地說道:“出門右拐,穿過一間院子就是了,你最好快去快回,晚上茅房很危險。”


    “多謝婆婆。”李笑道了聲謝,按照她的指示,來到了茅房所在院子,這裏比其他院子,還要陰冷安靜,遠遠地,他就看到,一群人站在茅房外麵排隊。


    “大半夜的,居然有這麽多人上茅房?”李笑愣了許久,也顧不得規矩了,擠開人群,直接跑了進去。


    “喝湯啊?”站在牆角,旁邊一位青臉中年人,機械般地扭頭,衝李笑咧了咧嘴,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李笑怪異地瞄了中年人一眼:“不然呢!難道來放水?”


    中年人麵無表情地凝視李笑半響,才慢吞吞道:“湯還要等很久!”


    “真是見鬼了!”李笑一臉陰鬱地走出茅房,“怎麽一晚上,碰上的都是些奇怪的家夥!”


    隨著他離去,茅房前排隊的眾人,腦袋機械般地轉了一百八十度,無神的雙眼死死的盯著他的背影。


    李笑沿著原路折返,途徑放置棺材的廳堂時,他目光一凝,困惑地看向屋內,一個黑色陰影,趴在棺材上,口中發出“咯嘣咯嘣”怪音。


    “咦?怎麽回事?剛剛不是給她幹糧吃了嗎?”愣愣地望著那個黑色陰影,李笑滿腦子疑惑,“她怎麽,還趴在棺材上找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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