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指秦川第四十四章獅熊爭霸(一)鄭州書院搬到黑雕軍在鳳州城東門的營地後,很快就開始行課了。


    雖說條件比起鄭州差了許多,但是,有了在鄭州辦學的經驗,此次重新開課,在課程設置、教學安排等諸方麵,反而比在鄭州時更加井井有條。


    書院的生活除了訓練還是訓練,將校們除了他們自有的課程外,還和火長、伍長們一起,每天早上進行十裏越野。


    而且,按照書院的規距,書院學員不論官職高低,在書院學習之時,一律不準帶親衛,所有內務都要自已親手做,這讓習慣了發號施令的各軍主將們極不習慣,平時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在書院裏每天訓練之餘,還要排隊打飯,洗碗整理內務,洗自己的衣服,真是鬱悶之極。


    這些規距是節度使在書院開班時定下的,錢向南又三天兩頭不懷好意地在書院轉來轉去,讓大家不得不遵守。


    少數偷偷破壞規距的將領,很快就被錢向南查了出來。


    第一個因為破壞規距而撞上槍口的是陳仁義。


    陳仁義打仗勇敢,為人仗義,很受手下軍士的擁戴。


    他的一個親衛當上了黑雕軍隊正,恰好在初級班受訓,陳仁義在戰場上數次救他性命,兩人情同兄弟。


    這名親衛見陳仁義居然自已洗碗洗衣服,總感覺十分不習慣,偷偷地幫著陳仁義幹了幾回。


    錢向南作為督導員,又奉命組織軍方情報係統,在培訓班發展了好幾個下線,因此鼻子特別靈敏,很快就偵知此事。


    侯大勇下令陳仁義陪著這名親衛在訓練結束後跑了一個十裏越野,跑完後,又讓陳仁義給那名隊正洗了一件衣服,那名隊正看著陳仁義笨拙地為自已洗衣服,很是別扭,又覺有些好笑,還有些惶恐不安。


    侯大勇笑眯眯地看著陳仁義洗完衣服,便向身後親衛伸出手去,親衛遞上來一個大紅的獎狀,獎狀上寫著:“官兵互助之楷模”。


    宣讀了獎狀之後,跟隨侯大勇的書院眾將,早已笑得前仰後翻,陳仁義本來心裏正在鬼火上湧,被大家笑得也沒有了脾氣。


    隨後,侯大勇自掏腰包,以眾將在書院訓練勞苦為名,請大家到鳳州最好的餐館去撮了一頓。


    有了陳仁義事件的教訓,眾位將官隻得自食其力,好在他們均是戰場廝殺漢,長期風裏來雨裏去,吃苦是家常便飯,很快也就適應了書院的生活。


    書院生活就這樣緊張有序地開展了起來,鳳州第一期書院的培訓班和在鄭州舉辦的培訓班課程設置基本相同,唯一不同之處在於,鳳州培訓班有一個中心話題―――“獅熊爭霸”九月會議中,為檢驗龍虎陣的實際效果,定下了陳猛和鐵川源校尉各訓練一連官兵,在十二月進行比賽的計劃。


    鄭州書院本來隻計劃開辦兩個班,一個班是將校班,一個班是初級班,因為涉及到兩隊比賽,錢向南就從黑雕軍中選出了兩個連隊,各一百零八人,由陳猛和鐵川源分別帶領,陳猛是獅營校尉,鐵川源是熊營校尉,十二月的比賽就被戲稱為“獅熊爭霸。”


    侯大勇把參加將校班學習的各軍將領分為兩組,胡立、王江、何五郎為一組,為陳猛出謀劃策,薑暉、陳仁義、朱偉、王敬業、劉世緒為一組,支持鐵川源,錢向南為比賽的督導員。


    胡立等將領雖說並不太讚成在部隊中實施“龍虎陣”,可現在作為陳猛的智囊團,陳猛若輸了,自己也是臉麵無光。


    因此,胡立等人在完成自己的培訓任務之後,無所事事之時,經常來到獅營的訓練地,以自已的理解來指導獅營官兵。


    對眾將校來說,龍虎陣是個新東西,他們意見並不相同,常常爭論不休。


    陳猛所領獅營全部是騎兵,龍虎陣主要是為步軍所設,因此,獅營軍士全部暫時充作步軍。


    龍虎陣以十二人為一個戰鬥小組,每一名軍士配備一柄腰刀、一張長弓,但根據軍士位置的不同,還配備其他特殊的兵器。


    戰鬥時,本隊四名最強壯的士兵揮舞著特製長槍,槍長三米到四米,遮蔽本隊,攔截敵人的第一次衝擊,同時兩名盾牌手防禦敵人的遠程武器射擊,敵人與長槍手糾纏時,兩名弩手在後麵施放冷箭,等敵人攻到盾牌手身前之時,六名軍士用腰刀斬殺逼近的敵人。


    這其實是戚繼光創建的“鴛鴦陣”基本的作戰方法,隻不過,侯大勇把狼筅改成了長槍,當時明朝軍隊已經開始布置火銃等武器,而黑雕軍中則把火銃改為弩箭。


    鐵川源所率領的熊營軍士,仍然使用黑雕軍慣用的騎兵戰術,先用密集的弓、弩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然後或左右兩翼包抄,或集中力量進行中間突破。


    這種打法是黑雕軍最擅長的,且經過實戰考驗,熊營軍士用起來可以說是得心應手。


    薑暉、陳仁義、朱偉、王敬業、劉世緒等將校沒有過多地指揮熊營的戰術,熊營多次演練後,他們對十二月的比賽充滿了信心。


    侯大勇提出龍虎陣後,大多數久經沙場的將領都表示反對,侯大勇冷靜下來後,也覺得光憑戚家軍的威名,不通過一些實戰,或者說是演習,很難獲得龍虎陣優劣的中肯判斷,任何陣式都是有一定限製的,龍虎陣到底適合何種作戰環境,適合什麽樣的對手,這些數據,都需要實戰來摸索,而最接近實戰的自然就是軍事演習了。


    對於軍事演習,侯大勇算得上行家裏手,飛機失事回到古代前,侯大勇剛剛參加了一次大規模的多國軍演。


    在侯大勇的指點下,錢向南製定了檢驗龍虎陣戰鬥力的詳盡演習計劃,公布了演習規則,但是演習步驟卻沒有對外公布,包括將校班的將校們也不知道演習分為三場。


    演習以檢驗龍虎陣為主要目的,陳猛所率領的獅營用龍虎陣分別和熊營騎兵在開闊平原地帶進行交手,和薑暉所率伏虎軍在山地條件下交手,並和胡立的黑蛟軍進行巷戰。


    通過這一係列的演練,龍虎陣的實戰效果應能夠顯現出來,也可盡一步總結步軍作戰的要點。


    陳猛經過侯大勇特許,免去了將校班的部分培訓課程,集中精力抓好獅營龍虎陣的訓練。


    陳猛和杜剛都是黑雕軍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作戰勇敢,機敏靈活,初期接觸這個古怪陣形,指揮起來總是別別扭扭。


    二年多來,陳猛已經習慣於用密集箭雨去攻擊敵人,按照規定,每個戰鬥小組不過兩張弩箭,一隊人馬不過十八張弩箭,用來攻擊敵人,太不過癮。


    在一次獅營智囊團的會議上,陳猛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黑雕軍擅長用弓箭和弩來射敵,從以前的幾場大戰中看,這個戰術極為有效,現在用龍虎陣,反而不利於發揮黑雕軍的優勢。”


    何五郎重傷才愈,臉色還顯得有些蒼白,他這一段時間,有空就去獅營看龍虎陣的訓練。


    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道:“節度使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龍虎陣並非一成不變,隻是提供了組建戰鬥小組、加強戰術配合的思路,至於武器如何具體配置,人員如何使用,都可以根據實際情況不斷調整。”


    胡立道:“黑雕軍屢破強敵,有三個原因,一是馬多,極為機動;二是弩手、弓箭手曆害,敵人未攻到身邊,就先折損了很大一部分;三是指揮有序,進退如一。


    這三個原因侍衛司將領多次談起過,我們不能因為龍虎陣,而使弱化已有的優勢,若這樣,就得不償失了。”


    陳猛在地上擺了幾塊石頭,道:“我覺得龍虎陣不用太複雜,前麵布置四個盾牌兵,後麵是四名槍手和四名弩弓手,盾牌兵的作用是擋住敵人的鐵箭,保護後麵的軍士,長槍的作用是阻緩敵人的進攻,弩弓手的作用是對敵人進行遠程攻擊。”


    何五郎道:“任何陣勢都是活的,而非一成不變,在敵人未近身之前,長槍手也要發弩箭,總之,不能因為操練龍虎陣,把黑雕軍最曆害的弩弓丟掉。”


    經過反複試驗,眾將把脫胎於鴛鴦陣的龍虎陣大大修改了。


    修改後的龍虎陣,較之鴛鴦陣更加注重使用弩和弓,持盾牌的軍士可阻擋一部分箭支,減少戰鬥小組的人員傷亡,長槍手在敵人沒有逼近的時候,就是一個弩弓手。


    侯大勇十分關注獅營在操練龍虎陣中所獲得的經驗,但他對龍虎陣具體的改變持超然態度,放手讓陳猛他們去改造。


    獅熊爭霸不僅在將校中引發了廣泛的關注,獅營和熊營的普通軍士都是年輕人,更是互相不服,雙方較著勁,加緊了訓練,一些急躁的火長們,每天訓練結束後,還帶著軍士們在操場上加緊訓練。


    雙方還互相使用了偵察和反偵察手段,互相偵察對方的訓練內容。


    十一歲下旬,獅熊爭霸正式開始。


    兩軍交戰地點位於鳳州東北部,選在了周軍與蜀軍對峙的主戰場,侯大勇沒有給雙方透露這隻是第一場比賽,因此,雙方軍士為了各自榮譽,都摩拳擦掌,嚴陣以待。


    侯大勇全身披掛,帶著將校班一大群將校,站在一個木台子上,木台子有近三米高,站在木台子上,雙方形勢也就一目了然了。


    兩隊人馬不過二百多人,在寬闊的平壩上,顯得有點孤零零的。


    本來侯大勇想選一個晴朗的天空進行比賽,可天公不作美,陰沉著飄起細雨,戰場全是黃泥,經雨水一淋,地麵顯得極為糟糕。


    時辰一到,侯大勇發出了開戰的命令。


    參加獅熊爭霸的雖說隻是兩個連隊,侯大勇為了追求戰場的真實度,給兩個連隊配置了完整的指揮係統,包括傳令兵、鼓、鑼、角號、旗子等等,一句話,侯大勇的指揮係統全部在兩個小連隊配置齊全。


    鐵川源和陳猛年齡相仿,他出自滄州軍,也算得上黑雕軍老人了。


    鐵川源身高體壯,槍法一流,作戰很有兩刷子,在勇士如雲的黑雕軍逐漸中脫穎而出。


    他曾是校尉胡繼的得力愛將,胡繼被柴榮留在殿前司前不久,鐵川源被侯大勇調入了獅營,成為侯大勇的親衛,這次重組熊營,鐵川源被任命為熊營校尉。


    鐵川源騎著一匹黃褐色的戰馬,手持著長槍,身後一百多戰馬似乎又聞到了血腥味,使勁打著響鼻,等待著主人發出衝刺的號令。


    鐵川源望著獅營,忍不住想笑,獅營自從被侯大勇當作親衛和特種部隊來使用以後,獅營軍士成天得意洋洋,眼睛朝天,走路帶風,現在改練龍虎陣,突然間由高人一等的騎兵變成了步軍,站在稀泥裏,就如落水的鳳凰,說不出的狼狽。


    獅營官兵看著熊營清一色的戰馬,心裏都窩著火。


    陳猛恨不得馬上發起衝鋒,把趾高氣揚的熊營軍士打處落花流水,可他們是步軍,機動性遠遠不如熊營,所以隻有以靜製動,列好陣式,等待熊營軍士的進攻。


    鐵川源仔細觀察獅營的新陣型,所謂的龍虎陣,並沒有任何奇特之處,各式兵器相雜,看起來還頗有些淩亂,遠不如一種武器有氣勢。


    鐵川源久經戰陣,他要利用騎兵機動靈活的優勢,打亂獅營龍虎陣的隊形。


    雙立對峙片刻,熊營首先敲響了進攻的鼓點。


    熊營分成三隊,迅雷不及掩耳地朝獅營衝來。


    一火騎兵十二人從隊伍中衝了出來,迅速迂回到獅營隊伍的後麵,左右各四個戰鬥小組從兩翼包抄獅營。


    獅營變陣極快,九個戰鬥小組原本全部麵對熊營大部隊,隨著熊營的出擊,一個戰鬥小組轉向護住背後,另外八個戰鬥小組也跟隨著熊營的動作而轉向。


    熊營軍士剛衝到弩箭箭程,就受了獅營弩箭的攻擊,弩箭的箭頭雖已去掉,但力道不小,射在身上,仍然讓熊營軍士疼得呲牙裂嘴。


    熊營手持長弓,狂風般發起了衝鋒,隻給了獅營發射一次弩箭的機會,進入長弓射程後,紛紛把鐵箭射入獅營陣中。


    射完一箭後,熊營軍士舉起馬槍,衝進獅營的陣中。


    獅營軍士憑著大方盾牌,遮擋住不少鐵箭,而且由於發箭之人站著發箭,穩定性、準確性都要高於騎在馬上發箭,在對射中,熊營軍士並沒有占到便宜。


    雙方短兵相接之後,熊營騎兵被獅營長槍兵捅下幾個後,沒有受到多大損失就衝進了龍虎陣。


    熊營手持馬槍,借著馬勢,迅速把獅營分割開來。


    獅營苦練兩月的龍虎陣,並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戰水平,戰鬥小組麵對來去自如的騎兵,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很快,獅營軍士便顧不上戰鬥小組的相互配合了,隻是憑著本能,和熊營軍士打鬥著。


    薑暉、陳仁義、朱偉、王敬業、劉世緒等將校看著熊營占據了上風,心裏早就樂開了花,但見到節度使陰沉著臉,也不好把笑意露在臉上,一個個表情嚴肅,裝得非常沉穩,隻是相互間用眼神表示著愉快。


    胡立、王江、何五郎心裏對龍虎陣也沒有多少把握,但見到此結局,也自覺顏麵無光。


    龍虎陣的倡導者――節度使侯大勇此時很有些尷尬,龍虎陣被熊營迅速衝亂分割,失去了設想的作用,也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很快,場上戰局又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


    獅營軍士畢竟久經訓練,渡過了短暫的混亂之後,慢慢向陳猛身邊匯聚,幾十個獅營軍士,在陳猛的指揮下,用盾牌圍成一圈,抵擋著騎兵的衝擊。


    站在內圈的獅營神箭手們,憑借著外圈的掩護,冷靜地點射熊營軍士,鐵川源當然是大家重點招呼的對象,如果不是去了箭頭,鐵川源早已被冷箭射成了刺蝟。


    這個變化也在眾將的意料之外,熊營圍著獅營軍士,明顯占著上風,可在獅營的圓陣之下不斷蒙受損失,熊營就如狗啃烏龜,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被熊營分割而沒有機會進入圓陣的的獅營軍士,不顧演習規則,三五人慢慢又聚在了一起,這時,戰鬥小組的威力倒顯示出來,短刀手用圓盾護住了長槍兵,長槍兵的長槍有三米多長,比馬槍略長一些,長槍兵均是身強力壯的軍士,把熊營軍士從馬上捅下來後,短刀手敏捷地上前,揮刀就砍。


    雖說腰刀都被布厚厚包住,但就是當棍子打,也讓人受不了。


    演習雙方的軍士漸漸入了戲,有些軍士更是忘記了這是演習,開始使用一些戰場上才用的招數,直奔對方的咽喉、下身、脖子等要害部位而去。


    熊營衝破獅營的防守之時,眾將領都認為獅營敗局以定,但是,獅營並沒有出現想象中兵敗如山倒的狀況,反而聚在一起,與熊營形成了膠著之勢。


    更令眾將吃驚的是三五成群被分割開來的獅營軍士,自動形成簡單的戰鬥小組,讓不少熊營軍士吃夠了苦頭。


    正當雙方軍士打得難解難分之時,指揮台上傳來了收兵的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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