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指秦川第一百四十六章 爭奪河套(十一)在鐵匠鋪紅紅爐火的照映下,孟殊微黑的臉孔增添了些紅潤,緊閉的嘴角輕微向下,臉上線條顯得層次分明,儒雅中帶著些剛硬,更有著壓抑不住的強大自信。


    侯大勇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到孟殊了,他敏銳地注意到了孟殊神情和相貌的突變,在德州小道初遇孟殊之時,孟殊還是一個弱不禁風的無助書生,經過了兩年軍旅生涯的錘煉,又有了執掌飛鷹堂和富家商鋪的經曆,軍中職務也正常升至步軍都指揮使,這些變化對於孟殊具有顛覆性,要不然,他或許還要為了一個秀才的名份而苦苦掙紮,所有的變化在孟殊相貌和氣質上留下了深深印跡。


    侯大勇、孟殊等一行人迅速回到了侯府,在侯府中院,放著一個罩著灰布套的籠子和一個罩著黑色布套的籠子,籠子裏傳來了鴿子的“咕、咕”叫聲。


    侯大勇和孟殊對視一眼,孟殊輕聲說道:“成功了。”


    孟殊招了招手,跟在孟殊身後的一名飛鷹堂的弟子,迅速把灰布套揭開,兩隻竹籠子裏各有三隻淡灰色鴿子。


    侯大勇看到這六隻鴿子眼前一亮,來在竹籠子旁邊,仔細觀察著這些或許能迅速改變黑雕軍通信狀況的信鴿。


    侯大勇來到大周朝後,深受信息不便之苦,為改善通信狀況,在飛鷹堂中實行了節節傳遞信息製度、傳遞信息的等級製度、密信製度等等,這些措施提高了信息傳遞的速度和安全性,但是,這些手段並沒有從本質上改變落後的通信狀況,大梁朝堂上的變化,以及侯大勇給飛鷹堂的命令,都要經過黑雕軍或飛鷹堂的信使拚命跑上半月到達對方的手上,而半個月時間,足以讓新聞變成舊聞。


    這些小小的鴿子。


    或許就是改變這一切地關鍵,因此,侯大勇就如看自己的情人一樣,凝視著這些小精靈。


    封沙、羅青鬆等親衛,顯然不理解侯大勇地感受。


    他們看到節度使翻來覆去地看著這些鴿子,很有些不解,可是他們見到節度使鄭重的模樣,又不敢打岔,就靜靜的站在身後,不斷地拿眼神詢問孟殊,孟殊則含笑不答。


    過了大約一柱香地時間,侯大勇才從鴿子身上抽回眼睛,問孟殊道:“試驗過嗎?”孟殊胸有成竹地道:“節度使交待了此事之後。


    我就派人四處尋找這種能回巢的飛奴,後來在海州找到這些最好的飛奴。”


    聽到飛奴的稱呼,侯大勇愣了愣可反應過來飛奴指的就是信鴿,打斷孟殊道:“這些鴿子是黑雕軍的一員,豈能叫做飛奴。


    就叫做信鴿。”


    孟殊笑著解釋道:“唐朝名相張九齡年輕的時候最喜歡鴿子,他把書信係在鴿子的腿上,專門用來傳遞消息,張相就稱鴿子為飛奴,好,以後就稱這些鴿子為信鴿。”


    又道:“海州有不少船家出海捕魚,他們喜歡在船上養飛奴,不,是養信鴿。


    用信鴿來傳遞消息,最是快捷準確,這些鴿子是海州最好的信鴿,同時還買了九個專門訓養鴿子地奴仆,這次我帶了四名到靈州來。


    另外五名仍在大梁訓養鴿子。”


    “不錯,孟郎想得周到。”


    “信鴿買回來之後,就由這九人專門進行訓養,我們試飛了很多次,從鄭州到大梁,從海州到大梁,還從京兆府飛到過海州,成功率很高,這六隻信鴿是成績最好的。”


    侯大勇在竹籠子邊觀察得極為仔細,他提問道:“我看這兩支籠子裏的信鴿不太一樣,黑色布套的鴿子前半身長於後半身,站在籠子裏抬頭挺胸,眼睛也轉得靈活,而灰色布套的鴿子前半身和後半身差不多長短,用半蹲姿勢站立著,這兩類鴿子有什麽區別?”孟殊露出了佩服地神情,由衷地讚道:“節度使觀察得真是仔細,若不是行家,很少有人能看出其中的差別,這兩種鴿子的特點不一樣,前長後短型是典型的短距快速鴿,這類體型的信鴿由於身體前沉,為平衡的需要,站立時常常得抬頭挺胸。


    飛行時,由於前後平衡感不一樣,不用力拍翅膀就有下墜的可能,故而其雙翅拍動的頻率比其它體型的信鴿略高,因拍翅速度快,飛速就會加快,往往能率先歸巢,不過,萬事有一利就有一弊,這種信鴿地缺點是消耗體力太大,飛行時間一長就飛不動了。”


    孟殊看侯大勇聽得極為認真,稍稍停頓之後,又道:“身體前後等長型的信鴿肌肉發達程度與雙翼、尾羽長度的比例適當,有利於輕鬆地長時間保持較高速度的飛行,隻是這種鴿子看上去沒有前一種鴿子氣派,經過試驗,這種鴿子記憶力特別強,找巢能力是數種鴿子中最強的。”


    侯大勇隨著孟殊地講解一邊觀察著鴿子一邊頻頻點頭,道:“孟郎真是成熟了,能從全局的高度看問題。


    短距離信鴿速度快而飛行距離始很適合靈州城到同心城這種距離或者是各個軍營之間的聯係,我就給這種鴿子取名為閃電俠,幾隻鴿子分別叫閃電俠一號、閃電俠二號等等,另一種鴿子線條流暢,適應遠距離飛行,就取名為鄭和,鴿子分別叫做鄭和一號,鄭和二號。”


    這兩種鴿子其實都有自己的名字,無奈官大一級壓死人,侯大勇發了話,閃電俠和鄭和就正式成為這兩種信鴿的官方正式名字,閃電俠的名字,孟殊還能夠理解,可是這個“鄭和”的含義就讓孟殊很是納悶,鄭和——……——即不響亮,又不幽雅,更不形象,倒象一個鬱悶男人的名字,孟殊看到侯大勇取過名字後略略有些陶醉的表情,也就把疑問放進了肚子裏。


    侯大勇離開大梁之後,有半年沒有見到符英,符英曾在顯德三年秋天讓人帶過來一封信件,由於是普通的家信,就沒有開通飛鷹堂加急送信通道,就讓軍士按正常路線帶過來,結果,侯大勇在顯德四年春天才收到這一封遲來的問候。


    侯大勇看到這些信鴿。


    就道:“準備文房四寶,紙條小一些。


    要能夠綁在鴿子上,我要試試信鴿的飛行能力,看大梁侯府能否收到這封信件。”


    羅青鬆馬上到書房裏為侯大勇準備紙墨。


    準備妥當後,侯大勇走進了書房,提出筆卻頗為躊躇:寫在西北的勝仗,這些內容適合寫在奏章裏,似乎不太適合夫妻間悄悄話;寫同心城的婚配故事,一兩句話又說不清楚;寫自己收了一個胡女在身邊,生活有人照顧,請夫人勿念,這似乎是智商五十以下的男人才幹得出來的;泛泛寫幾句關心地話語則太過平凡。


    有此辜負這“鄭和一號”近兩千裏的辛苦奔波。


    侯大勇此時對符英地感情頗有些複雜,一方麵,侯大勇收了師高月明在身邊,心中對符英很有些負罪感,一時之間。


    拿不準該在這小紙條上寫什麽。


    另一方麵是對妻子和兒子的思念,這種思念是極為正常的,也是沒有摻假地,男人和女人在感情方麵是不同的,表現在空間和時間上更有顯著的差別,男人可以在同一段時間內,愛上不同的女人,通俗的說,也就是男人能夠做到腳踩兩隻船而心理不會分裂。


    女人對男人這種行為是深惡痛決的,而女人表現形式不同,女人可以在不同的時間愛上不同的男人,但是同一個時間,絕大多數女人隻能愛上同一個男人。


    這種現象其實沒有高下之分。


    而是受製於男女的身體結構和社會選擇,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母親是固定地,不過,若是沒有一定的社會規則的話,父親是誰或許連孩子的母親也不能準確判斷,這樣就很難預防近親結婚,長此以往,對一個種族的健康是極為不利地,所以,經過長期的自然選擇,能夠健康發展的種族都不約而司地製定了限製女性性行為的規則,規則的力量強大得讓女人都意識不到,她們在規則之下,慢慢形成了一個時間段裏隻會愛上一個男人的心理機製。


    而男人不受這個規則的約束,因此,男人在同一段時間有能力愛上不同的女人,而且每一段愛情都是真誠的(花花公子除外),最典型地例子就是在二十世紀曾經流行過的經典小說《天龍八部》中的段正淳。


    而在現代社會裏,包二奶是一個受到企社會共同鄙視的行為,當然,女人們的鄙視是發自內心,而男人們地鄙視則是因為自己沒有資格和能力包二奶,出於眼紅而鄙視,但是,無論出於什麽心理,包二奶在現代社會是公認的不道德行為,師高月明實質上就是侯大勇包的二奶,雖說在大周朝,這種行為極為正常,若一位身居高位的男子沒有幾個漂亮女子在身邊侍候,反倒顯得不正常,還會被人懷疑有龍陽之好,可是,侯大勇在心理上總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


    侯大勇在書房裏轉了半天,反複思考著寫此什麽,女人是感情的動物,最喜好聽甜言蜜語,若是浪漫的情話,更是比黃樺弩還要曆害的攻擊武器,侯大勇在書房裏轉了轉,看到一本唐人詩集,這本唐人詩集原本是用來設置密碼的,不過現在黑雕軍軍用密碼所用的書已變為佛經了,佛經浩如煙海,數量極大,可以隨時換書,這樣就很難讓敵人破診,用佛經來替換各類詩集之後,這本最全的唐人詩集就成了侯大勇茶餘飯後用作消遣的閑書。


    侯大勇靈機一動,決定采取避實就虛的戰術,用鄭和一號給符英寄一首唐人寫的情詩回去。


    侯大勇在李商隱的詩集中選了一首《夜語寄北》,在小紙條上細心地寫下“君問歸期末有期,巴山甭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的詩句,寫完後,侯大勇細細地讀了一遍,發現“剪,字寫得十分難看,就把小紙條撕掉,重新又寫了一張,誰知這一張紙條中“巴”字又寫得特別醜陋,侯大勇再次撕掉,寫到第五張時,終於有些滿意了。


    鄭和一號在靈州侯府中院騰空而起的時候,隻是在空中稍有些猶豫,就朝著大梁方向飛去。


    侯大勇寫完情詩後,還想給石虎發一道命令讓閃電俠送到同心城去。


    可是轉念想到石虎還沒有見到過閃電俠,侯大勇就放棄了讓閃電俠送信的欲望。


    而仍然用老辦法來發布命令。


    侯大勇在書房裏踱來踱去,封沙提著筆,等候著侯大勇的命令。


    侯大勇走了幾圈後。


    簡短地說道:“塑州節度副使石虎將軍,令你部派出小部隊,北上小牛關,掃蕩清水河畔的黨項人,孤立西會州,困死房當翰海,塑州節度使侯大勇。”


    封沙聽到侯大勇最後兩句話帶著濃濃的殺氣,精神一下就振奮起來,他下筆如風。


    一手漂亮的書法令侯大勇是望塵莫及,寫好後,封沙站起來,幹淨利索地念了一遍。


    侯大勇大手一揮,下令道:“把此令翻譯成密信送給石虎將軍。


    同時讓信鴿馴養員立刻到同心城去,盡快讓閃電俠飛翔在靈州城和同心城之間。”


    侯大勇的命令,很快就傳到了同心城。


    石虎以塑州節度副使的身份坐鎮同心城,他地主要精力放在軍事上,地方事務就企部交給了霍知行。


    霍知行在修建白狼營的同時,還要抽身打理同心城地地方事務,這讓一心撲在白狼營建設上的霍知行很是不爽,他在同心城設立刺史官衙之後,按照大周地方官製。


    擬出了錄事參軍事及六曹官佐,然後由侯大勇以節度使的名義上報吏部,吏部專門經辦西北事務地侍郎司馬翎,早已成為侯大勇的親密戰友,擬報人員向來通行無阻。


    因此,盡管吏部公文還沒有批複,錄事參軍事張金灶已經開始行始職權了,霍知行把大小事務交給了張金灶,自己則把家都搬到了白狼營,所幸同心城沒有多少地方事務,除了一個個大肚子的黨項女子以外,就剩下軍人、工匠和運糧隊的村民,張金灶應付起來頗為輕鬆。


    同心城的四營新黑雕軍,鷹軍、狼軍、龍軍、豹軍就布防在小牛關以南,加強營鷹軍的三千人駐守在同心城內,是同公各軍中最大的——支機動力量和戰略預備隊,狼軍二千人是由鳳州竿組成,布防在白狼營,龍軍二千人主要是騎馬步軍,布防在小牛關,豹軍二千人是由靈洲軍組成,布防在固原方向。


    石虎接到侯大勇密令後,立刻招來了鷹軍都指揮使王江和副都指揮使鐵川源。


    石虎把密令遞給了王江,就淡淡地看著門外的景色,石虎自從得到《金刖經》之後,一有空就拿出來研讀,近來突然有些感悟,對經文的理解一下變得透徹了,許多原來不明白地地方,猶如有神助一般就豁然開朗,他也就越發沉默寡言了,在武僧空見眼裏,石虎寶相莊嚴,大有佛根,住持和石虎相比也大大不如了。


    王江接過密令,看過後遞給鐵川源,王江是鄭州加入黑雕軍的,也是一位資深的軍官,他卻對這位副帥很有些敬畏,石虎不說話,他也就不說話,反而是資曆最淺年齡最小的鐵川源最先發言,“節度使的命令很明白,就是和以前地同心城一樣,掃蕩清水河流域的黨項人,讓西會州成為一座孤城,沒有了外援,黨項人在西會州守不了多久。”


    鐵川源發言之後,王江跟著道:“西會州有兩萬黨項軍,這此黨項軍強悍驍勇,我們派人去掃蕩清水河下遊,必然會和黨項軍發生大規模衝突,這個掃蕩談何容易,而且新軍訓練不足,打大仗會受到大損失。”


    石虎聽兩人談了一會,這才開口道:“西會州是一個毒牙,緊緊對準靈州的咽喉,節度使早就有心要敲掉這顆毒牙,隻是西會州還有兩萬黨項軍,實力不容小視,不過另一方麵來說,兩萬黨項軍也是西會州的沉重負擔,節度使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把黨項軍困在西會州附近,不讓他們出來放牧,不讓他們出來耕秤,不讓他們和外界做買賣,不出半年,西會州不戰自敗。”


    石虎掃視了兩人一眼,道:“鐵副都指揮使,從今天起,加大對清水河畔的偵察工作,小牛關以北二十裏範圍內,黨項人所有聚居點以及黨項人馬在這一帶活動的規律必須要進一步摸清楚,我們不打則已,一打就要打殲滅戰,讓黨項人馬不敢輕易南下。”


    三人商議了一些行動的細節後,王江和鐵川源就各領任務出去了。


    石虎閉著眼睛坐了一會,安慰著自己:這邊境征戰不知埋葬了多少屍骨,現在隻有徹底擊敗房當人,才能徹底解決戰爭,我佛大慈大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就讓我成為拿起屠刀製止殺戮的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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