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千家燈火萬家樂,這是快樂的一天,屬於很多人,這是悲哀的一天,屬於少數人。-.79xs.-


    此時此刻,夜已深沉,罪洲,昆侖山。


    新年,不僅僅是屬於凡人的新年,也屬於修士的新年。


    昆侖山,輝煌璀璨的仙闕,一座連著一座,到處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歡樂景象。


    昆侖山,九州第一‘門’,巍巍無道。


    無道‘門’前,此時所有昆侖山的弟子都到了,白‘玉’廣場邊沿,數十墩煙‘花’,噴‘射’著火焰,將一簇簇煙‘花’升騰向了黑夜的天空,然後在猛烈炸開。


    白日焰火,並不美麗;黑夜中的光明,才是最璀璨的。


    白‘玉’廣場上,昆雲與郭七並排而立,昆雲嘴角‘露’出慈祥的笑容,雙眼微眯,帶著幸福之‘色’,望著廣場上,那近千餘弟子。


    眾弟子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更多的是一男一‘女’的組合,親昵的依偎在一起,仰望天上的璀璨煙‘花’,默然許下美好的願望。


    “這,就是我想要的!”昆雲指著近千餘弟子,已然布滿皺紋的臉龐上,‘露’出柔和的目光。


    昆侖,雖為九州八大道統之一,但弟子隻有不超一千五百餘。


    在昔年動?‘亂’之前,昆侖曾有超十萬餘弟子,那場動?‘亂’,折損了太多太多的弟子,鮮血曾染紅了整座昆侖山,屍骨漫天墜地,昆侖派自此,元氣大傷。


    最後保留下來的,隻有五百餘人,經過很長時間的發展,才達到如今的一千五百餘人。


    這些,都是昆侖的孩子,昆雲絕對不會讓動?‘亂’在發生一次,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那怕與全天下為敵,也在所不惜。


    “前些年的除夕,卻比今日更加歡樂,少了許多人啊!”郭七背負雙手而立,他依舊一身金‘色’長袍,滿頭金發飛揚,少了少年的銳氣,多了些許沉穩。


    在他的臉上,不知何時戴上了一副古老的青銅麵具;冰冷的神靈圖案,阻隔了他的一切。


    “是啊,少了很多,很多!”望著漫天絢麗的煙火,昆雲默默歎息一聲。


    此時的他,整個人都變了;先前黑白相間的長發,已然全部變白;鋼筋鐵骨的身軀,也瘦弱了下去,‘挺’直的脊背,也有些許佝僂。


    他,已然邁入了暮年。


    兩人皆是深沉歎息,像是父親一般,慈祥的望著廣場上密密麻麻的人‘潮’。


    這,就是兩人為之奮鬥的一切,這,就是昆雲寧願負盡天下,也要保護的家人。(.)


    依稀間,昆雲似回想起了昔年,自己剛入‘門’派時候,過的第一個新年。


    那個時候,整座昆侖山上下都是人,一派‘潮’氣蓬勃的‘摸’樣。


    他想到了昆老,昆老身處‘門’派的每一天,昆侖都是歡樂的。


    昆老為人不尊,常將昆侖眾人攪得天翻地覆,昆雲至今還清晰的記得,那個時候的道尊,吹胡子瞪眼的滑稽‘摸’樣。


    最為搞笑的一件事,是某一年的除夕夜,也是如今天這般,煙‘花’漫天。


    那個時候,昆雲與昆梅正陪在老道尊身邊觀看煙‘花’,人群裏,昆老賊眉鼠眼的扛起一墩煙‘花’,直接對準了老道尊。


    噴‘射’的煙‘花’,在老道尊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在其身邊炸裂,那個時候,昆雲,昆梅,還有老道尊,三人全身焦黑,冒著青煙的樣子,曾讓整個昆侖山上下都爆發出震天撼地的哄笑聲。


    為此事,當時的昆侖年輕至尊,昆梅,曾漫山遍野的追著昆老跑,最後昆老被追到,愣是被昆梅給暴打了三個時辰,斷了幾根肋骨,鼻青臉腫,三個月未能下‘床’走路。


    昆梅,那是一位天之驕‘女’,‘花’容月貌,曾讓日月星辰都為之失‘色’。


    可惜,就從那一夜開始,昆梅的形象,在眾弟子心中立刻來了個翻轉乾坤。


    昆雲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他依稀記得,老道尊當時,熊熊燃燒的白胡子。


    如今,昆梅不知去向,墨裳走了,昆藍走了,趙五走了,荒走了,昆老也走了,昆侖派的新年,少了很多歡笑。


    與整個九州,熱火朝天的景象不同;與昆侖前山,漫天煙‘花’璀璨的美麗也不同,昆侖後山,四合院內,顯得很是沉寂。


    漫山遍野的白雪,清亮的明月,將這個黑夜映照的不是那麽黑暗。


    四合院內,原先屬於荒的屋子內,房‘門’敞開著,一縷縷月光俏皮的鑽入房間內。


    屋內,點著一盞古老的青銅油燈,昏暗的燈光下,一張桌子上,擺放著五菜一湯,意蘊六六大順。


    五菜一湯,菜基本上全是‘肉’,這曾是荒的最愛。


    飯菜,冒著屢屢熱氣,飯桌上,擺放著三副碗筷。


    昆老一副,荒一副,還有一副,屬於阿靳。


    飯桌旁,阿靳神‘色’憔悴的望著窗外清冷的月光。


    她整個人都很憔悴,白皙的膚‘色’沒有了往日健康的光澤,充斥著一種淡淡繚繞的死氣。


    她那雙大大的漂亮眼睛,不在明亮,充滿了疲倦。


    她滿頭柔順的微卷長發,不在烏黑發亮,顯得很是幹燥,枯黃。


    她身穿一件縫補了好幾處的黑袍,那曾是荒最喜歡穿的長袍。


    她的一切,都變得那麽弱不禁風,唯一不變的,是她渴望的眼神,還有身上那種誰都沒有過的溫柔。


    “唉!”


    輕輕歎了一口氣,阿靳端起自己身前的飯碗,盛了滿滿一碗米飯,在夾了很多菜,艱難而又緩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到了一處靈牌前。


    靈牌上,刻著六個大字‘徒兒墨裳之墓’,旁邊是一行小字‘師尊昆天立’!


    昆侖,確實走了很多人,但最苦的,卻是這個已然懷胎十月的‘女’子。


    將米飯碗放在墨裳的靈牌前,阿靳點上香,‘插’在了香爐裏。


    “師兄,求求你,一定要保佑阿黃平安無事啊!”阿靳的聲音,很是嘶啞,肚子裏的孩子,已然奪走了她所有的一切。


    撫‘摸’著肚子,阿靳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一個全新的生命,被自己孕育。


    那種感覺,是偉大而又光榮的,是充滿了慈悲與濃濃愛意的。


    左手撐著自己的腰間,阿靳蓮步輕移,來到了四合院往。


    抬起臻首,她仰望著昆侖前山,璀璨的煙火。


    她清楚的記得,荒在昆侖渡過的三個除夕。


    每個除夕正午,荒都要趁著老頭子酣睡之際,拿出昆老的所有積蓄,拉著阿靳,狂奔向山下小鎮。


    落日之後,在昆侖吹胡子瞪眼的滑稽‘摸’樣中,荒身上纏滿了鞭炮,甚至連靳兒也不放過。


    每個除夕夜,荒都會滿臉興奮到漲紅,在院子裏放著鞭炮,各種炮仗。


    望著響起的劈劈啪啪聲,荒常常是‘激’動的大呼小叫。


    偶爾之時,昆老與阿靳也會加入放鞭炮的行列,甚至有一年,荒將一掛鞭炮扔進了提防不及的老爺子的‘胸’懷裏。


    望著自己被炸得‘裸’‘露’的‘胸’膛,冒著焦煙的‘胸’‘毛’,在望望荒與阿靳笑的合不攏的嘴,昆老是咬牙切齒的掄起大巴掌,狠狠猛打著荒的屁股。


    最嚴重的一次,荒一個多月未能下‘床’走路。


    酒瓶裏,水缸裏,雪地裏,昆老的懷裏,四合院的每個旮旯角,都曾遭受過荒的鞭炮轟擊。


    “卿已長發及腰,奈何少年意逍遙;急盼秋風起,望得遊子歸!


    ‘花’燭之下紅蓋頭,鳳冠霞帔虞美人;待從頭,一良宵;日出耕田做,日落對酒歌;盼得朝暮一萬年,可願?”


    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少‘女’臉上;帶著一份向往,一份落寞,一份幽怨。


    “阿黃,我等你,等你來娶我!


    入夜,一片漆黑的四合院內,猛然傳出一陣低沉的痛苦低‘吟’聲。


    “阿,,,阿黃,,靳兒,,靳兒好想你!”


    “阿黃,,,不要傷心,,,不要想念我,,,我對你的愛,,我們的孩子,將會延續!”


    “我愛你,,我,,,我愛我們的孩子!”


    “阿黃,,,阿黃,,在靳兒心中,我們的孩子也是;為了靳兒,也為了,,,我們,,的孩子,阿黃,好好活著!”


    伴隨著陣陣低沉的痛苦低‘吟’聲,月光愈冷,殺機隱現。


    “啊!”


    猛然一震淒厲到極致的慘叫聲,伴隨的,是一聲嬰兒的清脆啼哭聲,還有一記記似惡魔般咆哮的詭異獰笑聲。


    “嘭!”


    這一刻,四合院內,屬於荒的房‘門’,猛然被人打開,阿靳臉‘色’慘白,披頭散發,渾身滿是血跡,懷中抱著一個嬰兒,踉蹌中向著四合院外跑去。


    漆黑無比的屋內,猛然亮起一道金光,一隻渾身臃腫的金‘色’蟲子,體內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獰笑聲,化為一道金光,猛然撲在了阿靳的脖子上。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了深沉的夜幕!


    “阿,,,阿黃,,,靳兒,,,靳兒,,好想你!”


    “你,,你一定,,一定要回來,,看,,看我!”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靳兒的聲音,消失了,嬰兒的清脆啼哭聲,也沉寂了下去。


    那是一隻七彩之‘色’的蝴蝶,自四合院內飄起,它煽動著絢麗的如同水晶般的翅膀,優美的身姿劃過一道飄逸的弧線,向著遠方天際飛馳而去。


    如果昆楓此時在此地,一定認不出這隻蝴蝶究竟為何物;但是如果是在半個時辰以前,他一定會認出那隻金‘色’的蠶繭。


    那是,成熟的,絕情蠱!


    “呼!”


    天地間,猛然刮起狂烈的風,伴隨著寒風嗚咽作響鬼哭狼嚎聲,在這個深沉的夜晚,天空中,一片片鵝‘毛’般的雪‘花’飄落。


    天地間,是一片美麗的純白之‘色’。


    飄飄搖搖的雪‘花’,灑落天地,鋪蓋了整個四合院。


    荒的房間到四合院外,是一條長長的血路,粘稠的鮮血,還在冒著縷縷熱氣,慢慢的,血路被雪‘花’覆蓋。


    與血路一起被覆蓋的,還有血路盡頭,那一具幹枯的‘女’屍,還有‘女’屍手中,幹枯的嬰兒屍體。


    “轟隆!”


    這一刻,所有九州人族,獸族,所有萬靈,都驚醒了。


    所有人,都震驚的望向了漫天飄雪的漆黑夜空。


    寒冬的夜晚,竟然響起了奔雷之聲。


    “轟隆!”


    伴隨著奔雷聲,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了深沉的黑夜。


    “轟隆!”“轟隆!”


    在這一刻,所有九州萬靈都驚呆了;天空中,一記又一記的奔雷聲,響徹不覺,一道又一道閃電劈落,將這個充斥著歡樂氣氛的夜晚,映照的猶如白晝。


    “天哪,怎麽會這樣,太初又開了嗎?”


    有修士驚呼,不敢置信。


    一道又一道閃電劈落,山河崩塌,汪?洋倒卷高天,整個九州都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混’‘亂’中。


    到處都是燃燒的熊熊火焰,衝天而起,高達萬丈;滾滾狼煙千萬道,全部匯聚向天空,仿佛來到了傳說中的寂滅時代。


    “邊荒,被破了嗎?大帝敗了?”所有人族修士,在這一刻都感覺到了心中,一股莫名的悲哀。


    這股悲哀來的是如此迅疾,讓人措不及防。


    所有人心中全部泛著悲哀之‘色’,眼中更是嗜滿了淚水,這種罕見的天地異象,竟讓所有人族大悲。


    “嘩啦啦!”


    伴隨著驚雷與閃電,天空中,一滴,一滴,一滴,冰冷的雨水,伴隨著飄落的雪‘花’,傾瀉而下。


    “雪與雨?所有人族心頭悲,,,怎麽可能,這是大帝身隕才會出現的天地異象啊!”有修士驚呼道,不敢置信。


    “不對,,這雨水,,,竟然是血紅‘色’的!”有修士駭然大叫,驚破了嗓子!


    這竟不是雨水,而是血水。


    整個九州,白雪‘混’合著血水,匯聚成了汪?洋,在整片大地上崩騰肆虐著。


    電閃雷鳴,天地間彌漫著一股深沉的悲哀;飄雪‘混’合著血水,在整片大地上肆虐著。


    “怎麽會這樣??這種天地異象,難道真的有大帝身隕了?”


    “怎麽可能,至高的神明隕落了,邊荒,危亦!”


    伴隨著驚雷,閃電,血雨,飄雪,整個九州,彌漫在一種深沉的悲哀與絕望中。


    在這漫天傾瀉的血雨中,一隻通體散發七彩神芒的蝴蝶,閃動翅膀,向著未知的方向,飄搖而去。


    這一夜,天地同悲!


    ps:四千字,酬謝各位道友!


    本書來自l/33/33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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