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20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晃又是半個多月。


    天剛蒙蒙亮陸軒就起來了。院子裏戳著一截用麻繩捆住的樹樁,差不多有100來斤,他用胳膊穿過繩環將樹樁背起,出門就繞著村子跑了起來。


    村子雖然不大,兩圈下來也超過五公裏,這個路程陸軒早就測算過。五公裏是部隊的日常練習,普通人輕裝跑下來都費勁,他背著幾乎一個人的重量大步飛奔卻看不出吃力,轉眼工夫就跑出去多遠。


    兩世為人讓陸軒對生命有了太多的感悟,並努力改正了以前的一些毛病;每天晨練已經成為他必須的功課,身體素質也比起前世要強上許多。既然要活得不同凡響,就為自己打下一個好基礎吧!


    陸軒雖然體力驚人,但身子不是鐵打的,終究有一個極限,兩圈下來已經渾身是汗。他把樹樁“咚”地撂在地上,做了幾組活動讓全身肌肉放鬆下來,跟著就要去山後麵的樹林。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音,並且越來越近。陸軒頓時一驚,急忙放下重物凝目看去,隻見村口驀地出現一排火光,閃擺搖曳之下映得分明,一群士兵正騎著快馬飛馳而來。


    陸軒知道躲避已經來不及了,隻好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驚疑不定地想道:“什麽事這樣緊急?難道要打仗了?”


    那哨人馬來勢極快,數息之間就奔到陸軒麵前,領頭的將官一收韁繩,跨下戰馬跟著揚起前蹄,長嘶一聲停在原地,一看便知訓練有素。


    那將官三十不到,先掃了一眼地上的樹樁,又盯著陸軒冷冷說道:“你是什麽人?大清早的在這裏做什麽?”


    陸軒老老實實回答:“回軍爺,小人是這村中的住戶,家中今晚要請客人吃飯,不想桌子卻壞了,小人便早起出門找木料再做一張。”


    將官看陸軒看紀不大,又聽他說明原因便不再追問,接著說道:“那正好,你去告知裏魁,就說平州牧部下裨將軍徐剛到此征賦,讓他快來見我!”


    裨將軍是東漢武將級別最低的官職,陸軒心中有數,急忙說道:“是,小人這就前去!”說完奮力背起樹樁,故意搖搖晃晃地走向村裏。隊伍中有人說道:“將軍,那小子長得高力氣也不小,要是從軍入伍估計差不了。”


    陸軒一撇嘴:“這就叫力氣不小?你還沒看見我背著它跑呢!”隻聽徐剛“嗯”了一聲說道:“袁氏這次是和遼西開戰,再說主公與他們素來交好,征些兵糧僅作備用,至於募兵卻毫無消息,這筆橫財眼下還指望不上。”幾個軍卒跟著他一起“嘿嘿”笑了起來。


    陸軒暗暗點頭:“怪不得大清早就急著征糧,原來袁紹要和公孫瓚開戰了。遼東與遼西彼此接壤,雖說跟袁氏交好也要加以防備,這就是諸侯間的政治。”


    他先回去通知家人,接著又趕緊去找裏魁,裏魁又吩咐人通告村民,村中頓時雞飛狗跳亂成一團,等把糧食集中起來已經日上三竿。


    看著軍卒們不停地把麥子裝袋扔上大車,包括陸軒在內的所有人都心疼不已:本來就不多的糧食還要拿走十之七八,漫長的冬天怎麽才能熬過去呢?


    見五輛大車隻裝了不到一半,徐剛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揮著馬鞭對裏魁質問道:“總共就這麽點糧食?上麵怪罪下來你擔還是我擔?”


    裏魁蓄著一把花白胡子,顫顫巍巍地施禮說道:“將軍,今年大旱,全村能上繳的糧食都在這裏了,若是再繳上一些,隻怕冬天未到就要死人了!”


    徐剛喝道:“死人?薄曹大人要是怪罪下來誰都活不成!說不定第一個就輪到你!”裏魁歎口氣把手一招,陸軒立刻拎著四隻雞走了過去。“將軍,這是全村的一點心意,請您千萬不要嫌少。”裏魁說著又拿出一個小布包放到徐剛手中。


    徐剛接過去掂了掂,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唉,替你在大人麵前說幾句好話吧……還真不少,差不多是你半年俸祿了吧?嘿嘿。眾軍聽令,即刻押糧返回!”


    大車裝著糧食離開了,鄉親們也唉聲歎氣地紛紛散去。陸軒見裏魁還呆呆地站在原地,就上去勸道:“吳伯,明年要是天公開恩多下幾場雨,村裏的糧食就多了,您的損失眾人會補償的。”


    裏魁搖了搖頭:“換不來糧食錢還有什麽用?四海動蕩、民不聊生,承遠啊,等過幾年你坐到我的位置就明白了。先回去吧,我再呆一會。”


    將陸軒舉薦為下任村官是裏魁早有的打算,雖然陸軒對此不以為然,但裏魁卻認定他為不二人選,一直沒有改變主意。陸軒隻好說道:“秋寒透骨,您也早回吧!”裏魁微微頷首不再言語,任憑北風把一頭白發吹得淩亂飄擺。


    “身為一村之首就如此勞心,那先生說的胸藏天下又要怎麽去做?現在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我要不要把握住呢?”陸軒再次看了看那個瘦骨嶙峋的身影,這才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三天之後。


    “承遠啊,你決定了?”管寧直視著坐在對麵的陸軒,眼神直如洞察凡塵一般透澈。


    陸軒按住上躥下跳的黑狗,鄭重地說道:“先生,難道您不覺得這是一次好機會嗎?”


    管寧搖搖頭:“你說公孫瓚並非袁紹對手,這個看法與為師相同;可你再想想,投奔袁軍是不是有待斟酌?此戰袁紹若勝將會占據大半個幽州,那時他誌得意滿更會小視天下英雄,哪裏還會禮賢下士?你投他還不如去投曹操。”


    陸軒點頭說道:“先生,您說過袁紹其人最重出身,連落魄的皇叔劉備他都不放在眼中,更別說弟子這個陸氏後裔了。隻是弟子此去並非為了袁氏效力,而是為了自己。”


    管寧眼中閃過一抹異彩:“你說說看。”


    陸軒說道:“先生,您最清楚弟子的誌向,可如今我隻是個草民,一無幫持二無基業,雖不想苟且偷安卻隻能空自蹉跎;此番投袁紹不過是想借以為路,憑自己的本事闖一番名堂。”


    管寧緩緩說道:“承遠,你所言甚是,然而有一件事你並沒有提及,卻比幫持和基業更為重要,那就是名望。”陸軒一愣:“名望?”


    管寧說道:“我且問你,天下諸侯若論實力以何者居上?”陸軒想都不想:“袁紹兵多將廣,屬地最大。”管寧點點頭:“不錯,方今天下再沒有第二家可以與之抗衡,那麽以你之見袁紹可成大業否?”


    陸軒斷然搖頭:“難成。”“那為何還有眾多誌士趨之若鶩前往投奔?”陸軒稍微一滯:“那是因為……大樹底下好乘涼。”一著急把後世的俗語都說了出來。


    管寧聽懂了陸軒的意思,微微一笑說道:“此是其一;其二便因他四世三公、名滿天下!名聲隆則眾望歸,世人都是衝著他祖上聲望去的啊!”


    陸軒心中一動:“劉備開始籍籍無名,後來憑著‘皇叔’二字招攬了眾多人才,從而創下蜀漢王朝,不也是這個道理嗎?”他想到這裏已有所悟,便向管寧點點頭。


    管寧接著說道:“名聲的積累需要過程和機遇,四世三公是祖上給袁本初的機遇,你沒有這般出身就隻能靠自己。不妨學學孫堅,憑剿滅黃巾而初露崢嶸,借討伐董卓而聲名鵲起,給江東打下了大好的基業。”


    “切莫學那曹操,雖然挾製天子高居丞相,卻授人以柄四麵樹敵,被罵為‘漢賊’。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行不通’就是這個道理。”陸軒起身施了一禮:“先生教誨弟子必將銘記於心。”


    提起時局,管寧若有所思地說道:“袁紹勢大,曹操權重。此役袁紹若勝,必然興兵南下討伐曹操,今後的天下大勢,極有可能會由其中一人主導。”


    陸軒頓時悚然動容。他對後來袁曹雙方的趨勢一清二楚,但那是在前世學到的;而管寧的結論全然出自對天下格局的判斷,這分先知先覺真稱得上高瞻遠矚,了不起啊!他暗自慶幸當初找上門的決定,接著向管寧深施一禮:“先生目光如炬,弟子萬萬不及!”


    管寧聽出陸軒之語發自肺腑,向他注視了片刻才說道:“為師先前也收了一些弟子,象你這樣天資和才學的卻沒有第二個,就憑這一點為師也足以慰藉;但你的性子還是稍顯急躁,記得成大事者切不可意氣用事,急於求成難免適得其反。今後為師不在身邊,你要多多自省。”


    陸軒兩手空空,不可能讓管寧跟自己出去冒險。他望著自己重生之後的第一位老師,想起彼此就要天各一方,不禁哽咽說道:“先生,陸軒自幼父母雙亡,之後除過叔父叔母便是先生待我最厚。若他日弟子略有所成,相隔萬裏也要將先生請去,終日侍奉再不離左右。”


    管寧伸手拍了拍陸軒肩膀:“好生去吧!盡展你平生所學以竟胸中之誌,讓天下人都看到江東陸氏的風姿!”


    陸軒跪倒在地,向管寧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起身說道:“先生,弟子去了,您多多保重!”管寧負手而立,向他鄭而重之點了點頭。陸軒轉身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大步流星地走出小院。


    管寧目視著陸軒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說道:“承遠,初次見麵為師已知你的才學與生俱來,而且有著無法言明的心事,想是上天授意才做了我的弟子。你自幼便極有城府,絕非供人驅使的王佐之才,天下也必將因你的出現而重歸大勢,為師在此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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