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起的時候,正是傍晚。


    幾乎就在小豹子推開窗戶的同時,火起了。


    先是一聲尖利的叫聲,撕裂著人的耳膜,中和郡的烏家分部便亂了起來。


    書房著火了,烏雲天點燃了書房,一股濃煙從書房中冒了出來,幾個呼吸了工夫,整個書房便成了一片火海。


    小豹子聽到外麵驚呼“走水了”!”的叫聲,輕歎了一聲,在他這個位置來看,起火的不僅僅是烏家一家,整個中和郡城很多地方都冒起了濃煙。


    他走到床邊,衣服穿戴整齊,兩把銀錘掛在腰的兩側,然後又對著房內的大銅鏡整理了一下,走出了門。


    這個時候,烏家的中和郡分部已經完全亂了套了,家丁仆人鐵匠來回的奔走呼叫著,一群仆役打扮的人手上提著水桶和木盆,乃至一切可以盛水的容器。


    亭院的井邊已經圍了一圈的人。還有一些人已經往後院跑了,那裏有一個池塘,小豹子行在混亂的人群中穿行著,不多時,便來到了書房的門口,這個時候,書房的門口已經站了一大圈子人了。


    “周師弟,你來了!”見到小豹子出現,金南青眼中一閃,笑著迎了上來。


    “師兄,怎麽回事兒?”小豹子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烏”烏大總管自己放火燒了書房一般,也不知道他在裏麵放了什麽樣的引火之物,眨眼的工夫,便燒成了這般,要救也來不及了!”


    “這樣啊!”!卜豹子點了點頭,發現這金南青雖然在和自己說話,但是卻總有些心不在焉一般,注意力似乎在另外一個方麵。


    周圍很吵,這起火了,自然是人來人往,躁躁雜雜,有救火的,也有救人的,所以,一來到這書房門口,小豹子的耳中就充滿了聲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充耳不聞。


    不過,當他發現金南青的狀態不對,以及他的注意力似乎在其他的地方之後,目光四下遊移了一下,發現書房的門前幾個女人癱倒在地上,正撕心裂肺的哭叫,這幾個女人,小豹子認得,他們是烏雲天的家眷。


    這個世界,就像是中國的古代一般,男人娶個三妻四妾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像烏雲天這般的身份,除了一個正妻之外,還有好幾名姬妾,正是癱軟在地上的這幾位。


    而金南青的目標自然不是她們,而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要說十五六歲的少女,這群女眷中也有很多的,烏雲天最小的一個小妾是半年前娶進門的,剛滿十五。


    “烏玉珠?!”小豹子目光閃動了一下,明白了過來,烏玉珠是烏雲天唯一的女兒,人長的很清秀,從小又教養得當,是一個典型的大家閨秀,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姓烏。


    從這一段時間的接觸裏小豹子可以看得出來,金南青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不過他在烏家的地位不算太高,雖然是內門的核心弟子,那也隻是相對於普通的烏家內門弟子而言的。


    以他的資質修為,這輩子在烏家,最多隻是混上一個長老的位子罷了,就跟徐雍一般。擁有一些特權,但是絕不會掌握烏家的實權。


    烏家的實權,一向是掌握在烏家自己人的手中,烏家現在家大業大,但是真正的關係到烏家命脈的一些資源,分部,擔任大總管的,都是烏家的直係或是旁係的子弟。


    比如說在這中和郡城中的烏雲天便是一個例子。


    在烏家,除非你像呂一月般。修為達到了易筋界,七品。才能夠擁有近乎於烏家家妾般的權力,甚至,烏家的家主還會對你十分的敬重。


    但是,這樣的權力,也隻是你一個人擁有而已,或許在你在世的時候,你的子弟會擁有一些普通的內門核心弟子甚至烏家子弟所沒有的特權,但是這些特權,在你死後,便會消失。


    除非,在你的子弟中,會再出現一位易筋界的強者,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夠保證一脈之中,會連續的出現易筋界強者。


    呂一月都做不到的事情,金南青的師父更加做不到的,而金南青又是一個有著不小的野心而又十分不甘寂莫的人,自然不願意將來在自己出師之後,留在烏家的總部做高級打手,或者是被派到一個不重要的地方做主管,這些位置對一般的烏家弟子來說或者是求之不得的,可是金南青卻不一定能夠看得上。


    所以,他需要機會來改變這個情況,他需要一條在將來能夠名正言順的掌握烏家權勢的階梯,要做到這點並不容易,卻不是沒有辦法。


    做不了烏家的兒子,修為達不到七品,沒關係,還有一條路,成為烏家的女婿。


    即使是烏家的旁支,隻要姓烏,那麽,你的機會就會比普通的烏家子弟多的多。


    隻是,這又談何容易呢?


    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烏家的女子,大多數在剛剛集生,甚至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便訂下了婚約,根本就不容旁人有染指的機會。


    可是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金南青的麵前。


    烏玉珠。


    他不知道烏玉珠是不是和別人有婚約,但是他知道,即使是有婚約,烏雲天出了


    在江湖上,什麽最重要,名聲,名聲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烏雲天在外麵欠了一屁股債,被來要債的人逼死,這名聲也就完了,沒有誰會願意與這樣的人結親,更何況,除了欠債之外,這一次烏家的貨物丟失,也隱隱的與他有關,關於他與盜匪合謀,吃裏扒外,謀奪自家貨物的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


    這兩個原因一加起來,根本就不用細想小豹子相信,很快,與烏玉珠有婚約的那一家肯定會來退親的,這些上的人,總是現實的多於理想的罷了。


    像這般的政治婚姻,原本就是為了利益而生的,沒有了利益,誰願意平白結親昵?


    這是烏玉珠的不幸,卻是金南青的大幸。


    如果能夠趁著這個機會把烏玉珠搞到手,那麽,他在烏家的地位就會不一般了。


    烏雲天是犯了錯,江湖上的謠言也是四起,可是小豹子相信,真正有腦子的烏家了都不會相信那些謠傳的,他們也絕不會相信,那批貨是烏雲天勾結盜匪所劫,這樣沒腦子的事情,誰會做?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又怎麽會被要債的逼死呢?


    對烏家來說,烏雲天最多隻是一個在外麵欠了很多債的不肖子弟罷了,而無論他是多麽的不肖,他也是烏家的人,在這個極端的注重血脈傳隨的年代裏,無論他犯了什麽樣的大錯,人已經死了,那麽,做為宗族,都會擔當起照顧他後代的責任。


    所以,即使是烏雲天死了,烏玉珠也會受到烏家的照顧,也不會有人否認她身上所流淌著的烏家的血脈,雖然她的地位可能大不如前,雖然她可能會從一名千金小姐淪落成了烏家某個支脈的養女,但是有一點不會變,那就是她仍然姓烏。


    這就是金南青的機會!


    看著越燒越旺的夫火,再看看已經哭得暈倒在地上的烏家的家族,小豹子輕輕的歎了一聲,麵色一正道,“周師兄,我看事情有些不對勁啊”。


    “啊,呃,什麽,不對勁,什麽不對勁?!”


    很明顯,金南青有些心不正焉,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金南青有些尷尬的道。


    小豹子心中輕歎了一聲,說道,“我注意了一下,起火的似乎不止是烏家!”


    “不止是烏家?!”金南青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我注意了一下,除了我們烏家分部之外,城中還有很多起方也起火了,東方西北四個方向都有,我過來的時候,還能隱隱的聽到喊殺的聲音,你說,這城裏會不會出什麽事情啊?”。


    金南青的麵色終於變了,不再說話,凝神傾聽,神色漸漸的沉了下去,“好像走出了事情”!”


    話還未說完,便聽見院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拜火賊,拜火賊攻進城裏了一 !”


    叫聲中掩飾不住極度的驚慌之意,陸陸續續的。從外麵,又跑進來了幾名烏家的家丁,嘴裏大呼小叫,但都是一個意思。


    拜火賊攻進了城裏,四下的放火殺人,現在已經向烏府這裏來了。


    “你說什麽,朝我們這邊過來了,是什麽人,來做什麽?!”金南青麵色一變,猛的拎起其中一名家丁的領口喝問道。


    “不,不知道,我隻,隻看到有一隊人馬朝我們烏家來了,所以就,就匆,匆的回來報信,其他的,什麽,什麽也不知道!”


    “沒用的東西!”金南青的麵上閃過一絲厲色。將這家丁扔到了地上,對小豹子道,“師弟,看來事情真的很不對,我們出去看看”。


    小豹子點頭,卻沒有說話,跟在金南青的後麵。


    隻是目光之中,卻顯隱隱的顯出些許興奮之意。


    拜火賊,也就是拜火玄教,這是潛藏在大晉民間最大的反叛勢力,就跟小豹子前世的曆史上的白蓮都一般,沒事兒的時候,總是喜歡鼓動別人造反,在官府的口中,他們是拜火賊,而在一些底層的民間,他們則是拜火聖教。


    隻是,拜火玄教也不是傻子,即使是要造反,也要選一個好的年景啊,什麽大荒大災啊,什麽兵禍連綿民不聊生啊,在這樣的好年景裏麵,他們的起事才會有機會成功啊,


    現在這年頭,典型的風調雨順的太平年景,他們造的什麽反啊,還攻擊中和郡城,這中和郡城在乾州算是偏遠的郡城,可是在整個大晉來講,卻是腹地啊,他們攻擊這裏做什麽?


    小豹子現在是一頭霧水,不過顯然,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當他們走到烏府大門口的時候,已經遠遠的望見一彪人馬遠遠的奔來了,卷起滾滾煙塵。


    “那是,該死,是馬大胡子!”遠遠的望著衝過來的那票人馬,遠遠的看到騎在當前一匹高頭大馬上的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小豹子與金南青心中俱是一沉。


    “不,他不是馬大胡子,他,他是,他是黑三娘子!”


    站在兩人身邊的一名手執鋼刀的家丁澀然道。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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