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得蕭瑾萱溫婉的聲音裏,卻透漏出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當即周顯禦卻懊惱的一皺眉頭,接著便頗為小聲的嘟囔道:


    “這個蘇啟果然還是萱兒你的人,本王都告訴他了,季淩風的事情務必不能叫你知道。可這小子到好,在我麵前哼哈答應的那叫一個爽快,結果現在轉身瑾萱你一來,他就什麽都給說了。竟然敢耍著本王玩,等我在瞧見蘇啟的,爺非得和他單獨交流交流才行。”


    望著周顯禦這話講完,一副摩拳擦掌,顯然是想和蘇啟來個武力交流的模樣。


    當即蕭瑾萱不禁無奈的瞪了對方一眼,瞧著四下並無旁人經過,她便上前主動拉住了周顯禦的手,然後輕聲說道:


    “隱衛是赤靈生前一手為我訓練組建的,忠心是赤靈教授他們最為核心的內容。因此蘇啟凡事都不隱瞞我,他並沒有做錯什麽,你若敢因此難為他別說我可不依你。另外顯禦其實我清楚,你瞞下季淩風的事情不告訴我,是怕我心裏難受不舒服。但有的事情你確實可以為我去做,但血海深仇若我不能親手去報,那這輩子我都不會甘心的,因此也請你尊重我的選擇好嗎。”


    瞧出今個是攔不住蕭瑾萱了,周顯禦雖然擔心對方的安危,但無可奈何之下,他也隻能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其實萱兒在知道季淩風負責把手行宮之後,爺早就想趕過去,把這小子替你給宰了。隻不過這兩萬將士離不開我坐鎮,如今五哥來了,有他這位大周儲君在,我算是能騰出手趕赴別苑了。瑾萱你放心吧,你前世今生的仇,今日無論如何我也會給你報了的。誰敢攔著我,我便一槍挑了誰。”


    眼見得周顯禦說話間,一絲煞氣就不自覺地外漏了出來,心知對方殺戮越重,煞氣越難以控製的蕭瑾萱,不禁趕緊說道:


    “顯禦其實我知道你能征善戰,可你的血煞之氣似乎比之以往又濃厚了不少。這次從京軍營趕來,其實我將蕭瑾瑜一並帶來了。有她身體裏的相思蠱存在,或許不需要一場廝殺,季淩風把守的行宮就能不攻自破。”


    正所謂攻城為下,攻心為上。能不動一兵一卒,便可大獲全勝,這也是周顯禦樂見其成的。


    對於相思蠱,相生相死的特性,也同樣十分了解的周顯禦,當即眼見蕭瑾萱竟然把這麽重要的籌碼也給帶來了。


    大喜過往之下,他也不在耽擱任何的時間,立刻帶著點將好的三千兵馬直奔行宮別苑而去。


    而為了萬無一失,盡快的占領行宮,奪了密道好打進皇宮內院。


    所以周顯禦這次是將京軍營如今僅存的兩個悍將,牛京和蕭易軍都給帶上了,加上蕭瑾萱這邊的白楚還有蘇啟,陣容可謂相當可觀。


    京師周邊其實有許多專供皇室遊玩避暑的行宮,而連接著密道的那處,則是離長平城最近的祥華行宮。


    所以在天徹底黑下來沒多久後,快馬趕路的這三千兵馬,就已然到了行宮別苑。


    並按照周顯禦的吩咐,在行宮正門前一字排開,箭弩兵戈全都蓄勢待發,與別苑內衝出來的禁軍相護對峙了起來。


    而就見得一早得到探兵回報,說有千人兵馬向行宮趕來,而立刻安排部署的季淩風。


    如今他也已然策馬來到兩軍陣前,望著立於馬背上的周顯禦。畢竟身後有五千兵馬的季淩風,哪怕心知這位七皇子善戰,可還是頗有底氣的一笑說道:


    “禦王殿下我聽聞你已然攻破了京師城門,如今轉戰我這裏,是為了那條密道而來的吧。依我說王爺還是帶著人馬歸順親王殿下吧,泰親王是嫡皇子,繼承大統那叫實至名歸。你在這時起兵那在外人眼裏就是叛亂之人。而且這麽多天過去了,睿王爺仍舊沒有歸京,想必就算這位賢王僥幸那日避開追兵,現在的情況也不妙吧。所以禦王殿下何苦在獨自死撐下去,順從大勢才是明智之舉。”


    哪怕人數上占有優勢,可季淩風一想到要和戰無不勝的周顯禦正麵交鋒,他其實心裏還是有些沒底的。


    因此這才說出此番拉攏周顯禦,攪擾對方心緒的話,想試圖做出一些幹擾。


    可是幾乎他的話音才一落下,坐在馬車內隨周顯禦一並趕來的蕭瑾萱,這會並未走下車廂,反而是透過車門簾子發出了一記嘲諷的笑聲。


    “季淩風虧得你還是我大周新科武狀元,不知道報效朝廷,竟跟著周顯泰試圖謀逆傳位。如今還恬不知恥的在這裏大言不慚。而且如今睿王殿下已然平安返京歸來,你們這些犯上作亂之人,必然要被一一誅殺以證國法。與其在這裏蠱惑人心,季淩風你還是想想自己要如何活下來吧。”


    蕭瑾萱的聲音,對於這輩子的季淩風來講,就是到死他也絕不會聽錯。


    畢竟對方從揚州起,就如同他的克星般,無時無刻不在阻礙著他的道路,將他推向仕途暗淡,人生淒慘的境地。


    而當季淩風親眼看見蕭瑾萱從馬車內走下來,那周身無傷無礙的模樣,他當即心裏就是一緊。


    因此那日蕭瑾萱和周顯睿是一並逃出京師的,既然對方現在毫發無傷的站在這裏,季淩風知道,那位素有賢王之稱的五皇子,恐怕真的從返京師了。


    周顯睿是明帝選定的儲君人選這件事情,其實如今已然不是秘密了。


    如今正主歸來,由不得季淩風這些擁護周顯泰,謀逆妄圖登基的人不心驚膽戰。


    而從馬車內下來的蕭瑾萱,望著站在對麵立於馬背上的季淩風。


    那看像她時充滿忌憚的眼神,和陰晴不定的麵容,她不禁就想到了前世的對方。


    那時的季淩風意氣風發,加上娶了她與帥府也攀上了關係,仕途亨通,又得周顯泰器重,真可謂是地地道道的一帆風順。


    而那會蕭瑾萱清楚的記得,自己是多麽的卑微,哪怕她是季淩風明媒正娶入門的狀元夫人。


    可是每每在這位夫君麵前,蕭瑾萱都是仰望著對方,而季淩風哪怕隻是微微對她笑一下,那對於她來講,仿佛都是莫大的恩賜一般。


    前塵往事仿佛還曆曆在目,想到她那般卑微默默的奉獻著自己的一切,可最終得來的卻是無休止的嫌棄和背叛。


    蕭瑾萱在閉上雙目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後,當她的明眸再次睜開時,痛苦哀傷的情緒已然消失不見。


    既然前世生活的那般猶如一個可笑的小醜,那她覺得這一刻,季淩風望向她時情不自禁流露出的警惕和慎重,何嚐不是一個她已然徹底蛻變的憑證。


    蕭瑾萱便是要對方因為她而戰栗顫抖,既然她前生付出的真心被季淩風棄之如浮萍,那今生她便要用無盡的恨意,徹底將對方化為灰燼。


    所以就見得她忽然向一旁的白楚遞過去個眼神,後者馬上會意的翻身上了馬車,接著便將裏麵同行帶來的蕭瑾瑜給扯了出來。


    而再看如今的蕭瑾瑜,因為在京軍營中,雖然仍舊被拘禁著,可因為頗受蕭易軍私底下的照顧,所以氣色還是頗為不錯的。


    隻不過現在的蕭瑾瑜,可在無往日帥府嫡出千金的氣派。隻見得如今的她手腳都被鐵鎖銬拘著,配上她那仍舊姣好的麵容,還真是頗為的我見猶憐,極為的柔弱無助。


    而長達數月的囚禁,因為長期處在一種擔驚受怕的情緒之中,尤其是叫她最為害怕的蕭瑾萱,如今也在這裏。


    因此滿臉驚恐渾身顫抖個不停的蕭瑾瑜,這一出了馬車就立刻向著季淩風所在的方向,便要逃命的跑過去。


    隻不過她這個想法確實有些異想天開,本就帶著腳銬的她,才焦急哭泣的邁開兩步,就被一旁的白楚直接給擒住了。


    但是這一次望著不遠處的季淩風,想到彼此身上所種下的相思蠱,蕭瑾瑜心裏清楚,對方就算和她沒有什麽情分,可為了自保也定然不會不管她的死活。


    因此眼見得她極有可能從獲自由,當即因為不停掙紮,而被兩名趕到近前的士兵,強行按倒在地。滿臉滿嘴都蹭上泥土的蕭瑾瑜,還是不死心的奮力喊道:


    “淩風你快救救我,若是我被蕭瑾萱殺死了,你也絕對活不了的。咱們是生死連在一起的,而且我蕭瑾瑜可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隻要等我祖父伯父們回來了,還有我娘親的母家華國公府的人也是我的倚仗,你救了我將來必會平步青雲的,季淩我好怕,我不想死啊。”


    眼見得被死死壓在地上的蕭瑾瑜,那滿身泥濘不堪的淒慘模樣。


    正低頭凝視著對方的蕭瑾萱,不禁就想到了前世她午夜逃亡,結果被蕭瑾瑜領著淩王府侍衛堵截攔住時。


    她呈幾何時不也是這樣被壓製在地,哭喊求饒渾然無用,任由泥沙蹭得她口鼻皆是。


    而那會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的蕭瑾瑜,卻隻是露出勝利者的滿足笑意,她的淒慘卻沒換來對方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


    眼見得蕭瑾瑜何其相似的,在重複著她前生臨死前所遭受的同樣境遇,蕭瑾萱不禁心裏感歎,天理循環不爽,因果報應不息。


    可就在蕭瑾萱因為兩世的記憶,在麵對季淩風和蕭瑾瑜這倆生死仇人,而微微重疊恍惚的時候。


    忽然間她便聽見一絲熟悉的哭聲,緊接著就隻見對麵的季淩風高聲喊話的說道:


    “蕭瑾萱你看看我身邊的都是誰,你最好立刻將瑾瑜放了,叫她得以來到我這邊。否則我若活不成的話,我便要這些人統統一死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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