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文昕將小郡主周雪的情況都清楚的講完之後,就見得一旁的沈文卿當即就緊皺起秀眉,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畢竟周顯睿如今雖然正值壯年,根本無需為子嗣的問題擔憂,可畢竟周雪是對方現如今唯一的孩子。


    沈文卿深愛著周顯睿,哪怕周雪並非是她所生,可對方變成如今這木納的樣子,她總覺得自己還是有失職不當之處的。


    而這會的蕭瑾萱,在安慰的拍了拍沈文卿的手以後,當即她便向最後麵的那輛馬車處走去。


    等到她邁步才經過第二輛馬車的時候,正規規矩矩站在那的蘇秦,卻立刻躬身見禮,更是頗為懂事的說道:


    “一別數月,嬪妾給側妃娘娘見禮了。天冷路滑您可一定要當心腳下,否則若是磕碰到哪裏,陛下必然是要擔心的了。”


    這三個月以來,因為內患叛亂未消,明帝死因也頗為蹊蹺。


    所以雖然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可周顯睿卻一直以儲君身份打理朝政,哪怕眾人已經用陛下來稱呼他,但登基大典卻是遲遲沒有舉行。


    而隨著周顯睿身份的轉變,睿王府一應女眷的稱呼也的確都發生了變化。


    就如同如今的沈文卿,眾人在見到她時,其實應該在王妃後麵綴上娘娘二字,與尋常王府正妃區分開才更為妥當。


    而因為局勢不穩,一直仍舊以周顯睿側妃麵對眾人,並以此身份名正言順打理肅清後宮的蕭瑾萱,蘇秦稱呼她為側妃娘娘,確實是極為合理的叫法。


    而以往蘇秦在稱呼自己時,都會喚作妾姬,因為向來皇室王爺的妾氏的確都是這般自居。


    但隨著周顯睿即將登基稱帝,她便也要同尋常王府的妾氏相區分開。


    所以妾姬便改稱為嬪妾,以此來顯示出她乃新皇未來後宮的女子,在不是尋常妾姬可以比擬的了。


    而在說蕭瑾萱,她自然看出蘇秦的有意示好,更沒有忘記在王府時,對方將昔日往事告訴給她,並提出要效忠她的那一幕幕。


    但是心知蘇秦絕非良善之輩,而且心機也頗為狡猾。因此蕭瑾萱隻是微微笑了下,不疏遠但也絕不親近對方的她,當即便直接向最後麵的那輛馬車走了過去。


    而等到文昕幫她將簾子掀開,蕭瑾萱便清楚的瞧見,在睿王府原本她也瞧見過幾次的周雪,確實獨自一人神情麻木的坐在裏麵,甚至就連雙眼都極少去眨動一下。


    雖然以前在王府內,吳氏的地位不高,可是作為對方女兒的周雪,畢竟是王府唯一的孩子,所以還是頗受寵愛,就連周顯睿偶爾也會逗弄下這個女兒。


    因此那會的周雪,蕭瑾萱記得對方是個極為活潑愛笑的孩子,有一次眾人在一起用膳的時候。


    那孩子第一次見她,竟然還不怕生的給她夾了一塊芙蓉糕,當時看著這個小丫頭笑眯眯的樣子,就連蕭瑾萱都覺得心裏不禁一暖。


    可如今眼瞧著不過是數月的光景,在周雪這孩子的身上,她就在也看不到對方昔日那開朗甜笑的模樣了。


    當即越發覺得心裏不忍的蕭瑾萱,不禁溫婉輕笑的望著周雪開口說道:


    “雪兒你不認識我啦,咱們在睿王府時,你有次跑到我的庭院裏找你父王。我還帶著你給小鳥一起喂食來著,下車跟我回宮吧,別怕以後沒人在會傷到你了。”


    麵對蕭瑾萱的這番話,周雪仍舊是無動於衷,就連神情都沒有一絲的變化。


    眼見得這一幕,蕭瑾萱不禁微微秀眉輕佻了一下。向來做事都極懂對症下藥的她,不禁在想了一下後,就語氣一變嚴肅的說道:


    “周雪你其實心裏也清楚,你的親娘已經死了。無論你在如何逃避不願麵對,她也不可能回來了。而且你還有父王,還能得到願意疼愛你的沈王妃的庇護。越是這種情況下你越要學會堅強,否則等到你這副樣子,終究被大家徹底將你遺忘的時候,那到時你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眼瞧著隻有七歲的小周雪,雖然仍舊沒有說話,可這會她的兩隻小手卻緊緊的抓住了羅裙,顯然還是將蕭瑾萱的話聽進去了。


    而就見得數月以來,聽盡旁人柔哄安慰,卻越發覺得自己不幸,而且極為不安的周雪。


    在聽完蕭瑾萱這番甚至有些冷血無情,更無一句寬慰她的話後。


    周雪這心裏反倒有些明白了,自己未來的路究竟該怎麽走了。


    因此就見得幾個月都木納著的周雪,這會卻抬起頭望向了蕭瑾萱,接著更是忽然滿眼期待的說道:


    “側妃娘娘,我知道你將沒了娘的周逸弟弟收留在自己身邊撫養,那你可不可以也做雪兒的義母。你對周逸弟弟那麽好,而且適才那番話旁人都沒和我講過這些道理,隻有娘娘您告訴了我,所以雪兒也想留在您的身邊。”


    麵對周雪這麽個失了親娘的孩子,提出的請求,蕭瑾萱確實沒有狠心拒絕的理由。


    當即她便溫婉一笑的將手伸進車廂內,拉住周雪的小手後,便把對方領了出來。


    而等到將眾人都安排妥當,蕭瑾萱便也同沈文卿一並回到了她現在居住的昭陽宮。


    並在安撫住周雪叫對方同意隨竹心白術去沐浴更衣之後,接著蕭瑾萱又叫寶鴿務必照看好周逸。


    接著她便將侍奉在側的宮人都屏退出去,眼見得寢殿之內,隻剩下沈文卿和文昕之後。


    當即蕭瑾萱不禁再次拉住這位好姐姐的手,神情卻露出一絲擔憂的說道:


    “適才人多嘴雜說話也不方便,如今殿內就你我三人,瑾萱便可和姐姐說些知心話了。”


    這話才一講完,一向謹慎的蕭瑾萱,卻在開口說話前,又命文昕站到殿門處留意著外麵的動靜,接著她才說道:


    “數月的時間,這京師無論前朝還是後宮,都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華國公府白家雖然落敗,但是因為薛後將罪責就推給這個第一世家。外加睿王爺就算登基,也絕無足夠的把握連著相府薛家一並除去。所以這薛氏一族必然是會安然躲過一劫,而這禁宮之內薛後的影響力哪怕被我連月削弱不少,但仍舊是不能小覷。”


    心知自己一心敬仰愛慕的夫君,馬上要登基稱帝。


    相比起能跟著對方同享尊榮比起來,沈文卿其實更在意的卻是對方的安危,和眼下對周顯睿仍舊比較險峻的局勢。


    因此就見她滿眼憂色的看著蕭瑾萱,欲言又止數次後,這才一咬牙略帶愧疚之色的說道:


    “瑾萱你與七弟誤會盡消的事情,王爺為防我擔心你,也有在給我寄去的書信裏提及到。而且他也講明京師事情一了,他便要歸還你自由之身,叫你隨顯禦天涯海角任你們自由選擇去留。可是姐姐愚鈍,並有自知之明,這偌大的後宮眼下的的局勢絕非我能幫王爺掌控得住的。因此姐姐厚顏,希望能多挽留瑾萱你以王爺側妃的身份,姑且在宮內多幫襯王爺一些時日。而且前朝王爺現在也離不開七弟的輔佐,你們若是離開王爺等同失去左膀右臂。所以請妹妹一定要答應我才成,算是姐姐求你了。”


    眼見得沈文卿不但連“求”字都說出口了,更是起身要對著自己俯身跪拜,對方這番大禮蕭瑾萱自然不會去受。


    因此就見得蕭瑾萱趕緊阻止了沈文卿的舉動後,她就即刻笑著說道:


    “沈姐姐大可放心,我和顯禦自然是會離開的,但絕非是現在動身。前朝顯禦這會不但要幫襯這睿王爺,禁宮之中若不除掉薛後,終究是後患無窮。而且當初顯禦出征,三萬大軍被夜瀛設伏全軍覆滅,這背後促成之人就是薛後母子。如今那周顯泰自食惡果,慘死在自己母後手裏也算是報應不爽。但是薛後這個弑君叛國的罪魁禍首仍舊活著,我定然會幫睿王殿下除了對方,接著才會撤去側妃的封號隨顯禦離開的。”


    無論是因為和薛後之間的新仇舊恨,還是因為在明帝臨終前答應輔佐周顯睿的承諾。


    反正蕭瑾萱早就和周顯禦商量好,並達成了一致。那就是暫時依舊各自身份不變,等輔佐周顯睿徹底將皇位坐穩,並且將薛氏一族連根拔起後。他們才會隱退下來離開大周遊曆各國,去過那無憂無慮,遠離朝廷紛擾的寧靜生活。


    而聞聽得蕭瑾萱不會馬上離開,而因此慶幸將心放下來的沈文卿。


    可還沒等她徹底鬆口氣呢,蕭瑾萱接下來的話,卻又叫她的心在次提了起來。


    “沈姐姐,其實這後宮之中,向來以太後皇後為尊。因此我即便留下來也要以姐姐為主,我在旁輔佐你將鳳位保住。如此就算暫時動不得薛後,隻要皇後的身份歸了姐姐,以後在這宮內你便有絕對的話語權和掌控力,這一點是尤為重要的。”


    聞聽得蕭瑾萱這話,沈文卿不禁卻有些糊塗了。


    畢竟她是周顯睿的正妃,對方若是登基稱帝,她隻要沒有重大過錯,那皇後之位必該冊封給她。


    因此沈文卿實在想不明白,蕭瑾萱為何會這般慎重,仿佛這後位還會有人從她這位正妃手中奪走一般。


    而看出沈文卿的疑惑之色,蕭瑾萱不禁苦笑了一下,接著就見她長歎一口氣的說道:


    “姐姐心裏所想,看你的神情瑾萱也能猜到幾分。沒錯,沈姐姐是睿王正妃,皇後之位原本確實毋庸置疑就該冊封給你。但是姐姐莫要忘了,皇室最為看重的那便是子嗣,姐姐下嫁睿王殿下數年,可至今仍舊身邊沒有一兒半女。而相反的沈姐姐應該沒有忘記,數月前薛玉雁已然懷孕,如今她就被薛後安置在鳳翔宮內。這後宮的妃嬪向來母憑子貴,有著腹中胎兒撐腰,加上勢力猶存的相府薛家做靠山。姐姐這薛玉雁若想奪了你的皇後之位,並非是沒有機會的,所以如今你的處境堪憂,凡事必須細細籌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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