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寶鴿這會不但哭的淚流滿麵,更是因為即將尋得親人,而感激的直接給蕭瑾萱跪下,止不住的磕著響頭。


    當即忙示意竹心和白術將對方拉起身來,蕭瑾萱不免有些輕責的說道:


    “寶鴿我為你尋得親人,可不是要叫你以死相報什麽恩情。你能與家人團聚,我看著也為你開心。一會你便隨文昕去吧,他會安排你與親人相見的。若是到時果真沒有差錯,你也的確是嚴家的女兒。我如今畢竟執掌後宮,給你個恩典叫你不必留在宮內任職,即刻出宮與家人生活在一起還是能做到。所以趕緊將眼淚擦擦吧,畢竟團圓可是件喜事,你趕緊去換套新衣梳洗一下,打扮的得體些才好去見親生父母。”


    聞聽得蕭瑾萱這番極為貼心的話,向來跟在蕭瑾瑜身邊,基本就沒真正沒關心過的寶鴿,不禁更加感激連連叩首說道:


    “主子,其實寶鴿雖然笨,可我心裏什麽都清楚。若非您肯將奴婢的事情放在心裏,我今日也根本無法與家人團聚。寶鴿不會說那些文縐縐又好聽的話,但您的恩情奴婢這輩子都不敢望。若是今生無法報答您,那來世我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尋到您的身邊,把這份恩典給償還上的。”


    這一回蕭瑾萱不但親自起身將寶鴿扶了起來,更是親自把她送出了寢殿。


    正服侍著蕭瑾萱,這會同對方一起站在寢殿門口的白術,望著寶鴿那滿臉歡喜而去的樣子,她的眼中卻閃過一絲落寞的說道:


    “真是羨慕寶鴿可以和家人團聚,可我相依為命的父親,卻死在了揚州的那場雪患之中。如今我不過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若我也能有三五親人那該多好。”


    幾乎是白術這番感慨才一說完,就見得適才還為寶鴿覺得開心,因此眉眼帶笑的竹心當即就是臉色一變。


    並馬上隱晦的扯了扯白術的衣袖,示意對方不要在繼續說下去了。


    畢竟做了奴婢的人,那主子便是一切,白術無顧發出這種惆悵的感慨,更是一副落寞喪氣的樣子。


    也虧得蕭瑾萱不是個僑情的性格,否則這若是換了別的後宮妃嬪,就白術這一番喪氣話,輕則要被張嘴,重責甚至小命都很難保住。


    其實蕭瑾萱雖然這會沒說話,但不代表她就沒瞧出白術的恍惚和失態。


    自打這次白術隨沈文卿等人回來之後,蕭瑾萱明顯的就察覺到對方,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不但和她極為的客氣,彼此間以前那種親近的感覺似乎也淡了不少,但因為在文昕一事上,總覺得虧欠對方的蕭瑾萱。


    對於白術現在的一些小毛病,她也不會多加計較什麽,因此這次對方言語有失輕重的舉止,蕭瑾萱仍舊是沒有責怪一句。


    不過因為才從天牢回來,加上又忙碌了一上午的國宴。


    因此這會忽然有點不想在看見白術的蕭瑾萱,當即便讓對方和竹心退下了。


    等到屋內就剩下蕭瑾萱自己的時候,她當即從桌案上取來一本上次未看完的孤本史書。


    然後便坐在了窗邊,借著外麵已然升起的月色,還有屋內的燭火之光,靜靜休息的看了起來。


    可是一向看書都頗為專注的蕭瑾萱,這次才翻看了兩頁之後,當即她便覺得眼皮沉重的厲害,更是昏昏欲睡集中不起一點的精神。


    到了最後,一向不太嗜睡的蕭瑾萱,竟然就倚在貴妃榻上,單手撐著下巴睡著了。


    甚至連另一隻手裏的書卷落到了地上,她都沒有被驚醒過來。


    不過別看蕭瑾萱這會一副睡得很沉的樣子,其實她的頭腦卻處在一種十分清醒的狀態裏。


    就比如她手裏的書卷落地,蕭瑾萱其實是知道的。


    隻不過她的眼皮這會仿佛足有千斤之重根本就睜不開眼,而身體也如同灌了鉛般,想動一下手指頭都根本做不到。


    就處在這種頗為詭異的狀態中時,忽然間蕭瑾萱似夢非醒間,隻覺得屋內的燭火似乎瞬間同時熄滅了。


    接著她雖然無法睜開雙眼,可是耳朵仍舊能聽到聲音的她,隻覺得寢殿的大門似乎“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接著一個細碎緩慢的腳步聲,就由遠及近的來到了她的身邊。


    然後蕭瑾萱明顯覺得身邊這會絕對多出了個人,一向謹慎的她更加努力的想將眼睛睜開,可是費力半天竟然仍舊無濟於事。


    就在這時蕭瑾萱忽然覺得身邊站著的那人,似乎將嘴湊近了她的耳邊。


    一陣陰寒之氣傳來,在蕭瑾萱內心不禁都覺得陣陣發冷的時候。


    忽然間蕭瑾瑜那極為熟悉,並且蕭瑾萱堅信自己絕對不會聽錯的聲音,就極為空靈的在她耳邊響起了:


    “瑾萱……蕭瑾萱……不要相信你眼睛所看見的東西。季淩風還活著,害了我和你的這個人他還沒有死,你一定不能放過他。”


    意識清楚可身體動彈不得的蕭瑾萱,她畢竟自己就是做過鬼的人。


    因此如今她所經曆的這一幕,雖然匪夷所思,可她卻覺得這定然是蕭瑾瑜的魂魄回來找她了。


    但是還沒等蕭瑾萱在心裏將對方話思索清楚,突然間她隻覺得一陣濃厚的陰寒之氣將她緊緊的包裹。


    就在她被這寒氣凍的瞬息間腦中一片空白之後,等到她的意識再次恢複的時候。


    呈現在她眼前的卻不是熟悉的寢殿,而是一個有些眼熟卻又頗為陌生的環境。


    等到蕭瑾萱又仔細的看了兩眼之後,當即她的瞳孔不禁就是猛烈一縮,因為她終於明白為何她會覺得這個陌生的環境熟悉了。


    因為這會她已經認出來了,如今她身處在的這個寬闊廳堂,根本是前生淩王府內季淩風專門會客的廳室。


    而還沒等蕭瑾萱弄個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忽然間她隻覺得自己眼前又是一花,而下一刻客廳仍舊是淩王府的廳室。


    但是在她麵前卻多出了兩個人,一個是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冷峻滿臉厭惡之色的季淩風。


    而另一個卻是扯住他的袍衫,跪在對方腳下痛哭失聲的蕭瑾瑜。


    眼看著明明已經死去的兩個人,竟然又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蕭瑾萱內心震驚無比的同時,她便想即刻上前一探究竟。


    但是這一要動身她才發現,她的身體竟然是被定在了原地。而且她也發不出聲音,那邊的季淩風兩人也似乎根本看不見她。


    漸漸從驚愕裏冷靜下來的蕭瑾萱,她這會似乎有些明白了,眼前的這一切貌似都是夢境,根本就不是現實中的事情。


    越發覺得這個推斷極有可能的蕭瑾萱,在一聯想到適才蕭瑾瑜那清晰無比在她耳邊講話的一幕。


    當即“鬼魂托夢”四個字,就自然而然的被蕭瑾萱聯想了起來,因為她覺得自己眼下所經曆的這一切,似乎便是這種情況。


    所以當蕭瑾萱將思緒理清楚後,也十分想知道蕭瑾瑜究竟要托夢告訴她什麽的蕭瑾萱,不禁即刻看向了夢境裏這會正說著話的季淩風。


    就見得這會的季淩風不但一把將蕭瑾瑜,毫無憐惜之情的推離了自己的身邊,接著他更是在冷笑一聲後說道:


    “蕭瑾瑜你弑殺自己的親妹妹,並殘忍的虐殺了親外甥,你的所作所為如今整個京師無人不知。你這樣的毒婦比起愚不可及的蕭瑾萱,真是叫本王看著更加的厭惡。所以趁本王沒有動怒之前,你最好趕緊滾出王府,否則我並不建議送你歸西。反正你們帥府如今已經被滅了九族,登基稱帝的親王殿下,那是看在你是我府內的人,因此才留你一條性命的。所以蕭瑾瑜你該感激我救了你,而不是在這裏哭鬧不休,你們蕭家的女子當真一個比一個讓人厭煩。”


    正站在一旁,仿佛像是在看一出戲般的蕭瑾萱,聞聽得帥府九族被滅,當即她的心裏便是一驚。


    畢竟就算她後期被關在天牢之中,可直到她死的那會,蕭家帥府仍舊還好好的。


    因此蕭瑾萱不免立刻就明白了,她如今所看見的這一幕場景,應該是在她前生身死後發生的事情了。


    想到她前世沒死那會,所看見的都是季淩風如何對蕭瑾瑜寵愛有加,可望著對方這會那冰冷無情的模樣。


    蕭瑾萱甚至不敢相信,季淩風竟然會對愛慕成癡的蕭瑾瑜如此絕情厭煩,這簡直太叫人匪夷所思了。


    而就在這時,隻見得被推開跌坐在地上的蕭瑾瑜,對方不禁滿臉悔恨的指著季淩風,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道:


    “季淩風我真是瞎了眼,竟然一直沒有看出來你是在利用我。其實我除掉季楠,暗害蕭瑾萱與人苟且,並故意放對方離開天牢好接機殺之的事情,你根本由始至終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對吧。所以你才能在蕭瑾萱一死之後,馬上將指正我弑殺親妹,屠害外甥的證據借市井流言散播出去。不但叫我身敗名裂,更是借此讓皇上大加斥責帥府教女無方,並以我的事端為由,叫蕭家的聲望在京師一落千丈。”


    似乎是越說越氣,就見得蕭瑾瑜憤然從地上站起身,渾身氣得顫抖不止的她,接著聲嘶力竭的繼續喊道:


    “將我的聲譽弄的一片狼藉之後,你又假惺惺的告訴我,不適合立刻冊立我為正妃,並叫我回帥府暫且避避風頭。我是多麽的傻竟然信了你的鬼話,眼瞧著你從那以後****往帥府內跑,對我更是百般體貼,我還真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男子。可是結果你不過是以我為幌子,行那暗害帥府的事情。在我蕭家搜出的龍袍便是你一手所為的吧,我蕭家向來對朝廷忠心耿耿,哪裏會有弑君篡位的想法。季淩風如今我已然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手筆,反正我現在家破人亡,淩王妃的位置也丟了,我這就和你拚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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