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宮的事情如今才一處理完,蕭瑾萱這大半夜的卻仍舊無法休息。


    因為就如她在帶著薛玉雁離開時,同蘇啟說的那般一樣,昭陽宮內白術的事情還未有個結果,此事不處理明白,蕭瑾萱心裏總是難以安生。


    因此等到蕭瑾萱一回到了昭陽宮,將薛玉雁暫且秘密安置好後,當即她便直奔自己的寢殿處而去。


    其實蕭瑾萱這會心裏也頗為不安,畢竟白術跟了她這麽久,她真希望到了寢殿之後所看見,是空空如也的一番景象。


    而絕非是白術被捆綁拿下,靜等著她回來發落的一幕。


    就在蕭瑾萱在腦中忍不住胡思亂想的時候,她也已然走到了寢殿的門外,望著殿門緊閉,裏麵靜悄悄可有燈火通明的這一幕。


    她不禁有些疑惑的皺了下眉,接著就想邁步進去一探究竟。


    但就在蕭瑾萱的手才放到門把上將將要推的時候,忽然就見得丁老頭雖然一把年紀,可卻身如雨燕般,極為靈巧的就從寢殿房簷上翻了下來。


    而等到丁老頭這一下來,他當即就趕緊示意蕭瑾萱不要出聲,並將對方給拉到了殿門旁的高聳石柱邊,然後壓低聲音的說道:


    “瑾萱你先別進去,如今文昕正在裏麵呢,你就將這最後的時間留給他們兩個吧,畢竟你不是也答應過昕小子,如何處置白術你會交由對方來定奪。”


    一聽得丁老頭這話,適才還在心裏存著一絲期盼的蕭瑾萱,以為白術會顧念和她的昔日情分,總會在最後幡然醒悟才對。


    可是如今既然文昕已然在寢殿之內了,那蕭瑾萱還有什麽可不明白的,恐怕白術到了最後還是選擇背叛了她,終究沒有將薛後的事情坦白出來。


    但是就算心裏失望之極,可蕭瑾萱還是頗想知道她走以後,寢殿內究竟都發生了什麽,因此不禁開口馬上問道:


    “師傅,白術究竟做了什麽,其實不滿您老,隻要她但凡還有一點顧念和我之間的主仆情,那就算她沒有將薛後一事如實的講出來。但是我現在還是想放對方離宮。畢竟白術從揚州起就跟在我的身邊,而他的父親更是和我還有過一段淵源。因此就算她真有叛主之心,如今我也不想在計較什麽了。畢竟人這一輩子,又有誰沒犯過錯呢。”


    蕭瑾萱會對白術這般容忍,一個是彼此間的情分確實頗深,另外一個原因,就如她所講的那般,和對方已死的父親有關。


    畢竟蕭瑾萱的性格是滴水之恩都會銘記在心的,在前生蕭文遙雪災被困梅莊之時,因為嚴峻的天氣和沒有足夠的食物,因此高燒不退甚至因此而丟掉了性命。


    而那會蕭瑾萱冒死穿過皚皚白雪,哀求了無數的郎中,卻無一人肯冒著被雪災圍困山間的危險,同她去梅莊給蕭文遙醫治。


    但在前世唯獨白術的父親張郎中最後在蕭瑾萱的哀求下同意出診,哪怕等他們九死一生穿過堆積的大雪趕回梅莊,可蕭文遙還是死了。


    但對方的這份恩情,蕭瑾萱就是重活一世,也從未忘記過。


    所以今生張郎中身死後,蕭瑾萱便將白術收留在身邊,平日裏對她更是高抬一些,賜下的首飾布料更是要比竹心還要稍微多上一些。


    而就是因為投入的感情太多,所以如今早就練就的極為殺伐果斷的蕭瑾萱,卻在明知白術最後也沒悔意的情況下,卻還是決定放對方出宮,不得不說她在這點上,真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


    可是一向隻鑽研救人,哪怕一身毒術精湛,卻也不開殺戮的丁老頭,卻在蕭瑾萱的話講完之後,搖頭歎息的說道:


    “瑾萱若是在今晚之前,你說出這番話為師也定然讚同你的做法。畢竟得饒人處且饒人,沒有生死大仇,又何苦將人趕盡殺絕呢。但是徒弟你是不知道啊,就在今晚你離開不久後,我退出寢殿本意是叫那白術姑娘,在無顧忌的將心裏隱瞞之事可以盡數坦白出來。可是我在外麵還沒暗守多久,裏麵就傳來了竹心的尖叫呼救聲。等我衝進去以後,就看見白術正舉刀和竹心那妮子扭打在一起呢。”


    一聽到這裏,蕭瑾萱的心不禁徹底的寒了。


    因為若是今日寢殿內她真的在藥浴熏蒸,那豈不是說她極有可能就會慘死在白術的手中,刹那間往昔的主仆情在這一刻支離破碎,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


    心裏頗不是滋味的蕭瑾萱,在凝視了寢殿一眼之後,當即她也不在說出什麽放白術離開的話了。


    畢竟蕭瑾萱是在意身邊的每一個人,但當白術已然舉刀相向時,那她也絕不會對一個要殺她的人繼續仁慈下去的。


    因此對文昕極為了解的蕭瑾萱,心知白術交到地方手裏,必然活不過今夜。


    但她依舊打消了幹涉此事的想法,而是在深吸一口氣後,眼中就閃過一絲擔憂的說道:


    “師傅聽你適才話裏所講,竹心和白術最後是撕扯在了一起,那竹心可有被傷到,她現在人在那裏我想過去看看她。”


    生怕蕭瑾萱擔心焦急下,又耗神傷身到時還需服用雪凝丹,因此丁老頭不禁趕緊說道:


    “瑾萱你別擔心,竹心那丫頭沒事的。隻是在沒有防備下手臂被劃出一道傷口,老夫已經給她包紮過了,如今對方正由寶鴿親自照顧著呢。”


    一聽得照顧竹心的人是寶鴿,蕭瑾萱不禁放心了不少。


    不過眼見得寢殿內文昕既然要親自處理白術的事情,蕭瑾萱自然也不會過多插手。


    因此她還是即刻向竹心的住所趕去,隻留下丁老頭繼續守在殿外,以防有什麽突然事情發生。


    而姑且先不提竹心那邊,在看見蕭瑾萱後,是如何失望的哭訴白術為何會變成今時今日這個樣子的。


    單說如今寢殿內的文昕這邊,他正麵無表情的注視著白術,兩個人好長一段時間裏都沒開口說話,殿內的氣氛更是凝重壓抑的厲害。


    到了最後還是心裏滿滿都裝著文昕的白術最先忍不住了,就見得她先是淒然一笑,然後就失魂落魄的說道:


    “文昕你一定覺得我現在變得很可怕對不對,在也不是你認識的那個白術了。可你要相信我所做的這一切真的都是為了你,為了大家好。蕭瑾萱就是個災星,當初在揚州時大家都這麽叫她,你難道忘記了嗎。就是因為她的存在,所以我們身邊的人才一個個死去的。我想殺她也是為了咱們大家好,你們為什麽都這麽傻,就沒有人也和我一樣想到這一點呢。”


    聽著白術這套歪理邪說,文昕不禁一雙雪眉緊皺,滿眼失望之極的看著著對方,嘴裏更是頗為費解的說道:


    “白術你到了現在竟然還死不悔改,更是覺得自己沒有錯,我真不知道你為何會有這種古怪的想法。為主盡忠天經地義,向你這種竟然舉刀弑主之人,留下你的性命恐怕早晚對瑾萱還是一種威脅。所以白術今晚你必須用死,來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負責。”


    望著文昕竟然沒有一絲遲疑和留戀的就說出這番叫她去死的話,當即白術不禁哼笑了幾聲,接著眼淚奪眶而出的她,不禁滿眼不甘的說道:


    “瑾萱,瑾萱,又是蕭瑾萱!蕭文昕為何在你心裏,那蕭瑾萱的位置永遠要高於我。以前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時,你就是這個樣子。如今你又為了對方,沒有一絲不忍的就要了結掉我的性命。蕭文昕但你可知道,這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隻有我張白術。而我為了能叫你的身體痊愈,更是千辛萬苦才從薛後那尋來了靈丹妙藥。你要殺了我可以,但文昕你先將藥服了,看著你平安無礙,我就是死也了無遺憾了。”


    眼瞧著白術說完這番話,就笑著用手胡亂的將臉上的淚痕擦了擦,然後更是迫不及待的從懷裏掏出了從左雯那得來的小銀盒,並一臉期待的遞到了文昕的麵前。


    而眼前的這個小盒子,文昕那日在假山上雖然天黑瞧不真切,可他也能斷定這個就是左雯交給白術的所謂靈丹妙藥。


    不過將小盒接到手裏打開之後,望著裏麵金燦燦的丹丸,文昕卻露出嗤之以鼻的苦笑,接著更是滿臉無奈失望的說道:


    “白術我看你真是執迷不悟陷得太深了,左雯的鬼話你也敢相信,這所謂的靈丹別說沒有那麽神奇的功效,恐怕我蕭文昕若真的服食了,一時三刻非命喪當場不可。”


    如今文昕協領六宮所有內侍宮婢,大權在手,眼界也卻發寬廣的他,白術會頭腦發昏中了的小伎倆,他又如何會被蒙騙過去。


    而一見得文昕竟然質疑那靈丹的藥效,白術可一下子就急了,並出言連忙說道:


    “文昕你怎麽連我也不相信,我是親眼看著左雯給一個癱瘓的人服用這丹藥,對方的確很快就行走自如的。而且你別忘了我自身也懂醫術,這藥有沒有毒我怎麽會辨別不出來呢。所以文昕你快將藥服了,否則不能看著你痊愈,我張白術就是到死都不會瞑目的。”


    畢竟是曾經真心愛過,並要娶對方為妻的女子,所以眼瞧著白術那仿佛入魔般的執著,文昕便也決定讓對方死的明白,更是不要帶著執念不甘離去。


    深知丁一針此刻就守在殿外坐鎮,因此文昕當即就揚聲將對方請了進來,並將丹藥遞給了對方,讓這位毒醫雙修的鬼醫,來一辨這所謂的靈丹究竟是良藥還是毒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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