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萱這不等稟告,推門就進的舉動,真是將餘安一眾殿前伺候的人嚇的不輕。


    可是當她真的帶著沈文卿闖了進去,眾人預料中周顯睿震怒的事情並沒發生。


    這會正在禦案前審批折子的周顯睿,隻是抬頭凝視了蕭瑾萱一會後。


    當即他將手裏的筆放下,示意伺候在側的眾人都退下,然後聲音低沉的開口說道:


    “瑾萱你這性子還真是夠執拗的,其實你也應該知道,就算你現在趕過來,其實朕該辦的事情也已然辦妥了,你是無力回天改變什麽的。之所以叫餘安提前等在外麵,朕就是希望你能冷靜的麵對這件事情,而絕不是衝進殿來叫我們彼此都為了件無足輕重的事情,而傷了情分。所以朕的話你若懂了,這便回昭陽宮吧,朕還有公務要忙,今個就不留你了。”


    向來禦書房蕭瑾萱不但可以隨時進出,而且每每忙於政事,無暇****看見對方的周顯睿也會各種挽留,像今天這種勸離的時候,的確還是頭一回。


    而一聽得周顯睿適才的那番話後,別說是蕭瑾萱,就是沈文卿都聽得明白,薛玉雁和齊哥那孩子,恐怕已經遭遇不測了。


    一時間想起小齊哥那俊俏乖巧,從來不哭不鬧,並且愛揮著小手討人抱的模樣。


    性子本就柔善端莊,又和這孩子極為投緣的沈文卿,竟一個沒忍住,頗為大不敬的在禦前,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至於周顯睿他這會之所以神情冷峻,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在於他闖了蕭瑾萱的寢宮拿人,這會又將人直接處決掉了。


    眼瞧著蕭瑾萱竟然直闖入禦書房,周顯睿哪裏不清楚對方是真的惱了。


    所以他這會是有點不知道怎麽去麵對蕭瑾萱,因此才想暫避開對方,等到事態平息後他在解釋關於薛玉雁一事裏的利弊關係。


    因此本就是強自鎮定,唯恐蕭瑾萱生氣的周顯睿,這會眼見得沈文卿竟然為薛玉雁和那個齊哥的死落了淚。


    當即他這心裏隻覺得對方實在是添亂,因此不免語氣一凝的斥責道:


    “文卿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這般哭哭啼啼成什麽樣子。朕當初叫你與瑾萱一同協理六宮,為的是等你三年後登上鳳位時,可以更好的執掌後宮。可是你到好,竟然也鬧到了禦前,往日你那些端莊賢德的都哪去了,當真是叫朕失望之極。”


    周顯睿不好去說蕭瑾萱,而且他也舍不得。


    所以就算沈文卿並沒犯下什麽大錯,這會卻被周顯睿斥責的不輕,一時間她這心裏不禁更覺委屈,但是眼淚卻是不敢在落下了。


    而一看著沈文卿這委屈至極,想哭不敢流淚的模樣。


    進來禦書房還沒開口說上一句話的蕭瑾萱,當即不禁冷笑一聲說道:


    “陛下登基一晃半年過去,您還真是越來越有帝者之風了。如今聖上舍棄了一切憐憫同情之心,為了皇室穩固竟能對一個繈褓中的孩子下手。如今沈姐姐不過是為那已經身死的孩子哭上一哭,竟然還讓您覺得失望之極了。瑾萱其實知道您並沒有錯,隻是這種做法當年的睿王爺卻斷然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更不屑於這般去做。”


    蕭瑾萱會這麽說,自然也是有根據的。


    以前周顯睿還為王爺時,雖然對政敵也會不留情麵,但對方的妻眷家小卻不會趕盡殺絕,並願意給這些無辜之人一條活路。


    而眼得麵對她的話,周顯睿的表情仍舊是一片漠然,甚至沒有半點內疚的神情。


    蕭瑾萱這心裏不知怎的,一種心寒失望,並夾雜著憤怒的情緒就徹底爆發了,接著就見她聲音一揚的繼續說道:


    “瑾萱從來沒有忘記,在揚州那次雪患之中,殿下曾說過婦孺孩子要優先照顧,並且****親往容納孤兒的避難所巡視關護這些孩子。可如今陛下卻對一個繈褓裏的孩子下了手,齊哥什麽都不懂的,隻要被送出宮,找個尋常人家收養他。那齊哥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可能給大周帶來什麽危害。稚子何辜啊,您竟然還真下得去手。陛下您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賢王周顯睿嗎。你的賢明仁愛都丟到哪裏去了,現在的您變得當真讓人覺得陌生。”


    自打周顯睿登基以來,他的名字已經越來越少被人直呼出來了。


    而眼見得蕭瑾萱的聲聲質問,終日忙於各種政務,內心也有著自己許多不得已的周顯睿。第一次覺得對方簡直是無理取鬧。


    向來在蕭瑾萱麵前,永遠都是和顏悅色的他,這會不禁也一拍禦案的站起身來,接著不在相讓的回答道:


    “瑾萱你要弄清楚,我周顯睿不在是你以前所熟悉的賢王,朕如今是大周的皇帝。薛玉雁和那個孩子留不得,你有要維護她們的理由,朕也有非殺她們不可的道理。如今既然兩人已經被處決,朕希望你就不要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不清了。你若累了那便下去休息吧,以後這宮內的事情叫文卿操勞即刻。你便安心留在宮內養病,等到閻羅淚被丁老煉出來後,你服了藥便可和顯禦離宮,去過你想要的生活了。”


    這人一旦生氣之下,講出的話就會極為口不擇言,哪怕周顯睿身為皇帝,可他也是個凡人,在這一點上也是一樣的。


    明明最不想叫蕭瑾萱離宮的人就是他,可這會覺得對方實在不理解他的周顯睿。


    氣憤之下不但說出叫蕭瑾萱放權的話,更是有些醋酸味的再次提起對方要和周顯禦離開的事情。


    而一見周顯睿的這個態度,本就因為齊哥的無辜身死,而覺得心裏極為壓抑難平的蕭瑾萱,當即更覺氣憤。


    一向頗為敬重周顯睿的她,也是第一次在對方麵前將臉徹底冷了下來,並輕蔑的哼笑一聲說道:


    “陛下是一國之君,您的話瑾萱如何敢去違逆。我這便即可回宮反省,宮內大小事宜也定然不會在染指一下。但是希望陛下有一點能答應我,那便是好好安葬薛玉雁和那個被你無辜殺死的孩子。畢竟換嬰一事她們不過都是棋子罷了,如今落得個死於非命,若是在無人給他們安葬,那委實太過可憐了。”


    這話一說完,已經在心裏因為齊哥無辜慘死一事,而對周顯睿成見極大的蕭瑾萱,甚至不待這位君王回答應允與否,她轉身就直接出了禦書房,頭也不回的走了。


    眼看著蕭瑾萱那清冷孤傲的背影,大感心煩意亂的周顯睿,公務甚至都處理不下去了。


    更是揚手間,泄憤般的將禦案上那陪了他七八年,極為珍愛的黃玉硯台都給摔碎在了地上。


    說起周顯睿和蕭瑾萱,兩人自打揚州雪患初次聯手以來,因為那絲說不上來為何的心意相通,向來配合的極為默契。


    而又因為兩人處事的籌謀手段,也十分相似,所以極少存在意見分歧,或者是鬧得不愉快的時候。


    因此今天因為齊哥身死的事情,周顯睿和蕭瑾萱算是第一次鬧得這麽不可開交,並且相互爭執在了一起。


    麵對蕭瑾萱的負氣離開,周顯睿也無力的坐在了龍椅上。


    而兩人的關係在這一刻,不知不覺間已經出現了裂痕,隻不過他們二人卻誰也沒有察覺到罷了。


    而禦書房內的這一幕,其實並未過去多久,就如實的被傳遞到了陳後的麵前。


    至於這通風報信的人,或許任誰也想不到,竟然是周顯睿一直信任有加的禦前總管餘安。


    就見得適才周顯睿等到蕭瑾萱走後,心情不好的他,就將自己關在了禦書房內,並且不許任何人進去。


    而餘安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忙裏偷閑的來了衍慶宮,並將周顯睿和蕭瑾萱的爭執,原原本本一絲不差的回稟給了薛後,以及這會坐在對方身邊的襄平。


    聽得蕭瑾萱不但質問了周顯睿,最後更是拂袖負氣離開了。


    當即覺得對方實在太過傲慢無禮的陳後,就不滿的說道:


    “這個蕭瑾萱真是越來越放肆,她當自己的什麽人,竟然也敢給我的睿兒擺臉色看。不過是一個頂著妃位,實則都與我兒沒有圓房的女子罷了,她憑什麽幾次三番插手我皇家的事情。不過好在顯睿可算是開了竅,知道將對方的權利卸下來了。現在這蕭瑾萱失了執掌後宮的權利,哀家倒要看看她還能囂張到幾時。”


    說起這餘安作為周顯睿的心腹之人,對方還是皇子時他就侍奉在側,後來對方成了王爺他就在王府做了管家。


    如今周顯睿一朝登基稱帝,他也再次追隨著對方,成為了禦前總管內侍。


    按理說餘安絕不該做出將周顯睿的事情,向陳後一五一十匯報,這種近乎叛主的行為太對。


    可其實說起這件事情,那要從源頭論起來,餘安為何會到周顯睿身邊去侍奉,當初做出這種安排的人可就是陳後。


    而在周顯睿還是小皇子的時候,那時的餘安在宮內也就是個受盡欺淩的小太監,有次犯了小錯卻險些沒被管事太監打死。


    是當時還為良妃的陳後,偶然經過時將他救下,並看著對方可憐就給帶回了衍慶宮。


    並最後覺得餘安忠心耿耿,陳後這才將他派去服侍周顯睿的。


    而如今餘安雖然在周顯睿身邊當差快二十餘年了,但在他內心最深處,真正的主子卻由始至終都隻有陳後一人。


    所以別看餘安表麵上是最得啟帝信任的禦前總管,其實背地裏他就是陳後的眼線,一枚****夜夜監視著周顯睿的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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