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太陽才將將升起的時候。


    昨晚又在周顯禦一番造娃大計下,被折騰到精疲力盡的蕭瑾萱。


    模糊間就聽見一陣細微的錦緞更衣之聲。


    雖然乏困的不行,更是想翻個身在好好睡上一會。


    但蕭瑾萱一向淺睡,多年警覺小心,更是叫她養成風吹草動,不探查個清楚明白,就心裏難安的習慣。


    因此強撐著陣陣睡意,她就吃力的睜開眼,當看見正在床榻前小心翼翼,動作極輕更衣著裝著的周顯禦時。


    蕭瑾萱眼中閃過了然之色,更是在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後,聲音帶著一絲困倦沙啞的問道:


    “顯禦你是要去上朝看嗎,怎麽不將屋內的燭台點上,你可是堂堂攝政王,若是著裝不整,豈非要鬧出笑話。”


    說話間縱使蕭瑾萱很乏困,但她還是強撐著渾身酸軟的感覺,從床榻上起身,並且穿上繡鞋後,就要去把燭台點亮。


    正一直小心翼翼穿戴衣裳的周顯禦,眼見蕭瑾萱還是被他驚醒了。


    臉上閃過懊惱之色後,他趕緊扶住蕭瑾萱不讓對方起身下榻,然後柔哄著說道:


    “好了瑾萱你就別替我操心了,本王在軍營裏住慣了,沒那麽嬌縱能照顧好自己的。昨晚一時忘了分寸,到叫你累的不輕,所以你還是快去睡吧,等你一覺睡醒我也下朝回來了。”


    聞聽這話,蕭瑾萱不禁好笑的看了周顯禦一眼,依賴的窩進對方懷裏,她就喃喃說道:


    “等你下朝多半都是中午了,我哪裏能睡那麽久。何況顯禦你難道忘了,我們可是正式拜過天地的夫妻。服侍夫君更衣送你出府,本就是為人妻者應做的事情。而且你我相識八年,這其中坎坷不斷,我們雖然早有夫妻之實,但像如今這般歲月靜好的日子卻是從未體會過的。你心疼我這些我都知道,但我也想記掛關心著你呀,所以這袍衫衣帶還是我為你穿吧。”


    若非局勢所逼,其實蕭瑾萱本不是個強勢淩厲之人。


    她的內在實則是極為溫婉柔情的性格,隻是為了保護自己,她往往才不得不冰寒漠然,將麵前的敵人一一鏟除。


    但如今私下裏隻和周顯禦在一起的時候,蕭瑾萱那清冷的樣子不在,放下所有設防,恢複本來性格的她。


    賢惠溫情的一麵,真是叫周顯禦覺得他整個人,這會都被濃濃的幸福感包圍著,若非朝局大事耽擱不得,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和蕭瑾萱分開。


    而等蕭瑾萱一件件幫周顯禦將墨色雲錦袍衫穿戴好後,隨後又親自將對方送出了房門。


    如今才真正體會到,什麽是新婚燕爾之感的周顯禦來說,雖然他邁出房門,向前走了幾步。


    但回頭間望著輕扶門旁,正含笑站在哪裏的蕭瑾萱。


    向來果決剛毅,絕不是拖泥帶水性格的周顯禦,竟然突然升起不舍,甚至難以邁動腳步的感覺。


    等到他一步三回頭的即將走出憶萱院時,在那種不舍感又倍增的情況下,周顯禦本就是個做事隨性灑脫之人。


    因此無奈的揚天長歎一聲,他就猛然轉身,快步從新折返到房門口處,並將滿臉詫異望著他的蕭瑾萱,深深的擁進了懷裏。


    “瑾萱你告訴我本王,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我這會真是一刻也不想和你分開,常言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我如今,卻是一眼看不到你,這心裏都空蕩蕩的。”


    窩在周顯禦的懷裏,雖然蕭瑾萱看不見對方現在的表情,但那一句句抱怨無奈的話語,卻聽得她莞爾一笑。


    “好了顯禦,虧你還是攝政王,真的連正事為重的道理都給忘了。你快去上朝議政吧,如今顯辰還未親政,更是以受到驚嚇,在我們王府養神為由,不在上朝被陳後擺布。所以你若不去上朝,陳後垂簾聽政之下,必然要獨霸朝權到時可就相當不利了。”


    蕭瑾萱說的話,周顯禦何嚐不懂,但他本就隻是驍勇善戰,朝局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感興趣。


    如今和蕭瑾萱徹底夫唱婦隨,他就更不想去理會那些繁瑣的政黨之爭了,隻是也知道現在這個局麵,還得靠他一人撐起。


    因此就見周顯禦在輕吻了下蕭瑾萱眉間之後,就無奈的聳聳肩說道:


    “愛妃既然有令,本王自然領命。等我熬到顯辰親政後,到時身上的擔子沒了,想來就能陪著萱兒遊山玩水了。因此為了這一天快些到來,我這就上朝議政去了,瑾萱你快回去在睡會吧,早上天寒你站在門邊小心在著涼了。”


    又是好一番叮嚀囑咐後,周顯禦這才忍著不舍,走出憶萱院去上朝了。


    而眼見旭日東升,明媚的陽光灑落進庭院內,蕭瑾萱雖然渾身酸軟,但困意卻也消失在難睡下。


    如今也沉浸在柔情暖意之中的她,其實何嚐不想一刻也不和周顯禦分開,隻是她性子內斂,這些話不會沒分寸的說出口罷了。


    不過思來想去,蕭瑾萱也想為周顯禦做點什麽,因此想到對方很喜歡吃百花餅。


    所以等到她將衣衫穿戴好後,就準備出府去買來食材,親自做給對方吃。


    蕭瑾萱如今是北戎公主,外加攝政王妃雙重身份,因此出府一應的排場,按規矩是斷然不能隨意敷衍了事的。


    而且不久之前,蕭瑾萱利用別苑一事,徹底將季淩風還有襄平激怒了。


    因此這種情況下,她是不適合便衣出府的,因為這會給季淩風很好的刺殺機會。


    反倒若是她排場擺開,侍衛隨行,到時閑人退避之下,會更加的安全,讓旁人沒有下手暗害的機會。


    可是這侍衛調動之下,到是將待在府內,很是無聊的周顯辰給驚動了。


    細問之下知道蕭瑾萱要出府,周顯辰可就坐不住了,馬上央求到這位姐姐近前,就盼著能出府透透氣也是好的。


    而蕭瑾萱眼見周顯辰,這會拉著她的衣角,可憐兮兮望著她的委屈表情。


    對於這個一做就是三年傀儡皇帝,並且和她極為親厚的異姓弟弟,蕭瑾萱也真不忍心,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因此蕭瑾萱在叫白楚將侍衛人手又加了足足一倍之後,就叫周顯辰去換了套便衣,然後帶著對方浩浩蕩蕩的出府了。


    因為百花餅製作起來不但繁瑣,所需要的食材更是極多。


    所以京師內的幾家米糧店鋪,蕭瑾萱不但都一一走到,籌集食材。


    就連天喜齋她也去了一趟,因為這裏是整個長平帝都,點心樣式口感最好的一家。


    而她所需要的數種花瓣,還有一應做百花餅的作料,隻有天喜齋內才會有。


    本來天喜齋的餡料是不會對外販賣的,但蕭瑾萱畢竟是王妃的身份,加上她也是這家店的大主顧。


    因此掌櫃子破例,將她所需的東西,一應都包好送到了蕭瑾萱的麵前。


    跟著對方出來的周顯辰,以他這個年紀,這回仍舊是扮成小廝的模樣。


    雖然他是當今天子,但因為周顯辰性格仁厚,又沒有架子。


    能出來散心他這會高興的不行,因此掌櫃子遞來的東西,他樂嗬嗬的就替蕭瑾萱接到了手中提著。


    可就在蕭瑾萱將食材都搜集好,謝過天喜齋掌櫃子,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


    卻不想忽然一記充滿鄙夷,聲音裏更是暗含怒氣的女子聲音。


    就從外麵圍觀,想一睹蕭瑾萱這位和親公主容貌的百姓人群裏傳了出來。


    “人們都說咱們大周除了文帝,其實還有兩位皇帝,一個是陳太後,另外那個就是攝政王。陳太後仗著身份,縱容母家之人張揚跋扈。我本以為周顯禦畢竟是我大周堂堂戰王,可沒想到他的王妃,也是個利用身份,為自己謀取便利之人。這大周的天早就變了顏色,烏雲壓頂縱使喊冤受屈,哪裏還有申辯的地方。”


    那女子的言語說到最後,竟然抑製不住的哭了起來。


    而她言談裏的話,更是充滿了大不敬,暗中非議皇室之人就是死罪,向這個女子大放厥詞的言語更是存心找死。


    四周的百姓唯恐惹禍上身,剛剛還圍攏的眾人,瞬間就像四周散去。


    唯獨留下一個年約十五六的少女,跪坐在原地,這會正哭的極為傷心,顯然剛剛那番話也是出自此女之口。


    看著少女那無助哭泣的模樣,蕭瑾萱不知怎的,就莫名想起了她自己前生,初到帥府時終日以淚洗麵,無依無靠的那段日子。


    蕭瑾萱不是個心胸狹隘之人,那少女的幾句語氣不好的頂撞,她根本就沒放在心裏。


    而她不但沒有怪罪的意思,更是直奔那少女走去,平易近人的蹲下身子,蕭瑾萱語氣溫婉的問道:


    “這位姑娘,我的確求購天喜齋餡料不假,但我卻沒有威逼過掌櫃子,更沒索要配方,隻是單純買了些一時難以尋到的食用花瓣而已。並且我也以雙倍的銀兩買下的,因此希望你莫要在說出我攝政王府,以身份謀求便利的這種話。畢竟攝政王為大周征戰四方,為護你們這些百姓,更是曆經大小無數戰役。雖然不知你經曆了什麽,才會對皇室的人存有這麽深的偏見。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以權謀私,欺壓百姓的事情我攝政王府是斷然不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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