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戰的十五人,都是高原羌赫赫有名的勇士,對上被他們貼上弱雞標簽的墨衛,羌人大佬們普遍認為本方必然大勝,勝負沒有懸念。


    兩邊交上手,羌人才發現先前的想法多麽幼稚。


    墨衛的戰鬥方式,跟羌人想象的大不一樣,且跟他們熟知風格都不同。


    羌人缺乏先進軍事理論指導,打仗向來是一窩蜂,更多憑借個人勇力,團隊配合隻能隨緣。這種風格對上實力一般、或團隊意誌、作戰紀律沒那麽好的部隊,很可能勢如破竹,大獲全勝。對陣類似風格的對手,就是菜鳥互喙,也有機會。對上軍事素養優秀、紀律嚴明的部隊,則往往跟騎馬撞牆一般,撞得頭破血流,隴右羌人常反常被鎮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逐鹿軍已充分證明了自身戰力,羌人自然將逐鹿軍視為最難纏的對手。


    簡單推理可知:逐鹿軍軍事素養極其優秀,非常注重配合,才能以弱勢兵力扛住數萬羌人圍攻,並最終反敗為勝。


    繼續推理:逐鹿軍群體戰力,遠遠高於個體戰力乘人數。


    最終結論:單挑,羌人戰勝逐鹿軍的機率最大!


    逐鹿軍陣營中,飛軍、白毦兵和賨人特別難纏,即便羌人派勇士出陣,也未必能討到便宜,但墨衛這種弱雞,哪來的自信和勇氣上場?


    分分鍾給勞資們躺平!


    實際上不到半分鍾,勝負已分。


    狼牙棒的主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武師和軍人雖同為武者,戰鬥風格卻是截然不同。沙場搏命屬群體pk,靠團隊的力量才能提高生存機率,陣形陣法這些東西,要求軍人各守其位,各司其職,局中人沒有滿場飛奔的自由,是以軍隊的打法大多是簡單直接,爭取在最短時間解決敵人。武師交手多是單對單,即使鬧到幫派群毆等級,跟軍隊廝殺比也隻是小兒科,打鬥時各種風騷走位。


    武師遠比軍人更適應單挑。


    墨衛以墨者為骨幹組建,稟承墨者視死如歸的戰鬥精神,戰鬥方式比普通武師更直接,某種程度上接近軍人作戰風格,但墨衛畢竟仍然是武師,對手也多是江湖上的習武之人,至少作戰技巧方麵,墨衛絕對屬於武師流。墨衛不僅有武師的技巧,還有不輸於軍隊的紀律,和視死如歸的犧牲精神。


    所以跟墨衛單挑,絕對是這世間最讓人難受的挑戰之一。


    魁梧如天神的羌人勇士,以為墨衛跟逐鹿軍差不多,走大開大闔路子,結果上手就失了先機,手忙腳亂,垂死掙紮無果,速卒。


    初戰失利,大為晦氣。


    帳中羌人臉色都不好看,但大多認為那倒黴蛋太過輕敵,才遭了毒手,認真應對的話不至於如此,對墨衛的氣憤遠多於忌憚。


    魚不智二話不說,再飲一壇。


    中年墨衛獲勝後並無退意,指向下一人:“請。”


    帳中羌人集體鬆了口氣。


    第二位出場的羌人勇士身材瘦削,卻是高原上鼎鼎大名的高手,以矯健著稱,鮮少敗績。首戰高大羌人速率偏緩,明顯跟不上墨衛節奏,敏捷型高手出場,應能更好地適應墨衛戰鬥風格。


    次戰結束得也很快,從開打到收工,不到一分鍾。


    第二位羌人勇士的確夠敏捷,戰鬥經驗很豐富,實力多半在墨衛之上,但正因如此,羌人勇士缺乏拚死力戰的覺悟,想靠實力化優勢為勝勢之心,穩穩拿下勝利。對於優勢方而言,這樣的選擇不能說是錯的。


    但羌人明顯低估了墨衛的狠勁。


    墨衛之所以可怕,不僅是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


    見對手不好對付,中年墨衛果斷賣個破綻,拚著肋間挨一斧,將劍尖穩穩送進對手咽喉。羌人死,中年墨衛也不好過,肋間那一斧入肉非常深,血流如注,且斷了根肋骨,讓他再難象以前那樣站得筆直,但他終究勝了。


    羌人望向墨衛的目光,變得十分複雜。


    有震驚,有忌憚,有憤怒,還有尊敬。


    兩戰雖然結束得都很快,但能入帳挑戰的都是羌人中的高手,族長們也大多勇悍,隻是身份在那裏,不便親自出場搏殺,但眼力肯定還是在的。兩場生死搏殺,足以讓他們看出墨衛武功深淺,頂多跟兩名戰死羌人相當,卻幹淨利落地搏殺兩名不弱於他的對手,著實厲害。


    中年墨衛重傷,額頭冷汗淋漓,卻仍無退意,指向下一人:“請。”


    如此行徑,與死士無異,更是讓羌人背心涼嗖嗖。


    所有人都明白,這已經不是所謂切磋,根本就是隻能活一個。


    被選中的羌人勇士提刀入場,對墨衛肅然一禮。


    沒有人感到意外。


    羌人敬重勇士,墨衛的表現,也配得上這份尊重。


    魚不智沒有阻止。


    玩家不怕死,魚不智對赴宴毫無壓力,管你是不是鴻門宴,能奈我何?但此行或許是和平解決問題的最後機會,沒有人相信單憑唇舌能達成目標,不排除羌人借故發難,魚不智可死,但逐鹿領氣勢不能弱,得有人幹髒活。


    四墨衛隨他入營,就是為了應付眼前這種局麵,早有殺身成仁的覺悟。魚不智早有心理準備,可事到臨頭,看到中年墨衛身負重傷,仍倔強挺立,心中說不出的難受。黯然神傷間,唯抱壇狂飲。


    酒水淌落,如傾盆之淚。


    酒盡,戰起!


    這一戰最久,足足持續五分鍾。


    中年墨衛再次擊殺對手,不過代價慘重,左臂被砍斷,大腿血肉模糊,搖搖欲墜。他跌坐場中,削下黑袍一角,手口並用,草草包紮好斷臂和腿上傷口,然後提劍,艱難站起,指向另一人:“請。”


    帳中羌人臉色難看至極,墨衛武功真不見得高得沒法應付,不要命的勁頭卻著實嚇人,鬥誌之堅韌,更是令人膽寒。


    魚不智再不忍坐視,歎道:“下來吧。”


    墨衛搖頭。


    “連勝三陣,夠了。”


    中年墨衛看著羌人勇士陣營,平靜道:“還差一陣。”


    羌人集體色變。


    所有人都看得出,墨衛已是強弩之末,卻仍堅持再打一場。還差一陣?這是要一挑四的節奏,是因為四對十五,寧死也要爭取完成自己那一份嗎?


    真是一個可怕的瘋子!


    瘋的似乎不隻一人。


    眼看同伴拚到這個程度,另外三名墨衛依舊默然站立,沒有任何表示,任由同伴繼續拚命……不,不是拚命,是送死!三名墨衛冷靜得近乎殘忍,但他們顯然並非真的不在乎同伴死活,而是默契地達成某個共識。


    共識就是:四人拚盡全力,接下十五場“切磋”。


    為了這個目標,最低限度就是一挑四,於是中年墨衛寧死不退。另外三名墨衛顯然也做好了同樣的準備,所以他們以近乎冷酷地看著同伴重傷,看著同伴赴死,毫不動容,也無愧疚,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有赴死的決心……


    真是一群可怕的瘋子!


    回想起飛軍,白毦和賨人,羌人心中五味雜陳。


    逐鹿領好多瘋子……


    第四戰,羌人終於贏得一陣。


    重傷的墨衛展開困獸之鬥,試圖再拖一人墊背,可惜他傷得實在太重,被對手擊殺。但他的對手也沒能全身而退,腹部被刺一劍,雖然不致喪命,傷勢也著實不輕,那名勇士顯然沒有繼續拚命的覺悟,向戰死墨衛行過禮,默然退到場外,包紮傷口。


    第一個出場的中年墨衛,終究拚掉了四名羌人。


    兩名墨衛一聲不吭,將戰死同伴屍體抬了回來。


    一名墨衛走向場中,遙指對麵一人:“請。”


    被選中的羌人勇士嘴角微顫,遲疑片刻,終究還是走了出去。他知道走出去意味著什麽,但事關族群榮譽和血性,他沒法退。


    第五戰並未馬上開打,按規矩,應等魚不智先喝一壇。


    魚不智麵無表情起身,看了看身前的酒壇,先前四陣,酒已被他喝光,碗中也是空的,倒是看戲的久久發碗中酒沒動。魚不智端起久久發的酒碗,來到戰死墨衛身邊,將那碗酒放在他身前地上。


    “拿酒來!”魚不智大聲道。


    旁邊早有人捧來一壇酒,還很懂事地拿了個碗。


    “啪!”魚不智拍封泥,但他明顯處於情緒激動狀態,前麵兩下沒成功,第三下動了真火,用力過猛,一隻手砸進酒壇裏,酒水濺到臉上。魚不智也不介意,把自己的酒碗拿過來,和新拿來的碗並排擺一起,往裏邊倒酒。


    一邊倒酒,一邊跟久久發說:“他是領地鄉鎮時期的老人,高級武師。”


    “本好杯中物,入墨衛後,滴酒不沾。”


    久久發不知該說什麽,鼻子有點酸。


    魚不智道:“我想敬他一碗酒,你也湊個份子,如何?”


    久久發點頭,端碗,此情此景,不可能拒絕。


    魚不智轉向中年墨衛,輕聲道:“任務完成了,敬你這一碗。”


    “我會跟飄渺說,今番不算你破戒……”


    “可惜不是你最喜歡的巴鄉清,回頭給你補上……”


    “幹!”


    兩名玩家各自飲盡碗中酒,歸座。


    喝完酒回去,座前多了幾壇新酒,顯然是羌人趕緊補上的。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魚不智和久久發頭上,飄出一個個紅色數字,兩人生命值持續減少。


    久久發大驚失色:“酒中有毒!”


    魚不智戟指帳中羌人:“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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