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媛媛跟著犬夜叉走了。


    ——而蠃蚌理所當然的跟在她的身邊。


    蠃蚌對於奈落極為警惕,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信任犬夜叉——即使他和犬夜叉都極為仇恨奈落,但蠃蚌仍然認為——妖怪都是一丘之貉。


    隻是當犬夜叉壓抑著怒氣,盡量清楚的講明白奈落為了四魂之玉設計摧毀了整個村落,重傷了巫女桔梗,還差點令他被自己心愛的女人親手封印的事情後,駱媛媛的表情讓他很難說出任何反對的話語來。


    蠃蚌從沒見過駱媛媛這樣嚴肅冷漠的模樣。


    在他的記憶中,麵對著螭和他的時候,駱媛媛是靜美而溫柔的,就像是……姐姐一般的關心著他們。而麵對著父親大人的時候,她就會變得像個嬌柔無依的小女孩,總是慵懶的依賴著他,朝他撒嬌,驕縱而任性的心安理得的被寵愛著,仿佛永遠都無憂無慮。


    而現在,駱媛媛那種柔弱無害的模樣徹底消失了。


    她的表情冷硬的仿佛之前那些懵懂天真的模樣,都隻不過是蠃蚌的一場幻覺。


    但同時,他卻為自己見到了可能連父親大人都沒有見過的這一麵而在內心感到十分高興。


    獲得了四魂之玉後,奈落將自己關在了城主府中的某個角落,正是因為如此,蠃蚌和犬夜叉才能輕易的將駱媛媛帶出去。


    半妖少年帶著他們去了一個隱蔽的山洞——桔梗和楓正躲在那裏養傷。


    在路上,駱媛媛和蠃蚌看見了一片焦土,那可能就是以前村子存在的地方。


    蠃蚌下意識的就調整了一下抱著她的姿勢,想要擋住她的視線,不讓她看見這樣慘烈的場景。


    他將駱媛媛抱在懷中,脫下了自己的外衣將她裹了起來,以免跟在犬夜叉身後飛行跳躍的時候,半空中的風會吹傷她。而即使到達了目的地,蠃蚌也依然沒有將她放下,因為他記得她有多麽的嬌貴,山洞中的泥土不應該汙染她的鞋底。


    有人抱著不用自己走路其實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在駱媛媛真心實意的問了幾聲“累嗎?”,得到的都是蠃蚌看起來並不像在撒謊的搖頭之後,她也就什麽都不說了。


    山洞非常隱蔽,而在洞穴深處隱隱閃爍著微弱的燭光。


    一名穿著白衣紅裙巫女服侍的黑發女子躺在上麵,身下墊著許多稻草,臉色蒼白,虛弱的閉著眼睛。


    她原本應當潔白無垢的上衣沾滿了鮮血和泥土,肩膀似乎被利爪所傷,滿是血跡,被撕破了的衣服下,隱約露出了纏繞著繃帶的傷口。


    她應該被白檀紙所紮住的長發此刻也散落了開來,顯得格外脆弱。


    但巫女的模樣雖然看起來十分脆弱,但隱忍著痛苦而微微蹙緊著的眉頭,顯露出了她的倔強,這讓她看起來依然凜冽而聖潔,即使狼狽的身處這樣荒蕪的山洞,也依然顯得高貴而美麗。


    她的身邊還有另一個看起來更小一些的女孩,正蹲在地上分辨草藥,在聽見腳步聲,轉頭看見犬夜叉的時候,她顯得很是開心,“犬夜叉,你回來了!”


    但緊接著,蠃蚌抱著駱媛媛從犬夜叉身後的黑暗中顯出了身形。


    蠃蚌對於女孩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個用男子外袍所裹著的纖細女子。


    麵對著兩個完全陌生的存在,她的聲音便下意識的變小了許多,女孩有些不安的望著犬夜叉問道:“……他們是誰?”


    駱媛媛沒有說話,蠃蚌便也沉默不語。


    犬夜叉回頭望了他們一眼,似乎在堅持和確認他們有沒有異動,然後才朝著巫女走去,順便回答了少女的問題,“——那就是奈落的妻子。”


    “咦!?”女孩頓時握著草藥呆在了原地,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那,那那個男人呢!?”


    犬夜叉回頭忘了蠃蚌一樣,有些諷刺的揚了揚眉毛,“啊,那家夥啊——她的守護神吧。”


    躺在地上的巫女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說的話,還是一直都是清醒的,隻是閉著眼睛節省力氣,此刻她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慢慢的睜了開來。


    “犬夜叉……”


    聽見她的聲音,犬夜叉便轉過了身去,見她吃力的想要撐起身體,他連忙坐在了她的身邊,將她扶了起來,一臉焦慮的望著她。“桔梗,你還好吧?”


    桔梗臉色蒼白的朝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無大礙,然後才將目光轉向了蠃蚌和駱媛媛。


    因為傷勢,她的聲音頗有些飄忽虛幻的確認道,“……媛姬,夫人?”


    說實話,駱媛媛的外表看起來和桔梗差不多大,被桔梗稱為夫人,讓駱媛媛忍不住不自在的伸出了手,將罩在自己頭上,投下的陰影遮住了麵容的外袍褪了下來,“……叫我阿媛就好。”


    她說完之後頓了頓,才又慎重的努力使自己的問題顯得不那麽敏感的開口問道:“……我聽犬夜叉說,奈落他……做了一些事情。”


    聽駱媛媛這麽說,一旁原本正在發愣的少女突然回過了神來,頓時忍不住憤怒又悲傷的打斷了她的話,“一些事情!?他做的事情,可以這麽輕描淡寫的用‘一些’事情來概括嗎!?”


    駱媛媛被突然嚇了一跳,蠃蚌便抱著她往後一退,瞪向了情緒激動的女孩,“無禮之輩!”


    桔梗也低低的喝止了一聲。“楓!”她微微的歎了口氣,“這些事情和阿媛夫人沒有關係。”


    楓雖然仍然十分悲憤,但她顯然非常體聽桔梗的話,頓時咬住了嘴唇,不說話了。


    一時間,整個山洞又安靜了下去。


    桔梗沉默了片刻,好像在考慮要從何說起,過了一會兒,她才繼續問道,“媛……那麽,阿媛……你知不知道,奈落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人類了?”


    駱媛媛點了點頭,“……我知道。”


    楓頓時又有些忍不住了,“你知道自己的丈夫變成了妖怪,卻一點也無所謂嗎?”


    “因為我知道當時他身受重傷,但是為了救我,將自己獻祭給了妖怪——”盡管知道她們的遭遇值得同情,但此刻駱媛媛還是忍不住的有點生氣,她看了楓一眼,“他的心沒有改變,仍然是我的丈夫,那麽他的身體是人類還是妖怪,這很重要嗎?”


    桔梗卻望著她,“——可是他的心,也已經不再是你的丈夫了。”


    駱媛媛怔了一下。


    “……那次我出門回來後,楓告訴我說,我們救下的那個男人突然不見了,他傷得很重,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動。楓說當時她從屋外回來,看見血跡從床上,一直沿著拖移的痕跡,伸向了樹林裏。她跑過去看的時候,卻隻看見螭呆呆的站在一灘血跡前,她叫了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我和楓所居住的屋子,因為沾染著我們的氣息,妖怪不敢靠近,所以鬼蜘蛛可能就是被螭拖去了那裏,然後將自己獻祭給了妖怪。”


    “……那些妖怪,大多是人心的惡意所化,它們凝聚成了新的意識——誕生出的妖怪,名為奈落。”


    桔梗眼神清明的望著駱媛媛,“即使可能還殘留著身為人類的鬼蜘蛛的內心,但它卻是吞噬了鬼蜘蛛的妖怪——奈落,他不是鬼蜘蛛。”


    終於有人將這件事情告知駱媛媛了,蠃蚌的心裏忍不住的感到有些安心,但卻又有些忐忑,害怕她為此而受到傷害。


    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臉,便隻僵直的抱著她站在原地。


    駱媛媛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點在凹進去的洞壁上的燭光搖晃閃爍著,在她的麵容上搖曳出莫測的光影。


    過了一會兒,她才深深的吸了口氣,聲音有些低啞的問道,“……那鬼蜘蛛,是死了嗎”


    桔梗沒有回答,駱媛媛卻已經明白了。


    她閉了閉眼睛,試圖平緩一下自己的心情,“……那麽,四魂之玉,可以增強妖力,還能夠實現一個願望,所以……奈落才搶走了它,對吧?”


    見她似乎接受了她們的說法,桔梗輕輕的點了點頭,“他恐怕是想要向四魂之玉許願,希望能夠變得更加強大,成為完全的妖怪。”


    “那麽,你們又想要讓我做什麽呢?”聽她說完,駱媛媛便看向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呆在桔梗身邊沒有說話的犬夜叉,“你們把我帶出來,告訴我這些事情,一定是想要讓我做些什麽的吧?”


    “是的。”桔梗握了握犬夜叉的手,半妖少年便俯身將她扶了起來,巫女的腳步還有些踉蹌,但她仍然堅強的鬆開了犬夜叉的手,試圖站的筆直。桔梗認真的望向了駱媛媛,語氣十分懇切,“……四魂之玉,不能落在奈落那樣邪惡的妖怪手中,”她的臉色蒼白的沒有血色,但依然神情堅定,“四魂之玉……是有著眾多傳說的寶物。奈落一定不會那麽快的就向它許下願望。所以……我們想請阿媛你,在他還沒有來得及許下願望的時候,將它拿走。”


    駱媛媛還沒有回答,蠃蚌卻先一步不讚同的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情太危險了!”


    桔梗卻望向了他,“我們不會讓阿媛孤身一人的,我和犬夜叉都會跟她一起去。”


    “可是……”駱媛媛忍不住驚訝看向了她的肩膀,“……你的傷?”


    “……之前是因為奈落的爪子上帶有劇毒的瘴氣,所以極為危險。”但桔梗十分堅持的拿起了放在自己身邊的弓箭,“現在我已經用自己的靈力和楓采來的藥草,差不多淨化幹淨了……我們已經沒有那麽多時間了。我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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