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遊泳館的椅子上,看著康儀、安妮、程遙、莫雅和吉娜在教幾個寶寶遊泳。梅煙顯得很活潑,香寶寶和幽竺則表現得如淑女般有模有樣。孩子們的天真爛漫總是能讓人忘卻旅途中的莫名憂傷。


    很久以前,我的一位朋友跟我說過,能領略世界的廣博,又能體會大家庭的溫暖,這樣的人生無所缺憾。這位朋友在帶著一支由12人組成的科考隊探索一個大裂穀的過程中,因遭遇突如其來的泥石流全部殉難,他們用生命鑄造的傳奇卻永不磨滅。


    隻有走在探索真理的道路上,平凡的生命才會綻放出非凡的光彩。


    刺客用托盤端著幾碟香噴噴的糕點走進來,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轉頭看著她:“你即使打扮成家庭主婦的樣子,也神采飛揚。”


    刺客把托盤放在茶幾上,解下圍裙坐下:“要取悅孩子們,得會弄一手好吃的。這是當好媽媽的基礎條件。”她解散頭發,“我乘小妞清理儲藏室時,找了些麵粉、鳥蛋和蜂蜜做糕點,免得一天到晚吃蝗蟲,連打嗝都是蝗蟲味了。快嚐嚐。”


    我拿起一塊餅幹聞了聞,又放回碟子裏:“留給女兒們吃吧!”


    刺客看著我,眼波流動:“有時我想,如果你不是探險家,居家過日子,一定會是好丈夫和好父親。可是我還是喜歡闖蕩四海的你,心中包羅天地,不懼千山萬水。在你身邊,我能感受到生命在流動,時光在流動,愛意也在流動。”


    我欲開口,楚雅魚嚼著一隻油炸蝗蟲走進來:“我覺得說軟綿綿的情話,不如看千姿百態的風景。博士,前方出現藍天白雲和青山綠水了。”


    刺客攤了攤手:“貓咪,我很奇怪,隻有我跟博士說私房話,你和小妞怎麽就會像幽靈一樣立馬出現?”


    楚雅魚扭了扭腰:“很簡單,出類拔萃的女人,不是像幽靈,就是像妖精。何況我們貓咪一族天生又高貴又敏銳。”


    刺客遞給我一個苦笑:“你身邊的一隻貓和一隻狐狸,都是不可救藥的自戀狂。去吧,我陪寶寶們吃東西。”


    我淡淡一笑,起身隨著楚雅魚走出遊泳館,沿樓梯下了樓。


    小香姬在吧櫃裏調酒,黑蜘蛛、三妖精、貝拉、嘟嘟、阮虹、雪姑和譚檀坐在吧台前邊喝酒邊聊天。花酒和唐嶺在下圍棋,蘇曇、齊婭、韋白羽、許若冰和多卓在圍觀。柏高則靠在沙發上打盹。


    井上櫻和胡莉站在操作台前,對著液晶屏幕裏顯示出來的青山綠水指指點點。


    楚雅魚咽下口中的食物,掏出一方手帕拭了拭嘴:“有青山綠水就標誌著有生機,我們終於擺脫困境了。博士,喝茶還是咖啡?”


    我隨口說:“隨便。”


    楚雅魚竊竊一笑:“還是喝茶。我一直為你偷偷藏著最好的雪茄和綠茶,連狐狸精也找不到。”


    我心存感激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操作台前。


    井上櫻一臉興奮:“博士,這一區域的地質生態應該沒有在浩劫中遭受太大的損害。山上的花草樹木鬱鬱蔥蔥,江河的流向也趨於平穩,再往前走,應該會出現人煙。”


    我點燃一支香煙,瞅著液晶屏幕,同意她的判斷:“高原上顯現的紅土地是十分肥沃的土壤,縱使刀耕火種,放牧狩獵,也能使人類安居樂業,世代繁衍。小狐狸,加快航速。”


    胡莉拭了拭頭發,掏出一副手套戴上,坐在椅子上開始操作。


    二十多分鍾後,液晶屏幕上顯示出藍天白雲下層層疊疊反射著漣漣波光的梯田,氣象萬千。


    我喝著楚雅魚端來的茶水,長舒了一口氣。


    大家聚攏在大廳裏,看著大地上顯現的人為的壯麗景觀,無比激動。


    有時候,人會為別人所獲得的幸福安寧深感欣慰,所以人世間才始終有殷實的溫暖。


    隨著紫塔號移動,一座建築在丘陵地帶的雄偉城池逐漸顯露出來。巨石所築的高大城牆背後,是千萬棟典型的吊腳樓。四通八達的街道上人群熙來攘往,非常熱鬧。


    城池裏顯示的勃勃生機感染著我們。通過觀察,我們發現了一個奇異的現象,城中千家萬戶都在門頭上掛蒿枝,燒艾草熏房屋和道路。


    康儀靠近我,取下嘴上的香煙輕聲說:“我從前走村串寨時見過類似的現象,民間稱為驅瘟神。”


    我輕皺了一下眉頭:“瘟神?”


    康儀點了點頭:“掛蒿枝,薰艾草還有灑黑狗血實際上都是為了防止瘟疫蔓延。轉化為古老的宗教儀式,就是逐瘟神驅惡鬼。這個國家肯定正在爆發瘟疫,所以家家戶戶都在做預防工作。”


    我看了唐嶺一眼,他點頭表示讚同。


    我思考了一番,為了防止發生不必要的意外,吩咐胡莉在城外的一塊空地上降落。


    紫塔號降落沒多久,城樓上出現大隊赤裸著上半身,裹著豹皮裙,佩戴著長短刀的男女武士,人頭攢動。這些人無論男女皮膚呈小麥色,肌肉發達,飾戴著各式大耳環和鼻環,披散著頭發,英姿颯爽。


    接著,上百匹駿馬從城中馳騁而出。騎在馬上的女人們身披的各色披風和長發在風中飄揚,威風中又透露著無盡嫵媚。


    我偏頭對小香姬說:“問問你祖爺爺從前來沒來過不死國?”


    小香姬扭頭看了看:“祖爺爺喝醉了還沒醒呢。”


    胡莉扁了扁嘴:“酒鬼就算醒了也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眨眼之間上百匹馬來到紫塔號前,呈一字型排開。騎在馬上的女人們裹著皮短裙,嘴唇兩邊紋著彩雲圖案,裸露的乳房到手臂之間紋著蛇紋身。為首的女人披著紅色披風,額頭上鑲嵌著一條金蛇,佩戴著鑲滿珠寶的金腰帶,挎著一把蛇皮做刀鞘的佩刀。


    我招呼莫雅過來,疑惑地問:“這些人是大儺嗎?”


    莫雅搖了搖頭:“不是。在邦國中,自古隻有女巫才有資格紋各式蛇紋身。”


    我發出一聲歎息:“那麽這個國家肯定就不是鬼姬所說的不死國,我們來錯地方了。”


    楚雅魚搖身變成一名冷豔的納粹女軍官,解開了槍套:“反正來都來了,管他是什麽國家。隻要一言不合就開打,好歹都要搶些吃的,不然蝗蟲吃多了,見到什麽東西都想咬幾口。”


    大家哄笑。


    胡莉瞪了楚雅魚一眼:“臭貓咪,別張牙舞爪…呃,你佩戴的鐵十字勳章能不能留給我做紀念?”


    楚雅魚扯了扯皮手套,裝作沒聽見。


    “對方雖然有所戒備,但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所以我認為事情有緩和的餘地。”貝拉冷靜的說,“這樣吧,蘇姐、刺客、雪姑、三妖精和我先出艙去與對方溝通,多少了解些情況再做打算。畢竟這是大浩劫後,我們見到的第一個有人煙的國家。”


    我和程遙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小香姬打開了艙門。


    蘇曇等人出艙後,我想來想去,還是走到沙發前搖醒了柏高:“前輩,你瞅瞅認不認識騎在馬上披著紅披風的那個女巫?”


    柏高醉眼朦朧地看了看液晶屏幕,摸出酒葫蘆打開灌了一口酒:“你要大爺我怎麽說呢?這個國度的酒又香又烈,喝醉了也不上頭。這跟認不認識釀酒的有什麽屁關係。”


    吉娜走上來搖了搖柏高的肩膀:“柏高,你真是越老越糊塗越沒品味,什麽劣酒都偷了喝,真是丟仙人的臉。”


    柏高翻了翻眼睛:“小妮子,大爺我就是睡茅屋躺陋巷,平生所喝的也都是上乘的美酒佳肴。索性告訴你,天下真沒幾人敢偷大巫祝築的酒喝。”


    吉娜嘟了嘟嘴:“你早說這女人是誰就行了,哪來這麽多廢話!”


    柏高嘿嘿一笑:“早說怕嚇破你的膽。這個國家叫祝其國,國中上下都是女巫男覡。大巫祝築腰間佩戴的那把刀,就是名震天下專斬邪神惡魔厲鬼的吳刀。”


    小鳳雛渾身一震:“傳說中大禹的父親鯀偷了一種被稱為息壤的神奇泥土企圖堵水治理水患,引得帝堯大怒,命祝觸在祝其國郊外的羽山殺了鯀。但是鯀死後暴屍三年不腐,祝觸又用天下至陰的寶刀吳刀剖開了鯀的肚子,結果生岀了大禹。老爺子,這麽說這柄吳刀還真是有名了。可是這傳說把大巫祝築附會成了祝融。”


    柏高晃了晃酒葫蘆:“大爺我聽著這破故事就是瞎編亂造,狗屁不通。天下哪有男人能孕育生孩子的道理?你老婆就要生孩子了,怎麽不換作是你生呢?大爺我厭惡的是,有些荒誕不經的東西,怎麽會津津樂道地流傳了幾千年?唉,世間由來聰明人太少,舉目遍地蠢材。還是喝醉了眼不見心不煩的好。”


    吉娜一把握住柏高手中的酒葫蘆:“現在不準喝醉!你還沒說大巫祝築是好是壞,盡倚老賣老地教訓人。”


    柏高翻了翻眼睛:“在大爺我眼裏根本沒有什麽好壞。女人善變,從來都難以捉摸。人前是淑女,一轉身就變成了蕩婦。何況是法力高強的女大巫呢?”


    吉娜放開手,咬了咬嘴唇:“那大巫重寶和大巫祝築誰更厲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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