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石手商人提出的條件,是如此地讓人無語。月平剛剛才對升級說不,就有人以此為籌碼,對月平隻有負吸引力。但有一點,明明知道我隻是個大師級,他卻隻是想與我交易,而不是搶,可見他也不是太壞吧。


    石手商人好像完全能夠察知到月平的狀態。


    他又在喊話了:“小哥,在想什麽呢?請看水麵上,就是我送給你的麵子!這就是與你交易的誠意,請你收好!”


    什麽樣的麵子,能夠表達出誠意?月平看向水麵,果然有一張臉麵,在慢慢地顯現出來。


    好大的麵子!


    這張臉,幾乎占據了兩河口數十平方裏的全部水麵。


    他以夾克山為鼻梁,以二十四艘艦艇的影像拚圖成他的五官,以將近三千名亡靈的魂影作為他的須髮眉毛。


    遇難者是有近三千名,兩個團的官兵有二千九百二十四人。加上五十九名家屬,一個亞神,共二千九百八十四名。


    這確實是一張值得注重的麵子,月平立即在自己的意識山上,動用意鑒刻印下了這個很大的麵子。


    從刻圖上再看,還更加清楚一些。他以軍艦為眉梭、為耳括、為上下唇,益髮顯得傲岸、凶厲、冷削、殘忍。


    他以人命為頭發須眉,更像一個大魔鬼王。


    但他卻自稱是一個可以公平交易的商人。


    月平說:“我看到了!但是,我要非常明確地告訴你,我還是個學生,還沒有踏入社會,還沒有取得從事商務買賣的資格,所以,無論你付出什麽,我都不會跟你交易。請你今後也別來找我,別打擾到我讀書學習。”


    對方沉默了一下,還是沒有死心:“見麵再談。”


    月平一口回絕:“沒有必要見麵了。”


    “見麵是緣,緣分到了,又豈能不見麵,到時再說吧。”


    月平不再回應。


    這個石手商人很難纏,回應多了,必定沒完沒了。


    三分鍾後,石手商人的巨大麵像才徐徐淡。


    月平表情嚴肅,但心神還算沉穩。


    他不是沒有見過神明的人,見得多了,就沒有那麽強的敬畏之心了。


    石手商人能夠投影麵相,就證明他很可能是同呱婆子一樣達到了神明境界的存在。


    他還能就地取材來篡改麵像投影,就說明他的小境界比呱婆子還高。


    但再高再強,也不該在買賣上用強。所以,月平敢於對達到了神明級的大神通者進行冷處理。


    他名字中有個石字,很可能在天賦中對石類特別敏感,加上神明級的控石異能,才會通過煙漬石鎖定自己,並與自己交流。


    讓月平很放心的是,石手商人沒有察覺到煙漬石是怎樣來的,說明他也不能窺探到意鑒籠罩中所髮生的事。


    讓月平很擔心的是,如果將煙漬石放在身邊,就等於是在自己的身邊安放了一個石手商人的耳目,一定有自己不曾注意到的細節漏掉了,才會讓石手商人也能利用到煙漬石,也就是他所說的生死石。


    一定要試試,看看他是通過什麽渠道,或者是何種媒介來遙控生死石的。


    結果,石手商人控石的神通沒有查出來,卻讓月平查出了另一項他忽略了的事體。


    神明的手段查不出,很正常。月平沒有強求,也不會因為這個就動用可以暫時上跨三個境界的底牌。


    月平隻好用一條用十分心藤編織的袋子,小心地將生死石裝起來,放置在意識山下意識海邊的沙灘上。


    接著月平再次回憶那二千九百八十四名生命寂滅的過程,再次確認他早先忽略了的東西。


    他在自己意識山上,用意鑒慢慢回放:意識的液火消散的時候,並不是完全地化為了一無所有。他們都伴隨著有淡淡的青煙,嫋嫋地飄散。就這樣,生命之重,化為了無足輕重的煙氣;生命的亮色,變成了永恒的黑,向著意鑒化成的穹頂升去的,隻是煙氣,並且凝結成了煙漬石。


    那麽,那些永恒的黑呢?到哪兒去了?


    黑色和白色,可能是最容易被忽視的顏色了。


    一旦留意上了,在大白天的背景上,那些永恒的黑,就不難查出去向了。


    夾克山!正是夾克山!所有的黑,都奔夾克山而去了。


    夾克山,處於索溪河與簡洛河之間。因為周圍十裏都是洪水的時常泛濫區,所以都沒有人煙。


    兩陰夾一陽,如同兩眼女寶,挾持著一條男珍。


    它狹長、高挺、陡峭,上麵開墾不出耕地,連開發成花果山的價值都不夠,所以就一直荒蕪著,任由它生長一些雜樹和野草。


    夾克山當然也是塊寶地,這是陰盡陽極處,陰大於陽,但陰盡陽生,不會因為是孤陽就不長。


    但無數年月以來,卻無人在此安基立舍,也沒有誰在此地建築墳塋。


    因為河水實在太吵了,恐怕連鬼都不得安身,更不用說住人。


    少年月平的意識體,在兩河口呆了一陣,猛然一省:意鑒收回去有點久了,此處的異常波動早就傳了出去,兩河口馬上就會成為是非之地,該撤離了!


    月平的念頭一動,意識體回到半節橋上,化為本體,又換了一本書來讀著。


    在長生居,贔贔一個嗬欠,將鯽魚裘成吹走之後,從魚樂姾人淚的指頭上慢慢騰騰地爬了下來,變成了一個三百斤的大贔蒂。


    牠看起來又大又笨,隨便一個大師級就可以把牠宰殺。


    但侯頭姑的表情卻很鄭重,她全神以待,沒有一絲鬆懈,生怕牠暴起傷人似的。


    果然,贔贔突兀地喊了一聲:“壓神!”


    侯頭姑一楞,心想:“亞神?請我來的亞神鯽魚裘成不是被你吹走嗎?”


    一個念頭還沒有轉完,嘣的一聲,她已經被贔贔壓在地上。


    就算她是神明,有著移山裂地之能,但贔贔可不止是一座山的重量,她移不動。


    大地也被贔贔的‘就地成鋼’術硬化,她也裂不開。


    贔贔把她壓砸得動彈不得,才悠悠地歎了口氣:“對不起,鯽魚裘成。想不到你一口氣去了,就回不來。就算急於投胎,好歹意也該把侯頭姑帶去吧。害得我睡個覺都不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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