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銀接道:“正是如此,也不瞞執金吾,末將兄弟兩人雖然得司空賞識,領幽州六郡軍事,但事實上隻有漁陽一郡之人會給吾等上交賦稅,幽州除了袁熙之外,尚有不少山賊為禍地方,吾等養兵又不能少了,是以日子就過了比較艱苦。[.超多好看小說]”


    曹丕笑了笑,說道:“確實是這個道理,吾即為幽州牧,這糧草之事日後當有吾來操持,辛苦將軍了。”


    鮮於銀連忙謙讓。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到了潞城的一個豪紳府前,漢朝四百年的統治讓這裏的建築風格跟中原一般,白牆黑瓦,高階、鬥拱、飛簷,隻是格局和配比沒有像中原大族那般講究,看著宅院雖然也是高門大戶,但是終究不如鍾繇莊園總這些建築群那麽錯落有致,高矮不一,清一色的高樓寬牆,當真有幾分地方豪紳的感覺。


    宴席設在一間寬闊的正堂裏,每一個桌子後麵都有一個屏風,屏風上的繪畫多費飛禽猛獸,和中原的山山水水截然不同,顯示出這裏的民風彪悍。


    這邊的人喜歡吃羊肉,不像中原那般喜歡吃貊炙、魚肉。羊肉沒有經過繁複的處理會有一股騷味,在曹丕看來,這還不如吃軍隊的肉脯來得痛快,但是入鄉隨俗,現在他也隻能吃掉麵前的烤羊肉了。


    參與宴會的人除了曹軍的將領之外還有十三個地方鄉紳,整個漁陽有九個縣城,每個郡有一兩個舉足輕重的人物,現在這些人全部在堂中,可以說堂中這些人是可以左右漁陽郡命運的人。[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曹彰也在席間,他的旁邊則是司馬朗。


    曹丕舉起觴中的茉莉花酒向眾人勸酒,眾人飲盡之後曹丕說道:“吾此次來幽州,要糧沒糧,要錢沒錢、有的就是城外那萬餘軍士。還有建忠將軍、護烏桓校尉、袁熙降將麾下那數萬軍士,這些軍士人人都要吃飯,要吃飯就要種地,這種地嘛,不是吾誇口,倒是吾之擅長之事。”


    這話一說眾人紛紛附和,畢竟曹丕先農神使的名聲天下無人不知,隻聽曹丕話鋒一轉,又說道:“但是這種地也要一兩年才成氣候,所以吾要向在座的諸位借糧,在座諸位都是一方鄉紳,莊園、鄔堡不少,自有良田美地,若說沒存糧吾是不會相信的,今日此宴也有那麽一點鴻門宴的意思,吾意在借糧。為了數萬軍士的生計,吾隻能拉下臉來跟諸位借糧,但是嘛,吾也不白借,兩年之後的秋收必然奉還,還多還三成。”


    曹丕這話說得突兀,眾人被他奇鋒突起的話題弄得有些錯愕,這新官上任就像當地大族借糧的事情在漢朝還真是少見,地方大族最緊張的兩樣東西,一是人口,二是糧食。前者是他們生產的保障,後者是他們生活的本錢,這開口就要糧食很容易激起大族的不滿。


    一個縣官如果夠強勢,舉族搬遷,來到縣城自然能夠掌控大局,比如當年曹洪就在某個小縣城當縣長(不滿萬戶稱長)。他就非常強勢,壓得地方的鄉紳抬不起頭,但是一個郡就很難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了,因為一個郡會有好幾個縣城,如果一個縣城需要一千人的話,漁陽就需要九千個軍隊,才能壓服一郡,這九千人要吃飯、藥生活、還要俸祿。那就意味著地方要交更重的稅,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首先這回觸及地方大族的利益,如果觸及了他們的利益,作為地頭蛇,他有一萬種辦法讓你難受,首先他可以遣散自己莊園的佃戶,隻說人頭稅交不起了讓他們自己解決,然後把應交的稅交上去,這樣一來,被遣散的佃戶和被逼得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八成就要造反,這時候就需要軍隊鎮壓,鎮壓過後地方自然是不事生產,來年沒了收成,地方大族可以跟你哭窮,交不出糧食,到最後的結果你除了硬搶之外就沒辦法了,如果硬搶,那其他轄地的大族也會奮起反抗,兔死狐悲的道理地方大族豈會不知道,到時候作為一郡太守,也隻能陷入長久的鬥爭之中,最後如果朝廷不給你軍隊糧食,你就隻能帶著族人回老家,或者上山落草為寇。


    一郡尚且如此,一州就更加不用說了,漢朝官員喜歡用大族來約束地方的百姓,這些大族有地、有錢、有人,他們可以用經濟、用武力、用智慧把地方百姓約束的好好的,還能按時上交賦稅,自己又不用官府一分錢,隻需要派一個縣令或者縣長去便好,這等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曹丕這樣開口借糧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如果處理不好,這話傳了出去,恐怕舉州皆反也是有可能的,何況這半個幽州還在袁氏、烏桓和遼東公孫氏的手裏,本地大族並非沒有選擇。


    雖然有風險,但是曹丕卻覺得不得不冒一下這險,因為自己種地確實需要時間,軍隊的糧食又隻夠吃一年,降兵的糧食還需要自己解決,不借糧怎麽辦呢?


    況且自己許諾多給三成利息,可不少小數目,這些大族雖然橫行一縣,可終究是小地方的人,看重眼前小利,必然會意動。


    果然,一個身材肥胖的鄉紳問道:“執金吾所說的三成是給糧食還是給別物?”


    曹丕微笑道:“比如今日汝借了吾一百斛,兩年之後這一百斛值得多少錢,吾便多給三成價值之物,或錢、或物,總之絕對不會少一厘。”


    司馬朗這時突然開口:“下官有一事不明,請執金吾解惑。”


    曹丕說道:“伯達且說。”


    司馬朗問道:“但凡借物都要有抵押,不知執金吾有沒有抵押?”此言一出,曹軍眾將紛紛色變。


    封建王朝,官本位的時代誰人敢問上官抵押這種東西?那不是找死嗎?不過曹丕卻很欣賞司馬朗,因為在座諸人隻有司馬朗明白了自己的意圖,把話頭引了下去。


    “抵押....自然是有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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