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睜開眼發現自己被製住了,許默微微皺著眉頭。這裏的環境顯然不是浩氣門,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稍安勿躁,”霍無疚坐在他的對麵,此時他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袍,目光清冷,手指點在他的眉心。許默感覺到什麽東西被注入了自己的神識之中。


    “師父?”許默覺得頭有點疼,不禁掙紮起來。


    “默兒,莫怪為師,你平日裏性子太過剛烈,為師隻能這樣了。”


    所以呢?這是要幹什麽?許默感覺很不好,他想起上個世界的梁錦深,額頭冒出了汗。一言不合就黑化嗎?他又做錯了什麽?


    霍無疚眼看著他一直在試圖掙脫,也急了起來,想要強行壓下他的反抗,又怕傷著許默,急得也出了汗。


    “默兒,為師永遠不會傷害你的,我保證,放鬆。”


    許默鑽了牛角尖,每句話都往不好的方向想了。


    “默兒!”霍無疚的語氣也嚴厲了幾分。


    許默心裏就開罵了,tm的搞的好像是他錯了一樣。霍無疚怎麽一股自己很有理的樣子?


    許默已經努力的掙紮了,可是依舊沒有辦法。等霍無疚停下來的時候,他全身都被汗水沾濕了,感覺大腦裏多了些什麽東西。


    霍無疚招招手:“默兒,過來。”


    許默怎麽可能聽他的,他現在怕到死,實力真是一條不可逾越的深壑。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無論他怎麽反抗都沒有用。


    他握了握拳頭,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過來,”霍無疚又叫了一遍。


    叫一百遍也不過去,霍無疚現在在他心裏的形象已經壞透了,就好像是知道他之後會做些什麽,羞憤的縮在一角。


    隻是突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不受了控製,就這樣逆著他的想法走了過去,坐到霍無疚的身邊。


    ???


    很奇怪的感覺,明明各項感官都沒有失靈,但就是手腳都不受控製。這種感覺就像是正玩著遊戲,突然掉線,然後係統幫你打出了一波智障操作。


    霍無疚看到自己的成果唇角勾起笑了:“親、我一下。”


    許默內心是拒絕的,但是身體已經不受控製的遵照了命令。雙臂攬住霍無疚的肩,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了一下。


    霍無疚竟然是這樣的人,這真是比直接強上還要讓人覺得不舒服。明明內心是反抗的,身體卻根本不受自己控製。


    許默低著頭,嘴唇咬得緊緊的。


    霍無疚像從前那樣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後腦:“默兒,別哭。”


    難道他就是個隻會哭的人嗎?許默沒有看他,隻低聲道:“師父,你不是說過,隻要我不願意,沒有人能強迫我嗎?”


    “唯獨這件事不行。”


    是“不要”“不可以不要”嗎?許默覺得霍無疚簡直有小視頻台詞創編才能。


    但就在許默以為今天會栽在這裏的時候,霍無疚在他的背心扶了一把,輕輕道:“起來,跟我走吧。”


    是覺得這裏不好,打算另找地方嗎?嗬嗬,很好!


    許默一言不發,跟著走了,與其被命令牽引著走,還不如先不反抗了,他討厭剛才那種身體失去控製的感覺。


    霍無疚看出來他生氣了歎了口氣。解釋了一番,許默才知道,這是傀儡術中的一種,用以控製死物為己所用,但用在活物身上,時間長了會損傷神識,所以霍無疚隻是困著他,說等離開之後就為他解除。


    路上,許默都不再說話,心道,解除了再重新設置對吧?


    浩氣門內,每位峰主都會有一盞命燈點著,可是突然之間,兩盞命燈同時熄滅了。正是被關著的朝陽真人和號清源真人的霍無疚。


    霍無疚死了?這不可能,掌門知道不及細想,便先去查看了朝陽真人。朝陽真人被人一劍鎖喉,打得魂飛魄散。


    “詳查!”


    幾人很快聽命行動。正在這時,赤炎真人的虛影出現了。


    赤炎真人在護山大陣之上另設了一道自己的靈識感應,隻要有人帶著乾坤鼎下山,他就會感應到。隻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那個人是浩氣門內最剛直的霍無疚。他設下的禁製竟然沒能擋住他。一起離開的還有他的愛徒。


    這樣以來一直出賣浩氣門的人是誰就一目了然了。


    霍無疚拜入師門的時候19歲,一身的脛骨都被毀了,因為背負血海深仇,修煉比任何人都刻苦,誰也想不到這竟然是魔族的苦肉計。


    “我煉製的小鼎竟然生出了靈智,還化身為人形你能相信?”


    掌門聞言一驚。


    赤炎真人已經撫須大笑:“這樣有靈智的乾坤鼎威力當更勝。即使魔族開出了通道又怎麽樣,隻要我們毀掉通道,他們就是一群無根的野草,早晚都要枯萎。我已在所有化神以下弟子體內種下誓願種,到時隻需催發,他就會自動站到我們這邊。”


    赤炎真人聽了乾坤鼎現在的名字,更是大吃一驚。他略一思量,就接下了任務。別的峰也就算了,清源峰是門內最為團結的,即使霍無疚對親手教導的徒弟們都沒有感情,乾坤鼎也會對他們有感情。到時自然聽話。


    他已經決定搜查乾坤鼎的任務讓清源峰的弟子打頭陣,如果他們膽敢反抗,那下場也隻有一個字——死。


    許默隨霍無疚一起走了五天五夜,一路上被浩氣門的人追殺,許默也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原來赤炎老祖已經知道了他就是乾坤鼎。


    等好不容易躲過浩氣門幾人的攔截,霍無疚引動體內的禁製,他頓時渾身魔氣升騰,整個人從內而外變了模樣。


    從前的霍無疚皮膚非常白皙,五官清俊,但因為長期板著臉看起來冷若冰霜。白衣在身更給人一種身上不可侵犯之感。


    而此時的霍無疚,一身黑袍,氣質剛硬,眼瞳中有一簇紅色,看起來像落日灑下的餘暉。他唇角勾著一抹淺淺的笑,眉梢的表情卻有些忐忑。


    “我想應該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魔族青天部,霍晞。”


    許默望著他嶄新的麵孔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是真的沒想到,霍無疚竟然就是浩氣門的叛徒。不不,應該說霍無疚這樣的性格竟然也能做暗樁,甚至還一直沒被揭破。


    魔族的目的竟然也是乾坤鼎。


    許默睜大的眼睛漸漸又驚訝轉為恐懼,霍無疚趕緊道:“師父不會把你交出去的。相信師父。”


    霍無疚魔體的功法顯然更為高深,比從前霍無疚給他的感覺更為恐怖。


    但即使這樣,他仍然懷疑霍無疚有和赤炎老祖一戰的能力。畢竟拿走乾坤鼎就是和整個浩氣門做對。就是不知魔族那邊的戰力如何了。


    霍無疚重新介紹完自己之後又繼續帶著許默躲避追殺。雖然前來的很多人都打不過魔體的他,總是被糾纏著還是感覺很煩。他雖然判處了浩氣門,但大開殺戒非他所願,所幸就直接避開的好。


    一路上許默都默不作聲,因為想問的實在太多了,又見霍無疚似乎心情很不好,一直斟酌著問的順序,希望不要把他得罪的太多了。


    從前怕他,想在想來其實也是怕他太過剛直,知道許默是乾坤鼎後就大義滅親,喊著讓許默犧牲。雖然之前許默半開玩笑的要到了承諾,他總還是心理不踏實。


    知道師父不是個好人,他真的放心了。不禁可以肆無忌憚的修煉魔功了,還可能可以有個人給他作指導。讓他重新看到了任務完成的希望。


    比起保住性命、完成任務,那點小事又算什麽?


    許默斟酌了一下,覺得還是任務重要,他與霍無疚至少還有點感情基礎,怎麽來說也不算太虧。


    要是霍無疚肯把他束縛在許默神識中的枷鎖真正解開就更好了。


    人啊就是這樣的,麵臨絕對死境的時候就會想,隻要能活就心滿意足了,可一旦知道自己能活著了,又想要自由,有了自由又會想求完成任務,求更多。


    然而,現在最關鍵的就是霍無疚對他的態度。


    霍無疚見許默一直不說話,知道自己這位徒兒可能已經恨死自己。許默從小最是單純善良,又心思純白,又被赤炎真人種了誓約種,一旦激發之後就會自願乖乖聽話。


    他有辦法把許默帶出浩氣門卻沒辦法幫他取出誓約種。之前束縛他的神識就是怕他一個想不通就自殺了。


    之前許默問他會怎麽選擇,霍無疚說讓許默自己選擇。但他現在後悔了,他可以接受任何結果,但是不能接受許默選擇死。


    在返回浩氣門之前,他陷入過一個心魔境,夢到他抱著許默的屍體,哭的傷心欲絕,可許默再也回不來了。那之後,他覺得自己仿佛已經經曆過了失去許默的痛苦,他想要留許默在他身邊,哪怕什麽也不做,就默默的陪伴著他。


    他之前雖然叛出了浩氣門,但這一百多年來的潛伏讓他的想法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他在魔族的親人都已經過逝,反而是在浩氣門,教導了一群弟子,其中還有自己最喜歡的那個。所以這次他帶走乾坤鼎就是打算誰也不給。這次琉璃境與滄瀾境的戰爭他誰也不幫。


    就這樣兩個人一路都沉默著,氣氛越來越尷尬,越尷尬就越再不想說什麽了。


    幸好有人來破壞了這種糟糕的氣氛。一個魔族大將攔住了他們的路。


    “霍晞,為什麽不回魔族?”


    霍無疚不回答。


    “將軍要的乾坤鼎呢?”


    霍無疚微微一笑如從前一般,直接直接開打。


    那位魔族大將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許默也有幸觀看了一把魔族大將之間的鬥法。那叫個昏天黑地,煙霧彌漫。總之什麽也沒看清楚,戰鬥就結束了。高下立判,霍無疚的劍從那將軍脖子上撤了下來,將軍麵上依舊保留著驚異的神色。


    “沒想到到琉璃界之後,你的功力竟然不退反增,看來那位將軍也奈何不得你了。”


    沒錯,這個修真界就是靠實力說話的地方。有實力的人,即使做錯了,別人也拿他沒辦法。


    霍無疚不置可否,隻放他離開,那人臨走前交過一枚玉簡。霍無疚拿了,貼在眉心,一段影像浮現:“霍晞,請為魔族取回乾坤鼎,這是你在琉璃境的最後一件任務。”


    “完成這個,我便不欠魔族什麽了。”霍無疚淡淡道。


    他運氣功力,將訊息傳回。


    很快那邊傳回了大將軍遲疑少許的決定:“一言為定。”


    浩氣門多次派人攔截霍無疚,要麽是派去的人武功低微,並不能完成任務,要麽是直接被霍無疚給躲開了。他們追尋了大半個月都毫無所獲,最後幹脆把霍無疚得了乾坤鼎的消息放了出來。


    霍無疚沒有回魔族大本營,這是肯定的,要不然也不會帶著徒兒四處逃命了。


    於是浩氣門掌門猜想霍無疚和魔族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指望魔族的人一起加入對霍無疚圍剿,從而漁翁得利。


    可是消息放出後,魔族根本毫無反應,這又讓他們懷疑起之前的判斷了。


    魔族繼續他們的通道修建,琉璃境正道則努力對通道進行大肆破壞,他們之間此消彼長,循環往複。


    霍無疚被追殺了幾個月,發現無論怎麽影藏,浩氣門中的人還是會知道自己在哪裏,竟然開始有些力有不逮。


    但他從始至終始終不離不棄,讓許默也不禁感動。


    “要不師父你還是丟下我吧。”赤炎老祖在他身上有靈識感應,這點感應是相互的,雖然他對赤炎老祖的感情其實非常淡薄。


    “默兒,相信師父的決心。我不會放棄的。”


    一開始知道霍無疚背叛了浩氣門的時候他還挺高興的,甚至幻想起以後跟著他到魔族生活是怎樣的情景。結果後來看到他連魔族也不回,當起了兩邊的叛徒,許默那個心啊……


    他一點也不想跟著霍無疚一起一直逃命。可是他也沒得選擇,已經他已經知道了到魔族後,他的生命一樣是被剝奪。


    許默做出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其實內心怕死極了。


    霍無疚帶著他一路冒險,兩人每每被迫迎戰,雖然使得戰鬥技巧越發純熟,卻始終沒有大段的時間進行修煉。


    而隨著魔族正式打開通道的日子越來越近,魔族的人不斷來催促了。霍無疚開始帶著他從另一條小道往回走。


    “師父?”


    “默兒,我最後再帶你冒一次險。”


    他帶著許默又回到了浩氣門。


    許默:“……”師父你到底幹什麽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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