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汐沒有說話,也許歐陽灝軒說的對,她總不該讓自己對於前一世的記憶來影響這一世的處世。


    不管怎麽說,這一世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也許這一世歐陽雲蘇和張珂會有他們新的經曆不是嗎?


    “灝軒,你說的對,也許是我太執念了。”雲月汐微微歎口氣,終究還是笑著說道:“我發現,不管什麽時候,我都不如你看的透徹。”


    “你隻是關心則亂。”歐陽灝軒笑著摸了摸雲月汐的頭,隨後說道:“其實,我倒是覺得你根本沒必要去找長公主,因為能告訴你的事,她肯定會告訴你,不能說的,想必也不會說。”


    “可是之前她曾經讓小姨母給我帶過話,希望我能去一趟,之前我一直在忙,現在總該去看一看的,你說呢?”雲月汐因為心裏沒了那些顧慮,整個人也輕鬆了很多,因此考慮問題也清晰了起來。


    “你說的也有道理。”歐陽灝軒想了想,點點頭說道:“不過,之前暗閣查到了一些消息,我想應該對你有些用處。”


    “什麽消息?”雲月汐一愣,隨後看著他說道:“平陽侯那種人還能有什麽秘密不成?”


    “你要說秘密還談不上,是沈家和平陽侯的關係比較複雜。”歐陽灝軒一邊替雲月汐倒茶一邊說道:“平陽侯沈良其實是丞相沈浩外室的兒子。”


    “什麽?”雲月汐一臉驚訝地看著歐陽灝軒說道:“這……在京城中怎麽沒人知道?”


    “因為當初沈浩這個外室……嗯,怎麽說呢,她不應該是沈浩的外室,而是老平陽侯沈厚的外室。”歐陽灝軒說的有些繞,看到雲月汐一臉迷惘,不禁捏了捏眉心說道:“沈浩和沈厚,其實是共妾。”


    “你的意思是,這個女人同時伺候沈浩和沈厚?”雲月汐張大嘴巴,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活了兩世,她還真沒在意右丞相沈浩和平陽侯沈厚的事。


    許是上一世,平陽侯是皇上的人,而右丞相一直明麵上效忠太子,所以太子並沒有要對付他們,進而導致雲月汐並不需要了解他們,隻是……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那……沈浩怎麽知道,平陽侯沈良是他的兒子?”雲月汐有些艱難地開口,“這個女人自己能知道是誰的嗎?”


    “因為這個女人懷孕是在沈厚死了之後。”歐陽灝軒看到雲月汐被驚得一臉呆滯,不禁笑著說道:“當年沈厚替先帝平亂,結果戰死沙場,連屍體都沒找到,當時平陽侯府隻有這個女人懷孕了,沈浩的正妻為了留住平陽侯的血脈,本來打算是等這個女子生下孩子之後就殺了她,然後自己撫養。”


    歐陽灝軒頓了頓,喝了口茶水,又繼續說道:“結果這個女子跟平陽侯夫人講條件,得了平妻的身份,先帝感念平陽侯的忠心,於是下旨指定此女腹中的孩子承襲平陽侯的稱號,也就是現在的沈良。”


    “也就是說,除了沈厚和沈浩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其實一直伺候兩個人?”雲月汐搖著頭,有些不解地說道:“可之前老平陽侯夫人去世的時候,沈良看上去十分傷心,難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是自然,老平陽侯夫人在沈良出生的時候便弄死了那個女子,對外也隻是說難產,沈良一直是由她撫養成人,自然跟她感情十分深厚。”歐陽灝軒搖搖頭說道:“隻是他們都被沈浩騙了。”


    “那個女人是不是之前也跟沈浩商量過?”聽到歐陽灝軒這麽說,雲月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發現自己懷孕之後便推算了日子,自然是不會算錯。”歐陽灝軒放下茶盞看著雲月汐說道:“可是關鍵並不在這裏,關鍵在於,沈良最近似乎頻繁出入月樓,三哥查過,發現他總是跟月樓那個神秘的黑衣老者接觸。”


    “你說的黑衣老者,是太子的謀士嗎?”雲月汐想起之前自己廢掉那黑衣老者的手,連忙問道:“是最早對紅鳶動手的那個?”


    “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應該是同一個人。”歐陽灝軒說的並不肯定,以至於雲月汐著實驚訝了幾分。


    “沒有查到那人的身份?”雲月汐看著歐陽灝軒說道:“還是說,你懷疑不是同一個人?”


    “在沒有定論之前,我倒是不希望做任何的判斷。”歐陽灝軒笑了笑,隨後說道:“你隻要想一想,為什麽太子已經進了宗人府,皇上卻沒有任何動靜,而沈良明明是跟長公主一同效忠皇上才對,偏偏跟太子的人,嗯,當然,這要建立在這黑衣老者是太子那位謀士的前提下。”


    “現在京城的局勢還真是撲朔迷離啊!”雲月汐想了想,不禁笑著說道:“那黑衣老者既然是月樓的人,歐陽雲蘇難道還真的查不出他的身份?”


    “查不出,那黑衣老者隻是住在月樓,並沒有做任何觸犯月樓規矩的地方,所以歐陽雲蘇不可能自己壞了規矩。”歐陽灝軒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後笑著說道:“不過你放心,我有辦法試探。”


    “那會不會打草驚蛇?”雲月汐看著歐陽灝軒說道:“如果你試探了黑衣老者,會不會讓沈良知道你已經注意到他,甚至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沈良不會,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且他們也未必會猜到是我。”歐陽灝軒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個用牛皮紙包著的東西交給了雲月汐,笑著說道:“意外之喜。”


    雲月汐有些不解地拆開,赫然發現,牛皮紙裏包著的,竟然是蒙氏藥譜!


    “你在哪裏找到的?”雲月汐驚喜地翻來覆去地看著手裏的藥譜,很快便確定了是珍本,當下目光灼灼地看著歐陽灝軒說道:“真沒想到你竟然能找到這個珍本!我一直以為蒙氏藥譜可能要找很久呢!”


    蒙氏藥譜,出自蒙氏家族。


    隻可惜,蒙氏家族在當年的戰亂中舉族消失,當今聖上登基後,曾多次派人四處尋找,均未果。


    雲月汐一直以為,八本藥譜中最難找的恐怕就是這本蒙氏藥譜,可沒想到竟然被歐陽灝軒找到了。


    “你猜一猜,這本藥譜是誰送來的?”歐陽灝軒笑著看向雲月汐,似乎有意不告訴她。


    “這我去哪裏猜?”雲月汐撅起嘴巴,放下藥譜,搖晃著歐陽灝軒的胳膊,故意柔柔地說道:“灝軒哥哥,你就告訴人家嘛!”


    歐陽灝軒聽到雲月汐那尾音顫顫的“哥哥”二字,眸光驟然深邃,低下頭喝了口茶水掩飾自己的失態,隨後才抬手捏了捏雲月汐的鼻子說道:“以後沒事不要這樣說話,對你,我自認為沒辦法成為柳下惠。”


    雲月汐被歐陽灝軒一句話鬧了個大紅臉。


    有了上一世的經曆,她自然不可能聽不懂歐陽灝軒話語中那隱忍的情感,隨後喃喃地說道:“知道了。”


    “是雙家堡堡主讓雙可宸帶給我的。”歐陽灝軒沒有繼續逗她,盡可能平靜地說道:“雙可宸現在已經留在譚三身邊幫忙了。”


    “蒙氏家族的藥譜怎麽會在雙家堡堡主手上?”雲月汐看著歐陽灝軒那雙含笑的眼睛,突然恍然大悟地說道:“難道是……雙家其實就是當初的蒙氏家族?”


    “還好,我的汐兒不算笨。”歐陽灝軒笑著說道:“當年蒙氏家族雖然出名的是醫術,但其實他們最厲害的就是兵器,隻是不足為外人道而已。”


    “真的是好厲害!”雲月汐將蒙氏藥譜看了又看,隻覺得造化弄人。


    “其實雙堡主送過來,無非是當初參陽藥譜是秦信讓雙可宸他們找到的,所以雙可宸回去就提了這件事,而你又救了堡主夫人的性命,雙堡主和其夫人伉儷情深,自然是要報答你,”歐陽灝軒笑著說道:“所以,這就叫好心有好報是不是?”


    如果不是雲月汐最早救了秦信,那麽也不會讓他去京都學堂找參陽藥譜。


    如果秦信不是想讓雙可宸和雙可雯跟著雲月汐和歐陽灝軒闖蕩一番,自然也不會讓他們出手去找藥譜。


    如果雲月汐不肯出手幫他們救他們的母親,雙可宸也不會提起這件事,雙堡主自然也不會如此痛快地將藥譜送上。


    所以說,誰說做好事,就一定沒有好結果?


    佛說,因果循環,何為因,又何為果呢?


    歐陽灝軒看著雲月汐興奮不已的模樣,不禁笑著說道:“現在你手裏有四本藥譜,不知道趙金皓那邊進展如何,如果順利的話,想必也能拿到茯苓藥譜了。”


    “劉元成哪會那麽容易相信他。”雲月汐將蒙氏藥譜放好,隨後說道:“趙金皓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而且現在歐陽餘韻似乎也對趙金皓十分好奇,聞姐姐若是知道秦信把歐陽餘韻教的那麽好,一定會很驕傲。”


    “說起歐陽餘韻,你知道婉貴妃有了身孕麽?”歐陽灝軒看著雲月汐,微微皺眉說道:“可是我得了消息,她似乎是……假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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