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


    帶長鋏之陸離兮,冠切雲之崔嵬。


    披明月兮佩寶璐。


    世混濁而莫餘知兮,吾方高馳而不顧……”


    李舒崇默念著屈原的《涉江》,一步一步地走到河灘上,麵對著嘩嘩的流水,繼續輕聲念道:


    “哀吾生之無樂兮,幽獨處乎山中。吾不能變心而從俗兮,故將愁苦而終窮……”


    失戀的痛苦隻是一方麵,自己的所作所為不能被人理解才是最令人痛苦的。李舒崇此刻的心情非常的沉重,他想起了屈原投江之前與漁夫的對話。大致意思是這樣的,漁夫問道:“您不是三閭大夫嗎?為什麽來到這裏?”屈原說:“整個世界都是渾濁的,隻有我一人清白;眾人都沉醉,隻有我一人清醒,因此被放逐。”漁夫說:“聖人,不受外界事物的束縛,而能夠隨著世俗變化。整個世界都渾濁,為什麽不隨大流呢?眾人都沉醉,為什麽不喝點薄酒呢?為什麽要懷抱美玉一般的品質,卻使自己被放逐呢?屈原說:“我聽說,剛洗過頭的一定會彈去帽子上的灰塵,剛洗過澡的一定會抖掉衣服上的沙土。誰能讓自己清白的身軀,蒙受外物的汙染呢?我寧可投江葬身魚腹,也不使自己蒙受世俗的塵垢。”於是他寫了《懷沙》,然後抱著石頭,投汨羅江而死。


    李舒崇在河灘上走著,心裏卻在懷念著這位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冥冥之中他有種錯覺,屈原並沒有死去。隻要還有人在尋找他的精神,學習他的詩詞,他就沒有死去。據說,司馬遷就去過長沙實地考察,雖然沒找到屈原留下的痕跡,卻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史記》;後來的李白、杜甫都去過長沙,都去憑吊過屈原。杜甫在《天末懷李白》中這樣寫道:“應共冤魂語,投詩贈汨羅。”希望屈原的詩魂能陪伴並保佑落魄的李白。近代的魯迅不僅景仰屈原,也尊敬最早為屈原寫傳的司馬遷。魯迅稱讚《史記》是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而他本人的《呐喊》也被更後來者稱作無韻之《離騷》。看來,憑吊屈原的都是同一路的人。


    李舒崇不禁設想:假如屈原沒有被流放,而是和光同塵,仕途春風得意,那麽他還能寫得出令人蕩氣回腸的《離騷》嗎?如果那樣,屈原也就不是屈原了,楚國不過多了一個“和珅”式的官吏,卻失去了那個前無古人的大文學家。屈原受難,華夏文學史卻得福了。


    李舒崇在河灘上坐下,他對這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最近以來,他發覺自己考慮問題時總是有深沉的感覺,他心中暗想,莫非我前世來過這裏?或者前世的我也曾效仿過屈原投江的舉動?又或者是腦海中的極品書蟲帶給了自己更多的經曆?可惜他無法喚醒極品書蟲,無從考證這個問題,除非書蟲主動和自己交流。


    不管眼前有什麽困難,李舒崇決定還是遵從內心的召喚,把自己的夢想繼續下去,重建昌南書院,傳承華夏文明,勢在必行!


    至於是非與對錯,還是留給後來者去評說吧。想通了的李舒崇,重新站立起來。環顧四周,不遠的前麵就是小港村,再遠一點就是東埠古街,它們都是七十年代經典電影《閃閃的紅星》的在昌南縣鵝公灘的主要外景拍攝地,當年的攝製組從北京三下昌南縣鵝公灘,才完成了這部經典電影。眼前的小河就是當年“小小竹排江中遊,巍巍青山兩岸走”的取景地,麵對此情此景,李舒崇不由得想起了那首《紅星照我去戰鬥》裏的一句歌詞:雄鷹展翅飛,哪怕風雨驟?好,就讓屈原的愛國主義精神化作的紅星照我去戰鬥吧!


    調整好心態以後,李舒崇回到馬路上,騎上電動車,繼續去高嶺村考察。


    路過小港村,穿過東埠古街,不多時就來到了高嶺山的腳下。李舒崇把電動車停在路旁的一戶農家門口,鎖好車,拜托了一位老人幫忙照看後,沿著小路徒步而行。


    路上正巧遇到一位姓丁的老人,他也要上山。李舒崇見丁老漢約莫六十歲左右的年紀,瘦高的身材,精神矍鑠,估計是因為常年勞作吧,脊背稍微有些彎曲了,即便如此,老人的仍然顯得很高大,估計年輕的時候也是相當的魁梧。聽說李舒崇要去看金雞石,丁老漢欣然帶路,原來老人的家就住在金雞石附近的高嶺村丁家自然村。兩人一起踩著古老的青石板,邁著大步子,穩步前進。據丁老漢說,上山的時候腳步要邁大一點,這樣就會更省力些。


    一路上,老少二人攀談起來,李舒崇發現丁老漢居然很健談,針砭時弊,往往一針見血,顯得見識不凡,一點也不像普通的農村老漢。在得知李舒崇打算重建昌南書院後,丁老漢也大加讚賞。看到李舒崇雖然年輕,卻如此重視華夏傳統文化,丁老漢便打開了話匣子。原來,丁老漢雖然由於時代的原因沒有讀過書,但是家學淵源。據族譜考證,丁氏的遠祖是東漢的名流陳實。陳實在作太丘縣(現在的河南省永城縣)縣令期間,愛民如子,百姓安居樂業。一天晚上,有個小偷混進了陳實家裏,躲在梁上,想等陳家人睡著後偷東西。陳實發覺後並不聲張,卻借機訓誡他的兒孫們要嚴格要求自己,力求上進,不要學“梁上君子”的行為。小偷聽後,便從梁上跳下請罪。陳實從麵貌上看出這個小偷也是生活所迫,便送了他兩匹絹,放他回去。此事傳揚出去後,縣裏偷盜的事情便很少發生了。


    李舒崇恍然大悟道:“您說的就是梁上君子的典故吧。可是陳實姓陳,您姓丁,他又怎麽是您家的遠祖呢?”


    丁老漢歇了一會,接著說道:“這裏的是非恩怨,就要從鄱陽湖大戰和朱元璋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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