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刁蠻的趙敏為什麽會垂青於宅心仁厚的張無忌呢?


    李舒崇在以前曾經分析過,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性格互補的原因。


    大多數女孩子總是希望自己的男人可以比自己更優秀,又希望男人對自己情有獨鍾、言聽計從,殊不知這是有點自相矛盾的。所以,像趙敏這樣一個相貌絕美又任性的女子,既有高貴的身份,又有聰明的頭腦;既有草原遊牧民族的膽識,又有不弱的武功。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很難找到一個既能征服於她,又能真心愛她的男人。


    碰巧張無忌就是那唯一一個既可以降服趙敏又善良忠厚的男人。趙敏意識到張無忌在很多方麵都比自己優秀,而且性格軟弱,是一個靠得住的好男人。她的芳心從張無忌脫她襪子、撓她腳心的時候就開始淪陷了,並且最終傾心於他。趙敏與張無忌就是在一次次的針鋒相對中相互吸引,喜歡上了自己的對手。


    這樣原因張無忌是想不到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和趙敏兩人逐步消除隔閡,一路上有說有笑的來到河南。


    趙敏問道:“你在想甚麽?一定是想李舒崇了?”張無忌搖了搖頭,說道:“我對他隻是略有歉意,我在擔心義父,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趙敏道:“他隻是被囚禁,暫時沒有問題,別擔心了。我問你,你後悔不後悔和我在一起?”


    張無忌道:“老實跟你說罷,我對你是又愛又恨,要不是你拿著我義父的頭發,我肯定下不了這個決心與你同行,更不會答應與你拜堂成親。”趙敏笑道:“又愛又恨?哈哈!我寧可你對我又愛又怕。”張無忌笑道:“現下又不同了,我對你是又恨又怕,恨的是你三番五次捉弄於我,怕的是你說話不算數。”趙敏道:“我敏敏特穆爾一諾千金、言出必行。”張無忌笑道:“那好,前幾天你說過要和我拜堂的,我今日就要你以身相許,陪我拜堂成親,洞房花燭。”趙敏滿臉飛紅,忙道:“不,不!那要將來跟我爹爹說好……等我向哥哥賠禮疏通,這才……這才……”張無忌道:“要是你爸爸一定不肯呢?”趙敏歎道:“那時我嫁魔隨魔,隻好跟著你這小魔頭,自己也做個小妖女了。”


    張無忌板起了臉,喝道:“大膽妖女,跟著張無忌這淫賊造反作亂,該當何罪?”趙敏也板起了臉,正色道:“罰你二人在世上做對快活夫妻,白頭偕老,死後打入十八層地獄,萬劫不得超生。”


    兩人說到這裏,一齊哈哈大笑。


    忽聽得前麵一人朗聲道:“郡主娘娘,小僧在此恭候多時。”隻見山後轉出二十餘名番僧,都是身穿紅袍。張無忌認得這些番僧的衣飾,那晚在萬安寺高塔之下,他們曾出手截攔自己,武功著實了得,幸好韋一笑去汝陽王府放火,才將他們引開,否則要救六大派群豪,委實不易。當先一名番僧雙手合十,躬身說道:“小僧奉王爺之命,迎接郡主回府。”


    趙敏問道:“你們在這裏幹麽?”那番僧道:“郡主身上有傷,王爺極是擔心,吩咐小僧,迎接郡主芳駕。”說著舉了舉手上的一隻白鴿。趙敏知道是兄長以白鴿傳訊,通知了父親,是以被這群番僧迎頭截住,問道:“我爹爹在哪裏?”那番僧道:“王爺便在山下相候,急欲瞧瞧郡主傷勢如何。”


    張無忌情知多言無益,大踏步便往前闖去,喝道:“要命的,快快讓道,否則莫怪我手下無情。”兩名番僧並肩踏上一步,各出右掌當胸推到。張無忌左掌揮出,一引一帶,將兩僧的掌力撞了回去。


    兩名番僧齊聲叫道:“阿米阿米哄,阿米阿米哄!”似是念咒,又似罵人。趙敏不肯吃虧,叫道:“你才阿米阿米哄!”


    兩名番僧登登登退了三步,其後兩名番僧各出右掌,分別伸掌抵住一僧背心,將他們推了回來。兩名番僧招式不變,又是一招“排山掌”擊至。張無忌不願跟他們硬拚,耗費真力,當下以挪移乾坤心法將二僧勁力化開,不料手指剛觸及二僧掌緣,突然間如磁吸鐵,手指竟和二僧掌緣牢牢粘住。兩名番僧大叫:“阿米阿米哄,阿米阿米哄!”張無忌連掙兩下,都是沒能掙脫,隻得運起九陽神功反擊過去。


    這一次卻沒將兩名番僧推動,但見二僧身後廿二名番僧已排成兩列,各出右掌,抵住前人後心,二十四名番僧排成了兩排。張無忌猛然想起:“曾聽太師父言道,天竺武功中有一門並體連功之法。這廿四個番僧集力和我對掌,我內力再強,終究敵不過廿四人合力。”他生怕更有追兵到來,一聲清嘯,手上已加了三成力,突然往斜裏推出,跟著身子向左一閃,這一來,廿四名番僧的勁力已不能聯成一條直線,前麵六名番僧收不住腳步,直衝過來。張無忌雙手連揮,啪啪啪啪啪啪六響過去,六名番僧摔倒在地,口噴鮮血。但其後的第七、第八名番僧跟著衝到,揮掌擊至。


    張無忌心想:“還不是一樣?”右掌拍出,與二僧雙掌相接,微一凝力,正要運勁斜推,忽聽得背後腳步輕響,有人揮掌拍來。他左掌向後拍出,待要將這掌化開,可是他的乾坤大挪移心法全恃九陽神功為根,此時全力對付身前十八名番僧合力,拍向身後這一掌已隻不過平時的二成力道。但覺一股陰寒之氣從掌中直傳過來,霎時間全身發顫,身形一晃,俯身撲倒。原來正是鹿杖客以玄冥神掌忽施偷襲。


    趙敏驚呼:“鹿先生,住手!”撲上去遮住張無忌身子,喝道:“哪一個敢再動手?”


    鹿杖客本想補上一掌,就此結果了這個生平第一勁敵的性命,但見郡主如此相護,隻得罷手退開,他縱聲長嘯,示意已然得手,招呼同伴趕來,說道:“郡主娘娘,王爺隻盼郡主回府,並無他意。此人是大逆不道的反叛,郡主何苦如此?”


    趙敏心中氣苦,本想狠狠申斥他一番,但轉念一想,莫要激動他的怒氣,竟爾傷了張無忌性命,當下忍住口邊言語,扶起張無忌。


    過不多時,鸞鈴聲響,三騎馬從山道上馳來,一是鶴筆翁,一是王保保,最後一人竟是汝陽王親自到了。三人馳到近處,翻身下馬,汝陽王皺眉道:“敏敏,你怎麽了?幹麽不聽哥哥的話,在這裏胡鬧?”


    趙敏眼淚奪眶而出,叫道:“爹,你叫人這樣欺侮女兒。”


    汝陽王上前幾步,伸手要去拉她。趙敏右手一翻,白光閃動,已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抵在自己胸口,叫道:“爹,你不依我,女兒今日死在你的麵前。”汝陽王嚇得退後兩步,顫聲道:“有話好說,快別這樣!你……你要怎樣?”


    趙敏忽然想起李舒崇告訴她的計策,伸左手拉開自己右肩衣衫,扯下繃帶,露出五個指孔,其時毒質已去,傷口未愈,血肉模糊,更是可怖。汝陽王見她傷得這樣厲害,心疼愛女,連聲道:“怎樣了?怎樣了?幹麽傷得這等厲害?”


    趙敏指著鹿杖客道:“這人心存不良,意欲對女兒不軌,我抵死不從,他……他……便抓得我這樣,求爹爹……爹爹作主。”鹿杖客隻嚇得魂飛天外,忙道:“小人鬥膽也不敢,豈……豈有此事?”汝陽王向他瞪目怒視,哼了一聲,道:“好大的膽子!韓姬之事,我已寬恩不加追究,卻又冒犯我女兒起來了。拿下!”


    這時他隨侍的武士已先後趕到,聽得王爺喝令拿人,雖知鹿杖客武功了得,還是有四名武士欺近身去。鹿杖客又驚又怒,心想他父女骨肉至親,郡主惱我傷她情郎,竟來反咬我一口,常言道“疏不間親”,郡主又是詭計多端,我怎爭得過她?當下揮出一掌,將四名武士逼退,歎道:“師弟,咱們走罷!”


    鶴筆翁尚自遲疑。趙敏叫道:“鶴先生,你是好人,不像你師兄是好色之徒,快將你師兄拿下,我爹爹升你做個大官,重重有賞。”玄冥二老武功卓絕,隻是熱中於功名利祿,這才以一代高手的身分,投身王府以供驅策。鶴筆翁素知師兄好色貪淫,聽了趙敏之言,倒也信了七八成,升官之賞又令他怦然心動,隻是他與鹿杖客同門至好,卻又下不了手,一時猶豫難決。


    鹿杖客臉色慘然,顫聲道:“師弟,你要升官發財,便來拿我罷。”鶴筆翁歎道:“師哥,咱們走罷!”和鹿杖客並肩而行。


    玄冥二老威震京師,汝陽王府中武士對之敬若天人,誰敢出來阻擋?汝陽王連聲呼喝,眾武士隻是虛張聲勢、裝模作樣的叫嚷一番,眼見玄冥二老揚長下山去了。


    汝陽王道:“敏敏,你既已受傷,快跟我回去調治。”趙敏指著張無忌道:“這位張公子見鹿杖客欺侮我,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哥哥不明就裏,反說他是甚麽叛逆反賊。爹爹,我有一件大事要跟張公子去辦,事成之後,再同他來一起叩見爹爹。”


    汝陽王聽她言中之意,竟是要委身下嫁此人,聽兒子說這人竟是明教教主,他這次離京南下,便是為了要調兵遣將,對付淮泗和豫鄂一帶的明教反賊,如何能讓女兒隨此人而去?


    問道:“你哥哥說,這人是魔教的教主,這沒假罷?”


    趙敏道:“哥哥就愛說笑。爹爹,你瞧他有多大年紀,怎能做反叛的頭腦?”


    汝陽王打量張無忌,見他不過二十一二歲年紀,受傷後臉色憔悴,失去英挺秀拔之氣,更加不像是個統率數十萬大軍的大首領。但他素知女兒狡譎多智,又想明教為禍邦國,此人就算不是教主,隻怕也是魔教中的要緊人物,須縱他不得,便道:“將他帶到城裏,細細盤問。隻要不是魔教中人,我自有升賞。”他這樣說,已是顧到了女兒的麵子,免得她當著這許多人麵前恃寵撒嬌。


    四名武士答應了,便走近身來。趙敏哭道:“爹爹,你真要逼死女兒麽?”匕首向胸口刺進半寸,鮮血登時染紅衣衫。


    汝陽王驚道:“敏敏,千萬不可胡鬧。”趙敏哭道:“爹爹,女兒不孝,已私下和張公子結成夫婦。你就算少生了女兒這個人。放女兒去罷。否則我立時便死在你麵前。”汝陽王左手不住拉扯自己胡子,滿額都是冷汗。他命將統兵、交鋒破敵,都是一言立決,但今日遇上了愛女這等尷尬事,竟是束手無策。


    王保保道:“妹子,你和張公子都已受傷,且暫同爹爹回去,請名醫調理,然後由爹爹主持婚配。爹爹得了個乘龍快婿,我也有一位英雄妹夫,豈不是好?”他這番話說得好聽,趙敏卻早知是緩兵之計,張無忌一落入他們手中,焉有命在?一時三刻之間便處死了,便道:“爹爹,事已如此,女兒嫁雞隨雞、嫁犬隨犬,是死是活,我都隨定張公子了。你和哥哥有甚計謀,那也瞞不過我,終是枉費心機。眼下隻有兩條路,你肯饒女兒一命,就此罷休。你要女兒死,原也不費吹灰之力。”


    汝陽王怒道:“敏敏,你可要想明白。你跟了這反賊去,從此不能再是我女兒了。”


    趙敏柔腸百轉,原也舍不得爹爹哥哥,想起平時父兄對自己的疼愛憐惜,心中有如刀割,但自己隻要稍一遲疑,登時便送了張無忌性命,眼下隻有先救情郎,日後再求父兄原諒,便道:“爹爹,哥哥,這都是敏敏不好,你……你們饒了我罷。”


    汝陽王見女兒意不可回,深悔平日溺愛太過,放縱她行走江湖,以致做出這等事來,素知她從小任性,倘加威逼,她定然刺胸自殺,不由得長歎一聲,淚水潸潸而下,嗚咽道:“敏敏,你多加保重。爹爹去了……你……你一切小心。”


    趙敏點了點頭,不敢再向父親多望一眼。


    汝陽王轉身緩緩走下山去,左右牽過坐騎,他恍如不聞不見,並不上馬,走出十餘丈,他突然回過身來,說道:“敏敏,你的傷勢不礙麽?身上帶得有錢麽?”趙敏含淚點了點頭。


    汝陽王對左右道:“把我的兩匹馬牽給郡主。“左右衛士答應了,將馬牽到趙敏身旁,擁著汝陽王走下山去。六名番僧委頓在地,無法站起,餘下的番僧兩個服侍一個,扶著跟在後麵。


    過不多時,眾人走得幹幹淨淨,隻剩下張無忌和趙敏兩人……


    ps: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原先準備修改一下前麵的章節,沒想到改著改著就有了新的想法,幹脆構思了一本新書。當然,這一本書還是按原計劃寫完,請繼續支持,不勝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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