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崇見嬌妻美妾們都閑得無聊,忙用神識傳音,讓她們去那所空宅裏,和小昭一起吸取內力、煉化靈氣。


    隻是這樣一來,他備下的”存貨“就有點不夠用了——兩大高手在對決,眾多低手在圍觀,哪還有那麽多昏迷不醒的“貨源”呢?


    好在這問題難不倒李舒崇。沒有現成的“貨源”,那就主動製造“貨源”吧。他靈機一動,幻化成一個黑衣大漢,站在人群的最外麵,趁人不備就淩空點穴,點暈後便穿梭扛走——快如閃電、一氣嗬成、熟能生巧,簡直是神不知鬼不覺。更何況,江湖群豪都被喬峰與玄難的長拳對決所吸引,誰會在意最外層少了幾個圍觀者?多半還會以為他們是怯戰逃跑了。


    隻是,這種損人利己的做法,是不是有點兒卑鄙無恥呢?


    ……


    ……


    喬峰和玄難隻拆得七八招,高下已判。他二人所使的拳招,都是一般的平平無奇,但喬峰每一招都是慢了一步,任由玄難先發。玄難一出招,喬峰跟著遞招,也不知是由於他年輕力壯,還是行動加倍的迅捷,每一招都是後發先至。這“太祖長拳”本身拳招隻有六十四招,但每一招都是相互克製,喬峰看準了對方的拳招,然後出一招恰好克製的拳法,玄難焉得不敗?這道理誰都明白,可是要做到“後發先至”四字,尤其是對敵玄難這等大高手,若非今日親眼得見,簡直不可想象。


    玄寂見玄難左支右絀,抵敵不住,叫道:“你這契丹胡狗,這手法也太卑鄙無恥了!”


    喬峰凜然道:“我使的是本朝太祖的拳法,你如何敢說上‘卑鄙’二字?”


    群雄一聽,登時明白了他所以要使“太祖長拳”的用意。


    倘若他以別種拳法擊敗“太祖長拳”,別人不會說他功力深湛,隻有怪他有意侮辱本朝開國太祖的武功,這夷夏之防、華胡之異,更加深了眾人的敵意。此刻大家都使“太祖長拳”,除了較量武功之外,便拉扯不上別的名目。


    玄寂眼見玄難轉瞬便臨生死關頭,更不打話,嗤的一指,點向喬峰的“璿璣穴”,使的是少林派的點穴絕技“天竺佛指”。


    喬峰聽他一指點出,挾著極輕微的嗤嗤聲響,側身避過,說道:“久仰“天竺佛指’的名頭,果然甚是了得。你以天竺胡人的武功,來攻我本朝太祖的拳法。倘若你打勝了我,豈不是通番賣國,有辱堂堂中華上國?”


    玄寂一聽,不禁一怔。他少林派的武功得自達摩老祖,而達摩老祖是天竺胡人。今日群雄為了喬峰是契丹胡人而群相圍攻,可是少林武功傳入中土已久,中國各家各派的功夫,多多少少都和少林派沾得上一些牽連,大家都已忘了少林派與胡人的幹係。這時聽喬峰一說,誰都心中一動。


    眾家英雄之中,原有不少大有見識的人物,不由得心想:“咱們對達摩老祖敬若神明,何以對契丹人卻是恨之入骨,大家都是非我族類的胡人啊?嗯!這兩種人當然大不相同。天竺人從不殺我中華同胞,契丹人卻是暴虐狠毒。如此說來,也並非隻要是胡人,就須一概該殺,其中也有善惡之別。那麽契丹人中,是否也有好人呢?喬峰未必是非殺不可,咱們也未必是全然的理直氣壯。”


    李舒崇神識超強,早把這些人的念頭看在眼裏,他心中暗道:這些人是非不分、有勇無謀,硬生生地把忠於大宋的大英雄喬峰給逼成了一個沾滿漢人鮮血的殺人狂魔。把他們的內力吸走,便是減輕他們的罪孽。所以,不但不卑鄙,還是替天行道的善事。聚賢莊裏有幾百個糊塗蟲,自己一定要抓緊時間多糾正幾個糊塗蟲的錯誤。想到這裏,他用仙韻靈氣護住身體,隱藏在人群中,瘋狂地備起貨來。


    ……


    ……


    玄難、玄寂以二敵一,兀自遮攔多而進攻少。玄難見自己所使的拳法每一招都受敵人克製,縛手縛腳,半點施展不得,當下拳法一變,換作了少林派的“羅漢拳”。


    喬峰冷笑道:“你這也是來自天竺的胡人武術。且看是你胡人的功夫厲害,還是我大宋的本事了得?”說話之間,“太祖長拳”呼呼呼的擊出。


    眾人聽了,心中都滿不是味兒。大家為了他是胡人而加圍攻,可是己方所用的反是胡人武功,而他偏偏使本朝太祖嫡傳的拳法。


    忽聽得趙錢孫卑鄙無恥地叫道:“管他使什麽拳法,此人殺父、殺母、殺師父,就該斃了!大夥兒上啊!”他口中叫嚷,跟著就衝了上去。跟著譚公、譚婆,丐幫徐長老、陳長老、鐵麵判官單氏父子等數十人同時攻上。這些人都是武功甚高的好手,人數雖多,相互間卻並不混亂,此上彼落,宛如車輪戰相似。


    喬峰揮拳拆格,朗聲說道:“你們說我是契丹人,那麽喬三槐老公公和老婆婆,便不是我的父母了。莫說這兩位老人家我生平敬愛有加,絕無加害之意,就算是我殺的,又怎能加我‘殺父、殺母’的罪名?玄苦大師是我受業恩師,少林派倘若承認玄苦大師是我師父,喬某便算是少林弟子,各位這等圍攻一個少林弟子,所為何來?”


    玄寂哼了一聲,說道:“強辭奪理,居然也能自圓其說。”


    喬峰說道:“若能自圓其說,那就不是強辭奪理了。你們如不當我是少林弟子,那麽這‘殺師’二字罪名,便加不到我的頭上。常言道得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想殺我,光明磊落的出手便了,何必加上許多不能自圓其說、強辭奪理的罪名?”他口中侃侃道來,手上卻絲毫不停,說話之間,連續打倒了四人。他知道這些人都非奸惡之輩,是以手上始終留有餘地,被他擊倒的已有十七八人,卻不曾傷了一人性命。


    而且,每當有人倒地後,總有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漢搶上前去,迅速將傷者帶離”戰場“,讓參戰者少了許多顧慮。當然,這個“助人為樂”的黑衣人,不是李舒崇還能是誰?


    參與這英雄大會的人數何等眾多?何況他們少了後顧之憂。因此喬峰雖擊倒十餘人,隻不過是換了十餘名生力軍而已。又鬥片刻,喬峰暗暗心驚:“如此打將下去,我總有筋疲力盡的時刻,還是及早抽身退走的為是。”一麵出招相鬥,一麵觀看脫身的途徑。


    趙錢孫倒在地下,卻已瞧出喬峰意欲走路,大聲叫道:“大家出力纏住他,這萬惡不赦的狗雜種想要逃走!”


    喬峰酣鬥之際,酒意上湧,怒氣漸漸勃發,聽得趙錢孫破口辱罵,不禁怒火不可抑製,喝道:“狗雜種第一個拿你來開殺戒!”運功於臂,一招劈空掌向他直擊過去。


    玄難和玄寂齊呼:“不好!”兩人各出右掌,要同時接了喬峰這一掌,相救趙錢孫的性命。


    驀地裏半空中人影一閃,一個人“啊”的一聲長聲慘呼,前心受了玄難、玄寂二人的掌力,後背被喬峰的劈空掌擊中,三股淩厲之極的力道前後夾擊,登時打得他肋骨寸斷,髒腑碎裂,口中鮮血狂噴,猶如一灘軟泥般委頓在地。


    這一來不但玄難、玄寂大為震驚,連喬峰也頗出意料之外。原來這人卻是快刀祁六。他懸身半空,又被李舒崇吸光了內力,這麽晃來晃去,終於掉了下來。他身子下墜,說來也不湊巧,正好跌在三人各以全力拍出的掌力之間,便如兩塊大鐵板的巨力前後擠將攏來,如何不送了他的性命?


    玄難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喬峰,你作了好大的孽!”喬峰大怒,道:“此人我殺他一半,你師兄弟二人合力殺他一半,如何都算在我的帳上?”玄難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若不是你害人在先,如何會有今日這場打鬥?”


    喬峰怒道:“好,一切都算在我的帳上,卻又如何?”惡鬥之下,蠻性發作,陡然間猶似變成了一頭猛獸,右手一拿,抓起一個人來,正是單正的次子單仲山,左手奪下他單刀,右手將他身子一放,跟著拍落,單仲山天靈蓋碎裂,死於非命。


    群雄齊聲發喊,又是驚惶,又是憤怒。隻有李舒崇暗道一聲可惜。


    喬峰殺人之後,更是出手如狂,威勢直不可當。但見白牆上點點滴滴的濺滿了鮮血,大廳中倒下了不少屍骸,有的身首異處,有的膛破肢斷。這時他已顧不得對丐幫舊人留情。更無餘暇分辨對手麵目,紅了眼睛,逢人便殺。奚長老竟也死於他的刀下。


    來赴英雄宴的豪傑,十之八九都親手殺過人。此刻這般驚心動魄的惡鬥,卻實是生平從所未見。敵人隻有一個,可是他如瘋虎、如鬼魅、亂砍亂殺、狂衝猛擊。不少高手上前接戰,都被他以更快、更猛、更狠、更精的招數殺了。群雄均非膽怯怕死之人,然眼見敵人勢若顛狂而武功又無人能擋,大廳中血肉橫飛,人頭亂滾,滿耳隻聞臨死時的慘叫之聲,倒有一大半人起了逃走之意,都想盡快離開,喬峰有罪也好,無罪也好,自己是不想管這件事了。


    遊氏雙雄眼見情勢不利,左手各執圓盾,右手一挺短槍,一持單刀,兩人以圓盾護身,分從左右向喬峰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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