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無彈窗廣告)


    即便再不願意,趙明月還是得出現在後夕晝的麵前。


    這次來的時候,他連早朝都還沒下一直與鬼臣們在議事,陀澤說要去通報,明月說不用,已經過了中午應該也不會等太久。


    陀澤便將她引到花園一隅的涼亭坐下來,然後將各種人類的水果給她端過來,書本備著一本怕她悶著。


    “謝了。”明月將書冊拿過去翻閱。


    陀澤說:“虞芽兒在練琴,小的去交她過來陪城主說話。”


    “不必了。”


    “那……您先坐著,等王散會小的立即傳話。”


    “嗯。”陀澤退下忙了去,這段時間酆宮與紫輝宮都很忙碌。


    陀澤走後沒多久,明月聽到涼亭外傳來腳步聲餘光望了過去,就見一襲紫色的裙擺。


    犀嵐。


    犀嵐踱步而來,腰肢嫋娜,往趙明月對麵坐下來,一手支著下巴看著她。


    以前看這人類故作清高的模樣她心裏是氣的,現在看著可真可憐,可憐到光看著她一無所知的模樣,就覺得分外的痛快。


    “明月,好久不見呢。”


    趙明月這才抬起視線,做出一副才知道她來了的模樣,放下手中的書冊淡淡一笑:“犀嵐小主好久不見。”然後將視線調回書本上。


    其實,犀嵐動過手腳的事情,估計後夕晝跟犀照都知道,隻是礙於她的身份所以隻字未提也不曾追究。


    明月是不想得罪她找麻煩,也沒心思跟她鬥。但她若自己找上門來,可還真就是到了她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時候。


    “明月啊,我聽說你之所以來黃泉是為了給楚子晏報仇的?”


    “嗬。”明月笑了一聲,沒回答。


    犀嵐又道:“你對楚子晏可謂用情至深,隻可惜啊……他未必就如此待你吧。”


    今天這犀嵐小主怎麽對她與楚子晏怎麽這麽感興趣?這跟她有什麽關係?既然跟她沒關係,趙明月對她的試探或刺激一點都沒感覺。


    “嗬。”趙明月又回給她一個笑容。


    犀嵐嘖嘖幾聲,嗤鼻一笑:“長著一副笑話的臉還渾然不自知?總會有你哭的一天,趙明月,我要是你早就找根繩子上吊了。”


    沒有後夕晝在一旁她連演都不演了,直接抨擊人呢?


    明月依舊不言語。


    犀嵐沒刺激出樂趣,又不能現在就全盤托出所以又換了一個話題:“聽說你最近老往酆宮跑?怎麽,這麽快就把楚子晏忘記了要勾搭上鬼王?”


    說了這句話她噗嗤笑了。


    “趙明月,嗬嗬,你到底是喜歡宴王多一點呢,還是喜歡鬼王多一點?”


    說完她更是笑得一發不可收拾,這到底有什麽好笑的?明月合上書冊並放在桌麵上,然後看著笑得天花亂墜的犀嵐。


    “犀嵐,作為朋友,你告訴我,我該不該答應他……”


    犀嵐的表情一頓。


    明月很苦惱地扶額:“你知道,在冥界也就你把我當成朋友所以我才問你的,後夕晝一直纏著讓我做他的女人,而且,還對人家動手動腳的,你說……我該不該答應跟他好呢?”


    犀嵐變色瞬間大變。


    明月對她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犀嵐怎麽辦?我都說我不能對不起你,但後夕晝一直解釋,他隻是將你視為摯友的妹妹,你說,我要不要答應呢。”


    她能不知道趙明月這是故意激怒她?犀嵐嘴角抽動幾下,忍住想要掐死趙明月的衝動,隻能不斷地想不久的將來,她讓她知道真相痛不欲生的模樣,才能平複心中的怒火。


    犀嵐心中有了趙明月與後夕晝之間的把柄後,卻很想與趙明月來一次正麵的交鋒,她真的不相信,憑自己的道行還奈何不了這個人類?


    “你想答應他就答應啊,不用顧慮我,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還有,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可要好好想想你那為你慘死的好姐妹傅……傅什麽來著?”


    犀嵐長篇大論,唯獨這一句擊中了趙明月的心扉。


    知道點中了趙明月的軟肋,犀嵐頓時舒坦了不少。


    “當初信誓旦旦要替好姐妹報仇,怎麽,如今卻要跟好姐妹的仇人在一起嗎?還說鬼王說他不是凶手?當初傅若水死的時候楚子晏就在現場呢,你相信鬼王還是相信楚子晏的呢?”


    明月悄然咽了下嗓子,忽而看向犀嵐:“你不說我倒是忘了聯想,既然鬼王是你二哥,為何當初你那麽就將他是凶手的事供出來,這不是很矛盾嗎?”


    “……”沒想到趙明月抓住了她話裏的另外一層意思,不過這又如何呢?犀嵐無所謂說道,“因為我確信就算當時所有的陰陽師加起來也絕非二哥的對手,我自然就說出來了。”


    “既然我們所有人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他又何必殺傅若水?”趙明月的語氣有些逼人。


    犀嵐最不喜歡她那一雙仿佛能洞察人的眼睛,哼了一聲:“你說他是為何呢?”


    “當時在場的有你、子宴與若水,但被定成凶手的人卻連影子都沒有。”趙明月眯起眼,“犀嵐,難道……”


    “難道是我?”犀嵐想了想也不否認,不夠沒打算繼續留下來,有些顧慮趙明月可能會越推越深,“若是我,你家宴王怎麽就沒告訴你呢?”


    不能再說了,萬一趙明月真的推敲出來,可就不好玩了。


    這件事,她要拿做最後的籌碼擊潰趙明月。


    當她知道後夕晝就是楚子晏的時候,或許還會心軟回頭,可若是知道楚子晏從頭至尾就是為了她體內的靈犀之力,趙明月啊你還相信楚子晏的感情嗎?還不後悔自己不畏生死下黃泉舉動嗎?


    犀嵐放肆大笑,翩然離去。痛快,真痛快,後夕晝,你想要留住她不可能,我連你們的回憶都統統捏碎!


    趙明月被犀嵐繞得有些困惑。


    她開始做出很多的假設去推測傅若水真正的凶手,當初楚子晏確實默認了是鬼王,可明月覺得後夕晝沒必要撒謊。所以凶手若是犀嵐,那楚子晏替她隱瞞是因為……當初樓氏兄妹的救命之恩?


    “城主!”虞芽兒知道明月在飛快地跑過來,手裏還抱著一副古琴,眉開眼笑的打招呼,“明月城主!”


    許久不見虞芽兒,趙明月還想念來著。


    “小畫皮。”


    “人家有名字的。”


    “虞芽兒……最近在練琴?”


    “嗯,上次聽了風公子彈琴之後就想著練,不過怎麽都學不好,城主,你能不能讓風公子教教我?”


    “可以啊,隻要他願意。”


    “你是他的主人,還要他願意不願意啊?”虞芽兒對趙明月這樣親切的主子很是喜歡,噥噥話語裏有著幾分撒嬌。


    明月想,就雀凜那好脾氣指點一二應該是沒問題的,她就先幫他應了:“好,我讓他教你。”


    “多謝明月城主!”虞芽兒立刻起身大大鞠了一個躬,將琴往桌上放,“”城主可會彈琴?”


    亂彈倒是會。


    “不會。”


    “我猜你也不會。”


    被小瞧了不是?趙明月將古琴挪了過來,抖了抖衣袖裝模作樣:“那個,還真不能被你看扁了,給你漏兩手。”


    “城主當真會?”


    “我會著呢……不夠我得先找找調。”


    虞芽兒噗嗤就笑了,明月不跟她一般見識,楚子晏以前教她吹過簫,所以大概的音律也提到過,明月摸索著彈了幾下。


    看樣子,是真不會。


    虞芽兒上前給她試音:“應該是這個音,城主的手按這裏。”


    “這兒?”明月試了一下。


    “嗯。”虞芽兒點頭。


    老新手教小新手,好一會兒趙明月才終於能正確得找到音階。


    “是,屬下這就去辦!”鬼臣們拿著令牌退下,後夕晝安排的事情已經下達完畢,有鬼臣提出疑義,眾人討論。


    後夕晝端起陀澤續滿的新茶正要喝……


    噌。蹭蹭……


    這琴聲?


    見主子仔細聆聽,陀澤也豎起耳朵,這才聽到了那蹩腳的琴聲,低聲說道:“定然是虞芽兒又在亂彈琴,屬下立刻請她去遠處玩。”


    “不必。”


    後夕晝說完飲了一口茶。


    這曲子是《送別》。


    彈得這麽生硬的,除了趙明月也沒第二人。


    後夕晝看著台下的人說道:“今日到此,散了。”


    眾人拜別。


    後夕晝走出大點,穿過書院的大門,看見寬敞的中庭一隅兩停下,兩個丫頭正在埋頭彈琴。


    “城主,指法又錯了。”


    “嗬嗬嗬,又錯了嗎?那我再來一遍,剛才那個音走這兒沒錯吧?”


    “沒錯。”


    “走著……”


    明月緩慢地彈奏,因為這一次很順利,她偏頭斜睨了虞芽兒有些得意地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又錯了!”


    “哪兒又錯了?分明是對的。”明月耍賴,“老說我錯,呐,我彈了那麽多遍,你來一遍沒錯的。”


    這怎麽可能嘛?虞芽兒嘿嘿笑了笑:“奴婢怎麽能記得住,奴婢就知道城主指法錯了。”


    “就知道你記不住,不過有人聽了一遍就能記住。”


    看趙明月有些得意,虞芽兒揶揄:“城主是說鬼王嗎?”


    明月臉上的得意瞬間沒了,白了虞芽兒一眼:“怎麽可能。”


    “據說王就是那樣的,曲子過耳不忘。”


    那又怎樣,長著一副棺材臉棺材心過耳不忘也彈不出什麽好琴來,見虞芽兒忽而從座位上起身,恭敬退到一旁。


    果然見到後夕晝朝著這邊走來,原本覺得已經做好十足的準備,但在見到這人的時候,心還是驟然咯噔了一下,硬著頭皮才能挺起脊梁骨,然後不卑不亢地朝著後夕晝拱手。


    “參見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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