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夕晝這話如同直接在趙明月心上插了把刀,瞬間扼住了她的喉管連呼吸都呼吸不過來,想質問,想反駁!


    可是說不出來……


    沒有力氣。(.$>>>棉、花‘糖’小‘說’)


    覺得後夕晝殘忍得像把刀子,都是往她心骨裏剜。


    表白的結果是錐心的答案。


    明月麵容之上除了那一雙被他吻得不能消退的唇還紅著,一張小臉白得跟紙一樣,嘴唇哆嗦著欲言又止了幾次,終於化作了一聲歎息。


    她站了起來,努力將自己的脊梁骨挺起來,隻是那挺立的模樣仿佛再用力就能將她折斷,憑借不矮的身量,努力不作仰望他的角度,僅僅為了不卑微,還有心中那一份堅持。


    愛沒有錯,她不會說她後悔了。


    不管是愛與活著,她都盡力了。


    可是……


    “嗬……”悲哀一笑她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你贏了。”


    她沒有哭,後夕晝卻看到了她心裏滴血的聲音,絕望到了深處無聲無息,趙明月走到房門口,看見了從走廊那頭走過來的雀凜,偏頭看向他。


    “明月……”雀凜喚了一聲。


    回廊裏燈光昏暗,打在趙明月的臉上,她微微低著頭,眼睛被一層灰色的陰影籠罩,燈光此刻如同千斤巨石壓在她的身上。


    雀凜忍不住疾步走向她。


    趙明月卻轉過頭,沉默推開房門走了進去,關門,鎖上。


    雀凜已經按在了門口,可不管是推門或喊她都做不出來,他仿佛有看見了很多年前,那個因為楚子晏離開,一個人站在洪水泛濫的昏黃河邊的趙明月。


    那個因為心死,理智又很清醒的趙明月。


    後夕晝說了來找她,到底都做了什麽,居然讓她突然被打折了一般?


    原本想想要安慰人的風凜苑轉頭看芭蕉亭裏矗立如山的黑影,一下飛身來到他的麵前:“你又對她做了什麽?”


    後夕晝動也沒動。


    雀凜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襟:“你都幹了些什麽!”


    後夕晝目光有些遲緩地落在了他的臉上:“讓她認清了事實。”


    “什麽事實?”


    全部,事實。


    對趙明月來說,原本就是血粼粼的事實。


    後夕晝目光冷然:“讓她不再執迷不悟的事實。”


    來找她之後他還是得出這樣的結論?雀凜看了他半晌,將他衣襟揪得更緊:“去跟她道歉。(.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明日帶她離開。”


    “你……”主人就是塊石頭,雀凜忍不住一拳打在了後夕晝的臉上,拳頭帶著靈力讓後夕晝被打得踉蹌了幾步,“後夕晝,你……你真是個惡鬼!你等著吧,我會帶趙明月走,你以後別再靠近她半步,否則我……”


    雀凜深呼吸。


    咬牙道:“否則我殺了你。”


    後夕晝淡淡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轉身離去。


    這個夜晚顯得特別的漫長,趙明月緊閉的房門如同她緊閉的心髒一樣,雀凜在門口站了整整一夜。


    一向早起的趙明月第二天破天荒的睡得很晚,空音雪來了,看見雀凜站在門口有些奇怪。


    “明月還沒起?”


    為了不讓空音雪起疑心,雀凜說:“昨天睡得晚,估計會晚點,我去給主人做早飯,你讓她多睡一會兒。”


    空音雪不疑有他。


    蒙律臨近中午才來沒見到趙明月還覺得有些不對勁,問了空音雪:“明月出去了?”


    空音雪忽而覺得不對勁。


    不可能到現在還沒起,旋即衝到趙明月的門前,雀凜依舊站在門外,瞬間意識到出事了。


    “花妖精!你是不是又瞞了我什麽?”


    “我能瞞你什麽?”


    那明月怎麽還沒起,那他怎麽一直站在門外?、


    空音雪這會兒沒問他筆直走向前敲門,雀凜想要阻撓,空音雪說道:“你再阻攔就別怪我動手!”


    “雪兒,主人需要一個人靜靜。”


    果然發生了什麽!他們到底隱瞞了他什麽事?空音雪看了他半晌,哼了一聲:“一個人靜靜?那是你的決定。”


    他們兩人在明月門前如此,引來了蒙律與飛馳等人。


    見狀也阻攔不了,雀凜便沒再阻攔空音雪。


    此時,房門從裏邊被打開。


    明月穿著整齊,看著門外的空音雪、雀凜、蒙律、飛馳等人,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怎麽都聚在我門口,是有事嗎?”


    沒有哭紅的雙眼。


    但臉上有些疲倦,眼底有淡淡的黑影,顯然這一夜她過得並不好,隻是在這麽多人麵前,她沒表現出自己的情緒。


    雀凜知道。


    空音雪仔細打量她:“明月,你臉色不大好。”


    “昨天睡得有點晚,沒什麽精神。”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事,想吃飯。”


    想吃飯?想吃飯就好,空音雪立刻說道:“花妖精,飯啊!”


    雖然空音雪覺得,能吃飯是好事,人隻要能吃能動,那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可趙明月這頓吃得是不是有點……多?


    她大口大口吃看起來似乎吃得挺香,很快第三碗飯就吃空了,再要第四碗。


    雀凜拉住了她的碗。


    “主人已經吃得很飽了。”


    很飽了嗎?趙明月看著空的飯碗,在看桌上已經掃空的菜:“嗯,是飽了。”可心裏空得很厲害,趙明月說,“給我一些水。”


    空音雪有點不敢給,雀凜給明月倒了一杯茶:“主人有沒想去的地方?”


    有沒想去的地方?


    趙明月喝水的舉動停了下來,抬頭看著梅園,這個她已經熟悉而且潛意識將它視為家的地方,可如今再看,忽而又覺得有些陌生。


    以前是宴王府,如今是風華樓,失去了歸屬感就感覺這兩個地方都不屬於自己。


    “想回家。”


    可是,她離開自己的家十年了,家對她來說遙不可及。


    “那……”雀凜深呼吸,“我們離開九曲城好不好?”


    離開九曲城?


    心中雖然有很多拉扯,但想到後夕晝說得拒絕的話,好像這個提議也很不錯,遲疑了許久她點頭。


    “好,離開九曲城。”


    “主人跟我還有雪兒遠走高飛好不好?”


    遠走高飛原來是這樣美好的詞語,隻要做到就能自由了吧?趙明月閉上眼深呼吸,點頭:“好。”


    雀凜眉頭忽而一皺,雖然不知道後夕晝具體說了些什麽,但必然是傷到骨子裏才會讓趙明月連這樣的提議都接受,該是無比的絕情才能讓趙明月連為楚子晏複仇那麽執著的信念,也搖搖欲墜。


    明月仿佛看到了雀凜眼裏的悲憫,忽而覺得自己有點可憐,委屈得想要哭訴,想要求他帶他走,可是,她有什麽立場讓雀凜為她做到這樣的程度?


    於是她垂下自己掩飾不住的眼神彎起嘴角。


    空音雪忽而站起來,對趙明月說:“趙明月,跟我回空桑吧!你是我們空桑的恩人,我們一定會誓死守護你……”


    他信誓旦旦。


    看明月眼底的暗淡,他心裏難受,趙明月不僅是他們空桑的恩人,也是他的恩人。他用生命來償還這個人都不足以。


    空音雪望著明月眼中不是悲憫,是敬仰與心疼。


    敬她作為一個人類能如此強大,心疼她作為一個人類又如此弱小。


    空音雪呼吸起伏,忽而單膝跪在趙明月麵前,持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落下一個虔誠的吻,抬頭望著她,琥珀色的眼睛亮得灼人。


    “若還是不足以讓你安心,趙明月,我以空桑的冰雪發誓,我願意娶你為妻,讓你成為我們空桑的子民,空桑會拚盡全力來守護你,就如同守著我們雪狐靈的雪。”


    這個時候聽到這樣的話,居然是如此溫暖,至少在她被過去與現在喜歡的人同時拋棄時,感覺沒人要她時,感覺還有人要她。


    隻是,她這樣的人能去空桑嗎?從她身上帶著太陰靈犀開始,已經注定了她可能會帶來災難的命運,而她自己也有可能會魂飛魄散的命運。


    明月滿眼的感激,伸手觸摸空音雪銀白色的長發。


    如果說,付出就會得到回報,那空音雪是她最豐碩的回饋。


    因為後夕晝要的七色蓮讓她見到了這個為了雪鹿山神,將整個銀川設置結界,用無數人的性命去延續主人的大狐靈空音雪。因為雪鹿山神的私心將空音雪封在了她的身上成為了她的魂器,而又是因為後夕晝與楚子晏,她來到了空桑。


    無意之中緩和了兄弟二人之間的關係,阻止了他殺了他大王爵。


    她為了楚子晏與後夕晝做的這一切,在空音雪的眼裏成了天大的恩情,這種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心意,對明月來說何嚐不是恩情。


    雀凜忽而很羨慕空音雪。


    至少他對趙明月的心意都是光明正大,隻要趙明月好其他對他而言都不重要,他對趙明月問心無愧。而他與後夕晝,無論做什麽都還是虧欠。


    這一刻,雀凜也有了那樣的衝動,趙明月答應雪兒或許也是好的。


    忽然之間,想到了後夕晝讓他帶走明月的模樣,冷峻得跟塊玄鐵一樣的人是否也是這樣的心情。


    當他挑斷明月的筋脈。


    當他讓空音雪的帶走明月。


    當他讓他帶走趙明月……


    是否就是這樣的心情?


    可是趙明月卻對空音雪搖了搖頭,將他扶了起來:“雪兒,我不會去空桑。”


    “……那你想去哪兒?我就帶你去哪!”


    蒙律此時走了過來,麵色冷峻,欲言又止了半晌轉身要走。


    “蒙律。”明月叫住了他。


    蒙律轉過身,拱手:“明月,倪往受傷被送到了風華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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