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夕晝醒來之後就恢複得很快,隻是,他‘交’代給白羽的事情似乎一直沒有完成,趙明月到今日還沒來過酆宮。[]-.79xs.-


    是去南部還沒回來?


    後夕晝放下手中的奏本按了按眉心。


    陀澤立刻上前說道:“王,白羽先生說您應該多休息,還是少勞神比較妥當。”


    身體如何他自己有數。


    後夕晝看向陀澤:“都那麽多時日了,趙明月還沒回來?”


    呃……


    白羽先生撒的謊,如今是要他來圓嗎?陀澤恭敬低下頭:“南部蠻族向來比較棘手,新妖王又是‘精’益求‘精’之人,還有那麽多得力幹將在身旁,王無需‘操’心。”


    陀澤說了一堆,怎麽跟他問的問題似乎有關係又沒關係的?


    後夕晝狐疑看著陀澤,陀澤的腦袋低得更低。


    最近他是沒見什麽人但是見到他的人,都是一副閃閃躲躲的表情,尤其是與他比較親近的人,就連沉默寡言的昆侖虛,看到他時那張臉都顯得閃避。


    還有畫皮虞芽兒,在他醒來之後第一次遇見他先是歡喜雀躍,而後又哭得格外淒慘,雖然陀澤一再解釋她那是喜極而泣,但怎麽看都不像。


    這些人必然有什麽事在瞞他。


    沒見到趙明月之前他完全是坐立難安。


    後夕晝起身往書房外走去。


    陀澤亦步亦趨:“王要去哪兒?”


    後夕晝身體還未痊愈,步伐雖穩但比較緩慢:“你退下。”


    陀澤跟在他身後:“可是白羽先生說……”


    後夕晝驀然駐足回過頭來:“白羽先生的話較本王的對陀澤更有用?”


    那細長的眼睛裏有淡淡的光澤,掩映在長睫之下如同草下明珠,陀澤連忙拱手彎腰心裏著急可也不敢再言語。


    後夕晝舉步再離去。


    陀澤下意識追了上去,可又不敢跟得太近,遠遠看見虞芽兒連忙招手,然後不斷地小聲嚷嚷:“快去找白羽先生!”


    虞芽兒沒看懂。


    急的陀澤直跳腳。


    手腳並用地比劃:“去找白羽先生!”


    “哦,哦哦哦!”虞芽兒立刻飛奔。


    後夕晝餘光看著那兩個手下,不動聲‘色’繼續緩步走出了寢宮大院,陀澤‘交’代完之後,三步兩步追上來,跳出‘門’口之時……


    誒?王呢!


    不見了!


    糟了糟了!


    他問巡邏的羽靈衛:“王從哪個方向走了?”


    王瞬息移動的能力那麽好,羽靈衛也隻能知道個大概。


    慘了慘了!


    陀澤跑來跑去,完全找不到人,著急地打了一下鑲嵌在牆上的舉燈鬼:“可見王從哪兒出去了?”


    他這叫‘亂’來。


    舉燈鬼的職責就是舉燈,從受命開始就隻舉燈,除非鬼王有特殊的安排否則到老死都是無法言語。[]


    陀澤自然是知道的,他隻是……實在沒辦法了嘛!


    九曲城內。


    每一座建築都綁著一朵大紅‘花’,每一棵樹上也是如此,整個九曲城放眼望去,都是紅‘花’,顯得格外喜慶。


    九月有什麽好日子嗎?


    怎麽這滿城都是喜慶紅。


    原本有些疑慮,不過想來‘挺’好,至少證明了九曲城沒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而且滿城悅‘色’,如此再好不過。


    後夕晝嘴角起了一絲笑意。


    今日的他破天荒的沒穿一身黑衣,而是一身素白的衣袍,柔軟的袍子寬鬆地架在他‘挺’拔頎長的身軀。


    厚重華麗的黑發傾瀉在他如同刀削的肩膀上。


    退去了鬼麵,呈現在人麵前的是他白皙如雪的麵龐,今日不再是‘陰’冷絕情表情,而是多了一層公子如蓮的雅致之氣。


    鮮少有人見過後夕晝真正的麵容,所以這一張傾城無雙的模樣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原本熙攘的街頭因為他信步走過停滯下來。


    晚風吹過紅楓金杏,斜陽光影從樹葉縫隙之間斑駁閃爍,落在這如同冷‘玉’一樣的男兒身上,頓時清風秋‘色’變得美不勝收。


    “哎呦!”


    “你踩我我腳跟了!”


    “抱歉抱歉……誰讓你‘挺’住腳步的?!”


    “我……我停住腳步你沒張眼睛啊不會繞道啊!”


    “老子……”


    老子是看那為公子看傻了不行啊?你難道不是啊!那人沒好意思說出來,‘摸’著腦袋哼了哼離開了。


    對於這樣的場麵以及眼神,後夕晝已經見慣不怪,至少在他當晏王的那些年已經被人當‘花’瓶看了無數遍。


    現在他心情好,不跟任何人計較。


    其實也不是不計較,而是他根本就沒在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目光看向路邊那株桃‘花’。


    那株桃‘花’是第一次帶趙明月來九曲城時,她很不樂意地給他買了把折扇,還在折扇上寫了一首折桂令‘春’情。


    那傻丫頭以為楚子晏喜歡上瓊脂,所以可憐兮兮的逃跑了。


    原本楚子晏想做到的程度是,不管他怎麽無理取鬧趙明月都不會離開,不甘心主動透‘露’心聲的人,看她淚眼婆娑離開的模樣,根本就坐不住。


    所以又卑鄙地以後夕晝追了上去……


    用趙明月的話說,他是真的很矯情。


    以後不會了,明月,我以後再也不這樣待你。


    後夕晝將手中的折扇一打,看了一眼上邊俊逸的字體,嘴角一彎也不管一旁癡男癡‘女’們的眼神舉步朝著風華樓走去。


    明月,再也不跟你鬧脾氣,我會像你待楚子晏那般待你好。所以即便會生氣很長的時間,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隻是……


    後夕晝手中的折扇忽而一頓。


    他站在風華樓的正‘門’之前,看著‘門’上兩個大大的紅囍字。


    風華樓正‘門’貼囍,‘門’前掛紅綢,‘門’外的石頭縫隙裏還夾著一些紅‘色’的炮竹紙。


    在他昏‘迷’的這段期間,風華樓有人成親了?而且……


    後夕晝回首望整個九曲城,滿城紅‘花’的隆重禮儀,應該是很重要的人,要不然就是妖族有至高地位的人辦的喜事。


    很重要的高地位之人辦喜事。


    那兩個大囍字忽而如同兩枚釘子打入他的眼球之中,後夕晝一陣目眩。


    不可能!


    肯定隻是妖族舊部的誰成親了?


    可為什麽他內心不由自主產生一股恐慌的預感。


    ……


    “你現在所選擇的,當真就是你的意願?”


    “是。”


    “你不喜歡陸燕青。”


    “我要嫁給他。”


    趙明月,別告訴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敢嫁給他我就……


    飛馳從遠處行駛而來,跟在馬車後邊的是兩匹白‘色’的妖馬,馬背上坐著雀凜與空音雪。兩人俊美的人此刻都是麵無表情一路隨行護衛著馬車。


    以往這兩個人都是跟著趙明月共乘一輛馬車的不是嗎?


    怎麽現在不那樣了,難道車裏多了誰?


    還是說不方便!


    怎麽會不方麵!


    嗬,又怎麽會……方便?


    以前明月與楚子晏共乘一輛馬車的時候,也沒人會不是想地擠到馬車上。


    可他就是楚子晏,他現在不在馬車上呢!


    飛馳停在了風華樓的正‘門’,立刻會有人從車內下來的吧。


    後夕晝屏息凝望,頭一次祈禱上蒼希望車上下來的隻有趙明月一個人。


    馬車的‘門’打開了,從裏邊走出來的是一個……穿著青‘色’衣袍的男子,這人就是陸燕青。


    後夕晝身體驟然一晃,有種雙眼發黑的錯覺。


    陸燕青下了地轉過身麵對馬車。


    這次馬車裏出來的是穿著月‘色’衣裙的趙明月,身上的衣服不再是俊俏飄逸的衣裙,而是‘女’子婉約的衣裳,尤其那一頭除了男兒裝時才會盤成男兒髻的黑發,平日都是批下來,如今卻也盤起。


    人間有習俗,出嫁後的‘女’子要綰發結髻。


    所以,趙明月的長發是因為陸燕青盤起的嗎?


    怎麽會?


    趙明月這一輩子都是他的‘女’人……即便不是他的‘女’人,也必然是楚子晏的。


    ……


    “明月要看我一輩子?”


    “當然啊!所以,你不許要什麽王妃,側妃,不許要什麽摯,摯友!我趙明月!就是你的正妃,側妃,摯友。我趙明月!就是你的唯一!也是……全部!”


    ……


    所以,趙明月怎麽可能真的會嫁給陸燕青?


    應該是他楚子晏為她綰發,每次握著她的手扶她下車的……


    嗬,作為楚子晏時,都是趙明月扶著他下車為他鞍前馬後,為他出生入死。作為後夕晝時,好像除了欺負她也真的沒有善待過她,疼愛過她。


    在她哭泣的時候,也隻能隔牆聽著。


    所以明月,你告訴我,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你賭氣而已,並不是真的。


    我們拜過堂成過親的,不是嗎明月。


    趙明月看陸燕青朝她伸出手,嘴角一彎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然後在陸燕青紳士體貼的擁護之下下車。


    然後,兩人牽著手從下人打開的大‘門’內走了進去。


    那一雙璧人的背影如此和諧美滿。


    後夕晝知道,此刻要做的分明是上前將陸燕青那個人類一掌拍成灰燼,可雙腳如同生了根動彈不得,望著那你牽著的手他感覺天都快塌下來。


    飛馳化‘成’人形,跟在明月的身後進去。


    雀凜與雪兒也下了馬,‘侍’衛將馬牽走,空音雪等著最前方那一雙背影,唉聲歎氣地跟上。雀凜臉上表情很淡,唯有眼睛裏是濃濃的哀傷。


    他走進‘門’口,腳步驟然一停,慢慢回過頭看向斜後方,然後眼神更加哀傷。


    他利用自己的身份阻止著後夕晝從他身邊帶走趙明月,可趙明月卻不曾因此就屬於他,而是被一個另一個男人帶走了,除了算計那個覺得欠了他一條命的二哥,那個疼愛他的二哥之外,他還能威脅誰呢?


    察覺到雀凜的眼神,後夕晝像忽而有了力氣,瞬息移動。


    一陣黑影從雀凜身邊略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略過所有人,衝開了趙明月與陸燕青牽著的手,將趙明月奪到一旁,顧不得任何人將她抱在懷裏,緊得他自己在微微顫抖。


    “明月。”聲音低啞得幾乎發不出來,隻能慌‘亂’地將她抱得更緊,“我以後扶你下車,我以後牽你回家,我以後……”


    慌‘亂’得抱得更緊。


    因為趙明月沒有回應。


    所以他想把她按入自己的心髒裏,誰也奪不走,誰也奪不走他的明月。


    “明月,你別這樣。”


    趙明月悄然深呼吸,用力將他送出一臂的距離之外。


    望著他蒼白的麵容,微微一笑恭敬拱手:“鬼王身體無大礙真乃冥界之福,明月參見鬼王。”


    他什麽都不要聽,除了帶她走之外。後夕晝又要上前抱住趙明月,如同一個不願意被拋棄的倔強的孩子。


    陸燕青此刻卻上前跟他拱手:“鬼王萬福。”


    此刻陸燕青就是他的眼中釘,敢這麽出現,顯然是讓他立刻拔掉他,後夕晝目光驟然變得漆黑。


    明月見狀往陸燕青身邊靠近一步,再次拱手:“正式跟鬼王介紹,這位是明月的夫君,陸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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